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4月1日,淼淼收到一封情書。
[一]
其實淼淼一點也不像女孩。一點也不。
總是穿著寬寬的衣服,留著短發(fā),整日大大咧咧的假小子,怎么可能會像女孩子。所以啊,怎么可能會有男生喜歡你呢。淼淼想。但是還是忍不住把揉成一團的情書拿出來小心翼翼地展開,上面的字跡清晰,略顯潦草,只是很短的一句話:“淼淼,我喜歡你。——Y”
搞笑。
淼淼看完這段文字,又忍不住要揉成團丟掉,猶豫了一下,又放下來,展開,鋪平,夾在平常的日記本里。
署名居然是一個故作神秘的Y,難道是有人想惡作劇嗎?淼淼有些忐忑。撇了撇嘴,又開始想著那神秘的Y。
難道……是袁煥?
袁煥是淼淼班上的體育委員,長得高大帥氣,每次淼淼經(jīng)過籃球場總能聽見許多女生大聲尖叫著他的名字為他加油。
不會吧。那么受人歡迎的袁煥會給我送情書?
淼淼一邊想著,一邊偷偷轉頭去看袁煥。他正坐在座位上聽著同桌興奮地說話,偶爾眉飛色舞地插上一嘴,似乎從來身邊都陽光滿滿,光線在他身邊從來不吝嗇自己的充足。
突然誰拍了一下淼淼的肩膀,淼淼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發(fā)現(xiàn)原來是坐在前面的葉羽。
“嘿,淼淼,你在看誰看得這么入迷啊?”
淼淼瞪了他一眼,有些心虛地不敢回答,只是打了個哈哈:“我在看后面的鐘啊,原來快上課了。”
一邊偷眼去瞧葉羽的表情,生怕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葉羽是淼淼從小到大的冤家。他們兩個人從小吵到大。幼兒園的時候葉羽曾以為淼淼是男孩子,淼淼當即站起來反駁,于是兩個人從淼淼是不是男孩子一直吵到了男女平等的糾結問題上,兩個人在課堂上針鋒相對互不相讓,最后淼淼氣得實在按捺不住火氣,也懶得和葉羽再廢話,一個跨步?jīng)_到葉羽跟前狠狠掐了葉羽一把,葉羽當場被嚇得在所有老師和小朋友的面前大哭起來,搞笑的是,淼淼當時看到葉羽哭,居然也不甘示弱,也當場哭了起來,最后越哭越大聲,大有把葉羽的哭聲徹底壓下去的陣勢,嚇得葉羽連哭都不敢哭了。從此葉羽一直成了淼淼的半個跟班,從幼兒園吵到小學,從小學吵到中學,一直沒有分開。
[二]
為了制造和袁煥搭訕的契機,好吧,按淼淼的說法是為了接近袁煥調查真相,那個禮拜淼淼像私家偵探,摸清了袁煥回教室的路線。
有人敲了敲淼淼的桌子,抬起眼來,看到葉羽的臉。
“該回家了。”他說,“已經(jīng)下課有一段時間了。”
淼淼向后靠在椅背上,抬眼看向窗外。
那是一個初秋的午后,陽光明媚。
淼淼瞇了瞇眼睛,其實她就是在等,等這個時間。但是她可不敢告訴葉羽,只好敷衍道:“我知道了。今天有事,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葉羽下意識地要問可不可以幫忙,但是看到淼淼的目光,沉默了。
淼淼趕在袁煥出球場前等在出口。人來人往的體育場出口,她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身影。
是袁煥,袁煥。
淼淼開始低頭往前快步?jīng)_,在袁煥出來的時候正好撞在袁煥身上。
淼淼那一瞬間緊緊閉上了眼睛,覺得自己的身體跟著心臟抖動了兩下。
嘩啦啦。
淼淼手里的書全都掉在地上,日記本微微露出情書的一角。
“對不起!”淼淼連忙道歉。
袁煥低頭,淼淼抬頭,正好對上他伸出的手,還有那明媚如陽光的笑:“淼淼,下次要小心一點。”
淼淼頓時感到一道電光從眼前霹靂而過,不可思議地維持著那個跪著的姿勢盯著那張臉看了足足三十秒。
袁煥見淼淼一臉吃驚的樣子,笑了笑說:“我記得你的。你總是坐在座位上不說話。”
難道真的是他?
不然怎么會注意我這么久,連這個細節(jié)都清清楚楚。
袁煥見淼淼一副依舊出神的表情,不由被逗笑了。淼淼生氣地瞪他一眼,“還不快點幫我揀書?”
