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時代模糊傳播與治理

當今，自媒體這一概念逐漸進入了大眾傳媒的視域，賦予了現代傳播學一種新的理念與建構。自媒體不同于傳統媒體的最大區別在于，“網絡是天生的自由派”，“人人都是發言人”。由模糊傳播生成的網絡謠言，使網絡自媒體時代同時也成為了網絡謠言的多發期和頻發期。本文指出了網絡自媒體時代的傳播特征，闡述了模糊傳播生成的基本過程，分析了從模糊傳播到網絡謠言的影響因素，提出了基于模糊傳播常態化下網絡謠言治理的對策。

網絡時代模糊傳播的生成

網絡自媒體及其特征 隨著計算機與互聯網技術的出現和逐漸成熟，信息傳播的渠道與方式呈現出多樣化、多元化的趨勢，一個網絡自媒體的時代已經到來。2001年，美國科技專欄作家丹·吉爾默首先在自己的博客上提出了“新聞媒體Journalism3.0”的概念，即網絡點對點的傳播方式，加上分享與鏈接的兩大特性，造就了博客這樣的自媒體傳播媒介；2002年，丹·吉爾默又為“Journalism3.0”取了一個新名字，即“we media”，中文的“自媒體”概念就源自于此。2003年，美國新聞協會媒體中心出版了一份由謝因·波曼和克里斯·威利斯兩人聯合提出的“we media”報告，對自媒體給出了相對嚴謹的定義，即自媒體是一個普通市民通過數字科技強化、與全球知識體系相連，提供并分享他們的真實看法與自身新聞的途徑。

傳統的媒體傳播主要是由掌握大量內部或社會信息，并擁有話語權的一個或幾個少數機構通過紙質或電訊介質將信息傳播給受眾，表現出信息源的單一性和信息流的不可逆性；而在網絡世界中，任何一臺聯網的計算機終端就是一個信息源，都可以隨時隨地發布信息，并且由于網絡互通、互聯的開放特點，一條信息可以在很短的時期內被廣為傳播，傳統媒體傳播的權威被打破了，“人人都是發言人”“人人都是媒體人”的網絡自媒體時代形成了。據此，我們可以將網絡自媒體概括出以下幾個特征：一是傳播主體的多元性，網絡自媒體打破了傳播主體由極少數人或極個別機構掌控的格局，網民既是信息的受眾，又是信息傳播者；二是傳播信息的龐雜性，有多少網民就有多少信息源，信息的真實性未經甄別和過濾，甚至虛假的、劣質的、粗糙的信息大量充斥網絡；三是傳播時間的即時性，網絡傳播如同飛蝗過境，瞬間便可以達到由點到線，由線到面的傳播效果；四是傳播載體的多樣性，微博、聊天室等網絡平臺都可以成為網民獨立發出聲音的傳播載體，并且準入門檻低、傳播途經簡單、受眾群體廣。正是由于網絡自媒體的上述特征，為模糊傳播提供了滋生土壤與生存環境。

網絡自媒體時代模糊傳播的生成 模糊傳播是信息傳播者在特定語境下處于某些需要而策略性地使信息意義模糊化的傳播行為，即在傳遞信息中有意識地運用恰當手段使信息含有多重意義或外延意義不明晰。在傳播學中，模糊傳播是一種傳播策略和傳播技巧，特別是當某些信息真偽難辨、某些原因尚未探明、某種后果不可預知、某些內幕不易披露，但同時又必須給公眾一個媒體聲音或合理解釋的時候，模糊傳播就具有了存在和運用的合理性。但模糊傳播并不是媒體的價值追求目標，真相終究會大白于天下，模糊傳播還往往會造成信息失真和視聽混淆，運用不當所帶給媒體自身的傷害是不可低估的。然而，網絡自媒體時代的到來，通過互聯網平臺，每個人都可以成為信息的發出者，眾多信息同時出現時，往往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使模糊傳播成為了自媒體時代信息傳播的一種常態。

