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不過銀行

以卡養(yǎng)卡

金昶白最近心事重重，吃不下睡不香。可即使這樣，手機上的催款短信還是如期而至：“您在本行所借用的五萬元信用貸款將于明日到期，請盡快歸還。”這樣的信息，金昶白一天接了不下五條。

原來，金昶白連本帶息，欠下五家銀行十幾萬信用卡借款。金昶白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月光族”，剛開始工作的時候，工資都拿來買新衣和新手機裝飾自己。后來，談了一個叫覃妮兒的女朋友，更是花錢如流水，工資到手后，陪覃妮兒買兩套衣服、幾件化妝品，就一文不名。沒了錢，就沒有找覃妮兒的借口了，而且現(xiàn)在的女孩兒很實在，不會和沒錢的男人宅在家里談戀愛。

金昶白借錢總是有借無還，因此，別人都不愿意借錢給他。借錢無門，金昶白開始打起信用卡的主意，金昶白第一張卡的信用額度有透支一萬元的權(quán)限。花錢的時候很美妙，他可以隨心所欲地購買自己想要的東西。可到期后，銀行開始催他還款，金昶白就傻眼了。為了堵住這個窟窿，金昶白開始在另外一個銀行辦了一張兩萬信用額度的信用卡，透支了兩萬元，一萬供他還款；另一萬，則供他消費。這下，金昶白嘗到了甜頭，便開始換著銀行申請信用卡，以卡養(yǎng)卡。可這種神仙般的日子是有盡頭的，直到他申請了一張可以透支五萬元的信用卡為止。當(dāng)他再次想申請信用卡的時候，所有的銀行都拒絕了他，因為經(jīng)過審查，他的收入很低，沒有償還能力。而且，以前有多次逾期未還款行為，信用等級也大打折扣。

金昶白陷入絕望之中，這時，他好像記起一個朋友所說的真理：“銀行，就是合法的放高利貸的人，你有收入時，他會找上門，主動借給你；當(dāng)你償還不起時，他會將你起訴到法院，然后賣掉你所有的財產(chǎn)。”

找別人借不到，金昶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覃妮兒的身上，但他卻怎么也找不到她了，因為覃妮兒清楚他透支信用卡的事，也算準(zhǔn)他遲早會有這一天，所以就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并且將他打入手機的“黑名單”，讓金昶白怎么也聯(lián)系不著她。

超期第一天，金昶白便接到銀行一條非常嚴(yán)厲的短信，催促他連本帶息，馬上歸還所借款項；否則，過一個星期后，銀行將會在法院提起訴訟。

神奇信用卡

金昶白知道自己死路一條，晚上，便到酒吧借酒澆愁。他在酒吧里喝酒，一直喝到凌晨兩點，服務(wù)生要求他離開。

深夜，酩酊大醉的金昶白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蕩。突然，他看見還有一家銀行在營業(yè)，這家銀行所用的燈全是慘白色的，銀行門口供著兩個碩大的銅錢。金昶白見銀行外面有條廣告，上面寫著“辦信用卡，以信用作抵押，無需任何收入證明，即來即辦，五分鐘搞定”。金昶白就走進(jìn)銀行，銀行大廳里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個身穿高檔西服的中年人站在柜臺里面。金昶白一看，中年人胸牌上寫著0號。

“在這里辦信用卡，真的不需要任何收入證明？”金昶白問0號。

0號說：“我們以信用為抵押，不需要任何收入證明。”

金昶白說：“最高的信用額度是多少？”

0號說：“我們這里沒有最高額度，你可以任意支取，但必須一星期內(nèi)歸還，償還很簡單，就是做夢。”

做夢就能還賬，金昶白見遇上天大的好事，忙說：“給我辦一張。”

0號拿出表，讓金昶白填寫。金昶白一看，樂壞了，上面只有一個條款：“透支金額，請一星期內(nèi)準(zhǔn)時歸還。如果還不了，就在夢里變成雞、鴨、牛、馬等等作為償還。”金昶白隨手勾了一下“牛”。

“來，在這里按個指印。”0號拿出一個針頭，拉過金昶白的手，刺穿他的手指頭，在金昶白勾“牛”的地方，按了個指印，然后，把一張信用卡交給金昶白……

金昶白打著“哈哈”從夢中醒來，才發(fā)現(xiàn)剛才是南柯一夢，不禁有了幾分沮喪。不過，金昶白隨即發(fā)現(xiàn)，床頭真的有張信用卡，這張信用卡是張“光頭卡”，上面什么字也沒有，卻有銀聯(lián)的標(biāo)志。金昶白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來到銀行的自動取款機上取錢，順便查看了一下余額，上面顯示的是零元。他按了一下取款三千，果然，取款機吐出了三千元的現(xiàn)金“。沒想到是真的！”金昶白夢想成真，喜出望外，于是，他立馬進(jìn)行轉(zhuǎn)賬，從“光頭卡”上把錢連本帶息，轉(zhuǎn)到需要還款的卡上。見取款機顯示轉(zhuǎn)賬成功，金昶白總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一樁讓他心煩意亂的事，就這樣波瀾不驚地搞定了。晚上，金昶白為了緩解這段時間的壓力，到迪廳里狂歡了一晚上，才回到家睡覺。

