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最后的老紅軍

老紅軍劉洪才今年102歲，耳聰目明，胳膊有勁，個子不高，說起話來聲如洪鐘。1932年鄂豫皖紅軍入川時，他的父母親分別擔任了當地的蘇維埃主席和婦女部長，后被害。弟妹逃散。孤身一人的他于1933年9月參加了紅軍，在紅31軍93師當戰士、宣傳員。他在抗日戰場上和日本兵拼過刺刀，一提到打鬼子，他就激動起來：“在山西遼縣戰斗中，我當排長帶兵守陣地，子彈打沒了。—個沖上來的日本兵—邊‘呀!呀!呀’地嚎著，一邊挺著三八槍對著我的胸膛刺來。老子用槍一撥，挑開刺刀，一個突刺，就戳進了鬼子的肚子。剛收拾了這個日本兵，‘呀!呀!呀’地又上來一個，老子又把他收拾了，繳了兩支槍。日本鬼子有啥子，就是吼得兇。”

老紅軍陳棣華今年106歲。采訪時，他正在病房里看電視，體弱、耳背，寧靜、安詳。他出生在湖南省平江縣的一個佃農家庭。有一年糧食歉收，他的父親懇求地主少收兩擔糧，地主非但不肯，還放出惡狗咬人。母親曾帶著他討飯、挖野菜草根充饑。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小小年紀的他就在家鄉參加農運，18歲時被選為村里的農會主席。1932年1月參加紅軍，身經百戰，多次死里逃生。淮海戰役中他任團政委，部隊遭到敵人上千發炮彈的轟擊，一發炮彈就掉在他面前，卻是個啞彈沒有爆炸。又一次，他坐在石頭上看電報，一發迫擊炮彈就落在他兩腿之間，竟又是一枚啞彈。

老紅軍向軒今年86歲。他是賀龍的外甥，7歲參加紅軍。他說：“媽媽賀滿姑英勇就義后，大姨媽賀英把我從監獄中救出來，兩歲就教我打槍了。1933年5月，賀英被叛徒出賣，中彈犧牲。臨死前把我叫到面前說，‘找大舅，找紅軍，報仇!’我找到賀龍，就在司令部當了勤務員，長征中，我就背著個小手槍跟著部隊跑。”他在解放戰爭中當工兵連連長。他說：“1948年參加荔北戰役，我率工兵連打敵人的工事，用拋射法發射炸藥包，用改裝的土炮轟擊敵人的工事，把敵人打垮了。戰斗中，遭敵槍榴彈還擊，我右眼被打瞎，脖子、背、腰、屁股、膝蓋、右腳面一共受了26處傷，至今還有彈片在體內。”

老紅軍王扶之今年90歲。戰爭年代，他是一員英勇善戰的驍將。他自豪地告訴記者，紅軍時期，他參加打了3個比較有名的仗：勞山、直羅鎮、山城堡。他從當營長到當師長，指揮部隊共打死、打傷和俘虜國內外敵人兩萬多人。抗美援朝二次戰役，他任志愿軍39軍115師師長，設在山洞中的指揮所被美軍飛機炸塌，志司宣布他陣亡，并為他做好了棺材。3天后，有官兵發現從倒塌的洞中有蒼蠅飛出來，猜測可能還有活人，便繼續挖掘，終于把他救了出來。

老紅軍黃玉榮今年96歲，江西省興國縣長岡鄉塘石村人。她13歲參加紅軍，1931年入黨，在中華蘇維埃江西省政府婦女部任干事，負責支前、擴紅、優待紅軍家屬等工作。記者見到她時，她還給記者唱起了紅軍的歌：“戴起大紅花，就是頂呱呱；工農去當兵，保國又保家!”她自豪地說：“我還見過毛主席呢!”1934年10月，紅軍長征。途中沒有糧食吃，部隊就動員婦女先回去，她就換了老百姓的衣服回到了家。去年冬天，“兩紅”人員危房改造，政府補助了她家4萬元，房子正在修，她說：“我正在享著共產黨的福呢。”

老紅軍張生榮今年94歲，身體健康，十分健談，家鄉在江西于都。他的父親是1927年的地下黨。1929年，村蘇維埃政府成立，9歲的他參加了兒童團，12歲那年3次報名參加紅軍，終于如愿以償。15歲時參加長征，在紅一軍團1師司令部特務連任號手。他說：“1935年5月25日上午9時，在四川省石棉縣安順場，1團組織18勇士搶渡大渡河，我和全師的號手一起吹響了沖鋒號。5月24日夜，紅1團在楊得志將軍的指揮下消滅了安順場守敵，立即組織渡河。大渡河水好急，對岸有敵人碉堡封鎖渡口。我軍神炮手兩發迫擊炮彈就把敵人的碉堡打塌了。18勇士沖上對岸，占領渡口。政委肖華當時就站在南岸河邊，領著我們吹沖鋒號。”

老紅軍吳大奎今年90歲。患有冠心病、腦梗塞、糖尿病、青光眼、白內障，已入院8年，有聽力，有思維，但語言含糊不清。他早年參加紅25軍，跟著徐海東長征到延安。作戰中頭部4次負傷，腿部曾中4彈。1947年2月被華野3縱授予“三級人民英雄”稱號。記者問他的戰斗經歷，他用手比畫，口中含混不清地說道：“腦袋打壞了，腿打壞了……淮海戰役……孟良崮……打游擊……打日本鬼子……打炮樓。”指著腿比畫：“槍打的，炮打的……”