基于網絡自媒體時代的模糊傳播一般經歷三個發展階段：一是海量信息的充斥階段。這一階段基于網絡傳播的便捷性和傳播主體的自主性，數以億計的網民，往往在對消息的來源與準確性沒有經過仔細而縝密的思考，此時僅追求信息的存在并讓網友關注信息，成為傳播動機和一種時尚，海量信息的網上充斥構成了模糊傳播形成的基本條件，這便是模糊傳播的初始階段。二是模糊信息的放大階段。自媒體受眾在接受了這些本身就含混不清的信息后，難免造成理解的偏頗和情緒的誤導，這一階段受眾的視域混淆與消息傳播面的不斷擴展相結合，導致大量信息充斥，信息重復疊加，在輿情和社會情緒的影響下，網民都急于表達自己的關切，預測事件的走向，發表自己的評論。本來一個新聞點，放大了成了眾多信息源，其中又不乏產生新的興奮點，使得信息意義或外延意義不明晰的狀況愈演愈烈，模糊信息被無限放大。三是網絡謠言的形成階段。網絡自媒體傳播具有典型的“樹狀效應”和“蝴蝶效應”，網絡中任何一個點狀信息源，都可能“一傳十、十傳百”地迅速擴散，信息的疊加與積累使受眾自覺或不自覺地受其影響，失去判斷和甄別虛假信息的能力，這樣的傳播模式無法避免地會造成模糊傳播的生成。

從模糊傳播到網絡謠言

作為傳播策略和技巧的模糊傳播與基于自媒體平臺的模糊傳播有很大差別，盡管二者在傳播信息的真實性與可靠性方面都具有不確定性，但基于自媒體平臺的模糊傳播已成為一種業界常態。不僅如此，它還極有可能成為網絡謠言的主要來源和形成條件。在信息成為一種稀缺資源，并往往被公權機構所壟斷的情況下，所謂“小道消息”就成為信息傳播的重要渠道，謠言也就隨之形成了。謠言是任何一個社會都存在的社會現象。只要有信息的傳播，就會有產生謠言的可能。信息傳播參與的人越多，傳播范圍越廣泛，謠言產生的可能性就越大。隨著網絡自媒體時代的到來，模糊傳播也為網絡謠言的形成提供了條件、手段以及途徑。從模糊傳播到網絡謠言是一個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

模糊傳播是網絡謠言生成的根本因素 由于模糊傳播所具有的信息內容的龐雜性和事件本身的不確定性，在自由、自主傳播的網絡世界中，模糊傳播成為網絡謠言生成的根本因素。尼葛洛龐帝曾形象地將網民稱為“沒有執照的電視臺”，根據奧爾波特和波斯特曼在1947年給出的公式：謠言=事件的重要性×事件的模糊性。事件的重要性決定謠言的關注程度和傳播范圍，事件的模糊性決定謠言的失真程度和影響大小。網絡謠言往往建立在模糊傳播的基礎之上。“3·11”日本大地震后，網絡上關于碘能防治核輻射的說法不脛而走，這種模糊傳播，其結果演化成了吃鹽能防治核輻射這一說法，進而造成了國內的搶鹽風波。這是典型的由模糊傳播發展到網絡謠言的事例。立足于自媒體媒介的模糊傳播由于傳播速度快、受眾范圍廣會迅速演化成網絡謠言。

網絡推手是網絡謠言生成的重要因素 模糊傳播與網絡謠言的內容通常來自于統一消息源，在傳播的初始階段由于信息的真實性有待證實，事件的發展有待觀察，加之結果的不可預測性，往往通過有意識的模糊傳播，即對事實不確定性進行模糊化處理，給公眾造成聯想的空間，給自己留下后續傳播的余地。但是，此時的網絡推手卻扮演了網絡謠言的生成的重要角色。網絡推手指的是借助網絡媒介進行策劃、實施并推動特定對象，使之產生影響力和知名度的人，對象包括：企業、品牌、事件以及個人。模糊信息經過網絡推手的加工處理和放大后，模糊傳播則變成了網絡謠言。模糊傳播可能出于網民無意識的傳播行為，而網絡謠言則通常是出于某一目的，由網絡推手通過對某一重要事件的再加工，達到混淆視聽、干擾公眾視線的目的。例如轟動一時的藥家鑫案，原告代理人為了制造對被告方不利的輿情，通過微博向公眾傳達藥家鑫是“官二代”“軍二代”等不實言論，目的是通過網絡制造對被告不利的輿論。網絡推手借助互聯網，為達到某種目的，散布謠言，對事件進行放大和引導，對網民情緒進行非理性的刺激，成為網絡謠言生成的重要因素。

