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撈龍延香

龍涎香從古至今一直是最神秘最高級的天然香料。近年來，它們更成了鳳毛麟角般的奇珍異寶。然而，最近一塊有史以來最難得的龍涎香，卻在人們的搶奪中“香消玉隕”，令人扼腕嘆息。本文介紹了這一真實事件。其中有關龍涎香的鮮為人知的知識，會讓您耳目一新。

抹香鯨泄香

2001年6月10日上午，居住在新西蘭南部斯圖爾特島奧本鎮的青年巴德和妻子琳達來到該島南端一處人跡罕至的海濱暢游。驀然，琳達發現前方海面上升起一條時高時低、漸漸移近的水柱。他倆奮力向鯨魚游去，發現是條抹香鯨。它并沒有逃避，而且水柱越噴越高。

抹香鯨又稱“巨頭鯨”，它的頭部之大任何生物無法比擬。一條抹香鯨在面前搖頭擺尾，兩人上前和它盡情玩耍。突然，他們聽到了鯨魚發出一陣陣美妙的聲音。呵，這是聞名已久的“鯨歌”。它音質的“渾厚美”是如此獨特：好像高大無比的中世紀管風琴在空曠無人的圣彼得大教堂里鳴奏。

可能它覺得唱歌還不足以表達愉悅，于是它將約占體重三分之一的頭部帶動軀體往下沉，只將尾部露出水面。平展的尾部不停地擺動，如同指揮它歌唱；擺了一會兒，尾部又開始有節奏地拍打海面，“嘩、嘩、嘩……”如同為它的歌唱伴奏，又像載歌載舞，歡迎他們。

心花怒放的巴德爬上去并抱住它上下起伏的尾部。突然，抹香鯨身體一抖，巴德一下子跌入水中。同時，它的肛門涌出一大泡黑乎乎粘滋滋的東西，將他全身包裹。他聞到了一股從沒聞過的刺鼻惡味，五臟六腑好像要嘔出來一樣。

巴德奮力掙扎，從這臭泡中掙脫出來。抹香鯨若無其事地游走了。這泡臟東西也漂走了，而巴德身上還罩著一層奇臭無比的黑玩意。

他坐在沙灘上一面按摩受傷的腳，一面照日光浴。陽光太強烈，他曬了一會兒就吃不消了。琳達就用可樂瓶到海邊灌海水，澆在他身上。巴德身上的黑玩意在悄悄地變色。由濃黑變為淡黑，再變為深灰。它的粘度增加了，不斷收縮，氣味也在發生奇異變化。臭氣漸漸消退了，接著他們聞到了一股從未聞過的淡淡清香。

琳達看一眼手表：“快，參加雪莉的20歲家庭生日舞會還來得及。”來到鄰居雪莉家，他們欣然跳了一曲后，兩人分別被舞伴邀進了舞池。巴德的舞伴是雪莉。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氣，說：“請原諒，我從沒聞過這樣奇妙的香味，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巴德苦笑：“臭屎牌，鯨魚送的。好幾百公斤，不要錢。”

兩人坐到舞池邊的小桌旁。巴德將剛才的奇遇繪聲繪色說了一遍。一名“決定事件進展的關鍵人物”出場了。他就是法國有名的香水研制專家、米萊公司高級研究員布蘭奇。前幾天他帶女兒來這里度假。父女倆也隨即坐到旁邊的小桌邊。他聽完巴德的講述后，完全相信巴德所說的。

千載難逢的稀世之珍

布蘭奇的思緒不由得回到了29年前的一天。這天，28歲的他隨公司高級顧問尼達姆，出海尋香。

尼達姆是法國著名的天然香料專家。30多年中，他曾7次在海上準確地等到抹香鯨泄出原生質龍涎香，而且每一次都成功地讓它們自然變性，并完好地運回。

公司特制的捕撈船來到塔斯曼海諾福克島附近的海域。一群抹香鯨正在自由自在地游泳。以前，有人因缺乏耐心，就殺死抹香鯨，從它的腸道取香。可是，取出來的“腸香”根本不能變性。貪婪的人們經過多次失敗，終于明白，只能耐心等抹香鯨“自動出香”。抹香鯨泄香必須有兩個條件，首先是它情緒高漲，其次是此時尾部受到意外刺激。

第三天黎明，一條雌性抹香鯨在霞光中先是盡情地嬉水玩波，繼而又噴水又唱歌。

一條體型較大的雄鯨游到這條雌鯨后面，用它那巨大無比的頭，頑皮地撞擊雌鯨尾部。雌鯨從肛門口噴出了一股黑濃的粘液，雄鯨似乎早有準備，一閃躲過了。

“立即網住它！小心，不要碰破它！”尼達姆命令道。

他們很快就聞到一股惡臭。尼達姆仔細聞了聞，笑逐顏開：“太好了，現在越臭，以后越香！它的里面有許多白色的小東西，這是抹香鯨腸道中無法消化的烏賊、章魚等頭足綱軟體動物的骨頭。它們能刺激腸道分泌一種至今不明的粘液。專家們大多認為，它們如同結石一樣，是一種病態分泌物。可是，從香料學角度看，骨頭越多，粘液越濃，變性后品質也越好。

