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點2011年的國內著作權之爭,我們不難發現,過去的一年堪稱著作權利人“雄起”之年。傳統的出版物維權案勢頭不減,新類型的著作權糾紛頻頻出現。民間藝術作品權利人到法院討說法,500字博文獲賠金額達萬元,中文字體維權兩起案件結果相反,網絡侵權糾紛層出不窮……這些案件無一不在司法界和學術界引發熱議,權利人的多樣性在這一年尤為突出。著作權法律調整的范圍所涉及的廣泛程度遠遠大于以往任何時候,完善著作權法律也不再只是少數專家學者研究的課題,而成為需要公眾共同參與解決的社會問題。
我國現行的《著作權法》于1991年實施,2001年在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前進行過修訂,2010年《著作權法》進行了第二次修訂, 2011年新聞出版總署正式宣布啟動《著作權法》的第三次修訂。《著作權法》實施至今已滿二十年,既存在法條自身的沖突和爭議,也存在形勢變遷后法條與現實的不協調,前兩次小幅度的修改顯然已經不能滿足所涉各方利益訴求。在提升文化生產力已成為國家發展戰略的今天,包括著作權在內的知識產權作為核心資源必須得到完善的法律保證,《著作權法》的全面修訂迫在眉睫。新聞出版總署、國家版權局已經組織相關部門專家,廣泛征求社會各方意見,加快推動修法進度。在此,筆者對《著作權法》的立法宗旨及著作權的核心財產權利——復制權做了思考。
一、利益平衡,是與時俱進的立法宗旨
百道網上有消息稱,在瑞士目前的版權保護法律下,下載盜版內容,只要是個人使用而不是用來商業牟利就是合法的。日前,瑞士政府委托獨立的第三方對盜版下載的影響進行了研究,研究結果表明,盜版下載者把更多的錢花在了其他的合法娛樂產品上,因此,研究報告支持瑞士政府維持現有版權保護法。盜版下載者將娛樂的預算都轉移到了其他方面,這意味著盜版下載與其他娛樂產品存在著互補性。另外據悉,美國版權局將針對《數字千年版權法》所提出的免責豁免令申請舉行聽證會。因為該法案常常被一些商業公司濫用,用以打擊競爭對手、限制民眾言論自由與合理使用權。頒發免責令的目的就是減輕該法案對一些合法的、非侵權的使用版權素材的行為所帶來的傷害。這些法律措施,在維持著作權利人和使用人的利益平衡過程中,似乎更重視對于公眾利益的保護。這也許跟發達國家的知識產權保護起步較早、體系較完善有關系,當個體維權意識強盛的同時,也要預防那些以維權之名行侵權之實的行為,避免因著作權的擴張而擠壓公共利益空間。
法律的基本精神是維護利益平衡,這一點在知識產權保護立法中尤為突出,著作權立法也不例外。時代的進步、技術的發展,使得著作權保護平衡線處于不斷變動和游移中。面對著多種利益之間的權衡,面對著多種價值的選擇,著作權法一方面要保護著作權人的利益,激勵作品的創作與傳播,另一方面要保護公眾對作品的使用,促進文化的發展與繁榮,平衡著作權人和社會公眾的利益關系是著作權立法的基本宗旨和目標。因此,對于著作權人的專有權利法律既要進行確認和保護,又要予以合理約束。也就是說,對著作權的保護必須“適度”。而這個度怎樣來把握,是值得探究的問題。在對于著作權法第三次修訂的社會討論中,我們看到更多的是如何擴大著作權的保護范圍,如何更好地保護著作權人,如何界定侵權責任人和如何加大侵權懲罰力度等。加強對著作權人的權利保護固然重要,但在當前知識產權保護意識越來越強勢的情況下,從利益平衡的立法宗旨出發強調對著作權人的權利限制和保護公眾的知悉權和獲取權同樣具有現實意義。因此,完善著作權制度必須為作品的合理使用留下充分的空間。
二、復制權,到了該“松綁”的時候
從我國現行著作權法法條表述來看,著作權包括發表權、署名權等十六項基本權利以及“應當由著作權人享有的其他權利”。其中,發表權、署名權、修改權和保護作品完整權屬于人身權,復制權和發行權等屬于財產權。著作權法所調整的主要是著作權人的財產權和公眾利益的關系。著作權的英文是“copy-right”,因為著作權制度起源于復制權。由于復制技術的發展,使得創作者的權利處于易受侵害的狀態,故產生“copy-right”。 著作權制度起源于復制權,同時復制是使作品得以傳播的重要手段。因此,傳統的著作權是以復制權為核心的,我國現行著作權法也將復制權排在了財產權的第一位。
從1709年世界上第一部著作權法《安娜女王法》頒布至今已有三百多年,復制技術的發展經歷了跨越式發展,已經不是印刷技術時代的人所能想象到的。在網絡化、數字化的今天,復制無處不在,無時不可,幾乎不存在時間限制和地域限制,更加沒有主體限制,任何人都可以通過輕點鼠標或者輕觸屏幕完成無差別復制。從網絡技術層面來看,復制是傳播的必需手段。在網絡環境下,信息作品的復制與傳播已合二為一。數字網絡復制技術對著作權保護的沖擊成為世界關注的焦點問題。國際社會對禁止臨時復制有很大爭議,在WCT、WPPT制定過程中,包括我國在內的許多發展中國家都明確反對禁止臨時復制。用戶瀏覽網站網頁、系統緩存暫存之前瀏覽的網頁均屬于臨時復制。按照著作權中的復制行為應包含臨時復制行為的主張,依復制權即可禁止終端用戶非營業性使用作品。此外,由于私人復制的便利性和廣泛性,加上我國現行著作權法在合理使用方式規定有所欠缺,復制權保護制度急需應對之策。
從利益平衡的立法原則來看待復制權所處的困境,其實解決之道已經呼之欲出,那就是應該給復制權“松綁”了。著作權法存在的必要性在于:通過協調權利人與使用者、傳播者和社會公眾間的利益平衡關系,促進文化的交流,實現作品的社會價值。復制是傳播的重要手段,是文化交流活動的前提。對于復制權的強保護顯然限制了文化傳播自由。因此,數字時代的復制權應當適當擴大合理使用范圍,如:臨時復制,遠程教學中產生的復制,為個人學習、研究、欣賞目的的復制,網絡服務提供者利用計算機系統在提供信息網絡服務過程中產生的復制等應納入合理使用范圍。有學者提出現代著作權法體系應該以傳播權為核心,而不是復制權。他的理由是,僅僅是復制并不會傷害權利人所有的著作權,侵權必要行為之一是把復制品向公眾發行或傳播。筆者認為,復制是實現傳播的必經步驟,復制權是傳播權的源權利,從這一點來說復制權的核心地位是不可動搖的。但是,傳播權的確有必要予以明確和重視。具體到我國《著作權法》的法條而言,應當在對現有權利整合的基礎上對傳播權的權利定位以及類型界定作出規定。
(作者單位系湖南出版投資控股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