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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次方謀殺③

2012-04-29 00:00:00軒弦
最推理 2012年10期

第五章、逆轉(zhuǎn)

座鐘的報時聲驚醒了孫芮伊。她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夏咫涵正看著自己,甜蜜一笑,一臉幸福。

夏咫涵心中一震。此情此景,何等熟悉?

他不禁問道:“孫芮伊,這里是什么地方?”

“咦?”孫芮伊有些疑惑,“漆黑館呀。”

“看來真的是漆黑館。”

夏咫涵定了定神,又問:“我們不是離開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孫芮伊秀眉一蹙,滿腹狐疑:“你說什么呀?我們到達這里后,一直沒有離開過呀。”

“我……”

夏咫涵只說了一個字,忽然頭部一陣劇痛。緊接著,昨天下午到今天下午所經(jīng)歷過的事情,分解成一個個零碎的片段,如百千脫韁之馬一般,在他的腦袋里相互碰撞,似乎要擠破他的腦袋。他疼得兩手捂住了頭顱。

“咫涵,你怎么啦?”孫芮伊一臉關切地問。

夏咫涵卻無力回答。

過了數(shù)十秒,疼痛漸減。夏咫涵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回過神來。

“你沒事吧?到底怎么啦?”

孫芮伊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突然有些頭痛,現(xiàn)在沒事了。”

夏咫涵勉強地笑了笑。他看到孫芮伊如此緊張自己,心里十分溫暖,忍不住在孫芮伊的嘴唇上印上一吻。

與此同時,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從他的腦海中直冒出來。

我跟孫芮伊明明已經(jīng)在今天上午離開了漆黑館,為什么現(xiàn)在又回到這里?我們是怎么回來的?為什么我對此沒有印象?為什么我們身上沒穿衣服?孫芮伊為什么會說我們一直都在這里?還有,剛才那種身體被操控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我們出去吧。”

孫芮伊的話打斷了夏咫涵的思索。

“嗯。”

夏咫涵正有此意。反正想不通發(fā)生了什么事,不如到房外看看有沒有線索。

兩人起床穿好衣褲,走出房間。夏咫涵向房門看了一眼,十一號房。

昨天在漆黑館度假時,孫芮伊所住的正是十一號房。現(xiàn)在我們又在十一號房里,這是巧合嗎——想不透的問題越來越多了。

來到漆黑館的大廳,看到有三個人坐在沙發(fā)上。借助沙發(fā)前的玻璃茶幾上那幾根蠟燭所發(fā)出的微弱的燭光,夏咫涵看到這三個人分別是唐諾時、蔣熙雯以及——

李睿!

夏咫涵差點叫出聲來——李睿不是死了嗎?

他還在駭然之中,唐諾時發(fā)現(xiàn)了他和孫芮伊來到大廳,大聲叫喚:“咦,你們出來啦?快過來吧!雯姐正在給我們表演魔術呢。”

這句話好像聽過!夏咫涵心亂如麻。但他還是跟孫芮伊走到沙發(fā)前,在眾人身旁坐下。

“爽不爽呀?”

李睿剛好坐在夏咫涵旁側(cè)。夏咫涵剛坐下,他便滿臉猥瑣地笑了起來。

這句話也聽過!夏咫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向李睿細細打量起來。

蓬松的金發(fā)、黑寶石耳釘、星狀鼻釘、令人生厭的容貌、不可一世的表情……真的是李睿!

真的是在昨天被唐諾時殺死了的李睿!

夏咫涵心中的震驚無法形容。

難道李睿根本沒死?怎么可能?公安局來的刑警都把他的尸體給搬走了。難道是李睿的雙胞胎兄弟?也不對,我可從來沒聽說過李睿有什么孿生兄弟。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夏咫涵快要瘋了。身體被操控的感覺,經(jīng)歷過的事情飛速倒退,還有孫芮伊剛才的奇怪反應以及李睿那不可思議的復活,這一切怪事加起來,讓夏咫涵心中忽然冒出一個異想天開的想法。

雖然他自己也認為這個怪異的想法實在匪夷所思,但綜合現(xiàn)在的情況,他卻不得不這么想——“我回過了一天前!”

夏咫涵吸了口氣,接著想:我回到了一天前,現(xiàn)在,我們還在漆黑館里,李睿也還沒被殺!這是真的嗎?這種只有在穿越小說和科幻電影里才會出現(xiàn)的情節(jié),真的發(fā)生在我身上?雖然令人難以置信,但,姑且先這樣認為吧。那么,接下來的問題是,我為什么會回到一天前?

夏咫涵竭力回想之前發(fā)生的事。

他想到了那個神秘的遙控器。

那個遙控器上只有一個按鍵——倒退鍵。

當時他一按下那個倒退鍵,身體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操控,身邊的事物都在快速倒退,最后他便回到漆黑館。

那是讓我的人生倒退的按鍵?

夏咫涵舔了舔嘴唇,又想:對了,在那個倒退鍵的下方還刻著一行字:-24h。現(xiàn)在想來,“24h”難道是二十四小時的意思?“-24h”就是減掉二十四小時?等于回到一天前?

他想到這里,立即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4月23日,下午五時零七分。

“今天明明是4月24日呀!為什么手表顯示的是4月23日?”

他是在4月24日下午五點左右按下那個遙控器上的倒退鍵的。而現(xiàn)在,他的手表顯示的是4月23日下午五時零七分。

“我真的回到了二十四小時前!”

“小夏,你也挑一張吧。”

在夏咫涵全神貫注地思考當前情況的時候,蔣熙雯的撲克魔術表演已經(jīng)開始了。此時她跟夏咫涵的互動,打斷了夏咫涵的思路。

“唔,方塊Q吧。”夏咫涵隨口說。

他剛說完,心中一凜。因為他記得,“一天前”蔣熙雯表演這個魔術的時候,自己所選的牌也是方塊Q。他竟然在不知不覺間重復著自己做過的事。

蔣熙雯點了點頭:“好的,那我自己也挑一張,唔,我就挑紅桃7吧。”

她接下來的表演就跟“一天前”的表演一模一樣。

眾人看得津津有味。夏咫涵卻像在觀看著一部早就知道情節(jié)發(fā)展及結(jié)局的電影。

“你剛才選中的就是這張牌!”蔣熙雯最后笑了笑,望著唐諾時,滿懷自信地說,“不信可以打開看看哦。”

李睿向唐諾時問道:“你剛才選的是什么牌呀?”

“紅桃A。”夏咫涵心中說道。

同一時間,果然聽唐諾時顫聲答道:“紅桃A。”

李睿迫不及待地把茶幾上的撲克牌翻開,是紅桃A。

“太神奇啦!這是怎么辦到的?”唐諾時像個孩子一樣叫道。

“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我擁有看穿別人內(nèi)心的能力哦。”蔣熙雯稍感得意。

夏咫涵聽到這里,終于忍不住道出了這個魔術的關鍵:“是利用了撲克牌180°旋轉(zhuǎn)后圖案的異同這個原理吧?”

“咦?”

蔣熙雯的表情在詫異之中有些尷尬。但緊接著她便輕輕一笑,向夏咫涵豎起了大拇指,贊道:“小夏,你好聰明哦。”

“我不明白呀。什么意思呀?”唐諾時搔了搔腦袋。

夏咫涵向蔣熙雯看了一眼:“還是你來解釋吧。”

還沒等對方答話,他便站起身子,接著說:“我上一下廁所,失陪了。”

接下來,蔣熙雯向眾人詳細解釋這個撲克魔術的原理,而夏咫涵則來到飯廳,走進洗手間,靜下心來,認真思考當前的情況。

時間真的倒流了嗎?這是違反了現(xiàn)在已知的物理法則的呀!可是,種種跡象表明,我真的回到了一天前。不,應該說,這一天發(fā)生的事情全部被刪除了,李睿還沒被殺,唐諾時還沒成為殺人兇手。而且,大家似乎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事,李睿還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被干掉,唐諾時也不知道自己殺人后,這么快就會被服務生慕容思炫識破。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大家心中的想法,以及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事。

格格格——格格格——

清脆的敲門聲打斷了夏咫涵的思考。他開門一看,只見孫芮伊拿著蠟燭,站在門外,一臉擔憂。

“咫涵,你沒事吧?怎么這么久還沒出來?不舒服?”

