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個世紀中期以來,西方女性主義藝術由女性解放運動的發展而伴生并發展著。隨著近年來世界經濟、政治、文化格局的不斷變化,女性主義藝術也由初始的對抗狀態日漸趨于融合。女性主義及女性藝術家在當下的環境中呈現出的創作狀態和作品已經與傳統的女性藝術相去甚遠。北京草場地藝術區荔空間7月舉辦的《“無差別”當代藝術展》所遴選的若干女性藝術家的作品便呈現出“去性別”的作品樣態。展覽開幕前,荔空間有意在對外宣傳時隱去了這是一次全部由女性藝術家參加的展覽這一信息。展覽后續的“變化與差異”學術研討會中,參展藝術家及關注女性藝術的眾多批評家就女性和女性藝術在當下時代的變化與差異展開了討論,現場來賓就展覽話語權和預設邏輯的質疑,對展覽主題設置的質疑,對藝術評論的概念化和反概念化提出的批評和質疑,對女性藝術在歷史進程中的變化等展開討論,場面精彩熱烈。
顧振清:謝謝各位批評家、策展人、藝術家來參加北京荔空間的“變化與差異”學術研討會,這次研討會緣起于荔空間近日舉辦的《“無差別”當代藝術展》。女性藝術家在我看來是一個群體,而不是美術史的一個章節,或者創作隊伍里面的特殊人群。女性特殊的敏銳度、對人性經驗的早熟式的積累,包括她們相對輕松的經濟負擔決定了功利主義的壓力對她們起的作用小了一些,這一切造就了讓我們耳目一新的女性藝術的創作和態勢。好多女性藝術家認為她們是無性別的,我們希望通過“無差別”展覽,和其中讓人耳目一新的作品拋磚引玉。中國有很多優秀的女性藝術家,她們非常勤奮地創作,質疑和反思2005年到2012年商業化對當代藝術的巨大沖擊和影響。
王端廷:有一位德國的藝術評論家說,當代藝術是不被博物館收藏的藝術。當藝術進入博物館里頭,意味著它已經成為歷史了。尤其在中國這么一個資本主宰藝術、藝術幾乎完全被資本綁架下的狀態更是這樣。但是還有這樣一些藝術家,尤其是女性藝術家,在這兒勇敢地探索一些新的藝術形式,這是令人敬佩的。在當代藝術界,男性、女性、白人、黑人、黃種人、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陣營,大家平等地來思考人類當今社會面臨的各種各樣的問題,包括每個人心理上所面臨的一些問題。比如辛迪·舍曼(Cindy Sherman),意大利的瓦妮薩·比克羅夫特(Vanessa Beecroft),她做藝術表演藝術,這個時候她的女性的表演不再是把女性形象的美感作為一個作者所有關注的焦點。她用非常漂亮的女模特作為焦點,實際上表達的是人性的一種冷漠,透過美麗的外表表達的是人性的冷漠,是整個人性的一種表現。我覺得女性藝術家需要自己的堅持,同時批評、學術界的關注也是必不可少的。顧振清:王先生所說的女性主義,又稱為女權主義,當時強調兩性沖突的一種詞匯。概念可能隨著“冷戰”的借助,社會開始走向更多的融合,各種以前對立的一些人群、階級、種族、性別都已經走入了一個新的語境??赡芪覀冊敢庥煤蟋F代主義的語境來描述它,也可以用當代語境來表述它。我想提醒的是,這些藝術家,包括這次參展藝術家的作品,跟很多調查所獲得的一些數據不一樣。我昨天碰到了一些藝術基金會的人,他們用一些美學特征來調查2005年到2012年的藝術,他們發現最受藏家歡迎的作品的特征就是兩個字—“甜美”,除了甜美以外還可以加上兩個字—“清新”。也就是中國社會對中國藝術的一種接受度首先是徘徊在“甜美”和“清新”這兩個美學訴求上??赡茉谖覀冞@個展覽上比較少看得到,這些也可能成為我們一個討論的話題。
