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我騙了你
黃金周第二天,剛子從大西北趕到濟南,他是來找女友小雅的。小雅不巧出差了,作為他們共同的同學,接待工作我責無旁貸。
當晚,老公跟剛子把酒言歡。剛子醉了,掏出一本厚厚的日記本,“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我想小雅啊!想也見不著怎么辦?寫啊!”
我想告訴剛子,小雅此刻正在巴厘島度假——跟另一個男人,卻張不開口。小雅前不久結識了一名新貴,我勸她跟剛子分了再開始,可她央求我替她保密。
小雅從巴厘島回來時,剛子已經走了。她嘻嘻哈哈地上前挽住我,說我是她這輩子最好的姐妹,我忽然就對她產生了強烈的厭惡感。
“你安的什么心啊!你腳踏兩只船要我幫你隱瞞,你不知道我面對剛子時有多內疚!你再這樣,早晚玩火自焚。”
小雅嘆口氣,說:“我知道我對不起剛子,我只是想等新戀情十拿九穩了再說,免得雞飛蛋打。”
想起剛子在我家的那幾天,他每天都去花市買一大束玫瑰,隨時準備著迎接小雅的歸來。因為小雅告訴他,自己隨時都可能會回來。那幾天,我飽受良心的折磨。剛子一再問我,畢業時他選擇去支教,是不是錯了?把小雅獨自留下打拼,節假日也不得休息,是不是太殘忍了?
臨上車時,他還再三囑咐我,一定一定要幫他照顧好小雅。我張了張嘴,想告訴他別等了,終究是沒說出口。我不想把我和他倆的友情以及他們的愛情置于萬劫不復的境地,只能,唯有,在心里默默祝福剛子:好人一生平安。
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你要離婚了
那天傍晚,老公的發小何文來了。我提議把他媳婦也叫來,晚飯—起吃。何文悶頭抽煙不吱聲,老公使眼色把我支開了。
原來,何媽媽要做支架手術,何文媳婦主張何文與弟弟各分攤一半費用,還把何文的工資卡沒收了。何文弟弟今年剛畢業,兩手空空。何文跟媳婦講不通,只能出來找我們借錢。
何文走后,老公叮囑我,借錢這事不能告訴何文媳婦。那女人一旦知道了,鐵定要跑到醫院去鬧事,何媽媽就不能安心手術了。況且,何文說了,等他媽媽手術完,就申請離婚。
離婚?不會吧!
再見何文媳婦,我心里說不出的滋味。雖然這個女人平日只愛炫財富和幸福,令我生厭,但想到她要離婚了,我心里并不痛快,想告訴她實情,又怕真誤了何媽媽的手術。
何文媳婦跟我咬耳朵:“你知道嗎?我婆婆病了,何文那個傻蛋竟要全管,幸好被我制止了。那個老太婆曾經那么對我,我讓老何出一半也算仁至義盡了。”
“不論怎樣,她都是你婆婆,今兒周末,燉點湯我陪你去醫院吧?”我提議。
何文媳婦很蔑視這個提議,認為“只有未過門的小姑娘才這樣討好婆婆”,因為她小叔子的女友天天煲湯往醫院送。
好幾次,我想推心置腹地跟這女人聊聊,可左邊是一樁姻緣,右邊是老人的健康,我也左右為難。
何媽媽身體恢復得不錯,我和老公既開心又害怕,多次勸何文:算了吧,她愿出一半總比一分都不出強,多想想她的好。何文只是搖頭苦笑。
何文攤牌前,我特意把何文媳婦約出來,準備做最后的挽救。我希望她考慮生孩子的事情,孩子或許能喚起何文對婚姻的希望。何文媳婦翻了翻白眼:就憑何文每個月那萬把塊錢,還想我給他生崽?做夢去吧!
就這樣,他們終究離婚了。房子是何家婚前買的,歸何文。何文借的錢屬婚內共同債務,兩個人一起還。何文媳婦算計到最后,該掏的錢一分也沒少,還丟了婚姻。
有時我會想,假如當初我告訴她實情,會不會是另外一種結局?
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你未婚夫有病
全單位的人都知道,杜壑有乙肝。杜壑也明白大伙的顧慮,跟人說話始終保持著半米的距離,同事聚餐從不參加,有時幫人搬家,干完活連口水都不肯喝,抹抹一頭的汗,樂呵呵地走了。
杜壑今年28歲了,即使大伙都敢對他的人品打包票,卻沒人為他介紹對象,杜壑也就一直單著。終于有一天,他帶了個姑娘來單位。她一張嘴說“你好”,我就預感到,我們以后會走得近些。因為是老鄉。
而且,我們倆老家的房子僅隔著一條馬路。套近乎時,我隨口說了句,想吃家鄉的西瓜醬了。隔了幾天,這個叫小雪的姑娘,就讓杜壑給我捎來一大罐。杜壑站我辦公桌前支支吾吾,說這是小雪從家捎來的,他沒碰。
我的淚一下子就涌了上來,既感動又酸澀不已,只能達聲說謝謝。
那罐醬,到底是沒敢吃,誰都不愿拿健康開玩笑不是?禮尚往來,我總得做些什么表達謝意。按正常邏輯,請杜壑和小雪搓一頓就妥的小事兒,因對乙肝的敬畏心,便變得復雜起來。
這時,我接到媽的電話。小雪母親聽說女兒談了個對象是我同事,打聽著找到我家,想側面了解小伙子的情況。我把杜壑有乙肝的事告訴了媽,媽大吃一驚,她連聲嘆氣后說:寧拆干座廟,不拆一姻緣,我們就都裝作不知道吧。
的確如此,我跟杜壑同事三年了,除了他有這個病,簡直是個完美先生。我能告訴小雪他有病,拆散人家的幸福嗎?
我選了一款絲巾,用一個漂亮的禮品盒裝上,帶到單位,要杜壑轉贈小雪。三天后,小雪來單位,勾著杜壑的脖子撒嬌,姐姐送我那么貴重的禮物,咱們請她吃飯可好?
我心里一陣陣發慌,這樣你來我往什么時候是個頭?我推說家里有事,改日再聚。小雪訕訕地,只一瞬又笑逐顏開了,她說你去忙吧姐姐,明天帶上姐夫,我們四個一起!
到底在一起吃了頓飯。小雪堅持吃火鍋,那頓飯吃得心驚肉跳。后來,我總算以不傷情面的方式——備孕期不便在外就餐,斷絕了小雪繼續邀請我的心。
我是逃脫了。不知可憐的小雪,有抗體,還是被感染了。我眼睜睜看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健康在疾病的邊緣,伸不出援救之手。我只能在心里說:小雪,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你未婚夫,他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