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解官場也能寫《二號首長》

他自稱“對省委書記省長級別官員的真實狀態并不很了解”；他曾經做過婚姻家庭類雜志的編輯，離過婚；也曾為了賺錢靠一根網線攢書。

“別說是官，連個正式工都不是，只是個打工者。”

這一年多來，黃曉陽迅速走紅，一部《二號首長》將他推向了人生巔峰。這套“官場教科書”先在廳處級公務員階層及國企高管引起反應，再向周圍散開。120多萬冊的市場銷量以及在盜版市場的瘋狂表現，將整個出版江湖攪得風起云涌。

《二號首長》風靡的同時，讀者也在好奇并猜測作者有著怎樣的職業經歷。

出人意料的是，黃曉陽“一天官也沒做過”，而他在寫《二號首長》之前，認識的最高級別的官員，是當年自己所寫《魏文彬和他的電視湘軍》一書的主角魏文彬，當時此人任湖南省廣電局局長，是個廳級干部。

而黃現在是湖南日報報業集團旗下華聲在線讀書頻道的總編輯。自稱一直游走在體制邊緣，“別說是官，連個正式工都不是，只是個打工者。”

把桌子下面的東西放到上面來

且不論《二號首長》這部書里究竟有多少“官場哲學”，但有一點受到了很多人的推崇，那就是黃曉陽寫出了很多“官場細節”。

故事中江南日報資深記者唐小舟被省委辦公廳一紙調令，履職新任省委書記的秘書，俗稱“二號首長”。書的幾個細節常被引用。唐小舟上任面臨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如何稱呼上級，“首長”、“書記”、“老板”都是對領導的稱呼，但在官場里，什么時候用哪個很有講究。另一個細節是，為什么高層領導辦公室的門總是緊閉的，次一級領導的門是虛掩著的，中層領導的門是半開著的，小領導的門一直是敞開著的，這些在官場上大有學問。

主人公唐小舟進入官場后，一直將省委書記趙德良視為偶像。在他眼中，官場之上的每一件小事，都閃爍著政治智慧的光芒，當官是“一門技術活”。

而對于書中的官場所在地江南省，則很容易把它對號入座成湖南省——書里說江南省“背靠廣東”，又“與湖北老死不相往來”，還有“一條武廣高鐵貫穿全境”，就連人口也是6700萬。

不過，正當《二號首長》熱銷之際，2012年3月的某天，該書突然“下架”了''包括當當網、卓越網等網上書店以及新華書店等實體書店都沒了《二號首長》的蹤影，有讀者來問，答日出版社不再加印，原計劃出版的《二號首長3》也不出了。

對此，黃曉陽解釋說：“有一天，一位相當級別的領導對我說，你這部書之所以落得現在的狀況，一定是觸動了今天社會的一些什么。不久之后，一位看了我的書并表示很喜歡的縣委書記跟我講，‘我理解你的書，你把很多桌子下面的東西放到桌子上面來了’。”

“對省委書記的狀態并不了解”

很多人好奇作者黃曉陽之前是否過相關的工作經歷。黃曉陽說，他一直游走在體制之外，在寫該系列官場小說之前，他很少接觸高層官員，“對省委書記省長級別官員的真實狀態并不很了解”，他只是一個“旁觀者”，“一直在觀察、思考，然后通過研究春秋戰國的權力體系而對現實進行一種哲學意義的提升。”

有一段時間他特別熱衷研究春秋戰國那段歷史，認為那個時期的權力學已經是集大成了。“那時我就想寫一部巨大的歷史著作，從權力學的角度解讀春秋戰國。”

當時，黃曉陽的設想是寫500萬字的巨著，共16部書，但發現這段歷史在文獻記載中完全是碎片化的，搞了很多次，仍然難成體系。

“后來，我不斷有些新想法，既然古代的搞不了，我為什么不搞一個現代的呢？于是蹦出一個念頭——寫個《官場》、《商場》、《情場》三部曲。”當時《官場》有了同名小說，黃曉陽就把“場”改成了“劫”，成了《官劫》、《商劫》、《情劫》。

關于《二號首長》的產生，黃曉陽說，《官劫》寫到一半多的時候，出版商找他寫一本商場的東西，他就把《官劫》放下來，寫了《奸商》（也就是后來改版的《陽謀高手》），寫完《奸商》之后，回過頭又把《官劫》（也就是《高手過招》）寫完了。

寫作中，他把兩部作品中的人物聯系起來，產生了一些想法：他要寫一個江南省，這個圈子里有一些人值得大寫特寫。“《官劫》里出現了一個人物，叫唐小舟，是省委書記秘書，當時我的頭腦里忽地閃出了一個念頭，唐小舟可以單獨寫一部書，這就是《二號首長》。”

靠一根網線攢書

雖然未涉官場，但他對文字有特殊的“追求”和“把握”。

中專畢業后，黃曉陽為了追尋“文學夢”，1989年考上武漢大學作家班，“交了4000元學費，算是讀了一個本科。”畢業后，黃曉陽被分配到武漢市江漢區房地產公司，不久，他辭了這個離文學越來越遠的工作，到一家婚姻家庭類雜志社做編輯。

后來，黃曉陽先后在湖北武漢、廣西北海和廣東廣州的媒體任過職。與書商和出版社結緣是1997年，他成為自由撰稿人。

這次轉向，黃曉陽說他純粹是為了生存——為一些媒體寫“命題作文”，靠一部電腦、一根網線，很短的時間內就能攢出一本書來。“我打字的速度基本上相當于一個打字員的水平。”

比如，美國“9·11”事件發生之后，黃曉陽很快就寫出了一本《拉登傳》；張國榮跳樓自殺，幾天后全國就連載他寫的《張國榮傳》。這類東西寫多了，一些出版商就開始找他寫明星，《王菲畫傳》、《劉德華畫傳》、《梅艷芳畫傳》、《章子怡畫傳》……2005年前后，中國興起畫傳熱，“毫不客氣地說，我稱得上是中國畫傳第一人”。

有一本書不得不提，那就是黃曉陽寫的《印象中國：張藝謀傳》，這也是在《二號首長》之前他最出名的一本書。因為涉嫌侵犯張藝謀的肖像權、姓名權和名譽權，他和華夏出版社被張藝謀告上了法庭，最終被判賠償45萬元。

摘自《環球人物》2012年第58期，原標題為《二號首長的“真實”官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