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萊塢巨星與中國棄嬰 無法交集的人生因愛并軌

2012年7月12日，河南省鄭州市兒童福利院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好萊塢巨星詹姆斯·卡維澤的妻子凱莉。她是來辦理收養手續的。

之前，他們夫婦已給了這里的病童鄭寅暉一次新生，如今又準備給他一個幸福完整的家。

“絕癥棄娃”越洋求生，意外來到好萊塢明星家

2011年4月底，腿長了個血管瘤的1歲兩個月的鄭寅暉，在美國洛杉磯兒童醫院接受了他的第一次手術。由于患者年齡太小，瘤子又很大，手術難度極高。同時，他能否闖過麻醉關？做這樣的大手術，他的體力是否扛得住？都是未知數。手術期間，卡維澤夫婦一直守在手術室外，生怕出現意外……

在歷經了漫長的12小時后，手術終于做完了，小寅暉的主治醫生卡查理宣布手術成功。卡維澤夫婦激動得緊緊擁抱在一起。小寅暉手術成功的消息迅速傳回國內，鄭州市兒童福利院院長李燕和員工們也激動地流下了淚水。

2010年6月21日凌晨，鄭州市兒童福利院大門口，一陣清脆的嬰兒啼哭聲打破了夜的寧靜。門衛急忙打開大門查看，發現地上有個裹在襁褓里的嬰兒。在襁褓中，工作人員發現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2010年2月21日出生。

上午8點，兒童福利院的大夫對這個棄嬰進行常規體檢，結果發現孩子的左腿膝蓋處，長著一個人臉大小、菜花狀的腫瘤，其表面凸起著紅褐色的疙瘩結節，頂端還長著毛。見到這極其恐怖一幕，醫護人員不由得向后退了幾步。在給孩子洗澡時，護工劉梅阿姨甚至不敢觸碰他腿部的“怪瘤”。就在這時，孩子忽然笑了起來，乖巧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愛。

上午10點，兒童福利院工作人員與轄區派出所聯系，辦理了收留手續。按照慣例，入院的男孩一律姓鄭、女孩一律姓周（諧音鄭州）。于是，他們為他取名鄭寅暉。

為了弄清鄭寅暉腿上的“怪瘤”到底是怎么回一事，工作人員帶著他跑遍了鄭州各大醫院，可是均未得出明確診斷。院長李燕又將小寅暉的病歷，發給了跟福利院有合作關系的香港新希望基金會，希望能得到他們的幫助。2011年1月，新希望基金會打來電話，說他們愿意將小寅暉送到美國接受治療。

可誰陪護孩子出國呢？這個人既要能照顧孩子，還要懂英語。就在福利院為此發愁時，新希望基金會那邊又傳來了一個好消息：他們聯系到美國的一對夫婦，該夫婦愿意全程照顧小寅暉在美國的生活及治療。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接收小寅暉的這個家庭竟是一個明星家庭，“爸爸”是好萊塢巨里詹姆斯·卡維澤，他曾主演過《耶穌受難記》、《新基督山伯爵》、《勇闖奪命島》、《一級重罪》等大片。1997年，他與在大學里教書的凱莉結了婚，結婚多年，兩人恩愛如初，但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

作為香港新希望基金會的資助者，卡維澤夫婦2003年曾在中國山西太原收養過一個患有腦癱的3歲男孩Bo，并奇跡般地為他治好了腦癱。2007年，他們又在中國甘肅蘭州收養了一個名叫Lele的女孩。為了更好地照顧這兩個孩子，凱莉果斷地辭去了工作，做起了全職太太。

2011年2月20日，福利院的阿姨們特意為小寅暉舉辦了一歲生日宴會，既是為他慶生，也是為他送別。

在小寅暉到美國的前幾天，卡維澤夫婦就親自動手將一間臥室改裝成了兒童房。兩個孩子為了迎接這個小弟弟的到來，也是煞費苦心。哥哥Bo拿出了自己最喜歡的一頂棒球帽，姐姐Lele則親手畫了一幅畫，作為送給弟弟的見面禮。

愛超越血緣與國度，“棄娃”異域奇跡重生

在把小寅暉接到家后，卡維澤夫婦抱著他熟悉家里的情況。

午飯后，凱莉抱起小寅暉準備給他洗澡。當脫掉他衣服的一剎那，她看到了他腿上可怕的腫瘤。她忍不住驚呼起來，繼而跑出房間，驚魂未定地跟丈夫說：“這個孩子有著天使的臉龐，魔鬼的右腿。”盡管此前，凱莉已通過基金會了解了小寅暉的病情，可還是被嚇了一跳。想到將來要照顧這樣的幼兒，她有些猶豫了：“親愛的，我不能確定是否可以照顧好他！”“Bo和Lele剛來的時候也很小，我們一樣治好了他們的病，你瞧，現在他們長得多壯實啊！這個孩子也會好起來的。”卡維澤安慰著妻子。在丈夫的鼓勵下，凱莉終于有了照顧好小寅暉的信心。

一段時間之后，小寅暉也慢慢習慣了這個新家庭，開始有了越來越多的笑聲。卡維澤覺得，是時候給他聯系醫院做手術了。于是，他帶著小寅暉來到舊金山的一家醫院做檢查，發現他腿上的血管瘤已轉化為惡性，必須馬上手術，否則隨時可能會危及生命。醫生的話讓卡維澤夫婦十分震驚，他們決定：一定要為小寅暉找一家最好的醫院。