“我們不能把它撈上來，否則它會嚴重損壞。原生質龍涎香的比重約為0.85，漂在水上。在海波的按摩下，在陽光的曝曬下，在空氣的催化下，它會慢慢變性，即質地變硬，顏色變淺。同時，臭味消減，直到消失，然后淡香出現，漸漸變濃。這一神奇的過程越快，以后形成的蠟質龍涎香的品質越好。我們也可以人為地縮短這一進程，如將它們撈上來，在船板上鋪開刮平，同時不斷地澆少量海水，它就會迅速變性，可龍涎香質地不如天然變性。”

原生質龍涎香由于質地稀薄，抹香鯨往往很難排出。鯨魚是一種情緒豐富的動物，它喜悅時，腸道蠕動會加快。它最高興時尾部會出水拍搖，這又會加速大腸蠕動。它尾部如受到意外刺激，就會大大增強排泄欲。倘若腸中沒有糞便，它就會將龍涎香排出。

世界上最早發現龍涎香的國家，當屬古代中國。早在漢代，中國漁民就在南中國海捕撈到一些灰白色的清香四溢的蠟狀漂流物，這就是經過多年自然變性的成品龍涎香。帶回家后，發現它們越陳越香，香味也越來越美妙。人們稱之為龍涎香，意思是海中的龍流出的口水變成的香料。當地的官員們將其視為稀世珍寶，獻給皇帝。以后，它們隨著絲綢之路傳到中東與歐洲。當地的達官貴人將這種來自神秘東方的奇妙香料，珍藏在衣箱物柜中。衣物取用時，奇香撲鼻，經久不消；貴婦人用它在皮膚和頭發上擦幾下，身上就會長留異香。

這團奇物果然在慢慢變性。一周后，尼達姆下令起撈。運回后，經過處理，它就成了一大塊地道的成品龍涎香了。公司每隔一段時間，切下一小塊，作為最高級的香水調料，制成新產品，銷路極佳。

據《大不列顛百科全書》，迄今人類發現的最大的原生質龍涎香重418千克 ，這回出現的龍涎香很可能超過這一紀錄，而且變性很快，極可能是一塊千載難逢的稀世之珍。

欲望毀滅一切

翌日早上，布蘭奇向公司總裁本森報告了這一發現。本森決定將這塊原生質龍涎香命名為諾亞：“因為它是水上漂來的神物。如同諾亞方舟一樣。”根據巴德提供的遭遇時間、諾亞的體積、這一海域水流的速度與流向等要素，經過嚴密的分析與計算，專家們認為諾亞將會在6月12日早上8時半，漂到南太平洋坎貝爾島附近的一片海域。當夜，該公司特制的配備有直升機的龍涎香捕撈船出發了。翌晨8時，他們搶先半小時到達。本森發現遠遠的海面上，漂來了一團浮物。突然，北方海平面上出現了一條龍涎香捕撈船，航速極快。

本森下令全速前進，可已經來不及了。來船已經靠近諾亞，正準備放下小船。本森下令實行最后的應急方案：用直升機放網。直升機到達諾亞的上空后，機上人員發現對方兩只小船上的人已經拉開網，便立即放下繩梯。兩人持網，迅速出機下梯。見到來人自天而降，對方小船上的人來不及在船上操作，立即持網跳下水。機上人員不再逐節下梯，縱身跳下。但是，兩人都沒能跳入預定方位，而是跳入了他們最不愿意進入的位置——乒乓桌面大小的諾亞漂浮面上。

兩人陷沒在“稠粥厚糊”中，手腳亂動，可是怎么也掙脫不了。對方船長大吼一聲：“快把他們拖出來，寶貝全讓他們糟蹋完了！”他們手忙腳亂去拉他倆。兩人以為對方要動武，拼命反抗。諾亞被撕成無數破碎小團小粒，在海波中很快就分散消失了。這團稀世珍寶就這樣徹底完了。

原來，布蘭奇從巴德那聽到龍涎香的信息后，無意間透露：它極可能是一種千年一遇的香水原料。巴德與琳達通過網絡，立即向洲內外50多家香水公司的網站發出電子郵件。一些生產商紛紛出船爭搶。

坐在輪椅上的尼達姆聽完布蘭奇的詳述后老淚縱橫：“這就是大自然對人類無序搶奪的報復……”

【責任編輯 袁小玲】

【推薦人 水云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