杭春曉:這個展覽的名字叫“無差別”,是想設置一個陷阱,在對公眾的宣傳行為上不想告訴大家,這是一個女性藝術家的群體展,然后試圖讓他們到現場以后自我發現這是一個女性藝術家的群體。剛才提到收藏家用甜美、小清新,當然這兩個是容易被接受的。就像最近“鳳姐”跑到美國去以后比較踏實地做洗腳姑娘,而且很坦然地說我就是一個洗足的工人。你想她在中國裝瘋賣傻,跑到美國去以后成為了勤勞的勞動者,這就是話語環境導致的結果。這種話語環境在中國女性話語一直都會產生,嚴格地說我們有沒有女性藝術都是一個問題。今天的展覽,藝術家在創作和闡釋上發生的問題,如剛才文芳的作品的骨頭和頭發,如果一定要被闡釋為女性藝術,也很容易被闡釋。你看她做出是笤帚,笤帚是什么?拖把是什么?是一種家務勞動工具。這種家務勞動工具的被使用和被展示,骨頭和頭發作為人的生命的殘留物,象征著女性在家庭勞動空間中的被剝奪和被壓制,這也可以轉化來說。但是文芳本人想說的是“塵歸塵、土歸土”,人的生命在這里面的程式問題。這里又有兩個話語條件,一個是人類生物學的研究,人最后的消亡,只會保留骨頭和頭發,這個作為基礎;另外一個基礎:她用了中國傳統中所謂的人世就是塵世,人是用來清掃的。關于生命、死亡的浪漫想象,這樣的浪漫想象在藝術家的創作過程中和被書寫過程中,放在所謂“有差別”的東西,完全可以倒向另外一個理解。這里面,可能這種闡釋方式屏蔽掉了非常具有直接化個體經驗的東西。這是當代藝術最可貴的地方,而不是一個在話語條件下闡釋的預設邏輯。比如藝術家對傷疤的移植,以身體作為一個媒材相關聯的時間段,和作為一個觀看藝術的現場鏈接。她把自己身體部分和現場的鏈接,個人經驗和公共空間的討論。男性藝術家也可以這樣做,不是女性藝術家才能做。同樣的道理,耿雪的作品是把文字、字母編譯為一個花。實際上她可能討論的是我們所有的世界都有一些潛在的規則化和規律化,是一種規定性,這種規定性導致了世界萬物的某種成像。人可以陳述這種規定性,借助字母組合是強調字母組合過程前后次序和生長性,這種東西可能與女性完全無關。從這些作品回過頭來看,“無差別”就是無差別,這里面甚至可以有一、兩個男性藝術家又怎么樣呢?倒過來又形成另外一個話語陷阱,大家說著說著就說成女性藝術家。在這樣一個判斷結果下,每個人被迫地又回到原來的問題上。這也是一個權利,也是一個規定性,規定這個展覽全部是女性藝術家,最后還是導致“無差別”指向一種差別性?;剡^頭來,女性主義或者是民族性這些成為二十世紀以來當代藝術的一個話題,背后都是對話語條件、話語權利的反思性。當話語權利成為一個反思,開始的時候他完成了對話語權利的反思,之后成為一個方法、一個策略本身又構建了新的權利。我非常理解一些藝術家,有時候她強調我不是一個女人的時候,實際上她是被成為女性藝術家的權利的再次挑戰和游離。最終指向個人經驗的開闊,和對理性思考的編碼轉譯思考方法的轉換,或多或少滲透著某種個人化經驗和體驗。
顧振清:剛才杭春曉的發言也正好撕破了我的一個伏筆,之所以談“無差別”因為藝術家的身份有差別,所以才會提出“無差別”這樣一個話題。
張海濤:我剛才聽幾位講到差異,我覺得老顧提的“無差別”不是一個反差別的概念。它是一個特定的語境,可能叫“權且”提出來了這個概念。在后現代時期提出差異和差別有一些共同的地方,就是反對二元對立的關系。其實差別、差異提出來的意義是肯定的。因為差異,從生態學角度來說必須有差異,人與自然的關系或者是自然動物界食物鏈的關系,必須有一個差異或者是多元化才能鮮活、或是制衡整個生態,良性的生態發展。