“來了來了。”袁煥也半跪著,手若有若無地劃過情書,又快速地溜走。淼淼自然注意到了這個細節(jié),心里微微一顫。
男生的這些動作都讓對他有些許好感的女生心里不自然地一抖。淼淼覺得自己的臉在逐漸發(fā)燙,于是假裝有事:“嗯,啊,我……我還要回家呢,袁煥你也早點回家吧,再見。”帶著那些雜亂的曖昧想法匆匆收拾了書,臨走時日記本里的那張紙被淼淼抽出來,緊緊攥在手里。回到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全都被汗水打濕了,皺巴巴的。
淼淼的指尖滑過被汗水浸染得字跡模糊的情書,心里一片雜亂。
只是要破解這個謎而已。就像是福爾摩斯一樣。
淼淼暗自想著。
那張紙又被小心翼翼地鋪平,安放在女生的日記本里。
[三]
淼淼開始以朋友的身份正式進入袁煥的世界。也許。朋友是第一步,哪一個男女朋友不是從朋友開始的?葉羽這樣教導淼淼。
每天見面只是打招呼的兩個人真的開始漸漸熟悉了起來。淼淼不由有些感激葉羽。每天放學擔任淼淼的護花使者的也不再是葉羽,而是和淼淼談笑風生的袁煥。
淼淼問他為什么會喜歡打籃球。
那個男生表情肅穆莊嚴:“因為,它在那里。”
淼淼盯著那張臉望了好久,心如擂鼓一樣。
有一些改變是那么明顯。比如淼淼不再不修邊幅,她開始留意自己了。
比如淼淼已經(jīng)堅持著要留長頭發(fā),甚至不惜逃過幾次檢查。
葉羽趁著下課的時候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淼淼一眼:“你最近有些心神不寧。”
淼淼一驚,“是嗎?”
“但是淼淼,我想提醒你一句,其實袁煥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樣。”
“你怎么知道我想象中的袁煥什么樣!”淼淼突然噌地一下站起來,“我才不要你管!”
彼時的袁煥,是遠近聞名的校草級別人物。那個時候,袁煥甚至有自己的拉拉隊,聽說還有傳說中的女友。
這些都是葉羽告訴淼淼的。可是淼淼不信。
因為她曾經(jīng)在回家路上看見袁煥半跪在路邊和一只大狗玩耍。那時仿佛整個太陽系的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飄浮的光點仿佛要生生把人的眼睛照瞎。淼淼想,一個這么熱愛著籃球的少年,一個如此親和的少年,一個如此燦爛的少年,怎么會如葉羽所說不是她想象中一般?
袁煥總是在到家的時候才問上一句:“我到了。你家遠不遠?”
淼淼嘴上說不遠不遠,心里卻聽見一個聲音在嘀咕:繞了這個城市一大圈。
但是望著袁煥遠去的身影,依然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沒出息地亂跳個不停。
[四]
就在淼淼在日記本上寫下第六個“正”字的最后一筆的時候,淼淼已經(jīng)陪著袁煥走了整整30天的回家路。也就是說,淼淼已經(jīng)陪著袁煥從四月的鰲頭一直走到了尾巴尖。淼淼覺得,有必要要去向袁煥坦白了。
淼淼滿懷期待地把單車停靠在去袁煥家必經(jīng)之路的奶茶店旁,等待著他的出現(xiàn),然后準備把冗長的告白告訴他。
袁煥聽到會有什么反應呢?激動?興奮?意想不到?淼淼一邊惴惴不安地等著袁煥,一邊給自己加油打氣的時候,遠遠似乎看到一個和袁煥身形相近的男生緩緩靠近。淼淼眼中喜色一閃而逝,正要站起來朝他揮手,突然捕捉到袁煥身邊的另一個纖細的麗影。所有的聲音都被凝固在喉嚨里動彈不得。
淼淼僵硬地保持著那個姿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方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迫切地希望那并不是他。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然后,一步,兩步,三步……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淼淼看清楚了那張臉,曾經(jīng)認為陽光的,燦爛的笑臉,現(xiàn)在正把笑貢獻給另一個人。
那些一起走過的時光仍歷歷在目,少年談起籃球的時候肅穆莊嚴的神情猶浮現(xiàn)在眼前。
那的確是袁煥,只是,只是,在他身邊的是另一個人。
淼淼握在手里的信已經(jīng)被攥得不成形狀。
其實淼淼應該猜到的。像袁煥那般俊朗的男生,身邊怎么可能會少了各色蝴蝶?
只是,只是,像自己這樣的假小子,怎么可能會有人喜歡呢。
不可能會有人喜歡的!
