沒傘的,不挨著有傘的

張愛玲說：“下大雨，有人打著傘，有人沒帶傘。沒有傘的挨著有傘的，站到傘底下去躲雨，多少有點掩遮，可是傘的邊緣滔滔流下水來，反而比外面的雨來得更兇。擠在傘沿下的人，頭上淋得稀濕。意義很明顯：窮人結交富人，往往要賠本。”

我有個遠房親戚，叫小莉。小莉的家清貧如洗。可她有一個在某事業單位當領導的表姑父。父親與表姑自小關系就很好，雖然不是嫡親的兄妹，卻比親兄妹還要親。

小莉爸知道表妹愛吃新鮮的豬蹄。只要村子里誰家殺豬，他就不惜高價買回四只豬蹄，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百里外的表姑家。臨走時，表姑總不忘回贈些舊衣物、冰箱里吃不完的肉。

這些東西小莉爸帶回家，衣服分配給全家人穿。大魚大肉，扔掉挺可惜，不過小莉一家吃過后，每人必須服下兩顆氧氟沙星來殺菌，要不就會拉肚子。

小莉中學畢業后，父親把她送到表姑家，一來幫助表姑做家務；二來有機會給小莉安排一份工作。小莉每天天不亮就為表姑一家做飯、洗衣、拖地，把表姑一家里里外外打掃得干干凈凈，把表姑一家伺候得好好的。

就這樣小莉在表姑家呆了三年多，小莉的表姑父終于有機會給小莉安排工作了。姑父說：“現在找工作不容易，需要請客送禮，這些我包了，但是上崗需要交兩萬元的風險金。這個我就不替你交了。讓你爸給你湊湊吧。”

小莉回到家，與父母商量，無奈家中實在拿不出這么一大筆錢。

小莉不得不隨村里的人們一起進城打工。小莉進了一家餐館，做幫工，她一邊當學徒，一邊學廚藝，7年后，成為一個飯店老板，有車，有房。

這年春節過后，小莉的父親為小莉備上新鮮的豬蹄、螃蟹、甲魚，要她給表姑送去。表姑忙去房間為小莉找來一大包衣物，又忙去冰箱拿出來過年吃不完的牛肉、羊肉、豬肉、雞、魚，還說，“這新鮮著呢，冰箱多保鮮呀，既便是半年、幾個月的仍然跟剛剛放里面的一樣……”

表姑一回頭，發現小莉已走出了自己的家，表姑愕然了，“這孩子！這么好的東西怎么就不要了呢？”

（程義偉薦自《深圳青年》）

責編：小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