“沒事兒,走吧。”

夏咫涵牽著孫芮伊的手走出了飯廳。他一邊走一邊想:不管我是否能夠接受,但“這一天發(fā)生過的事情將重新開始”已經(jīng)成為了不可改變的事實,那么,接下來我要怎么做?

他想到這里,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堅定的信念:我要阻止唐諾時殺人!

他還記得唐諾時“今天早上”說過的話:“我很后悔殺死了李睿……雖然我會身敗名裂,但至少,偶爾我還能看到你……我不怕死,可是我舍不得你,我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當時夏咫涵就心痛地想: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回到唐諾時殺死李睿前,那該多好?

現(xiàn)在,時間真的倒流了,真的回到了唐諾時殺死李睿前。

只是,此時的唐諾時還不知道后悔。所以,夏咫涵要阻止兇案的發(fā)生,拯救唐諾時。

怎樣才能阻止唐諾時實施她的殺人計劃呢?

夏咫涵想到這里的時候,已跟孫芮伊回到漆黑館的大廳。

“喂,你們不必這么甜蜜吧?上廁所也一起去?”李睿笑道。

在時光倒流前,李睿沒有說過這句話。由于夏咫涵的行為跟之前的有所區(qū)別,所以其他人的反應也在作出相應改變。“軌道”不知不覺地偏離,一個嶄新的時空逐漸形成。

夏咫涵沒有理會李睿,他還在思考著如何讓唐諾時放棄實施她的殺人計劃。

突然,他的目光無意中落在漆黑館的大門上。

“對了!”夏咫涵心中叫了一聲,“唐諾時殺死李睿并且嫁禍孫芮伊的計劃,必須在漆黑館進行,只要大家離開了漆黑館,她就暫時無法實施她的殺人計劃了。”

夏咫涵微微地吸了口氣,大步朝漆黑館的大門走去。

“咫涵,你去哪呀?”

孫芮伊開始覺察到夏咫涵的舉止有些怪異。

“我到車上拿點東西。”

他說完這句話,便已來到大門前,使勁扭動門把手,想要盡快打開這個封閉的空間。

可是,他只聽到門鎖發(fā)出“咔”的一聲,但門卻沒有被打開。

“怎么回事呀?門開不了?”

“讓我看看。”

服務生慕容思炫的說話聲幾乎跟夏咫涵的聲音同時響起。眾人一驚,循聲而看,竟見慕容思炫就站在大廳的角落。沒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時候如鬼魅一般地來到大廳的。

只見他慢條斯理地走到大門前,輕輕地扭動了一下門把手,便說道:“門鎖生銹,被卡住了。”

夏咫涵記起來了:門鎖的確是壞掉了,“今天上午”是工作人員在外面破門,我們才能離開漆黑館。“昨天”由于我們沒有嘗試離開漆黑館,所以直到“今天上午”才發(fā)現(xiàn)門鎖損壞。”

“什么?門鎖壞了?”李睿皺眉道,“那我們出不去了?”

夏咫涵向唐諾時偷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她的臉上連一絲擔憂的表情也沒有。是的,對于正準備以漆黑館作為殺人舞臺干掉李睿的她來說,能把眾人困在漆黑館里,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與此同時,只聽慕容思炫冷冷地說:“明天上午十點,度假村的工作人員會到這里來巡房。當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被困后,會用工具從外面破門。”

這句話他之前也說過,只是說出的時間比“上一次”早了十多個小時。

夏咫涵舔了舔嘴唇,問道:“能不能打電話通知工作人員,讓他們現(xiàn)在來把門打開?”

“不可以。為了配合漆黑館‘與世隔絕’的特色,這里沒有安裝任何通訊設備。還有,這里位于山頂,地處偏僻,手機沒有信號。也就是說,在明天上午十點前,我們沒有任何方法離開這里。”

慕容思炫目無表情,說話的聲音也如機械一般,毫無起伏。

“那怎么辦呀?”夏咫涵有些急了。

慕容思炫向他瞥了一眼,淡淡地說:“漆黑館里有充足的食物和水,不必擔心。”

我才不是擔心這個問題呢!夏咫涵心想:這個慕容思炫能根據(jù)已知的線索還原事情的真相,也算是神乎其神了,但他終究是人,對于尚未發(fā)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他緊接著又想:無法離開漆黑館了,也不能打電話求救,在這種情況下,我該怎樣阻止唐諾時殺死李睿?

“夏咫涵,只不過是門鎖壞了而已,你那么緊張干嗎?反正我們本來的計劃就是明天中午才離開的嘛。”

李睿的笑聲中帶著譏諷和嘲笑。

“白癡!”夏咫涵心中罵道,“死到臨頭還懵然不知?如果不是為了唐諾時,你死一百次我都不會管。”

“小夏,過來玩斗地主嘛。”蔣熙雯說。

“嗯。”

夏咫涵慢慢地走到沙發(fā)跟前,在孫芮伊旁邊坐了下來。

“你怎么啦?”

孫芮伊輕輕地擦去了夏咫涵額上的冷汗。

“沒什么。”

夏咫涵握住了孫芮伊的手,讓她放心。

與此同時他想: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我一定要想到阻止唐諾時殺人的辦法。

接下來就跟“上次”一樣,大家在燭光之下玩著斗地主。慕容思炫在眾人都沒有覺察到的情況下離開了大廳,一個多小時后又在大家都沒有留意到的情況下回到沙發(fā)前,叫喚眾人到飯廳享用晚餐。

還是那五菜一湯。還是如此色香味俱全。可是“這一次”,夏咫涵吃起來卻味同嚼蠟。那是因為他滿腦子都在想著阻止唐諾時殺人的事,吃得心不在焉。原來同一道菜肴,在不同的心情下享用,味道大相徑庭。

吃過晚飯,跟“上次”一樣,李睿提議大家玩大話骰,輸了喝紅酒。

“真的要喝酒嗎?喝了酒我會睡不著的。”蔣熙雯一臉為難。

“睡不著的話,我可以陪你通宵聊天哦。”李睿色迷迷地道。

“雯姐,我的背包里有思諾思,如果你睡不著,可以吃一顆。”

思諾思?孫芮伊的話提醒了夏咫涵,他吸了口氣,大腦運轉(zhuǎn)起來:對呀!孫芮伊的背包里有安眠藥,只要讓唐諾時服下安眠藥,今天晚上,她就無法去實施殺人計劃了!

妙計從天而降,讓夏咫涵興奮得差點跳了起來。

跟“上次”一樣,玩了一會,孫芮伊說要上洗手間,而唐諾時則緊隨她走進飯廳。夏咫涵知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我回房間拿點東西。”

他站起來,掏出手機,打開照明,匆匆走進大廳右側(cè)的走廊,來到十一號房前。那是孫芮伊的房間。

走進房間,他打開了孫芮伊的背包,果然在里面找到一盒思諾思催眠劑。

包裝盒上標注著這種藥物的推薦劑量是每天不超過10mg,也就是一顆。夏咫涵打開包裝盒,發(fā)現(xiàn)里面還剩三顆藥丸。為了確保唐諾時今晚不會醒來,他竟把三顆藥丸都取了出來,碾成粉末,用紙包好,藏在口袋里。

正準備站起來,他卻在無意中發(fā)現(xiàn)背包里還放著一本東野圭吾的《嫌疑人X的獻身》。

夏咫涵酷愛閱讀推理小說。在他的感染下,孫芮伊偶爾也會讀幾本推理小說。

或許也不能說是感染。孫芮伊也不是特別喜歡讀推理小說,甚至有些反感小說里的殺人情節(jié)。只是她覺得多讀幾本推理小說,跟夏咫涵會有更多共同話題。她這是愛屋及烏。

相對夏咫涵所喜愛的以解謎為核心的本格推理,孫芮伊更喜歡愛情成分較重的推理小說。《嫌疑人X的獻身》,是她最喜歡的推理小說之一。

“孫芮伊怎么把這本小說給帶來了?”夏咫涵喃喃自語,“她不是已經(jīng)讀完了嗎?”