[五]
淼淼突然聽見頭頂傳來一聲濃重的嘆息聲。淼淼抬起頭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教室里上自習課,周圍十分安靜,仿佛那聲嘆息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仿佛那一切也從來沒有發(fā)生過。
窗外陽光燦爛,天空湛藍,風吹過翠綠樹梢,枝葉的影子糾纏在一起,一地斑駁。
仿佛剛剛大夢一場,什么都沒有開始,什么都來得及。
也許還沒有收到情書。
也許還沒有開始動心。
也許還來得及說再見。
但是,淼淼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那天的一切終究還是被想起來,袁煥那天終究是如此大搖大擺地消失在淼淼的視線里,淼淼癱坐在座位上,絕望地閉上眼睛。葉羽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把她帶出了奶茶店。
沒有言語。淼淼一步三回頭,想要喊住那離去的背影,想要大聲地向他詢問,想要狠狠地和他爭吵。
只是一切都泯滅在葉羽伸來的手掌里。
“我們回家吧。”
回家吧。
那些都已經(jīng)是時光穿過手掌的細碎沙石,那些都只不過是淼淼一個人的傷心付出。應該要回來的。
淼淼看看袁煥的背影,又看看那個依偎在他身邊的倩影,恨不得找一個無人的荒原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
但是終究是沒有。
只是紅了眼眶,卻倔強地留住眼淚。
葉羽嘆了一口氣:“唉,你啊,有時候還真的是和男孩子一樣的倔強呢。”
和男孩子一樣……
淼淼又想起那封情書。
一切的一切的一切,歸結到底,只是因為那封情書。
但是即使是那封情書,也許也不是袁煥寫的,也許只是一場惡作劇。
但是自己卻傻傻地當真了。
怎么可能。像自己這樣不修邊幅,邋里邋遢的假小子,怎么可能會有人喜歡呢!
淼淼氣得擰了葉羽一下,“我像男孩子?!”
葉羽疼得直吸氣,“你這樣還不像啊?”
淼淼又擰了一下,但是心中還是忐忑。
“我真的像男孩子嗎?”
葉羽愣住了,這句話被淼淼無數(shù)次質問他,直到連淼淼自己都說,我就是假小子。但是沒有一次是像這次,真真切切地帶著可憐巴巴的詢問意味。
“是啊。”葉羽突然這樣蹦出一句,淼淼愣了一下,差點又要向他伸出魔爪。
“但是假小子也是女孩,也會有人喜歡的。”葉羽聲音生硬地給出了下文,隨即撇過頭去,“回家吧,假小子。”
淼淼半真半假地在后面抱怨:“我怎么會有你這么一個死黨啊!”
是啊,葉羽為什么要和一個假小子,一個常常欺負他的假小子做朋友啊?
而且,一做就是十七年。
[六]
淼淼戳了戳前面男生的后背:“喂,葉羽。”
“什么?”
“幫幫忙,這道題不會解。”
葉羽拉著椅子反坐著,雙臂擱在椅背上,頭就伏在自己的臂彎里,微微側著眼,靜靜聽淼淼討論這道題。
淼淼覺得葉羽長得其實還不錯。他細碎的劉海柔順地垂在額角,眼睛清澈透明,嘴角總是掛著一抹從容而溫和的笑容,平時更是文質彬彬,說話做事讓人挑不出一處不好。
這樣的葉羽,想必也是和袁煥一樣受歡迎的存在吧。
會不會也有女孩,等著給他寄來情書呢?
一時走神。
回過神來,葉羽已經(jīng)拿著紙筆伏在那里算那道題。
看起來他似乎做得很認真,所以淼淼不敢中途打斷他,只看著他皺眉,在紙上涂涂畫畫。不時用筆戳戳額頭,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只是過去大聲啼哭的男孩已長成翩翩少年佳公子,也許變了,也許沒變。
他算著算著,突然下筆快了幾分。淼淼知道那是因為葉羽已經(jīng)計算好答案的關系,也探頭去看,葉羽卻分成兩份,“這一份是標準答案,萬無一失。但是這一份,則是我給你的答案,天下唯一。”
淼淼接過兩份答案,標準答案十分正常,但是另一份答案上卻只寫著幾個亂七八糟的符號和數(shù)字:I 中 ① Y1314
淼淼有些哭笑不得。他這算什么答案,和這道題根本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是葉羽雙眼卻亮晶晶地望著淼淼,像是滿懷期待:“淼淼,你要記住這個答案哦。”
淼淼不知道為什么一個莫名其妙的答案會讓葉羽鄭重成這樣,但是到了那個時候,淼淼似乎也不能說什么掃了葉羽的興,淡淡笑了笑,收拾了桌子上的東西:“出去走走吧,已經(jīng)下課了。”
[七]
后來淼淼升了高三,復習,考試,每天都排得滿滿的。
又后來,因為安全問題,淼淼父母同意讓淼淼坐巴士上下學。但是葉羽依舊堅持把淼淼送去汽車站。
結果有一次汽車晚點了,淼淼等了很久也一直不見有車。葉羽便一直守在她旁邊,沉默不語。
其實淼淼能感覺到葉羽有話要說,但是他仍一直沒出聲。他的這種沉默讓淼淼有些不安,加上巴士遲遲不到,淼淼有些焦躁起來。
葉羽靜靜注視著淼淼,突然輕輕嘆了一口氣:“淼淼,你就那么想離開我身邊嗎?”
