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耀邦警衛員講述往事

足足一個營的敵人已經連喊帶叫沖過來了，槍也響了。張成海顧不上說話，手一甩，20響的盒子槍就響了，還有一個警衛員的卡賓槍也響了。要是三五個敵人還可以抵擋一陣子，一個營的敵人要硬打，那真是往虎口里送。兩個警衛員拉著胡耀邦就跑。仗著槍好，張成海和另兩個警衛員掩護著退到磚窯后面。這時一個連過來接應，很快把敵人打退了。

當年擔任晉察冀三縱隊內勤班班長的張成海，是胡耀邦的警衛員，他說從來沒見過哪位政委像胡耀邦那樣，一打仗就泡在一線連隊的。

他也跟著隊伍沖上了前線

解放戰爭時期打第一個大城市石家莊，三縱隊政委胡耀邦也跟著隊伍沖上去了。這—去，差點出了危險。按理說，下面有旅有團，頂多越兩級下到團里，為什么—個縱隊政委要這樣干呢？在晉察冀，胡耀邦先后在四縱隊和三縱隊擔任過政委，這兩個縱隊都是主力部隊，司令員也都是有名的戰將，像后來當過大軍區司令員的曾思玉、鄭維山，都跟他做過搭檔。人家都是槍林彈雨中摸爬滾打出來的，胡耀邦很怕他們看不起自己。

離休前擔任北京軍區工程兵主任的老紅軍江水，那時是九旅二十五團副團長。他說，長征過草地時，毛主席和周副主席都曾經動員胡耀邦回家，不是開玩笑，而是真動員。胡耀邦雖然很能干，但又瘦又小。胡耀邦堅決不同意，非要和紅軍—起走不可。解放戰爭中，胡耀邦到三縱當政委，三縱的幾個旅長都不怎么服氣，吵吵嚷嚷的。這幾個旅長都是身經百戰的老紅軍，戰功赫赫。楊成武把這幾個老下級說了一頓：你們有本事，怎么不讓你們當政委？一席話，說得幾個旅長啞口無言。

九旅政委蔡順禮回憶說，打石家莊時，胡耀邦剛從四縱隊過來，人很不錯，有點馬列水平，講話很清楚，有鼓動性，和干部的關系也好，軍事思想也積極。但他沒在軍隊待過，指揮能力上比不上鄭維山。當年三縱隊的干部都知道，胡耀邦不能打仗。胡耀邦自己也多次說過，他是一個宣傳干部出身的政委，沒有在連隊帶過兵，也沒有打過仗。雖然他一直沒在軍事干部的崗位上干過，但他不能讓人說政委打仗不行，更不能讓人說他怕死。所以，一打仗，他就到前線去，根本不管自己死不死的問題。

最危險的時候警衛員救了他

胡耀邦去世前一年，張成海到中南海看望他。胡耀邦說，我小時候一當紅軍就在機關，以后當了干部還在機關，真正聽見子彈響、看見炮彈鉆來鉆去的情況還沒有過。后來當了政委，又在后面窩著，容易讓人說閑話。張成海說，你那樣我真沒辦法，沒有人打仗像你那樣。胡耀邦說，你不知道，我不能讓人說我怕死。雖說胡耀邦也走過長征路，但他始終是政工干部，履歷表中全是黨小組長、宣傳員、秘書、組織部長之類，要讓軍隊指戰員服氣確實不容易。胡耀邦也明白，到戰斗部隊任職，要努力改變形象。再從性格上說，胡耀邦好勝心特別強，不愿意落在人后，雖然指揮打仗比不過軍事指揮官，但在不怕犧牲上不能比他們差。胡耀邦這一努力，可苦了警衛員張成海，子彈可不管你政委不政委。再加上胡耀邦沒有戰斗經驗，子彈過來根本不知道躲。解放戰爭初期，一個戰斗接著一個戰斗，幾乎沒有間歇，集寧、保北、青滄戰役幾次最危險的時候，都是張成海把胡耀邦救了。也幸虧有這么個好警衛員，要不是張成海，胡耀邦不知犧牲多少回了。

兩個警衛員拉著胡耀邦就跑

石家莊戰役前的保北阻擊戰，頭一天戰斗，二十四團二營受了點損失。胡耀邦去了，進村時，他走在前面。張成海把他往后一拉說，我們好幾個警衛員，我們走在前頭。張成海警惕著進了村。進村不遠，就碰見了敵人。胡耀邦問，誰？張成海心說，還誰！足足—個營的敵人已經連喊帶叫沖過來了，槍也響了。張成海顧不上說話，手一甩，20響的盒子槍就響了，還有一個警衛員的卡賓槍也響了。要是三五個敵人還可以抵擋一陣子，一個營的敵人要硬打，那真是往虎口里送。兩個警衛員拉著胡耀邦就跑。仗著槍好，張成海和另兩個警衛員掩護著退到磚窯后面。這時一個連過來接應，很快把敵人打退了。

石家莊那次也很危險。二梯隊一上去，胡耀邦也就跟著上去了。剛過了溝，敵人的裝甲車就過來了。胡耀邦沒有戰斗經驗，還在跑。張成海眼疾手快，一下把他按倒在地。緊接著，敵人的機槍就響開了。胡耀邦讓張成海打，張成{每沒打?？ㄙe槍打裝甲車哪行？胡耀邦過來大叫，你們怕死！他真急了，大步往城里走，也不管什么子彈不子彈。好幾個縱隊打石家莊，誰都不愿落后，都想搶頭功。各種子彈“嗖嗖”響，照出一片一片的亮。胡耀邦只帶了個參謀和張成海。張成海背著6顆手榴彈，1把盒子槍，還端著1支帶刺刀的美國槍。這支美國槍是主要的武器。有時候突然竄出一股敵人，來不及用槍，就用刺刀直接拼。除了怕突然出現的敵人外，張成海還怕踩上地雷。不是怕自己踩上，是怕胡耀邦踩上。

石家莊戰役后，張成海搞了一輛敵人的華沙車。他的開車技術還是當年在延安時跟周恩來的司機鐘步云學的，也沒專門學，就是看過三兩眼。他自己也沒想到，三搗鼓兩搗鼓就開動了。那時一個縱隊也沒有一輛車，更不要說小轎車了。胡耀邦說，張成海，你還不簡單呢，還會開車！張成海說，我這是瞎開。大家都不相信張成海的開車技術，因為誰也沒見他學過開車。鄭維山不坐，說打仗沒把我打死，別讓你開車把我摔死。他找了個俘虜司機，給他開繳獲的卡車，坐了上去。胡耀邦也不敢坐張成海的車。張成海開著空車，說，你們不坐，讓東西坐。他拉了一車東西。

邢大軍據《黨史博覽》舒云度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