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天20臺采血車外出采血并不是北京市日常血液采集的全部。很多時候,北京血液中心還要另外派人和采血車到一些單位組織的采血點去采血。就在3月14日上午的6點40分,另一組采血隊伍和一臺采血車已經奔赴北京門頭溝區齋堂鎮采血,在門頭溝獻血辦和齋堂鎮政府的組織下,有很多干部群眾將會到鎮上的獻血點去獻血。此前的一天,這個采血分隊剛剛去過門頭溝的清水鎮,15日,則是在該區的雁翅鎮。而在3月14日上午7點30分左右,另一個采血小分隊已經和采血車到北京東城區衛生系統組織的獻血現場去采血了。
單位組織獻血是北京市血液供應的重要力量,在北京市供血尤為緊張的日子里,他們就是保證北京市緊急供血的重要解決方案。
建立完善的組織機構
北京血液中心副主任護師王明慧告訴記者,為了動員整個社會資源,讓其他一些機構積極幫助推動北京市的獻血工作,2010年下半年,血液中心就成立了首都無償獻血志愿者協會,自此以后,協會開始吸收越來越多的團隊會員,這樣,在北京市血源緊張之時,就可以發揮積極的作用,以解北京的燃眉之急。
另外為了避免血荒的出現,王明慧認為,完善相應的組織機構也有著重要作用。她告訴記者,北京市針對 Rh陰性血型供應所采取的舉措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
Rh陰性血型是一類非常稀有的血型,因為極其罕見,被稱為“熊貓血”。據了解,人類紅細胞血型由多達二十多種的血型系統組成,ABO和Rh血型是與人類輸血關系最為密切的兩個血型系統。當一個人的紅細胞上存在一種D血型物質(抗原)時,則稱為Rh陽性,用Rh(+)表示;當缺乏D抗原時即為Rh陰性,用Rh(-)表示。
王明慧告訴記者,“熊貓血”的分布因種族不同而差異很大,其中在白種人中的比例較高,大約有15%,在我國,“熊貓血”在漢族人群中大概有3‰的比例。統計顯示,在北京市的總體人口中,擁有“熊貓血”血型的比例較低,大概只占到1‰的比例。
為了充分保障北京“熊貓血”的供應,在2001年12月,北京市紅十字血液中心就成立了首都稀有血型愛心之家。截至目前,愛心之家已經有1123個登記的“熊貓血”血型人員。在這樣的機制的保障下,北京市“熊貓血”的供應一直沒有出現嚴重的短缺問題。
為了解決有時采血困難的問題,王明慧說她們常常會針對定期獻血人員舉行一些豐富多彩的關愛活動。另外為了讓獻血者知道自己所獻血液是否能用,也能清楚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只要是在北京獻血的人員,在采血3天血液的檢測結果出來以后,血液中心也會通過打電話或者發短信的方式告訴他們,這讓很多獻血者了解了自己的血型,有更多的機會去幫助病患能夠堅持長期獻血。
對于稀有的“熊貓血”,北京血液中心會將其存入零下80攝氏度的冰箱中,這樣就可以保存長達10年的時間,因此平時一直可以不受限量地進行熊貓血的儲備。
北京血液中心獻血服務一科科長陳霄認為,為了保障北京未來規模越來越大的用血需求,北京血液中心在政策方面還需要得到政府有關方面更多的支持。目前的采血車只有兩個采血位,人一多就會比較緊張,有很多準備獻血的人如果看到需要等太長的時間,也就放棄了剛剛萌發的獻血想法。
目前已經證明,在繁華地區設置獻血小屋是一種比較好的采血方式,對獻血者而言,由于這樣的場所比采血車更為方便,他們也就會越來越多地在獻血小屋中獻血。因此,政府有關方面可以考慮在北京市的繁華場所設置一些獻血小屋。
醫保應覆蓋輸血
國外許多地區無論是否有過無償獻血,在醫院用血基本都用不用花錢,這并不是免費用血的意思,而是用血的費用全部由醫療及社會保險承擔了。在我國深圳,由于實施醫保全覆蓋,市民用血基本都是免費的,但全國大部分地區還沒能做到這一點。