“對了!”他緊接著想道:我可以把這本小說帶出去,在投放安眠藥的時候,用它來掩飾。

就這樣,他拿走了背包里的《嫌疑人X的獻身》,把背包放回原處,匆匆離房。當他回到大廳的時候,孫芮伊和唐諾時都還沒回來。

“幸好來得及。”

夏咫涵微微松了口氣,坐了下來。

李睿和蔣熙雯正在單挑大話骰,慕容思炫則蹲在沙發(fā)上,盯著地板,咬著手指,怔怔出神。夏咫涵迅速地吸了口氣,打開了那本《嫌疑人X的獻身》,一邊假裝翻書,一邊趁他們不注意,把口袋里的思諾思粉末投進了唐諾時喝紅酒的杯子里。

成功了!夏咫涵心里有些激動:待會唐諾時喝下這杯紅酒,就會一覺睡到天亮了。明天離開漆黑館后,我想辦法把李睿拍下的照片刪除,唐諾時就不會再受到他的威脅。這樣一來,她自然就不會鋌而走險了。

他甚至因為自己的聰明能干而有些沾沾自喜,也因為計劃的順利進行而大感慶幸。

這時候,唐諾時從飯廳回到大廳。緊接著,孫芮伊也從飯廳走出來。

夏咫涵看到孫芮伊的神情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安。他知道,那是唐諾時剛才約她凌晨三點在飯廳見面、要告訴她一些跟他有關的事的緣故。

對此夏咫涵并不擔心,因為只要唐諾時喝下紅酒,她就無法赴約了。

“啊?”

孫芮伊突如其來的輕呼聲打斷了夏咫涵的思索。

眾人也吃了一驚。

“怎么了?”夏咫涵問道。

孫芮伊指了指夏咫涵手上的《嫌疑人X的獻身》,顫聲道:“你、你怎么把我的書拿出來了?”

“只是拿來看看呀。”

只是一本普通的推理小說而已。夏咫涵不明白孫芮伊為什么會如此緊張。

孫芮伊把書奪回,抱在懷里。定了定神,她朝夏咫涵偷偷瞧了一眼,神色有些不安。

“孫芮伊,到底怎么了呀?”

孫芮伊很少如此失態(tài)。夏咫涵心里有些擔心。

“沒什么。”

孫芮伊有些言不由衷,但夏咫涵不打算繼續(xù)追問,畢竟有外人在場。

其他人也不怎么在意這段小插曲,繼續(xù)玩著大話骰。

六個人,三十顆骰子,李睿坐莊。

“九個三。”

“九個五。”

“十個五。”

“十個六。”

輪到唐諾時了。她叫:“十一個六。”

“砍!”

李睿右掌橫劈。

眾人開盒驗證,只有九個六,唐諾時輸了。

輸了就要被罰酒。她喝了一大口紅酒。

夏咫涵看著她把紅酒喝下去,心中有些興奮,臉上忍不住露出得意的微笑。

可是他沒有覺察到,孫芮伊正在看著他。她看到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唐諾時,心中一陣絞痛,鼻尖兒一陣酸楚,眼睛頓時濕潤了。

跟“上次”一樣,在大廳的座鐘連響十下的時候,蔣熙雯說道:“十點啦?我有點累了,不玩啰,你們繼續(xù)吧。”

夏咫涵看到唐諾時已經(jīng)有些昏昏欲睡,連忙說:“我們也不玩啦。”

于是眾人各自回房休息。

走進大廳右側(cè)的走廊,夏咫涵親眼看著唐諾時走進了十五號房,又看著孫芮伊走進了十一號房,并且把房門上鎖,這才長長地吁了口氣,步入十一號房和十五號房之間的十三號房。

洗澡以后,他吹熄了蠟燭,躺在床上,想要好好地休息一下,可是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睡不著。

雖然唐諾時服下了安眠藥,理論上今晚不會醒來,哪怕醒來,她的身體狀態(tài)也不允許她實施殺人計劃。可是,夏咫涵心里還是有些擔心。

思前想后,終究放心不下,于是他站起身子,掏出手機,打開照明,走出了十三號房。

他來到了唐諾時所住的十五號房,輕輕地扭動了一下門把手。門沒有上鎖。

跟有些神經(jīng)過敏、哪怕是在家里也要把房門上鎖才能睡著的孫芮伊截然不同,唐諾時即使是在這種陌生的地方,睡覺也不鎖門。

又或許是,安眠藥的藥力發(fā)作,唐諾時回房后,昏頭昏腦,還來不及鎖門,便一頭栽到床上?

不管是因為哪個原因,反正現(xiàn)在方便了夏咫涵的行動。他把門推開,躡手躡腳地走進去,來到床邊,低頭一看,唐諾時正處于熟睡之中,還發(fā)出了輕微而均勻的呼吸聲。

他回到門前,把房門關上,接著把一把椅子搬到床前,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酣睡之中的唐諾時,不禁想起很多遙遠的往事。

他想到了他跟唐諾時在教學樓的天臺看星星。

“咫涵,你看看,那里有一顆星星特別亮。”

她轉(zhuǎn)頭對他說道。兩人的臉湊得極近。夏咫涵心中動情,慢慢地向她的嘴唇吻去。

四唇相接,夏咫涵心中猛然一震。

這是他第一次接吻。

這同時也是唐諾時的初吻。

她甚至有些害怕,身體在微微地抖動。

“唐諾時,當我女朋友好嗎?”

“我……”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把她緊緊地摟在懷里,在她耳邊柔聲說道:“相信我,我會讓你幸福的。”

夏咫涵想到這里,真的很想在唐諾時的嘴唇上輕輕印上一吻。但他忍住了。畢竟事過境遷,一切早已過去。

他嘆了口氣,又想到他跟唐諾時熱戀時的一些零碎的片段。

“喂,你真的會娶我嗎?”

“當然呀!我說過的話,一定能做到。”

“咫涵……”

“怎么啦?”

“嗚嗚……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

夏咫涵的心有些隱隱作痛。他明明說過要娶她為妻,要一輩子守護著她,可是后來呢?她為了籌集弟弟的治療費,甘愿當一個有婦之夫的情人,甚至放下尊嚴,參加私拍。這幾年,她歷盡滄桑,甚至對生存失去了欲望。而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這個說過要保護她的男人,又在哪里?

“咫涵呀,你看看那對老人。”

唐諾時當年的聲音又在夏咫涵的腦海中響起。

“哪對呀?”

“那對呀!你看他倆,手牽著手,多么溫馨。”

“對哦。”

“我們老了以后,也是這樣子吧?”

“當然啦!”

“咫涵,答應我,不要比我先死。我害怕寂寞,我害怕失去你。”

“不會的,老了以后,我們一塊死。”

他還想到曾幾何時他跟唐諾時一起看電影、拍大頭照、逛公園。那是多么單純的愛情呀!

不知不覺地,他還想到了那一天唐諾時打給他的那通電話。

“咫涵,對不起,我……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什、什么呀?”

“對不起……對不起……”

“別再說對不起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告訴我!”

“我……我愛上別人了。”

“什么?誰呀?”

“你不認識的。是一個已經(jīng)結(jié)了婚的男人。”

“怎、怎么會?諾時,你是在說笑的,對不對?”

“我……我說真的……對不起……”

“諾時呀……”

“咫涵,聽我說,我已經(jīng)決定跟他在一起了,我們分手吧!”

“不!”

當時夏咫涵傷心欲絕,差點連生存的勇氣也沒有了。

可是昨天——準確來說不該稱為“昨天”——當他知道唐諾時的苦衷之時,心中的苦痛,翻了幾番。

他就這樣坐在唐諾時身邊,癡癡地望著她,亂七八糟地想著以前的事,竟想了好幾個小時。當他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清晨六點多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眼淚流了一臉。

思諾思的藥力頗強,唐諾時一直沒有醒來。至此,夏咫涵終于徹底放心。他輕手輕腳地走出了唐諾時的房間,回到自己的十三號房,躺到床上,閉目休息。

跟“上次”一樣,夏咫涵是被手機的鬧鈴聲叫醒的。

上午七點三十分。夏咫涵只睡了一個小時左右。

梳洗以后,他點燃了一根蠟燭,拿著它走出了房間,經(jīng)過空無一人的大廳,來到飯廳,果然看到蔣熙雯一個人坐在飯桌旁側(cè)。

“早呀!雯姐。”

阻止了唐諾時成為殺人兇手的夏咫涵心情愉快。

“嗯。”

蔣熙雯的反應有些冷漠。她的心情似乎不大好,而且稍微有點神不守舍。

兩人在沉默中度過了數(shù)分鐘。

夏咫涵記得,在“上一次”,唐諾時會在這時候來到飯廳。可是現(xiàn)在,唐諾時并沒有出現(xiàn)。那自然是受了安眠藥影響的緣故。

于是他暫時告別蔣熙雯,回到大廳右側(cè)的走廊,來到十五號房前,把門打開,果然看到唐諾時還在熟睡之中。

他走到床前,輕輕地搖了搖唐諾時的肩膀,柔聲叫喚:“諾時,起床啦。”

“嗯?”