從眾心理是網絡謠言生成的主觀因素 網絡謠言在其形成過程中，受眾由于受到主客觀條件的制約，很難在缺乏權威信息的引導下單獨對龐雜的信息做出真偽與優劣的判斷，在失去甄別力的狀態下，大多數網民的反應是“網絡圍觀”。圍觀者劇增，其本身就是公眾情緒的宣泄，這也就是所謂的“從眾心理”效應。既然大家都這樣，“人云亦云”也無可厚非。在此階段，一些捕風捉影甚至沒有什么根據的言論也就堂而皇之地進入了大眾的視線。例如，“3·11”日本大地震后第四天，網絡上便瘋傳“核輻射擴散示意圖”，言之鑿鑿地顯示核輻射將對我國產生重大影響。普通網民在未得到權威信息時，判斷力往往被這些虛假信息所左右，表現為憂懼不已，甚至信以為真，這就是典型的從眾心理，從而助推了網絡謠言的形成。

信息有序傳播的規范

網民主體自律是網絡自媒體時代信息有序傳播的根本 《荀子·大略》中說：“流丸止于歐叟，留言止于智者。”網絡自媒體時代，模糊傳播中的理性思考就顯得彌足珍貴，正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面對龐雜的網絡信息，需要的是網民的冷靜、智慧與判斷力。作為一個理性網民在網絡信息真偽未辨時應當本著不輕信和不傳播的理性態度，抵制謠言和消弭謠言則對網民的媒介素養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由此，網民的主體自律就成為了網絡自媒體時代信息有序傳播的根本。網民主體主要分為三個部分，即信息發布者、網絡推手和從眾網民。信息發布者的主體自律，就是要杜絕發布模糊消息與不實信息，理性、客觀發布消息，不冒用官方口吻，不進行主觀渲染。作為網絡謠言，總會傷及無辜者，把制造和傳播謠言帶來的樂趣當成一種潮流是不可取的。這要求廣大網民提高網絡公民意識，提高自身媒介素養，規范網絡行為，將自身責任感融入網絡生活當中。既不能有意或無意地做網絡謠言的傳播者，同時還要提高自身辨別能力，避免被網絡謠言所誤導，自覺抵制網絡謠言。

權威信息有效發布是網絡自媒體時代信息有序傳播的關鍵 針對公共突發事件的模糊傳播及其伴隨的網絡謠言，權威信息有效發布是穩定民心、杜絕謠言的治本之策。四川汶川地震發生后，網絡上不斷流出關于余震的謠言，政府相關部門通過手機短信的方式來辟謠，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因為手機短信是普通大眾都可以接觸得到的。這樣就保證了受眾可以接觸到權威信息。針對網絡謠言，還可以通過建立官方自媒體窗口的方式，使網絡謠言起于網絡、止于網絡。

網絡環境不斷優化是網絡自媒體時代信息有序傳播的保證 當互聯網已日漸成為由自媒體模糊傳播所引發的網絡謠言的主要場所時，政府信息部門應當及時了解網絡輿情，主動回應網絡話題，引導主流聲音，減少負面影響。通過有效途徑對輿情加以調控引導，例如使用微博等方式加強與網民的溝通。其次，要加大信息公開力度，使網民可以在第一時間內獲知權威信息，從而避免了受到模糊傳播和網絡謠言的影響。最后，健全法律法規，加大懲處力度，對那些嚴重影響民眾生產生活的網絡謠言要保持高壓態勢，人防和技防相結合，使網絡傳播行為走上法制化軌道，倡導和形成全社會文明有序的網絡自媒體傳播環境。所以，優化網絡環境，形成良好的網絡言論氛圍，是網絡自媒體有序傳播的重要保證。

網絡自媒體是近10年來一種新興的傳播媒介，它在確保公民言論自由，為公眾提供訴求表達渠道方面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同時，我國的網絡自媒體發展還處于初級階段，本身還不夠完善，發展中應當趨利避害，通過全社會的共同努力，實現網絡自媒體時代信息的有序傳播。

（作者單位：陜西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