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 封閉的界限與開放的平面第 9屆光州雙年展紀行

9月的韓國光州，因為一場藝術盛會而格外引人注目，作為目前亞洲最具影響力、規模最大的韓國光州雙年展已經在無等山下的這座充滿民主精神的城市連續舉辦了9屆。9月6日，第9屆光州雙年展在韓國光州如期開幕。

本次的光州雙年展任命了6位分別來自亞洲不同國家的女性策展人組成了聯合策展人團隊，她們是來自印度的Nancy Adajania、卡塔爾的Wassan Al-Khudhairi、日本的Mami Kataoka、韓國的Sunjung Kim、中國的盧迎華和來自印尼的Alia Swastika。

現實生活中，人們會通過“邊界”來限定各種不同的概念和范疇，會通過分門別類的歸納和總結來簡化認識復雜世界的過程。如果沒有邊界的存在，我們很難認識和把握這個世界；而從另一方面講，邊界的存在又成為一種成見和壁壘，成為一種突破和創新的反對聲音，這種本是人為設定的無形的界限卻成為束縛人類手腳的有形枷鎖。從1995年的第1屆光州雙年展開始，雙年展的主題被定義為“界限之外”，到今天的“圓桌”，雙年展一直在關注著“邊界”這個話題。幸好，藝術的不斷推陳出新為人類插上了想象的翅膀，人類從不滿足于固有規則的約束，以關注當下社會現實的當代藝術更是致力于打破各種藝術定義和形式之間的條框，以更多樣豐富的形式和內容來表達人類共同的情感和對社會的關注。可以說，光州雙年展一路走來，有著清晰連貫的思路和發展軌跡，所不同的是，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展覽所帶給人們觀念上的沖擊和感知上的體驗已經日新月異。

之所以選擇6位亞洲策展人，是因為光州雙年展基金會希望這一屆雙年展能由亞洲人來策劃，因此雙年展主席李龍雨選擇了來自東亞、西亞以及中東的這6位有著國際當代藝術工作背景和經驗的策展人。但同時李龍雨也表示，展覽并非試圖呈現亞洲當代藝術的綜合概況和面貌，而是探索和提供廣義上不同文化之間對話的平臺、引申出各自的哲學立場、錯綜復雜的社會關系以及歸屬的多樣語境。他也坦言在策展過程中，幾位策展人很難達成某種意義上的共識和相同的方法論，這恰恰映照了“圓桌”所要表達的，讓看似有著相同目標和出發點的一群人，借助“圓桌”這個平臺不斷地進行溝通與協調來克服個體認知的差異和不同的需求，強調的是民主、公平與參與，強調的是保護每個參與者利益的同時各方都有所妥協，強調的是不同文化語境下的多種可能性。

不同的藝術軌跡、話語和策展銜接擺脫了策展人各自所占據的不同位置和立場，同時策展人的獨立性和視角的獨特性得以展現，他們沒有從“亞洲性”或“女性”這一既有的腳本出發，而是通過豐富彼此的互動和關系結構的不同來共同完成策展工作。當整個策展團隊通過她們特定儲備的經驗和實證去面對瞬息萬變的世界差異與互動的時候，彼此分享不同的提案，積累多元化的知識、聆聽他人的經驗來重新定義自己的主觀認知，鼓勵藝術家、批評家、學者、機構、以及觀眾參與其中，在“圓桌”的主題下，通過展覽空間、公共劇院、市場和寺院、藝術家工作坊、行為表演等，提出了新的外延和思考。由此，‘圓桌’是在非地域性的全球化語境下，透過多尺度的相互作用，凸顯藝術在社會關系、經濟脈動和文化生產中的典范情形。

6位藝術總監分別就“圓桌”提出了自己的延展主題，“登入和登出集體”（Nancy Adajania）、訪問歷史（Wassan Al-Khu dhairi）、片刻邂逅（Mami Kataoka）、親密性、自主性和匿名性（Sunjung Kim）、回到個人體驗（Carol Yinghua Lu）、空間和時間的流動性作用（Alia Swastika），并按自己的理解和視角在全球范圍內篩選適合主題表達的藝術家和作品。

第9屆光州雙年展的展場包括面積8，100平米的光州雙年展大廳、光州市立美術館、光州電影院、大仁市場和Mugak-SA寺，關于雙年展的宣傳遍布整個光州市甚至全球。共有來自44個國家的92位藝術家參加了本次雙年展，整個雙年展期間，舉辦了數場規模形式各異的學術論壇和演講活動，頓時，光州這座質樸的小城到處充斥著藝術的氣息與活力。