唐諾時慢慢地睜開眼睛,神情有些慵懶,又有些茫然。

那一刻,夏咫涵就像回到了從前跟唐諾時談戀愛的那個時侯。

他笑了笑:“要起床啦,天亮啦。”

“天亮了?”

唐諾時忽然輕呼一聲,精神一振,倦意全消。

夏咫涵心里自然知道她為什么會有如此反應:“她不知道自己服下了安眠藥,還以為自己睡過頭,沒能去實施殺死李睿的計劃。”

他吸了口氣,又想:“諾時呀,雖然我不能跟你解釋原因——即使解釋了你也不會相信,但請你相信我,現(xiàn)在這樣子,是最好的。”

“快起來吧。我到飯廳等你。”

他說罷轉(zhuǎn)身走出房間,把一臉茫然的唐諾時留在床上。

接下來,他又來到孫芮伊所住的十一號房前,扭動了一下門把手。不出所料,門上鎖了。他只好敲了敲門。

“誰呀?”

房間里立即傳來孫芮伊的聲音。她已經(jīng)醒過來了。

“我呀。”

跟昨天下午完全不同,聽到夏咫涵的聲音后,孫芮伊的語氣連一絲的喜悅也沒有,只是淡淡地問:“怎么了?”

夏咫涵微微一怔:“沒、沒什么,叫你起床。”

“我知道了。”孫芮伊的聲音有些疲憊。

面對孫芮伊的冷漠,夏咫涵一時之間不知道怎樣回應。

他想了想,有些無奈地說:“那我到飯廳等你吧。”

“好。”

夏咫涵嘆了口氣,步出走廊。

雖然孫芮伊的語氣有些冷淡,但夏咫涵得知她在房間里安然無恙,還是放下了心頭大石。

“唐諾時沒有殺人,孫芮伊也好好地呆在十一號房里,事情的發(fā)展跟我所預想的完全一樣呢,這實在太好了。”

當夏咫涵再次來到飯廳的時候,慕容思炫已經(jīng)送上早餐。不一會,唐諾時和孫芮伊也分別來到飯廳。

孫芮伊的精神似乎不太好,一臉蒼白。

夏咫涵握了握她的手,在她耳邊悄聲問道:“你怎么啦?臉色不大好呢。不舒服?”

沒想到,孫芮伊竟然輕輕地甩開了他的手,淡淡地道:“沒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呀?”夏咫涵心中疑惑不已,“孫芮伊不是那種會無緣無故發(fā)脾氣的女生。我到底做了什么惹她生氣了?”

因為想不通這個問題,所以慕容思炫所準備的美味早餐,他還是沒有心情享用。

其他人的情況也比夏咫涵好不了多少。孫芮伊疲憊不堪,唐諾時若有所思,蔣熙雯心不在焉。只有慕容思炫蹲在椅子上,自個兒吃得津津有味。

“對了,慕容,”夏咫涵向慕容思炫問道,“有飲料嗎?”

“冰箱里有雪碧。”

慕容思炫回答的過程中,瞧也沒瞧夏咫涵一眼。雖然作為漆黑館的服務生,但他似乎沒有到冰箱去取汽水的打算。他把一些曼妥思拋光糖扔到南瓜粥里,夸張地攪拌著,正玩得不亦悅乎。

場面有些尷尬。

“我去給大家倒汽水吧。”

孫芮伊站了起來,把冰箱里的那瓶雪碧拿了出來,接著又在冰箱旁邊取了五個紙杯,回到飯桌前,倒了五杯汽水,分給眾人。

突然,慕容思炫一躍而起,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夏咫涵嚇了一跳。

“真是個怪人!”他心中嘟噥道。

但他隨即又想起“上次”慕容思炫一氣呵成地解開唐諾時密室殺人的手法的情景,心中感慨:難道天才的性格都是這樣怪異?

只見慕容思炫彎著腰,一步一步地走到放在角落處的塑料垃圾桶前方,把曼妥思的包裝紙扔了進去。

忽然,他好像在垃圾桶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什么,蹲下身子,仔細查看。

孫芮伊拿著一杯雪碧走到慕容思炫身旁,把紙杯遞給他,勉強地笑了笑:“慕容先生,這是你的。”

慕容思炫回頭瞥了她一眼,只見她好像有些緊張,端著紙杯的手在微微顫抖,紙杯里的雪碧都快要灑出來了。

慕容思炫接過紙杯,把杯里的雪碧一飲而盡,隨手把紙杯扔到垃圾桶里。

“慕容,請問還有南瓜粥嗎?我想再來一碗。味道真不錯喲。”

蔣熙雯的心情似乎終于好轉(zhuǎn)了。

“這么說,我也想再要一碗。”夏咫涵舔了舔嘴唇,“從來沒吃過這么棒的南瓜粥。”

“我也要!”唐諾時舉著手說。

飯廳里那沉悶且壓抑的氣氛逐漸驅(qū)散。

“好。”

慕容思炫向廚房走去。孫芮伊也回到飯桌前坐下。

“孫芮伊,你也要南瓜粥嗎?”夏咫涵笑問。

但孫芮伊對他的態(tài)度還是有些冷淡:“不要了。”

她好像對面前的薄餅、三明治和南瓜粥都不感興趣,一個勁地喝著雪碧,不一會已喝了七八杯。

過了好一陣,慕容思炫從廚房走出來。除了南瓜粥,他還帶出來四款新早餐,分別是:玉米濃湯、黃金魷魚圈、蛋皮煎餅和法式吐司,跟飯桌上的香橙薄餅、火腿色拉三明治和南瓜粥放在一起,金燦燦的一片。

漆黑館,簡直成了慕容思炫展示廚藝的舞臺。

“好金哦。”唐諾時一臉驚喜地說。

慕容思炫輕輕地咬了咬手指,淡淡地說:“早餐以黃色作為主題。”

“真有意思。”蔣熙雯稱贊道,“名副其實的色香味俱全。”

于是,眾人繼續(xù)享用慕容思炫所烹調(diào)的早餐。然而孫芮伊對這四款新早餐似乎也不怎么感興趣。她好像不大餓,倒是頗為口渴,還在不停地喝著雪碧。一大瓶雪碧,最后幾乎是她一個人喝完的。

直到九點多,眾人才把飯桌上的早餐一掃而空。

然而李睿還沒出來。

“對了,李睿呢?怎么還沒起床?”

眾人吃飽喝足后,蔣熙雯總算記起了李睿。

“快去叫他起床吧,我們十點就要走了。”

夏咫涵想要盡快離開漆黑館。只要離開了這里,李睿就算是暫時安全了。

“我去吧。”蔣熙雯自告奮勇。

“我和你一起去吧。”

夏咫涵也站起身來。兩人走出飯廳,步向客房。

路行之中,蔣熙雯說道:“小夏,你女朋友好像生你氣喲。”

夏咫涵輕輕地“嗯”了一聲,苦笑不語。

他自己也不知道孫芮伊為什么生氣。

難道是因為唐諾時?

夏咫涵想到這里時,已跟蔣熙雯來到十四號房前。那是李睿所住的房間。

蔣熙雯敲了敲門:“李總,起床啦,快十點啦!”

房內(nèi)無人應答。

“李總!”

蔣熙雯加大力度,再次敲門。

還是沒人回答。

夏咫涵覺得有些不對勁,皺了皺眉,伸手扭動門把手。

出乎意料地,門竟然沒有上鎖。隨著“咔嚓”一聲,門打開了。夏咫涵“咦”的一聲,順勢推門,“咔”的一下,門卻停住了。

原來房門雖然沒有上鎖,但卻掛上了保險鏈。現(xiàn)在,房門只能打開一道十五厘米左右的空隙。人是無法通過這道空隙進入房內(nèi)的。

夏咫涵記得保險鏈是安裝在插銷上方的。只有在房內(nèi)的人,才能把保險鏈掛上。也就是說,李睿此刻就在房間里。

夏咫涵舉起打開了照明燈的手機,透過空隙窺視房里的情形,霎時間驚得呆住了。

“啊——”他情不自禁地叫出聲來。

“怎么啦?”蔣熙雯驚道。

夏咫涵一時說不出話。

因為他看到李睿躺在地面。

就跟“上次”一樣!