朱為剛認為,許多地區不敢將用血納入醫保。“由于這些地方無償獻血的社會基礎弱,一旦人人用血都不用花錢,就有可能失去一部分為了免費用血而無償獻血的人口,血源就會更加緊張。”
而在衛生部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員看來,這種做法的阻力還在于醫療和醫保是分開的。“醫保并不歸衛生部管理,而由社保部門管理,而每個地區的社保部門政策還都不一樣。即使衛生部有這樣的意愿將輸血費用納入醫保,社保部門還有自己的考量。”他說,“看似一個小環節,卻是牽一發動全身,根本上是管理體制的問題導致了輸血納入醫保在短期內無法解決。”
“同樣,無償獻血者免費用血的包銷程序之所以復雜,也在于血液中心和醫院并不是同一個結算體系,本地的兩個結算體系尚不能統一,也就不難解釋,為什么異地報銷會難上加難。”他補充道。
人們在期待,能有一個像央行之間跨行結算的信息系統,但梁文飚坦言,這個信息平臺的建立不是一個小數目,這取決于國家是否真的愿意大力推動這項事業。
推廣自體輸血
“血液是一種特殊的稀缺資源,目前,在全世界范圍內,用科學技術人工合成依然停留在實驗室階段,現階段不可能大規模生產。”解放軍總醫院“全軍臨床輸血中心”博士后周俊告訴記者,至少到目前為止,天然血液還無法被替代,真正可以節約臨床使用異體血的成熟的方法就是自體輸血。
通俗講,自體輸血一種是在病人做手術前,如果沒有貧血或者影響血液安全的疾病患者,可以提前采集病人的血液,先保存起來,在手術的時候再把血輸給病人。另一種則是在手術中,把病人傷口的出血回收起來,再通過特殊的儀器將紅細胞洗滌處理后,把病人的濃縮紅細胞搜集回來,等手術快完成的時候再把病人的血還給病人。
周俊說,其實這項技術在上世紀90年代不少大醫院就已經在實施,但是,目前的普及率確實還很低。
在一些發達國家,在無血手術、無血醫療概念的倡導下,自體輸血臨占床用血量的比例非常大,澳大利亞最高可達60%,不少發達國家在50%、40%左右,相比國內,平均所占的比例只有1%左右。
之所以我國開展自體輸血的比例低,首先還是因為病人甚至醫院本身也不了解這項技術本身。“其實異體輸血是有風險的,用血始終都是自己的最好。”她解釋,輸注異體血很可能帶來潛在的輸血相關的感染等。
使用自己的血除了安全性有保障外,當遇到一些稀有血型的患者,比如“熊貓血”,醫院恐怕也沒有足夠的庫存,尤其遇到大出血的病人,這時候,如果能在手術中實施自體回輸,就能及時挽救病人的生命。
不過,周俊也坦言,自體輸血尤其是術中回輸的技術對于醫院人員、設備要求很高,并不是所有醫院都愿意承擔這個風險。“另外,術中回輸使用的一次性材料耗材非常貴,一套進口材料的費用超過1千元,高于異體輸血,所以這也是一些患者不愿接受這項技術的客觀原因。”她告訴記者。
記者了解到,目前除上海、北京已將自體輸血納入醫保以外,還鮮有其他地區能邁出這一步。在衛生部新聞發言人毛群安看來,這與用血納入醫保面臨的問題一樣,衛生部門對于社保問題沒有決定權,各個地方的政策又無法統一。
除自體輸血外,目前國際上比較先進的技術還有人工膠體代替人血白蛋白。病人完成手術后可能因為組織水腫引發并發癥,而組織水腫與血管膠體滲透壓有關,此前,臨床上一般會選擇補充人血白蛋白提高膠體滲透壓,在國際上,研究進展較快的則是用羥乙基淀粉制成的人工膠體來替代人血白蛋白。不過,這并不意味著人血白蛋白可以完全被替代。在治療急性肝功能衰竭、肝硬化、低白蛋白血癥、血漿置換時,依然是不可或缺的。
Tips:
人體內的血液量大約是體重的7%~8%。各種原因引起的血管破裂都可導致出血,如果失血量較少,不超過總血量的10%,則通過身體的自我調節,可以很快恢復;如果失血量較大,達總血量的20%時,則出現脈搏加快,血壓下降等癥狀;如果在短時間內喪失的血液達全身血液的30%或更多,就可能危及生命。