相同的噩夢

過了一個星期，仍舊沒見銀行來催款，按道理說，金昶白應(yīng)當(dāng)高枕無憂了。但金昶白卻患上了“失眠癥”，晚上總是做同一個夢，以至于，同事們看到他的樣子，告誡他說：“小金，晚上不要再熬夜了，你看你，兩只眼睛像熊貓一樣。”金昶白跑到盥洗室里，對著鏡子一看，自己眼圈發(fā)黑，眼眶深陷，而且他變得又黑又瘦。

金昶白嘆了一口氣，自從透支那張光頭卡后，他每天晚上都做同一個噩夢。每次閉上眼，就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頭水牛，鼻子上拴了根鐵鏈，被一個青年人牽著，到田里犁田。那田又寬又廣，望不見盡頭。有時，金昶白想偷懶，那年輕人就用鞭子抽他，金昶白就用頭上的牛角抵年輕人，沒想到年輕人一閃身，把鐵鏈稍稍一帶，金昶白便撲了個空，接著，那年輕人的鞭子如雨點般密集地抽在他的身上。金昶白身上火辣辣地痛，就不敢再打歪主意，只好乖乖地犁田……

每天晚上都是這樣，讓金昶白苦不堪言。他去醫(yī)院看病，醫(yī)生說他這是失眠癥，就開了一些安眠藥給他。可是，安眠藥不起任何作用，金昶白每晚依舊做那個噩夢。

過了幾天，金昶白回家，遇見了覃妮兒，覃妮兒是專門回來找他的。原來，覃妮兒聽人說，金昶白花錢如流水，好像在哪兒發(fā)了財似的。見到覃妮兒，金昶白大吃一驚。覃妮兒對他說：“小白，上次是我不對，這次，我跟定你了，永遠(yuǎn)也不分開。”金昶白見覃妮兒回來了，很是高興，把覃妮兒帶到商場，掏出信用卡，給覃妮兒刷了一條帶鉆的白金項鏈和幾件漂亮衣服。

當(dāng)晚，覃妮兒留在了金昶白的家里。晚上，兩個人溫存了一番，直到筋疲力盡，死沉沉地睡去。半夜，覃妮兒被“哞”的一聲音驚醒，睜開眼一看，只見金昶白赤裸著身體，兩只手按著地，兩條腿跪在地上，低著頭，艱難地向前爬著，還不時發(fā)出“哞哞”的叫聲。

“小白，小白，你這是怎么了？”覃妮兒尖聲問道。

誰知，金昶白對她不理不睬，依舊呆呆地向前爬著，就像犁田一樣。這下，覃妮兒徹底崩潰了，沖出了金昶白的家門。

又一個晚上，金昶白被年輕人牽著去耕地時，遇上了上次那個0號銀行服務(wù)員。0號服務(wù)員對年輕人說：“這頭耕牛，你租用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我要把他租給別人去犁地。”年輕人聽了，忙說：“我的田還沒有犁完呢，這樣吧，我再給你一些錢。”0號收了錢，給年輕人打了收條，對年輕人說：“這頭牛還好使喚吧。”

年輕人說：“這頭牛剛開始性子挺烈的，幸好你這條拴牛的牛鏈還不錯，我又用皮鞭教訓(xùn)了幾次，他才聽使喚。”

0號說：“那肯定了，那條拴牛的牛鏈子，是用信用卡做成的。他欠了信用卡那么多錢，早就成了信用卡的奴隸。”

聽了0號的話，金昶白這才明白，難怪這頭牛鏈那么厲害，自己用力也掙不開，拉不斷，原來是信用卡所制。金昶白對0號說：“什么時候，我才能不犁田了呢？”

0號把賬本打開一看，說：“你連本帶息，還欠陰間銀行二十多萬沒還呢，要做夠三十年，才能還清。”

“啊？”金昶白一聽，氣暈了過去。接下來，這種白天工作謀生，夜晚做牛還債的生活讓金昶白不能承受生命之重，不出一月，他便勞累而死。

金昶白死了，來到陰間。他本以為自己一死，腳一蹬，便可以把賬還清，可沒有想到，判官看了他的生死簿，對他說：“你欠冥府銀行的賬還沒有還完，生死簿上，雖然寫的是你下輩子應(yīng)當(dāng)變成人，可現(xiàn)在，別人出了錢給銀行，就只好讓你替出錢的人下世變成牛，讓出錢的，下世為人。”

金昶白沒有想到，陰間的銀行比陽間還要厲害。他問判官，自己幾世才能為人。

判官把他所透支的錢一算，對他說：“你還要當(dāng)十世的牛，才能還清銀行的賬。”

金昶白嘆了口氣，沒想到自己一生為卡奴，需十世十生才能還清這筆欠賬。這陰世和陽間一樣，“黑”不過銀行。

（編輯：謝旎插圖：卡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