第六章、泣蝶

孫芮伊、唐諾時和慕容思炫趕來了。因為他們聽到了夏咫涵的叫聲。

“怎么回事呀?”唐諾時首先問道。

“李睿好像有些不對勁。”

蔣熙雯答道。這時候她跟夏咫涵一樣,也已經(jīng)通過空隙看到了房里的情形。

慕容思炫走到十四號房前,向房內(nèi)的李睿瞥了一眼,接著伸手摸了摸那條保險鏈,最后退了一步,身子一側(cè),左足一提,向房門蹬去。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保險鏈斷成兩截,房門被踢開了。慕容思炫也不急著進去,不慌不忙地點燃了一根蠟燭。眾人圍上來,在慕容思炫身后探頭一看,在晃動的燭光下,大家看到李睿橫躺在門前的地板上,四肢僵直。他面色青灰,口吐白沫,瞳孔已完全散大——看來對光的反應已經(jīng)消失了。

眾人尚未反應過來,慕容思炫已走進房內(nèi),來到李睿跟前,蹲下身子,探了探他的鼻息。

夏咫涵緊張得屏住呼吸。

慕容思炫用冰冷的聲音報告結(jié)果:“沒呼吸,死了。”

“什么?”夏咫涵大叫一聲。其余眾人也詫異不已。

與此同時,夏咫涵心想:怎么回事?我一整晚都跟唐諾時呆在一起,她根本不可能出去殺人!難道她是在我離開她的房間后,即六點到七點半那段時間中,去把李睿給殺死的?可是,她明明服下了三顆安眠藥呀!

“他是口服毒藥而死的。”慕容思炫接著說。

“毒藥?”蔣熙雯驚問。

“是,”慕容思炫抓了抓自己那凌亂不堪的頭發(fā),目無表情地說,“根據(jù)死狀初步判斷,讓他致死的毒藥是四亞甲基二砜四氨。”

“什么基什么氨呀?”蔣熙雯一時沒能聽清這么長的化學名。

“四亞甲基二砜四氨,俗稱毒鼠強。”慕容思炫輕輕地打了個哈欠,緊接著又說,“尸斑還處于墜積期,根據(jù)尸斑的深淺程度和尸體的僵硬程度可知,他死了五個小時左右。”

眾人對慕容思炫竟熟練掌握法醫(yī)知識而驚訝不已,除了夏咫涵。因為他早已見識過。

慕容思炫接著說:“也就是說,他被殺的時間,是今天凌晨四點左右。”

“四點!”夏咫涵心中叫了一聲:四點的時候我還在唐諾時的房間里,當時唐諾時正在睡覺,她不是兇手。也就是說,除了唐諾時,還有人想殺李睿。只是“上次”,那個人在動手前,唐諾時已經(jīng)動手了,那個人的殺人計劃因此臨時取消。而“這一次”,唐諾時因為服下了安眠藥而沒有動手,所以那個人就按照計劃殺死了李睿。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又想:這個人會是誰呢?應該不會是慕容思炫吧?這么說,是蔣熙雯?

“我有一個問題。”

說話的正是此刻被夏咫涵暗自鎖定為嫌疑對象的蔣熙雯。

慕容思炫并沒有回答她。因為他發(fā)現(xiàn)在李睿的尸體旁邊有一張紫色的紙。他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輕輕地把那張紙拿了起來,細細查看。那是一張精美的信紙,上面還粘著一些金粉,跟紫色的背景融合在一起,便似繁星閃爍的夜空。

沒人回答的情況讓蔣熙雯感到有些尷尬。她只好接著說:“在我們強行打開這個房間前,房間里的保險鏈是掛上的。兇手在殺死李睿并且離開房間后,怎樣在房外把保險鏈掛上?”

“兇手會不會先在房內(nèi)掛上保險鏈,再通過空隙離開?”

唐諾時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夏咫涵啼笑皆非,心道:在“上一次”,唐諾時說李睿是摔了一跤,羊角錘脫手飛出,再砸到他的腦袋,把他砸死了。而“這一次”,她的推理更厲害,連縮骨功也出來了,哈哈。

蔣熙雯也立即否定了唐諾時的推斷:“我不認為一個活人可以通過那道空隙離開房間。不是嗎?那道空隙只有十多厘米,哪怕是嬰兒也不可能通過吧?”

“那兇手把保險鏈掛上后,到底怎樣離開房間呢?”唐諾時嘆了口氣,“真是不可思議。”

眾人陷入了沉思。

夏咫涵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忽然想到以前在某部推理小說中看過的情節(jié)。

“會不會是這樣,”他吸了口氣,像模像樣地推理起來,“兇手先在房內(nèi)把保險鏈掛上,然后用鉗子剪斷保險鏈,走出房間,再在房外用魚絲把兩截保險鏈綁在一起,讓人一看之下,認為保險鏈是完好無缺的。”

他說到這里頓了頓,舔了舔嘴唇,接著推理,“在我們破門的時候,魚絲斷了,保險鏈再次被分成兩截。這樣一來,我們就會認為:保險鏈是被我們弄斷的,在我們破門前,這個房間處于密室狀態(tài)。”

蔣熙雯一邊聽一邊點頭:“的確有這個可能性呀!”

她接著還贊了一句,“小夏,真棒呀!”

夏咫涵有些自鳴得意。但他轉(zhuǎn)念又想:咦?兇手很有可能就是蔣熙雯呀!她贊同我的推理,也就是說,事實不是這樣?

他還在思索,卻聽慕容思炫冷冷地說:“這種可能性可以排除。剛才破門前我確認過,保險鏈并沒有損壞。也就是說,在我蹬開房門前,這個房間的確處于密室狀態(tài)。”

他一邊說,一邊粗略地瀏覽著那張紫色信紙上的內(nèi)容。

信紙上寫著一首詩:

泣蝶

我是蝶,

泣蝶。

沒有美麗的翅膀,

只有漆黑之淚。

我噬血,

享受殺戮。

我飛過你們的樂土,

留下血的詛咒。

我沒有愛,

我也不需要。

誰接近我,

將得到我的毒液。

結(jié)蛹化蝶的那一刻,

是悲劇的開端。

而結(jié)局則是你們死去,

或我滅亡。

那是用黑色的圓珠筆寫的。字跡已經(jīng)有些褪色了。

“慕容,紙上寫著什么?”夏咫涵好奇地問。

慕容思炫回到房門前,把信紙交給夏咫涵。夏咫涵接過信紙,蔣熙雯和唐諾時馬上圍過來,和他一起瀏覽信紙上的內(nèi)容。

“這是什么意思呀?”唐諾時讀完信紙上的內(nèi)容后,搔了搔腦袋,“密碼?暗號?”

“我認得這是李睿的筆跡!”

夏咫涵忽然如是說。因為公司里很多文件都需要李睿簽字,所以他對李睿的筆跡了如指掌。

“李睿寫的?”蔣熙雯皺了皺眉,“泣蝶?那是什么呀?”

“那應該是指傳說中的夜光蝶。”慕容思炫冷不防冒出一句。

“夜光蝶?”

夏咫涵和唐諾時齊聲問道。

慕容思炫清了清嗓子:“夜光蝶是一種肉食性蝴蝶,壽命可達三年。它們聚居于山洞深處,常與吸血蝙蝠為伍。它們經(jīng)常集體行動,以捕食昆蟲和小型的哺乳動物為主,偶爾也會攻擊受傷的大型動物。它們身上的毒液,可以將獵物的肌體液化。”

眾人聽得入了神。唐諾時顫聲道:“吃肉的蝴蝶?太可怕了!”

“真的有這么一種蝴蝶?”夏咫涵將信將疑。

“我沒見過。”慕容思炫淡淡地說,“只是看過相關資料,不知真?zhèn)巍!?/p>

“你說得沒錯,李睿的這首詩,所寫的確實是夜光蝶。你們看,‘我噬血,享受殺戮’和‘誰接近我,將得到我的毒液’這兩句,不就是所謂的夜光蝶的特征嗎?”

蔣熙雯提出了自己的見解。她說到這里,稍微停頓了半秒,緊接著道:“李睿把自己比喻為夜光蝶。”

“哦?”夏咫涵在心中又默讀了一遍這首名為《泣蝶》的詩,喃喃地道,“李睿的意思是,他憤世嫉俗,跟身邊的人格格不入,甚至對身邊的人充滿敵意?就像夜光蝶不屑跟其它蝴蝶為伍一樣?他是想表達他的存在是一個悲劇?”