段君:我來是因為對最近青年女性藝術的發展比較感興趣,而不是對歷史感興趣。我覺得這次的展覽是很有創造性的。從表面上看它可能跟一個所謂男性為主題的觀念作品展有一定的相似性。但從總體上看,差別還是非常明顯的。這種差別是涉及到題材、指向上的差別,而不是方法上的差別。方法上,和目前最新的觀念藝術、男性藝術家創作的觀念藝術、方法,還是有比較接近的地方。女性藝術仍然圍繞著男性來做,工作里就會出現女性藝術不能夠達到。這種內部的差異,不是一個群體內的差異,而是當代藝術個人的差異。對于女性,我的觀點是不用刻意地去回避女性藝術的提法,最好的辦法是面對而且化解它。不管是女性藝術還是男性藝術,都應該保留自己的特色而不是頑固地堅持本質。剛才有一個作品可以提出來討論,就是從瓴萁的作品把傷疤轉到畫廊,這個非常值得討論:可能男性也會注意到身體的傷疤,但是我覺得女性對于自己身體的敏感性會更強,同樣是一種對男性的不公平,如果一個男人過于注重自己身體上的傷疤,很可能會被社會的話語歸結為所謂的“娘娘腔”或者是迷戀自己的身體,甚至是沒有所謂雄性氣概。雄健的男人應該忽略自己身體的傷疤,成為一種硬漢,這個就導致創作中非常有可能讓男性不對自己身體上細微的差別有所作為,這對男性也同樣是一種壓制。今天真正重要的不是男性和女性之間的對抗,而是一種對話語權的質疑。李笑男:我們談到女性主義,首先段君剛剛說的不關注歷史。對歷史,中國女性主義運動線索也不是很清楚,現在也沒有什么定論。西方無外乎那么幾種:一種自由主義的女性主義,強調把在男性社會實踐的女性自由也會說一下女性,這是自由主義藝術;還有激進的女性主義藝術,希望女性可以發展出來女權,是相對控訴類的藝術形式;進入到六、七十年代后現代的一個階段,可能女性主義不強調二元性的對抗,更多的是多元性的作為女性的一種表達。不管怎么樣,剛才我聽到很多藝術家的自述都是從個人的經驗上在說,很少像男藝術家在談什么是藝術,或者作品是什么。都在談,我所經歷的東西是什么。是一些個人化的經歷,來表述自己藝術觀念的形式。我認為,無差異并不是女性和男性沒有差異,“無差別”可能是說這不是一個女性主義藝術展。剛才為什么回顧歷史,就是女性主義藝術從來都是跟政治有關的,并不是說男女之間沒有差異?!盁o差別”:不是一個女性主義的展覽,只是一些女性藝術家在向內觀望自己的人生經驗、藝術體驗時做的展覽。
杜曦云:我個人感覺,不管是女性,還是男性本身,生命就是沒有辦法被規定的。當代藝術這個詞,不定義索性就不定義。因為不定義,反而更顯示出了發生在當代之外,它的一切都是自由開放的東西,流動生長的東西。關于定義、概念、反定義、反概念,這還不是男性與女性的差別,可能主要還是一個人與人的差別,而不是一個男性、女性的差別。
劉虹:這個展覽是討論差別的,我在這兒應該更多地討論我們這一代藝術家和新一代藝術家的差別。我們是五十年代出生的藝術家。我們的成長、所獲取的文化營養、藝術營養是絕對不同的。我們接受的教育和現在新的年輕藝術家們肯定是不一樣的。我們當時受到更多的教育是架上藝術,是繪畫。是很陳舊的藝術方式。有的批評家說的一個叫“前育文化”和“后育文化”,藝術應該永遠是后育的—藝術永遠跟其他的不一樣,永遠是通過邊界的、通過過去的,是傳承的。新的藝術家應該把我們推翻,與我們不一樣,以突破我們為己任。這種差別是非常重要的差別,我們應該更多的來看、來學習。年輕藝術家帶有更新的基因跟我們有很大的區別和差異,這一點是肯定的。實際上,這些批評家都是男性,他們是怎么看待女性藝術的?希望多有這樣一些展覽和討論。