血液由血漿和血細胞組成,分靜脈血和動脈血。動脈血是在體循環的動脈中流動的血液以及在肺循環中從肺回到左心房的肺靜脈中的血液。動脈血含氧較多,含二氧化碳較少,呈鮮紅色。靜脈血血液中含較多二氧化碳,呈暗紅色。注意并不是靜脈中流的血是靜脈血,動脈血中流的是動脈血,因為肺動脈中流的是靜脈血,肺靜脈中流的是動脈血。
有償獻血的口子決不能開
“越是被政府左右,越是被利誘,越是無止境地把獻血拔高到精神文明層面,老百姓內心越是抵觸。事實上,國際上普遍認為,無償獻血需要的是重復的、固定的獻血者隊伍,而不是要求人人都去獻,這樣才能保證血液來源的穩定性。”
無償獻血,有償用血,一直是遭到民眾質疑的焦點之一。但無論是血液中心還是醫院,在回答該問題時始終是統一口徑的。
《獻血法》第十四條明確規定,公民臨床用血時只交付血液的采集、儲存、分離、檢驗等費用;具體收費標準由國務院衛生行政部門會同國務院價格主管部門制定。目前,全國統一價格是每200毫升220元。
“一袋血的總成本肯定是要高于目前的定價的,超額部分已經由國家財政承擔了。”衛生部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員告訴記者,“用血不收成本費是不合理的,但關鍵在于到底收多少才是合理的。血液中心作為由國家財政撥款的單位,收入和支出是兩條線,中心所有支出由財政撥款承擔,而從醫院收取的用血費用也是直接上繳到財政的。這里就涉及,如果發改委定價高一些,財政支出就會少一些,定價低一些,財政支出就要多一些。兩者之間如何保持一種平衡,外界無法掌握。
“公開血液中心的賬目,包括每年的成本支出、收入是公眾一直在呼吁的,但正是因為涉及國家財政撥款、物價部門成本核定,賬目公開實際并不是血液中心可以輕易決定的事,他往往也是被動的。”這位官員坦言。
事實上,記者在采訪中發現,不少專家都提出了是否能在一定程度上進行“有償”獻血的想法。北京市協和醫院主治醫師于鶯認為,“目前有的單位每年要求員工義務獻血,但執行標準不一,有的給點假期,也有的直接給予物質金錢獎勵。不如統一執行標準,還能提高大家的積極性。”北大公共衛生學院教授宋文質也表示,現階段國民的意識還沒能上升到廣泛參與無償獻血的高度,可臨床缺血又是那么嚴重。不如由國家來統一承擔對部分獻血者的補償。
但是,這種觀點遭到了另一些專家的強烈反對。
深圳市血液中心副主任朱為剛表示,無論是政策本身還是國際社會的倡導,無償獻血的根本目的都是為了有安全的血液。只要是有償的,就一定有人會為了利益,隱瞞自己的病情去獻血。“雖然目前的血液檢測技術早已今非昔比,但是,我們永遠不能把血液的安全寄托在嚴格的檢測上面。”血液安全的基石只能是低危人群的自愿、無償獻血。
他直言,“越是被政府左右,越是被利誘,越是無止境地把獻血拔高到精神文明層面,老百姓內心越是抵觸。事實上,國際上普遍認為,無償獻血需要的是重復的、固定的獻血者隊伍,而不是要求人人都去獻,這樣才能保證血液來源的穩定性。”
朱為剛說,要提高獻血人口比率,沒有別的路可走,只能是選擇出于“我為人人,人人為我”的純粹自愿的無償獻血模式,讓老百姓從心底明白,這是一種人道主義關懷。“血荒使得大量的輿論把重點放在負面揭露上,這本無可厚非,但同時卻忽略了對無償獻血應有的科學解讀、普及和引導。”
在臺灣,各中小學校都把捐血作為校外教學課程,教師身體力行,捐血救人的義舉已在學生中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在日本,每年的1月15日為成人節,年滿20歲的男女青年在舉行成年儀式之后,紛紛來到獻血車前參加無償獻血,這已成為日本推動獻血的一個傳統形式。
此外,朱為剛認為,讓獻血者有溫馨、快樂的獻血體驗也非常之重要。當工作人員體貼、細致的服務讓獻血者感到自己真正被尊重著、關心著,隨之而來的就是個人價值感的提升,這樣才能留住他們的心,讓更多人加入重復獻血者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