4位參展藝術家：Abraham Cruzvillegas， MOON Kyungwon和JEON Joonho，Motoyuki Shitamichi最終獲得由雙年展組委會頒發的2012 Noon Award。這是一個年度藝術家獎項，藝術家的作品體現了典型的實驗性和自然的創造性—即雙年展本身的所要傳達的特質。

身為雕塑家及作家的Abraham Cruzvillegas獲得了Noon Award有史以來第一次頒發的榮譽獎，他創建了歷時3個星期的光州工作室駐留計劃，通過使用現成品和建立的物象，藝術家的“Auto Construction”（自動建筑物）探討了手工制作和臨時建筑的構成形式及方法論。

MOON Kyung-won和JEON Joon-ho合作的作品“天涯，2012”獲得Noon Award藝術成就獎。兩人在2009年開始合作他們的影像作品，由韓國著名的演員李政宰和廉秀榮飾演，描繪了一個男人和女人在后世界末日的環境中的生存的日常狀態。

新銳藝術家獎花落Motoyuki Shitamichi，他的系列攝影作品“橋，2011”通過摩托車之旅拍攝了2011年3月的東日本大地震后，一系列286張在日本各地的的小橋的影像作品。藝術家試圖捕捉重振破碎的社區和家園的人類日常生活關系，跨越這非紀念碑式的圖像。

在光州雙年展一系列的藝術活動中，光州市立美術館展出的本次雙年展特展“Ctrl+N：非線性實踐”，其推出的中國當代藝術精品引起了國內外學者和觀眾廣泛關注。

此次“Ctrl+N：非線性實踐”由光州雙年展、北京今日美術館和韓國光州市立美術館共同主辦，展覽以中國當代藝術家群展的面貌出現，所強調是在一定規則下的快捷新建，探討的是藝術在不同文化語境下的多種可能性和多元性，所呈現的正是一種中國式的 “后圓桌”操作。這種快捷新建背后深層次的原因在于中國有著深厚的、自成體系的傳統文化。深厚是由于這種文化體系已經存在發展了五千年，有很多前人的智慧孕育其中，自成體系則是由于地域特征和民族心里的影響，使得這種傳統文化具備了自我調節和吐故納新的能力，并在不斷地自我調節中持續發展。由于兼具這兩重特點，當中國的傳統文化遭遇強勢文化的沖擊之時，它所做出的反應是積極而迅速的，而作為社會文化先鋒的當代藝術，更是首當其沖。“Ctrl+N：非線性實踐”匯集了陳文驥、谷文達、夏小萬、劉建華、尹秀珍、馮夢波、王國峰、季大純、楊福東、陳彧凡、李洪波、牟柏言、賈藹力、李青、倪有魚共15位中國當代藝術家的作品來共同闡述這一主題。

“CtrL+N：非線性實踐”的展覽題目，包含了筆者對中國當代藝術發展三個方面的思考：首先，中國的當代藝術不是憑空創造，而是復制一定的類型或規則之后，所進行具有突破性和實驗性的再創造；其次，這種再創造的過程是快捷而高效的；最后，這種快捷新建是非線性演進的，而是不斷疊加，相互影響，各自獨立完成的一場變革。因此，展覽所選擇的藝術家在中國當代藝術的發展中都是不可忽略的研究個案，他們的作品有著鮮明的個人風格和形式語言，他們各自的藝術實踐盡管不能使用傳統藝術史梳理的方式來劃出一條前后有著嚴密邏輯關系的線索，但是貫穿在藝術家群體整個創作過程中的，則是他們都在運用獨特的敏感和思考去捕捉和表現當下社會不同層面的各種問題、境遇，因而具有了鮮明的當代性和藝術的多元共生的特性，也使得中國當代藝術表現出一種異乎尋常的生機與活力。

最后，讓我們重新回到本次雙年展的主題“圓桌”。在無限的平面中，當一個圓被劃出，整個平面就被分割成圓內和圓外兩個區域。圓的概念為我們構造了一個封閉的界限，這個封閉的界限為我們認識這個世界提供了一種簡便易行的角度，哪些在圓內？那些在圓外？結果清晰可見；同時，由這個圓所確定的平面又可以使不同文化母體、不同地域文明下成長起來的人通過同一個平臺進行公開而平等的對話，當這種需求出現的時候，就有了桌的概念，正是這兩個簡單的概念，讓本次光州雙年展在嚴謹之中蘊涵著開放，把各種關于未來的、不確定的變化通過當下的、真實存在的種種表現形式一一展現，以一種開放包容的胸襟推動亞洲乃至整個世界當代藝術的發展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