夏可君:把“無差別”in difference這個詞拆開,它是一個雙關語,“無差別”意味著兩個意思,是消除一切不是原初的同一性,也不是后來特意形成的差異,就是最終的差異達到融合;另一個意思是“在差別里面”,“在”什么是在差異里邊呢?在差異里邊又有“無差別”。這個張力,我想藝術的魅力它不是答案,不是解決一個具體的問題,更多的是讓我們能夠承受生命。我想,女性跟男性的差別在于男人意圖性很強,他可能要找一個方向,解決問題。對于女人她更多的是一個承受者,比如當她懷孕的時候,不到十月懷胎就生不出來。她必須承受、忍受這樣一個漫長的攜帶過程。這種“無差別”還有一個雙關就是“無”的差別—文字游戲,怎么把“無”做成差別,前邊說在差別之中,男人的性別差異,把“無”做出來。我不知道是不是這樣,我想問一下女人是不是比男人更能體驗到無意義、虛無感、空無感、無價值?我想女人應該比男人更虛無,如果女人不比女人虛無就不會吃零食,買衣服。男人要擁有地位、財富,女人更容易感覺疲憊、衰老,這一點上她更虛無。我這么說不是貶低,我的意思是說女性來自于女性的藝術,我沒有說女權主義和女性藝術。
唐克揚:我最近寫了一本書,前面用了三句格言,正好說我們的觀點:第一句話就是來自于王小波小說,他說“重要的不是名字,而是實質”。男女名稱,剛才說的器官的差異,體征的差異也是一種命名,包括提到的生理現象,但是這個差異沒有我們想的那么大。男女本來就是對稱的概念,倒過來一換,女性社會和男性社會都是這樣的。第二句話,“是上升和下降是同一條路”,等于上天堂的人和下地獄的人是同一條路,貌似是一天一地,方向相反,其實用的是同一個通道。第三句話是一切自古就有,一切久已發生。性別這個話題在古代就有,現在見識的花樣古代都有了,可能現在還比以前少一點。我覺得這些都不重要,因為這些都存在已久。談到具體的藝術本身的問題,藝術本身就是一個形式和語言的問題,這個問題是跟差別有關系。不分男女,或者不分你用的記號是什么,而是在于你的創作質量、創作的方式、達到的目的。差別是什么呢???抡f差別是空間、差別是關系,空間又扯到顧老師的空間—荔空間。“空間”已經被我們用濫了,但是荔空間有點兒新意,從概念是自我矛盾的一個概念。荔是女性的稱呼,帶有一點女性的清新也好或者是柔和也好,但是空間本身又是代表男性色彩的詞,通常把男性和女性認知稍微擴大一點。男性占有空間,是空間的主宰,畫廊、展覽、博物館的頭通常是男的,帶著十幾個女的助理,就一個館長是男的,女性主宰女性的空間,這個是不一樣的。女性代表的是孕育,男性是關系的操作者,是關系中的重要節點,女性是關系本身,這個事是好玩的一個事。換句話說男性喜歡突出自己的作品,作品是白墻的一幅畫,一個東西,女性的作品就是展覽的關系,就是情境,剛才有人提到很多女性作品不再談的是一個非常特殊的、非常明晰的一個觀點、一個主題,談的是自己的一個經歷,一個場景性的東西,一個環境,一個大的語境,一個故事。這里面呈現了某種差別,這種差別從某種意義上已經在那兒了。
顧振清:這次在展覽上,的確各位藝術家的作品有點兒互文性,有的作品有點兒關系。比如楊光南的“跳動的衣服”,跟孫芙蓉“被剪裁的衣服”有一個聯系。走到樓上看到有一個鏡子,當時也是跟藝術家討論,這個鏡子是看不到人的一個鏡子。你在一些沒有人的實體的衣服、衣架里,看到消失的人的影子的一個鏡子,可能會對這樣的概念有一個更加的深入。所以作品和作品之間的環環相扣是有關系的,并不是強調作品和作品的距離感。接下來吳秋龑老師。
吳秋龑:順著剛才唐克揚說的,關于空間這個主題。實際上顧老師這個展覽,他的題目里邊暗含著一個節點,今天我們大家都在談關于“無差別”和“差別”,實際上還是放在一個藝術的大的空間概念里邊去討論。如果我們在十年之前或者是二十年之前,實際上好像不被涵蓋在這個范圍之內。可能當時是一個小姑娘或者是一個小孩子,今天的“無差別”可能還是會漏掉某些突破藝術本身一些文化的因子。比如說你在三歲之前的狀態,這個時候好像你還沒有具備很多思維方式的時候,你的藝術如何滋長出來?如果在這個時間節點,就可能會產生一個關于“無差別”的狀態。今天我們看到很多作品都滋長出很多物化,特別具有精神、批判性、具有很多內涵的一些形象、語言。