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風的田奶奶

我們村的田奶奶的老伴離世有十幾年了。她有兩雙兒女，算得上是福祿雙全。

她的大女兒方芳嫁到離家百余里的外省；小女兒方戀嫁到離家三十余里的本鄉鎮，大兒子方存大學畢業后分配在外地教書，在外地安了家，后來辭職下海幫人家打理生意；小兒子方凱留在了身邊，娶了本村的一姑娘，名叫王蓉，王蓉的父母有點不近人情，女兒一進門，就逼著女婿與老娘分家，分家的理由很簡單，方存讀了大學，花的都是家里的錢，可方凱初中沒有畢業就回家了，老人的生活應該由大哥負責。老人為了兒子同意分家。

老人為了不給兒女增加負擔，分家后，老人出家進了廟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吃住都在廟里。兩女兒回娘家探望母親，只好去廟堂里找，每次總是動員母親不要呆在廟里，可娘說自己是信佛之人，愿意呆在廟里。大兒子回家也動員母親回家，如果與弟媳合不來，可以去城里，跟他們生活在一起，老人也不同意。

老人在廟堂里生活了十幾年，去年農歷九月患了一次重感冒，由于沒有及時治療，轉為肺結核，染上了肺結核以后，在廟堂里呆不下去了，被廟堂主趕回家了，但她進門沒有幾天，王蓉的父母就逼女婿帶妻子外出打工，如果不聽話，就逼女兒離婚。其實女婿也不想呆在家里，帶著妻子外出打工了，還將在小學讀書的兒子也帶走了。當兩個女兒湊巧一同回家探望母親時，見母親病得厲害，姐妹倆自覺出錢給母親治病，同時將母親的病情告訴了在外工作的方存，母親說：“我是感冒了，別大驚小怪了，休息幾天會好的，好在家里有你倆的叔父在身邊，你倆就不用擔心了。你們家里需要人照顧，回去吧。”

姐妹倆的叔父也勸道：“叔叔雖然是個老光棍，但家務活樣樣會干，我不會讓你倆的娘受半點累的，你們放心回去吧。”

姐妹倆回去后，分別給方存打了電話，告知母親生病了。方存回話說自己很忙，沒有時間回去探望母親，手頭的錢全在老婆手中，沒有錢給母親治病，特囑咐姐姐和妹妹要治好母親的病，花的錢他會想辦法歸還的，這姐妹倆一聽十分生氣，心里想說：生兒子有何用？

這姐妹倆相約回家看望母親，做夢沒有想到母親中風已有兩天了，全身癱瘓了，不能言語了。叔父見兩侄女回家了，非常高興，原打算派人去找她倆回家照料老嫂子，因為他照料極不方便。

兩姐妹要送母親去醫院治病，叔叔說：“你倆不要送你娘去醫院，你娘得了肺結核后，發誓不進醫院，她怕死在醫院里，死后回家進不了屋。現在進醫院，她這個樣子能治好？就算治好了沒有幾萬元能成嗎？方存是個典型的妻管嚴，他是妻子的掙錢機器，卻沒有花錢的權利。方凱的手機換號了，打不通。你們出嫁了，要你們承擔娘家的事，不合理。方芳的公婆也在患病，年紀又大需要人照料，丟不開人，方戀雖然家里沒有病人，讓你來照料老娘行嗎？不如在家養一段時間看看。”

姐妹倆商量：不送老母親去醫院，在家里治療一段時間看看。方戀提出先由自己在家照料老母親。方芳說也行，一個月之后她來接班。過了一個月，方芳花錢請人來家里照料兩位老人，自己回娘家接替妹妹，好好照料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老母親。

方戀見姐姐按時回娘家了，告訴姐姐：“老娘的病久治不見好轉，我是天天動員老娘去醫院，不見效果，真拿老娘沒有辦法，照料 老娘不是一兩天的事，目前，我家不太忙，有時間照料老娘，你的家里離不開人，你就回去吧。”

方芳說：“不行的！老娘生的不止你一人，哪能讓你一人照料？”

方戀說：“是呀，哥哥和嫂子很忙，不能回家照料老娘，弟弟沒有辦法聯系，只有靠我倆了，不是你不愿來照料老娘，而是你的家離不開人。我的婆婆也同意我在娘家照料，你就放心地回去吧。如果老娘能熬過年三十，我建議你回娘家陪老娘吃團圓飯。”

方芳同意了，在娘家照料了老娘三天，讓妹妹回家看看，該做的事讓她做好。

轉眼到了小年這天傍晚，方芳走進了娘家的門，急著去見老娘，見老娘病情加重了，她在心里乞求上帝，讓自己和妹妹的兩家人陪老人吃團圓飯。

除夕的上午，方戀和方芳的丈夫領著孩子走進了門，他們要在這里陪同親人吃這頓特別的團圓飯。兩女婿拉著自己的孩子走進老人的房間，探望老人，老人見了兩女婿和兩外孫、兩外孫女，熱淚盈眶，嘴唇動了，就是不能發出聲音。

吃團圓飯前，老人被女婿和外孫請到堂屋，小心地放在藤椅上，他和叔子坐在正上方。

吃團圓飯時，兩女婿分別站起來敬酒，他倆知道老人不能喝酒，只是走走過場罷了，他倆祝愿老岳母新年快樂！早日康復！老人露出了笑容。接著是兩女兒敬酒，緊接著是四個外孫、女敬酒。老人回敬的只有笑容。

老人的叔子站起來動情地說：“我代我的嫂子感謝你們兩家人，來這里吃團圓飯，特別是兩個侄女婿的父母，你倆的父母都健在，真有愛心，舍去與親人團聚的機會，來這里溫暖一位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的心，暖人心啦！雖然我的嫂子不能講話，但是她可以擺頭呀，嫂子想吃什么東西，兩侄女總是想方設法詢問，只要嫂子不搖頭，說明她想吃，侄女就滿足老人的要求，可以說我的嫂子是幸福的。可我的兩個侄兒、侄媳，侄孫卻在外地，沒有一點人性，養兒子不如養女兒，我感到寒心！，今天，我借此機會，祝你們新年快樂！家庭幸福！”

田奶奶雖然有兒子，有女兒，但是在她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時，是女兒來照料她。如果她只有兒子，沒有女兒，真不知誰來照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