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南鳳1966年10月30日生于中國遼寧,畢業于中央美術學院版畫系。對李南鳳來說,在美院期間的藝術實踐只是學習和表現的過程,“當時學習西方的藝術,每天都在看畫冊,創作動機主要是學習。直到2007年,那層紙才被捅破,不再看畫冊了,也不關心周圍的人在畫什么,做什么。因為生活經歷了一些坎坷,希望純粹表達發自內心的東西”。
李南鳳1991年到非洲考察寫生,定居東非塞舌爾群島,開始了對非洲島國文化和藝術的研究,其間創作大量作品。1998年,他花了3年時間對歐洲藝術文化進行考察和學習。2003年移民新西蘭。2011年回國至今常居廣州長洲島。“那些年,過得很好,無憂無慮,反而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李南鳳在2002年患上抑郁癥,這讓他重新認識自我,徹底改變了看待事物的角度,最終重提畫筆。周圍的朋友評價李南鳳:“他生病之后的作品愈發成熟,就像一株長白山上的野山參,摘得越晚,價值越高。”
畫畫成為李南鳳為自己療傷治病的工具。“為了抒發情感,就把自己關在家里畫畫”,他這個時期的作品是一種病態下表達對社會反感的激情宣泄,“當時只有畫畫能夠救我,因為它是一種情節。當人掌握一門東西,這門東西就能喚起他表現的欲望。”
生活的改變讓他重新認識生活,甚至生命,“二戰后德國表現主義的東西對我影響很大。我傾向體會藝術家的內心,而不是形式。他們的某些精神跟自己是吻合的,符合當時的激情和性格,那是一種純粹精神上的著迷。對自然和社會的感受和認識在慢慢改變,我急切想將內心的風景表現出來。這是我的角度。”
“十字架和‘凹’的意象都是我心里的風景,是一種生死輪回。我能夠感覺到自然中血的流淌,悲傷和喜悅都是一種積極向上的生命力量。有血有肉變異的十字架,也是我內心的變異。”藝術走到最后,是一種藝術追求和境界的體現。生活的坎坷讓李南鳳對很多東西都失去了興趣,直到現在;然而,生活也讓他看到了不同的東西,這些東西在創作的過程中也逐漸成為藝術家新的自我:“藝術成為我第二生命,或者說,這才是我的生命。”李南鳳直面真實的生活體驗創造出了屬于藝術家自我的生命圖騰。
“紅邊”是李南鳳作品中另一個重要的主題,分為“畫布邊框”和“人物邊緣”兩類。“紅邊這個命題,概念很大。它是我生病時期潛意識里的東西。她代表著生命的繁衍,具有女性特質。你可以理解為放射光芒的宇宙、太陽或者能量場;而人物的‘紅邊’則是我在抑郁過程中出現的幻覺—人似有似無,在宇宙中漂泊。今天你在這里采訪我,我就感覺你沒跟我在一起似的。是空的,不存在的,說不出來的感覺。一眨眼,好像存在,又不存在。”
李南鳳在2008年受洗,開始了基督教徒虔誠的信仰生活,“信仰是人類在自然界生存合乎情理的東西。以前年輕,做了很多違背自然規律的事情,于是開始尋找信仰”,他畫中頻繁出現的十字架也激發著觀者更多的猜想,“這些十字架有現存的,也有重生的。跟風景結合在一起,與大自然融為一體,她也會凋零,也會重生,是一種輪回,萬物都是獨立的生命個體。我把人也畫成十字架,有一天人就會變成土,土里也會長出草,草會變成樹,樹也會成為十字架”,“我回頭看自己的作品,自己也無法解釋。創作時完全投入在那種解脫的狀態中,并在紙上努力宣泄內心的感覺,追求一種平和、踏實的愉悅。”
李南鳳近期的創作比之前具象,但內心對原始生命力的感悟卻更加清晰強烈。今年他創作了一件名為《有十字架的風景(洞外桃源)》3米高、7米長的三聯大幅紙本水墨作品。“凹”的形態更加具象,色彩也更加大膽肆意。“洞外桃源”勾畫出藝術家理想中的圖景,“我感到自己很快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于是急迫想記錄和描繪出我還活著時的景色。以前我參與社會,做生意,忙于掙錢,如今成為一個旁觀者。世界離我不遠,我在洞口,有一天終將離開洞口,走回洞里。這是一種內心的糾結,跟生死一樣。我希望永遠年輕,希望跟花草在一起,但必須服從規律,早晚要離開這個世界。”“凹”在這個意義上還詮釋了一種對世界不斷產生距離感的凄美。
在被問及繪畫材料的選擇時,他說道:“這些傳統材料更接近我精神上的訴求。水墨和宣紙更注重精神上的感覺。當然有時為了淋漓盡致地表達一個東西,會采取一些技術層面的手段,創造一些肌理和筆觸,于是會借助其他材料,比如丙烯,進行完善。”
李南鳳現在生活工作在廣州,工作室設在長洲島上的黃埔軍校旁。他沒有選擇在宋莊或者小洲藝術區這樣的藝術聚落而孤立的創作,是因為他內心有著明確的目標,這個目標來源于創作沖動的內在需求—表達內心的世界。
李南鳳像一顆變異的種子,在異國的土地上野蠻肆意地生長;變異,讓他更加強烈地感受著生命力的存在,并思考存在的意義:“當你堅持打坐修行,有一天,你會發現整個世界是圍著你的心在轉,而不是你的心圍著世界轉。花草樹木可隨你的心而變,這棵樹可以不是綠的,可以是紅的,可以不是立體的,可以是平的。世界對于我來說已經變成一個個符號。云、海和山,我可以畫的很立體,很逼真,但這些東西在我的心里已經不復存在,而變成簡單的符號。整個世界都變得似有似無,萬物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