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說自話的小男孩
自2004年從川美碩士畢業之后,李繼開就在武漢默默地沉浸于自己的創作,他十分享受畫室中的生活,頑強而堅韌地執著于自己的思路。從一開始李繼開就是反秩序的,當然他針對的只是繪畫本身。但是對于“70后”的藝術家而言,對于任何既有規則輕蔑的思想根源是普遍的懷疑精神,其背景即是社會的劇變所帶來的沮喪感和挫折感。尤其對于那些剛剛跨出校門的年輕人來說,從高高在上的“象牙之塔”到“平凡人”的生活落差,是他們青年時代揮之不去的殘酷記憶。
在李繼開早期的作品中,學院式繪畫的固有法則被冷冷地丟在一旁,刻意突顯的是自己的存在。這是一個圍繞著“我”的封閉世界,一個孤零零的“我”和彼此無關的物什所拼湊出來的敘事。李繼開甚至以一種有關“小男孩”的連續性的話本虛擬來強化這樣的敘事系列,以至于有點看似“自說自話”。而這種“自說自話”的“強迫癥”,最終表現為以“玩偶”來短暫地替代了“小男孩”成為了敘事的主角,這讓虛擬更加虛擬,“自說自話”更覺“自說自話”。
夢中的少年
李繼開的第二步是考慮如何去撒個“彌天大謊”。他開始虛構一個個更宏大的場景,而把“我”沉浸于“夢游”之中。現實世界的秩序和繪畫的秩序同時被解構,正如夢境中的一切都是針對現實生活的反秩序。開始的時候,李繼開就像一個涉世不深的少年那樣怯生生的,表現得有點遲疑、有點彷徨,但是一旦嘗到了甜頭,便不由自主地放縱起來了。肆意的涂抹,凌亂的線條,流淌的痕跡,在“夢境”的包裹之下都變得看似順理成章了。
事實上,從“小男孩”的“自說自話”到“小男孩”的“夢境”,有著合理的內在邏輯,那就是李繼開不僅要突出“我”的存在,而且要拓展為“我的世界”的存在。“我的世界”是針對現實世界的反制,由此“我”不再是現實中“我”的鏡像,更是“我的世界”的主宰。
情愫的碎片
李繼開針對繪畫解構的副產品就是“碎片”。“碎片”從表面上看是對畫面整體性原則的反秩序,但是現在已然成為了李繼開手中的“利器”。它可以是那些散亂于畫面的石頭、雜亂無章的樹叢、破碎的木屑,也可以是到處流淌的色痕、涂鴉式的亂線,自由而觸目驚心地出現在你面前,更可以對應于畫家的情緒、觀賞者的觀看,形成曖昧而糾結的情愫。
這些“碎片”,看似散落于畫面各處,但就像是復調音樂中各個聲部各自獨立但又和諧統一為一個整體,形成了巨大的和聲關系。也就是說李繼開對整體性的反制達成了另一番的整體性,并構成了李繼開式的畫面秩序。
現在的李繼開已經不再是“小男孩”的青澀,也不是“玩偶”般的無助,更不是“夢境”中的彷徨,雖然“男孩”、“玩偶”和“碎片”依舊出現在他的畫面,“夢境”依舊是畫面的母題,但是他的畫筆更加自信,敘事和情緒之間的結合顯得更加完足。
李繼開似乎開始要講述一個個真實的故事,有關他自己的真實故事,不再是虛擬中的人生,正如他畫面中那一雙雙睜大的而不再迷離的眼睛。而畫面的“男孩”和“玩偶”,也不再是夢游般的到處逡巡,卻是怡然自得的那付模樣。
“碎片”化的處理變得更加有機和自由,是肌理的,是質感的,是情緒的,也是整體的。躁動、不安、懷疑等等,過去的一切好像借助畫面被悄悄地翻了過去,或許這一切還存在于記憶之中,但即便是那些殘酷的記憶也總是在時間的沙漏下變成了淡淡的憂傷。繪畫的意義在此刻也成為撫平自己傷痛記憶的一劑良藥,這或許也是李繼開創作的“利己主義”式的表達方式。
但是李繼開從未想過放棄自己創作的那份自由,對于一個未到四十歲的藝術家來說一切必定是剛剛開始。他的反秩序已經成為了他的創作的某種信條,而義無反顧即是他的堅持。2009年左右的李繼開,嘗試去做一些立體性的作品,他很喜愛樹脂丙烯著色的雕塑效果。在9月份將要在今日美術館開幕的展覽“男孩、玩偶、碎片”中,他也展示了陶瓷片的近期創作,為此他不僅嘗試著在上面隨心所欲地涂抹,將“完成”和“未完成”混淆視聽,而且開始熟悉窯爐的燒制方法,刻意保留某種手工性。或許未來的李繼開還會走得更遠,在大家的期待和驚喜中又一次看到一個全新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