他一邊說一邊想:他的存在的確是悲劇。這種人渣,本來就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這么說,”蔣熙雯的話打斷了夏咫涵的思路,“李睿是自殺的?這是他留下的遺書?”

“如果是自殺的話,就能解釋‘保險鏈是怎樣掛上的’這個問題了。”

夏咫涵的語氣有些高興。對他來說,如果李睿是自殺的,那就真是太好了。雖然他跟蔣熙雯只認識了一天,彼此還不太熟識,但他也不希望這位健談友善的知性美女是殺人兇手。他見識過慕容思炫的推理能力。他知道,如果人真的是蔣熙雯所殺的,那么在慕容思炫面前,她必將無所遁形。

這時候,慕容思炫忽然望向蔣熙雯,一臉漠然地問道:“你昨天說李睿是文學社的社長?”

這突如其來的發(fā)問讓蔣熙雯稍微一怔。她咽了口唾沫,答道:“是的呀。”

“什么時候的事?”

“好像是他讀大學的時候吧。他自己說的。”

“嗯。”慕容思炫微微地扭動了一下脖子,用不分輕重緩急的語氣說道,“這樣的話,李睿就不是自殺的了。”

夏咫涵呆了一下:“為什么?”

慕容思炫把夏咫涵手中的信紙拿了過來,在眾人面前晃了晃,說道:“紙上的字體已經(jīng)變粗了,變模糊了,而且還開始褪色了,那是圓珠筆的油墨被空氣氧化造成的。根據(jù)褪色的程度可以判斷,這首詩大概是四年前寫的。李睿打電話來預約房間的時候,我們登記了他的身份證號碼,我因此得知他是一九八七年出生的,今年二十四歲。也就是說,四年前他寫下這首詩的時候,是二十歲,正在讀大學。當時他是文學社的社長。綜上所述,便能得出一個結(jié)論:這首名為《泣蝶》的詩,是李睿在文學社當社長的時候所寫的,只是普通的創(chuàng)作,根本不是遺書。換句話說,李睿不是自殺的。”

眾人聽得呆如木雞。

真是個深不可測的怪人。夏咫涵心中詫異:無論是唐諾時還是現(xiàn)在殺死李睿的這個兇手,他們選擇在這里干掉李睿,都是錯誤的,因為這里陰差陽錯地出現(xiàn)了一個能一眼看破真相的高人。

“那為什么這首詩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唐諾時的問題總是很可愛。

“這很簡單呀,”夏咫涵搶著說,“因為兇手通過某些途徑得到了李睿所寫的這首詩,他殺死李睿后,把這首詩放在李睿的尸體旁邊,掩人耳目,讓我們以為那是李睿所寫的遺書,讓我們推斷李睿是自殺而死的。”

“既然不是自殺,那我們又回到原點了。”蔣熙雯深深地吸了口氣,“兇手把保險鏈掛上以后,到底怎樣離開這個密室?”

“我想到啦!”唐諾時突然一臉興奮地嚷了起來。

眾人剛才已經(jīng)領教過她的“推理”,特別是夏咫涵,算上“之前”的那次,已經(jīng)領教過兩次,對于她的想法,大家都不抱什么期望。

“想到什么了?”

蔣熙雯還是禮貌性地問了一句。

“這個十四號房有密道,兇手是從密道逃跑的。”

又是這個推論。夏咫涵心想,原來一個人的腦海里有什么想法,基本上是固定不變的。

“咫涵!我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

十分巧合地,竟跟“上次”一樣,蔣熙雯的話讓唐諾時提出的可能性連討論的機會也沒有。

“你說。”

蔣熙雯舔了舔嘴唇:“那就是,兇手在李睿的飲料里投毒,李睿回到房間后,自己把保險鏈掛上,隨后喝下飲料,中毒身亡。”

“對呀!有可能!此外,”夏咫涵吸了口氣,“你這樣一說,我也想到一種可能性。”

“是什么?”

“兇手在我們玩大話骰的時候,往李睿的杯子里投入了一顆膠囊,膠囊里放著毒鼠強的粉末,李睿無意中服下膠囊后,由于膠囊還沒溶解,所以他暫時沒事。在他回到房間并且把保險鏈掛上后,膠囊溶解了,他也因此毒發(fā)身亡。”

“你的這個推論有些牽強,不過可能性還是存在的。”蔣熙雯說。

夏咫涵有些不服氣,但卻沒有反駁。他想了想,接著又說:“其實這也有可能是一個機械密室。”

“機械密室?”蔣熙雯不解。

“我的意思是,兇手先離開房間,再利用魚絲在房外把保險鏈掛上……”

“啊?”唐諾時忽然驚叫一聲,打斷了夏咫涵的話。

“干嗎呀?”夏咫涵沒好氣地說。

“這一回,我真的想到了!”

唐諾時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樣,讓眾人心中不約而同地產(chǎn)生了這樣的想法:她真的解開了密室之謎?

“你說說看。”夏咫涵煞有介事地說。

“其實很簡單!”唐諾時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字一頓地道,“殺人兇手把保險鏈掛上后,根本沒有離開這個房間。”

“你的意思是……”

夏咫涵說到這里,茅塞頓開。與此同時,蔣熙雯也猛然醒悟。兩人不約而同地朝十四號房的洗手間望去。

“此刻兇手還躲在洗手間里?”夏咫涵打了個冷戰(zhàn),心想,的確有這種可能呀!這么說,漆黑館里還有第七個人?在“上一次”,那個人一直潛伏在暗處,沒有露面?

想到兇手或許近在咫尺,他感到毛骨悚然。

眾人都沒有說話,萬籟無聲,大家連手表秒針走動的聲音和自己的心跳聲也能聽到。

突然之間,慕容思炫那冷若冰霜的聲音在寂靜之中響起。

“你們這幾個推論都是錯誤的。”

正在注視著洗手間大門的夏咫涵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他定了定神,一臉不服地問:“為什么都是錯誤的?”

“因為,我已經(jīng)知道了兇手制造密室的真正手法,以及,”慕容思炫輕輕地咳嗽了兩聲,漫不經(jīng)心地續(xù)道,“兇手的身份。”

眾人一驚。

“這么說……”

夏咫涵的心中有些不祥的預感。

“是的,殺死李睿的兇手,”慕容思炫淡淡地道,“就是你們四個人的其中一個。”

果然是這樣!夏咫涵現(xiàn)在對慕容思炫的推理能力是深信不疑的,他暗想,我沒有殺過人;孫芮伊也不可能殺人,而且她跟李睿素不相識,根本沒有殺人動機;唐諾時有不在場證明——那個證人就是我;也就是說,兇手是蔣熙雯!

在眾人的驚愕之中,慕容思炫有條不紊地推理起來:“首先,兇手既然要制造一個密室,讓我們以為李睿是在密室里自殺的,那為什么只讓十四號房處于‘保險鏈被掛上’的狀態(tài),而不是‘房門被上鎖’的狀態(tài)?理由很簡單,因為兇手在那道十多厘米的空隙上做了文章。如果房門上鎖了,兇手無法打開這道空隙,那么他的殺人計劃也無法進行。”

他頓了頓,總結(jié)道:“所以,我的結(jié)論是,保險鏈是李睿自己掛上的,兇手殺人時,并沒有進入房間,他是在房外通過這道空隙,利用毒鼠強,把李睿給毒殺的。”

眾人都沒有答話,認真地聆聽慕容思炫的推理。

只見他大大地打了個哈欠,從口袋里掏出幾顆色彩繽紛的水果硬糖,放在手掌中,一邊擺弄,一邊說道:“案件的大致流程是這樣的:在今天凌晨四點左右,兇手來到十四號房前。當時李睿正在房間里睡覺。行事謹慎的他,在睡覺前早已把房門的插銷插上,并且把保險鏈掛上。兇手敲門后,李睿來到門前。由于不明確對方的身份,所以李睿只是拉開了插銷上的活動桿,并沒有把保險鏈取下來。這在兇手的意料之中。房門打開一道空隙后,兇手二話不說,把一顆放進了毒鼠強粉末的膠囊,投入李睿的嘴中……”

“怎樣投呀?”