這些形象語言我們是特意進行一種對話或還原的。這種還原實際上會說到,比如說女性在孕育孩子的時候,在她子宮里邊,當你們不能辨別他(她)是男人還是女人的時候,這個時候他產生的力量在哪里?今天我們看到大量都是年輕化的藝術家,還算是成年的年齡段,我覺得“無差別”最大的,一個時間所帶來的一個空間的概念,就是如何看待一個關于歷史文脈??礆v史可能會很長,看到你自己就會看得很清楚,你的兒時、你的童年或者你的老年,這幾個時間節點都是很清晰的,在這個清晰的維度里如何區分男性藝術家、女性藝術家在社會這個空間里產生如何大的一種碰撞,這種碰撞是我們人類文明產生社會空間所帶來的一些問題。所以今天在于探討大量的年輕女性藝術家,比如今天笑男說的內化的傾向,這種傾向是很重要的。你可能感覺,她在內化的空間里邊各個藝術家,雖然有大量的不同的形式語言的轉換,但是她們好像有一種“無差別”的趨勢。如果你非要跟男性藝術比較會發現差別很大,這個時候實際上是你放在不同的維度里,思考你的創作是否需要跟其他的環節進行交流。如果你需要,就可以說它有差別。如果你不需要,或者階段性不需要,就可以是無差別的,或者是更自由的狀態。這個其實是當代女性藝術家必須要注意的,當你建立一個對抗的坐標的時候,實際上你可能自己也是在成長的。當你在進行一個去差別、無差別這樣一個趨勢的創作的時候,實際上你也是在成長的。今天大家都在討論無差別和有差別都是一個變化量,都是在不同的變換,只是大家希望看到別人變化的可能性在哪兒。
顧振清:剛才吳秋吳秋龑講到的“去差異性”可能也是一種增量,也是一種成長。今天我們也有機構策展人,也做藝術家的朋友在,從法國回來的莊衛美。從你看到的中國和法國女性藝術等等交流經驗,現在女性創作的一些優點或者一些差異性,包括哪些問題?
莊衛美:很感謝顧老師組織的這次有關女性藝術的交流,我從總體上看到了大家對女性藝術的一些認識,很有收獲,我一直也想了解一下大家對女性藝術的看法。在創作上,女性創作的一些很細微的東西、一些超越女性和藝術創作本身,從藝術質量的角度來說是很細致的造型藝術。但是女性藝術本身可能不只是造型藝術本體的問題,有一些超越藝術本體的東西。既然把女性藝術這個問題提出來,肯定有她的社會意義。尤其是在中國,中國女性問題應該是一個需要提出來的問題,而現在沒有形成一個力量。在西方,大家對女性主義的藝術創作并不是持特別的支持態度。她們的女性權利還是達到了某種平等,跟男性社會權利基本上處于一種相對平等的狀態,所以有的時候大家會對女性藝術持一些反感的態度。女性藝術后來已經進化發展到了一種比較極端的程度,讓人產生反感也是正常的。但是中國沒有經歷這個過程,中國女性意識的覺醒從來沒有真正有過,直到今天也沒有真正有過。所以我覺得大家在差異性的問題爭論,可能基本上是沒有太多的意義。差異肯定是有,很明顯,問題如果不提出來的話,我覺得反而是個缺失,文化的缺失。所以我覺得女性主義、女性藝術的自覺問題在中國是一個關鍵的問題。不管是女性本身還是男性、整個社會關于女性自覺的問題,在中國女性問題中是一個首要的問題。目前來說,我覺得女性的意識自覺問題,這個責任女性自身可能并沒有完全區分。某些男性也想要去做一些東西,這一點我非常尊重這一部分的男性,因為女性意識的自覺問題對女性本身的壓力,在中國也是比西方大得多。因為女性經歷了這么一個漫長的封建社會中被壓迫的過程,一直處于弱勢,甚至完全沒有話語自覺。在漫長的歷史條件下,女性沒有膽量站出來爭取自己的話語權、社會地位,甚至作為生活的一種哲學問題也沒有爭取。她比較害怕犧牲男性社會賦予她們的僅有的一點權利和社會利益。女性自我保全心理是很明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