老紅軍鐘明今年100歲，1933年入伍，在中央蘇區6師衛生隊當衛生員、衛生班長，后到紅1軍團后方醫院當護士。他說：“部隊打寧都草鞋崗時，戰斗失利，重傷員多。紅軍醫院非常困難，有點飯先給傷員吃，工作人員餓著。繃帶洗了一次又一次，反復用，棉花成了坨，用石灰水煮，用棒子捶，把血水濾掉洗凈再用……”

老紅軍許軍成今年99歲。安詳地躺在南昌94醫院軍干病房的躺椅上，眼睛弱視，聽力差，血壓高。采訪中，許老講述了他的戰斗經歷：紅軍時期他給徐海東當通信員，一次夜行軍跌下山崖，幸被小樹掛住，右腿剮傷，露出了骨頭。徐海東把他抱上馬背，讓馬馱著他行軍。紅軍長征后，他留在南方堅持了3年游擊戰爭。戰斗失利后，他們躲進深山，白天藏起來，晚上出來挖野菜充饑。最艱苦的時候，他和20多個傷員天天吃野菜，一個月沒進一粒米，靠互相照顧度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日子。許老身上有十幾處傷疤，背部被崩進了幾塊彈片，右腿貫通傷。1956年，他才在南京動手術，把背部的彈片取了出來。

老紅軍杜合良今年98歲。1933年10月參加紅軍，1947年10月因傷退伍。被安置在陜北志丹縣保安鄉，退伍時所在部隊為9旅27團。殘疾等級為7級，現每月領取生活補助1506元。他年輕時練就了一身好刀法，他說：“打日本那會兒，兩三個日本兵不是我的對手，我左一旋，右一刀，日本兵的腦袋就落了地。夜戰時，脖子上圍毛巾的是自己人，不砍!沒圍巾，殺!見敵人就殺!殺紅了眼，不知殺了多少!”“日本投降了，我在張家口趴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勝利了，不打仗了。八路軍要復員一部分，嫌我個子低，要我回家，我賴著不走。毛主席從重慶回來，國民黨又叛變了，準備退伍的留下，又要打仗了。我還在27團，部隊裝備改善了，我背120發子彈，4顆手榴彈。打徐水、正定、滿城，山西，打閻錫山，負了重傷，左腿被打壞了，只好退了伍，就被安置到陜北志丹縣養傷，傷好后，分了6坰地，1孔窯洞。以后又當了生產隊長。”

老紅軍毛光榮今年92歲，延川縣延水關鎮人。他1935年2月參加了劉志丹所屬的部隊。他說：“1936年8月，閻紅彥軍長帶領我們紅30軍隨毛主席東征，75天時間打了11個縣；1939年，我在八路軍留守兵團五團當兵，曾在山西隰縣伏擊日軍，全殲日軍31111多人，收拾戰場時，我背了5支槍；1942年至1945年，我被調到習仲勛政委身邊，當勤務兵；1947年，劉勘進攻延安，我們天天打仗，天天行軍，伙夫也要打仗。是兵不是兵隨身帶40斤：一桿槍、三顆手榴彈、一壺水、一袋糧。我當連長，帶著20響的盒子槍。彭老總指揮我們打青化砭、打羊馬河、打潘龍鎮、二打榆林、打沙家店、打瓦子街……一直打到了蘭州。”“為什么打勝仗，我們打仗，連長在前面、營長在前面。連長犧牲了，一排長上，當連長。營長犧牲了，一連長上，當營長。國民黨打仗，當兵的在前面，當官的在后面。”“西府戰役，我的腰部負了傷，用白布捅到傷口里拉一拉，把爛肉拉出來就算是處理完了，就沒見過藥。”

老紅軍許彬今年91歲。1936年11月參加紅軍，1939年5月入黨。歷任隊長、協理員、團參謀、參謀長、團長、副師長、師參謀長、支隊司令員兼政委、蘭州軍區炮兵司令部副參謀長等職。先后參加了宜瓦、澄合、荔北、扶眉、蘭州、西藏平叛、中印反擊戰等戰役戰斗。他說：“我戎馬一生，先后參加打了34仗，負傷4次，難以忘記的是解放蘭州血戰沈家嶺，1949年8月蘭州戰役，我任西北野戰軍第4軍11師31團參謀長。我團主攻蘭州城防鎖匙沈家嶺，二營、一營突擊隊在炮火掩護下，逐點攻占馬步芳、馬繼援重兵把守的陣地。馬繼援叫囂要讓西路軍的故事在蘭州城下重演。敵我反復爭奪塹壕。沈家嶺上硝煙彌漫、戰火沖天，我團1800多人參戰，以犧牲400多人，負傷1000多人，團長王學義犧牲，副團長段忠憲負傷的代價。取得了戰斗的勝利。1950年，我代表31團出席第一野戰軍暨西北軍區戰斗英雄大會，我團被授予‘戰斗英雄團’稱號，我也獲得了一枚戰斗英雄的獎章。”

張寧據《解放軍報》《人民日報》《湖南日報》《四川日報》《云南日報》等綜合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