夏咫涵聽到這里終于忍不住問道。

“不會是讓李睿張嘴,然后扔進去吧?”

蔣熙雯笑著附和道。

慕容思炫的回答只有一個字。

“吻。”

“什么?”夏咫涵不解。

慕容思炫卻沒有回答,在手掌中挑出了一顆水果糖,扔到嘴里,大口地咀嚼了兩下,便咽了下去。

“到底什么意思呀?”夏咫涵追問。

慕容思炫舔了舔嘴唇,這才從容不迫地續(xù)道:“兇手在敲門前,先把帶毒的膠囊暫時放到自己的嘴里,位置大概是舌頭下方。空隙打開后,兇手什么也沒有說,直接去吻李睿的嘴唇。對于美女——兇手是女生,李睿來者不拒,于是跟兇手隔著房門熱吻起來。熱吻之中,兇手利用舌頭把膠囊傳送到李睿的嘴中。李睿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很容易就會把膠囊吞咽下去。”

他說到這里,又從手掌之中拿起一顆水果糖,放到嘴中,“咕”的一聲,直接吞了下去。

“如果李睿沒把膠囊咽下去那怎么辦?”

唐諾時提出自己的疑問。

慕容思炫解釋道:“這也沒關系,因為兇手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測試,早就算好了膠囊融化的時間。她把膠囊傳送到李睿的嘴里后,膠囊馬上就融化了。所以,哪怕李睿最終沒能把膠囊咽下去,但還是會中毒身亡的。”

沒等眾人發(fā)問,他緊接著又說,“毒殺了李睿后,兇手就把李睿大學時所寫的那篇《泣蝶》通過空隙塞進去,最后把房門關上,密室就完成了。不過,她無法在房外把房門上鎖,所以房間最終處于‘只掛上了保險鏈’的半密封狀態(tài)。”

“兇手到底是誰?”

夏咫涵一邊說,一邊把目光移向蔣熙雯。

沒想到,慕容思炫卻把視線投向夏咫涵的目光的反方向,冷然道:“兇手就是她,孫芮伊。”

“不可能!”

夏咫涵反應極快,慕容思炫話聲甫畢,他已聲嘶力竭地大吼出來。

在發(fā)現(xiàn)李睿的尸體后,孫芮伊一直沉默不語。這時候,她更低下了頭。

“你憑什么認為孫芮伊是兇手?”

夏咫涵向慕容思炫質(zhì)問。雖然經(jīng)過“上次”,他對慕容思炫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此刻,慕容思炫的推理卻觸動了他的底線。他的語氣極不客氣。

對于夏咫涵的憤怒,慕容思炫回應他的還是那副呆滯的表情:“剛才吃早餐的時候,我在飯廳的垃圾桶發(fā)現(xiàn)了一個空的塑料藥瓶,藥瓶上貼著‘舒樂安定’的標簽。”

“舒樂安定是什么?”唐諾時問。

“是一種安眠藥。”慕容思炫舔了舔手指,又說,“我昨晚睡前檢查過那個垃圾桶,當時垃圾桶里并沒有這個藥瓶。也就是說,在昨天晚上到今天清晨這段時間中,某個人服用完藥瓶里的舒樂安定后,把藥瓶扔到垃圾桶里。這個服用了舒樂安定的人是誰呢?就是孫芮伊。”

“你憑什么判斷孫芮伊服用過舒樂安定?”蔣熙雯問道。

“剛才,孫芮伊來到飯廳的時候,我看到她臉色蒼白,精神不振;她給我遞汽水時,手在發(fā)顫;她沒有胃口吃早餐,反而喝了十多杯汽水。以上這些,都是服用了舒樂安定以后的不良反應。”

“你為什么知道得這樣清楚?”

夏咫涵一臉懷疑地質(zhì)問。

“我以前無聊的時候研究過各種安眠藥的說明書。服用舒樂安定的不良反應是:嗜睡、頭昏、乏力、震顫、口干等。這跟孫芮伊的各種反應不謀而合。”

這個人到底是誰?烹飪、法醫(yī)學、藥物、各種常識……幾乎精通每個領域的知識。夏咫涵驚愕失色,心中納罕:他就像一本百科全書,不,簡直是一臺聯(lián)網(wǎng)計算機,更貼切地說,是一個搜索引擎,只要輸入關鍵字,他就能立即給出相應的答案。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試圖反駁這個無所不能的“搜索引擎”:“能證明孫芮伊服用了舒樂安定又怎樣?她本來就患有失眠癥,吃幾顆安眠藥有什么好奇怪的?”

慕容思炫那呆滯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他以極快的速度向?qū)O芮伊瞥了一眼,淡淡地說:“奇怪之處一:如果孫芮伊昨晚真的因為失眠而服下舒樂安定,那么應該把藥瓶扔在她房間所配套的洗手間的垃圾桶里,為什么要把藥瓶拿到飯廳的垃圾桶來扔掉?”

“這……”夏咫涵語塞了。

慕容思炫沒有留給他反駁的機會,緊接著說:“奇怪之處二:孫芮伊昨晚曾經(jīng)說過,她的背包里有思諾思——那也是一種安眠藥。已經(jīng)帶了思諾思的她,為什么還要帶上舒樂安定?”

夏咫涵無言以對。

唐諾時問:“這是為什么?”

“因為她在毒殺李睿的時候,必須把放了毒鼠強粉末的膠囊暫時含在自己的嘴里。雖然她算準了時間在膠囊融化之前把膠囊送到李睿的嘴中,但自己難免沾到少量毒素。沾到毒鼠強的毒素后,她的身體會產(chǎn)生痙攣——也就是抽筋。所以她必須服用舒樂安定來止痙。”

“止痙?”

唐諾時沒能聽懂慕容思炫所說的專業(yè)術語。夏咫涵和蔣熙雯也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的臉,等候他解答。

“是的,雖然思諾思和舒樂安定都是安眠藥,但思諾思只具備催眠功效,而舒樂安定除了催眠外,還能用于緊張、恐懼、癲癇和驚厥等。”

看來慕容思炫真的對各類安眠藥進行過深入的研究。

他接著說:“孫芮伊之所以要帶上舒樂安定,就是為了投毒殺死李睿后,自己可以解毒。因為她是到飯廳倒水送藥的——漆黑館里只有飯廳有飲用水,所以舒樂安定的藥瓶就理所當然地被扔在飯廳的垃圾桶里了。”

蔣熙雯和唐諾時都沒有說話。因為她們都覺得,慕容思炫的推斷合情合理。孫芮伊也沒有為自己反駁——大概是不知道如何反駁,一言不發(fā),似乎默認了慕容思炫的推理。

只有夏咫涵仍然不死心。

“這些都是你的推測而已!根本沒有證據(jù)!”

“證據(jù)?我們先說心理上的證據(jù)吧。剛才孫芮伊到冰箱拿雪碧分給眾人,當時她只拿了五個紙杯。我們總共有六個人,為什么她只拿五個紙杯?因為在此之前,她已經(jīng)毒殺了李睿。她的潛意識里知道李睿根本不可能出來和我們一起吃早餐,所以只拿了五個紙杯。這就是她所留下的心理證據(jù)。”

慕容思炫說罷,把手掌中那幾顆水果糖一股腦兒扔到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

“她看到李睿還沒出來,所以先拿五個杯子,這有什么問題?”夏咫涵反駁道。

慕容思炫把嘴里的糖果碎片全部咽了下去,向夏咫涵瞥了一眼,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道:“接下來是行為上的證據(jù)。昨晚你把孫芮伊的那本《嫌疑人X的獻身》拿到大廳,孫芮伊看到后,十分緊張地把書搶了回去。知道這是為什么嗎?因為她精心準備的‘李睿的遺書’,就夾在那本書里。”

“什么?”夏咫涵呆住了。

“如果你不相信,你現(xiàn)在可以翻看一下那本《嫌疑人X的現(xiàn)身》,看看書里是不是沾有那張信紙上的金粉?”

沒等夏咫涵反駁,慕容思炫接著又說:“還有,我剛才檢查過李睿的尸體,他的嘴唇上沾有一些唇彩,這種唇彩的顏色,跟孫芮伊所用的唇彩一模一樣。我想,警察一定能在李睿的嘴唇上找到孫芮伊的DNA。難道你不認為這是最有力的證據(jù)嗎?”