淼淼愣了一下,“什么離開?”
“你最近很少理我了,現(xiàn)在因為搭巴士回家,我們的交集更少了……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讓你不高興,所以你要離開我了?”
淼淼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不知道那是為什么,所以心就亂了。
葉羽只坐在那,深邃的黑色眼睛看著淼淼,輕輕地,一字一句地說:“我希望那班車永遠不要來。”
淼淼皺了皺眉,還沒嚼透這句話的意思,遠遠已經(jīng)可以瞥見一輛巴士駛來,連忙起身招手。
汽車晚點了近三十分鐘,但終于還是來了。
葉羽趁淼淼還在揮手的時候朝淼淼喊:“淼淼,你還記得高二的時候我給你的答案嗎?”
什么答案?淼淼腦里一片茫然。
他看著淼淼,眼里的光亮漸漸熄滅下去。他嘆了口氣,輕輕說:“沒辦法呢。”
沒辦法沒辦法沒辦法呢。
無論如何,還是入不了她的眼,進不了她的心。
他這樣的聲音,像是被隔了很遠很遠,遠到兩人之間隔著咫尺,又隔著天涯。
淼淼僵在那里,卻無從反駁。
葉羽輕輕抱了淼淼一下,在她耳邊輕輕道:“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來了,請一定要來找我。”
沒等淼淼來得及回答,葉羽已經(jīng)把淼淼推上了剛剛駛來的汽車。淼淼可以從窗外看到葉羽含笑的臉,可以看到他把手放在嘴前做喇叭狀,沖她喊著什么。
但是一面玻璃擋住了絕大多數(shù)的聲音,車上更是嘈雜。淼淼趕緊拉開窗,什么都顧不得地伸出頭去問:“什么?”
巴士噴著尾氣,筆直地向前駛去。葉羽跟著汽車跑了幾步,一面大叫。風聲,巴士上的廣播,旁邊阿姨的抱怨聲,對面小孩大聲的啼哭聲。
于是淼淼始終沒聽清楚葉羽在說什么。
[八]
后來淼淼如愿以償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學,在整理自己高中這么多年的資料的時候,無意間發(fā)現(xiàn)在一本參考書里夾著的兩張紙。一張是標準答案,上面思路清晰,是熟悉的筆跡。另一張卻只寫著亂七八糟的符號和數(shù)字:I 中 ① Y1314
現(xiàn)在的淼淼當然不會再是以前那個什么都不懂的黃毛丫頭了,曾經(jīng)的短發(fā)也蓄成了中長發(fā),也不再像假小子那樣大大咧咧。
她饒有興趣地問身邊的閨蜜:“這都是些什么呀?”
“哎呀,淼淼,這你都看不出來啊?這是一封情書啊。這上面的意思是我中意你一生一世啊。”
在閨蜜滔滔不絕的介紹中,少年時的記憶像是打開了閥門蜂涌而來。
有個少年的聲音在記憶深處說:“淼淼,你要記住這個答案哦。”
窗外陽光燦爛,天空湛藍,風吹過翠綠樹梢,枝葉的影子糾纏在一起,一地斑駁。
仿佛剛剛大夢一場,什么都沒有開始,什么都來得及。
那已經(jīng)是兩年前的事了。
“淼淼。”閨蜜在喚,從她的神色可以看出她的臉色一定十分蒼白。
“我……我有點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一整天的不在狀態(tài)。
眼前全是葉羽的臉,各種年齡,各種表情,反反復復,來來回回。
最后全部轉化成那日在車上,巴士噴著尾氣,筆直地向前駛去,淼淼真恨不得回到當時,拍著車門跳下車。
淼淼不知道當年葉羽每次送她去車站看著她上車遠去時的時候,是什么心情。
但是現(xiàn)在淼淼有一種葉羽從此就這樣從她的生命里走了出去,再也不可能回來的感覺。
葉羽啊!
葉羽葉羽葉羽啊!
耳邊一直在回響著記憶里的某個聲音。
“淼淼你要記得這個答案哦。”
“我真希望那班車永遠不要來。”
“淼淼你還記得高二的時候我給你的答案嗎?”
“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來了,請一定要來找我。”
……
原來一生一世,也只有兩年。
你叫我回來找你,可是我的眼睛再也找不到你,你已經(jīng)遺失在我日記里的只言片語,遺失在那回不去的純白時光。我親愛的Y先生啊!
[編輯:商元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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