“那又怎樣?”夏咫涵被慕容思炫逼到絕路,思維混亂,竟語無倫次起來,“這只能證明孫芮伊跟李睿接過吻,并不能證明孫芮伊就是殺死李睿的兇手……”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自己的心已經(jīng)狠狠地痛了起來。

無論孫芮伊是否兇手,但他所深愛的女人吻了別的男人——而且還是一個他所看不起的卑鄙男人,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他終于徹底明白,“上一次”他跟唐諾時在房間里擁吻,甚至玉帛相見,對孫芮伊的傷害有多么大。

“咫涵,別再說了!”

閉口不言的孫芮伊終于忍不住叫了出來。

眾人都安靜下來。

孫芮伊慢慢地把頭抬起。眾人不謀而合地向她望去,只見眼淚早已流滿了她的一張俏臉。

“是的,李睿是我殺的。”

她說罷,淚如泉涌。

“為什么?”夏咫涵有點不知所措,他連聲音也顫抖了,“你、你根本不認識李睿呀!”

孫芮伊沒有回答。她在一個勁地抽泣。眾人默然不語。好一會,她才稍微冷靜下來,幽幽地道:“一周前,你跟他的那通電話,我聽到了。”

“什么電話呀?”夏咫涵一臉疑惑。

“上周末下午我約了朋友逛街,中午我在你家吃過午飯,便離開了,怎知走到公交站才記起把錢包忘在你的房間了,于是返回你家,卻無意中聽到你跟你們的總經(jīng)理在通電話。”

孫芮伊這么一說,夏咫涵完全想起來了。

那天孫芮伊離開后,夏咫涵洗了個澡,從浴室出來,聽到放在床頭柜的電話座機響了起來。他當時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家人朋友找他一般都是打手機的,很少有人打這個座機的號碼。由于當時家里沒人——是他以為沒人,所以他按下了免提鍵。

那是李睿打過來的——他大概在創(chuàng)維公司的員工資料檔案中查到夏咫涵的住宅電話。在電話里,李睿邀請夏咫涵跟他的女朋友孫芮伊到度假村玩。夏咫涵知道李睿欲對孫芮伊圖謀不軌,委婉地拒絕了。李睿以夏咫涵虧空公款的事威脅。夏咫涵最后妥協(xié)了。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他跟李睿的談話內(nèi)容,竟然被孫芮伊聽到了!

“通過你們的談話,我知道了兩件事:第一、你……炒股票……”

孫芮伊本來想說“你挪用公司的錢炒股票”,但話到唇邊,忽覺不妥,連忙改口。

她頓了頓,接著又說:“第二、李睿對我居心不良,威脅你帶我到度假村玩,想對我……”

她沒有把話說完,但眾人均已明了。

夏咫涵想到自己為了虧空公款的丑事不被公開,竟然讓女朋友身陷險境,愧天怍人,低下了頭。

“你最后答應了李睿。當然,我知道這只是你的權(quán)宜之計。如果到時李睿真的敢對我動手,你是不會受他威脅的,寧愿……唔,你一定會保護我!”

她這番話含糊其辭,只有夏咫涵一個人完全理解她的意思。

“所以你就……殺了他?”

“嗯。”

夏咫涵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他雖然知道孫芮伊對自己情深一片,但絕沒想到,她竟然為了自己殺人!

“我不想你再被他威脅,不想你在事業(yè)上的發(fā)展受他束縛,所以,我制定了一個計劃,利用他對我的好感,把他殺死,并且偽裝成自殺。我委托一位在村里工作的中學同學弄來了一瓶毒鼠強,又到L市中文大學——李睿在那里讀大學——的文學社找到一篇李睿所寫的、可以當成‘遺書’的詩,一切都準備就緒了,我即將要在漆黑館殺死李睿。

“可是昨天進入漆黑館后,我卻害怕了。殺死李睿后,事情一旦敗露,我要坐牢,甚至是槍斃。我不怕死,但我舍不得你……嗚嗚……”

孫芮伊說到這里又哭了起來。她的哭聲讓夏咫涵心痛不已。他的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流出來了。

“所以雖然一切都準備好了,但我最終還是決定放棄這個計劃。我想呀,如果你在這家公司真的呆不下去了,我們大不了就到別的城市去,重新開始。只要我們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

夏咫涵情不自禁地把孫芮伊摟在懷里。兩人就在大家面前緊緊相擁。

“那為什么最后你還是殺死了李睿呀?”

夏咫涵在孫芮伊耳邊低聲問道。

“昨晚在玩大話骰的過程中,唐諾時約我凌晨三點在飯廳見面,她說要告訴我一些跟你有關的事。回房以后,我用手機設好兩點五十分的鬧鈴,隨后想要睡一會,但滿腦子都在想唐諾時到底要告訴我什么事,根本睡不著。我想吃一顆安眠藥,卻又發(fā)現(xiàn)放在背包里的那盒思諾思剛好用完了。雖然我的背包暗層還放著一瓶舒樂安定,但那是殺人計劃里需要用到的,我不習慣把它作為催眠劑來服用。

“于是,我想到你的房間去找你陪我,我甚至想,凌晨三點的時候不去赴約,永遠不理會你跟唐諾時以前的事。可是當我走出房間的時候,卻看到……看到……”

孫芮伊說到這里泣不成聲。

“看到什么?”

蔣熙雯一副想知道個究竟的表情。她的語氣只帶有好奇,卻沒有對孫芮伊的同情,宛如一個局外人。

而夏咫涵,心中突然一陣強烈的震動:難道她看到……

果然,孫芮伊從夏咫涵的懷里掙脫出來,聲淚俱下地道:“我看到你走進了唐諾時的房間!”

“我……我……”

夏咫涵想要解釋,但喉嚨卻似乎被什么硬物堵住,連半句話也擠不出來。

唐諾時也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喃喃地道:“咫涵……走進我的房間?”

她或許想到了,自己沒能去殺死李睿,并不是睡過頭那么簡單。

“那一刻,我萬念俱灰!”

孫芮伊盯著夏咫涵的臉,狠狠地抽泣著,續(xù)道,“唐諾時說要告訴我一些跟你有關的事時,我只是心里有些難受,對于你倆的關系,也有那么一點懷疑,但最終還是選擇相信你。然而,當我親眼看著你走進了唐諾時的房間,我……我……我真的連想死的心也有了!”

“不是這樣的……”

夏咫涵好不容易用那沙啞的聲音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可是悲憤交織的孫芮伊沒有聽到。

“你知道那幾個小時我是怎么度過的嗎?我……我比死還難受……嗚嗚……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偷偷摸摸地走進了別的女生的房間,這實在讓我無法接受。”

孫芮伊使勁地咽了口唾沫,卻還是無法止住那急促的呼吸。

而此刻的夏咫涵,跟孫芮伊當時的感覺完全一致——比死更難受。

“凌晨三點,我來到飯廳,等了大半個小時,唐諾時并沒有來赴約。我想象著你和她在房間里的情形,一顆心就像被人掏了出來一般,很痛,真的很痛。最后,我決定成全你們!”

“你誤會了……你真的誤會了……”

夏咫涵總算能說出話了。可是孫芮伊并沒有理會。

她接著說:“雖然你不再愛我了,但我還愛你,我無法放下對你的感情,無法忘記我們相處的日子。為了讓你沒有后顧之憂,我決定實施殺死李睿的計劃!”

平日溫柔如水的孫芮伊此時激動不已。

夏咫涵深深地吸了口氣,心念電轉(zhuǎn),思忖道:原來唐諾時和孫芮伊都制定了殺死李睿的計劃!在“上一次”,孫芮伊來到漆黑館后,突然臨陣退縮,所以最后唐諾時殺死了李睿,除了孫芮伊自己,任何人都不知道她心中的殺意。

而“這一次”,為了讓唐諾時無法執(zhí)行殺人計劃,我借用了孫芮伊背包里的安眠藥,并且到唐諾時的房間進行監(jiān)視。沒想到孫芮伊由于睡不著且找不到安眠藥而離開房間,還看到我走進了唐諾時的房間,因此決定實施這個已經(jīng)放棄了的殺人計劃!

我改變了一切!我雖然阻止了唐諾時殺人,卻導致孫芮伊成為殺人兇手!我真是自作聰明呀!還以為自己可以拯救前女友,沒想到卻害了現(xiàn)在的女友!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老朋友黃浩欣說過的話:“最后男主角終于明白,自己不是神,根本沒有能力也沒有必要去改變別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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