此時，卡維澤正在趕拍一部電視劇，只好把聯系醫院的事托付給了妻子凱莉。

凱莉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帶著小寅暉跑遍了舊金山的12家醫院，但由于小寅暉的病情十分罕見，手術風險太大，這些醫院都拒絕為孩子做手術。就在他們一籌莫展之際，卡維澤想到了洛杉磯兒童醫院，他激動地對妻子說：“Bo就是在那里治好了腦癱，或許那里也能治好寅暉的病。”

于是，凱莉急忙找出了曾為Bo做過手術的大夫卡查理的電話。但卡查理在了解了小寅暉的病情后，也搖頭說：“患者年齡太小，手術存在極大風險，就算手術成功了，也很難保證患者的關節能夠正常活動。”卡維澤夫婦再次陷入了絕望之中。情急之下，卡維澤含淚懇求大夫：“你一定要救救這個可憐的孩子，他是一個被父母遺棄的中國嬰兒，是被愛心機構轉來這里的。”卡查理醫生終于被卡維澤的愛心打動了，答應冒險為小寅暉做手術。

按照醫院規定，手術必須有孩子的監護人簽字同意，而卡維澤夫婦并不是小寅暉法律意義上的監護人，沒有權利簽字。怎么辦？鄭寅暉的手術日期已定，病情也正在一天天惡化，根本來不及到中國辦理相關手續。萬般無奈之下，卡維澤夫婦只好通過香港新希望基金會，向鄭州兒童福利院院長李燕求助。得知終于有醫院同意給小寅暉手術了，李院長激動極了。她放下電話，就立即寫好了委托書，明確委托卡維澤夫婦作為小寅暉在美手術期間的全權代理，傳真到了大洋彼岸。小寅暉的手術終于能按計劃進行了。

2011年4月底的一天，小寅暉終于挺過了12個小時的漫長手術。醫生說手術非常成功。在卡維澤夫婦的精心照料之下，1個月后，他的傷口就已經愈合了。

5月，小寅暉又接受了一次植皮手術，他的左腿膝關節處很快長出了新的皮膚，覆蓋了因腫瘤切除手術帶來的疤痕。又過了1個月，小寅暉終于可以扶著墻壁站立起來了。

這期間，卡維澤接連推掉了幾個片約，損失了好幾百萬美元，但他并不覺得遺憾。

這天，卡維澤又推掉了一部眾多明星夢寐以求的片子。當該片的導演得知他是為了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中國孩子放棄如此重要的機會時，鄭重地提醒他道：“卡維澤，你要明白，有些東西錯過了，將會成為一輩子的遺憾。”“你說得很對，所以我才這么做！”卡維澤淡然地答道。

7月，洛杉磯兒童醫院為小寅暉做了第三次手術——整形外科術。經過這次手術，小寅暉的傷口已被修復得完美無缺。與此同時，卡維澤夫婦驚喜地發現，小寅暉已學會了走路。小家伙似乎也很快樂，總是一邊走，一邊對著凱莉發出“mama”的聲音，凱莉驚呆了，忍不住熱淚盈眶，不停親吻著他說：“我的寶貝！”

半個月后，小寅暉腿部的紗布拆除，幾乎看不出手術的痕跡，只在膝蓋內側靠后的地方，有一條若隱若現的暗色線條。“這也太完美了！”卡維澤夫婦不約而同地驚呼起來。

盡管手術十分成功，可醫生告訴卡維澤夫婦，小寅暉最好能繼續留在美國，再進行一段時間的觀察。于是，小寅暉又繼續留在了卡維澤夫婦家中。一次，新希望基金會的工作人員到卡維澤家做回訪，當工作人員伸手想抱抱小寅暉時，原本安靜的他忽然大哭起來，并拼命往凱莉懷里躲，這一幕深深震撼了卡維澤夫婦。“或許我們可以成為一家人。”一天，凱莉向丈夫提出了想要收養小寅暉的想法，卡維澤對妻子的想法深表贊同。

一聲“媽咪”、“爹地”，沐浴愛的陽光，幸福一家人

2012年3月，卡維澤夫婦給鄭州兒童福利院院長李燕打來電話，提出要收養小寅暉。李院長很慎重，專門為此召開了一個會議。經過討論，大家一致認為，卡維澤夫婦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是收養小寅暉最理想的人選。

與此同時，為了使小寅暉的身體盡快康復，凱莉和丈夫還專門帶他到兒童康復中心鍛煉。一次，他從一個兒童單杠上摔下來，哇哇大哭，竟一個勁兒地喊著“Mummy”（媽咪）。凱莉和丈夫喜極而泣，但美國的家庭教育注重獨立性，他們只站在一邊，并不伸手。小寅暉哭了好一陣子，見沒人搭理，只好停止了哭泣，用小胳膊撐著地，慢慢地站了起來。看到這一幕，凱莉和丈夫熱淚盈眶，興奮地跑過去親吻著小寅暉。

作為好萊塢巨星，卡維澤一向很忙，但一有空閑就和孩子們在一起。對于小寅暉，他更是關懷備至，經常跪在地上給他當馬騎，樂得小寅暉“咯咯”地笑個不停。一次，小寅暉剛騎到卡維澤的脖子上，便撒了泡尿。卡維澤并不惱火，而是撫摸著他的腦袋說：“你這個小家伙可真會選地方。”這一幕，剛好被凱莉看到，她遠遠地看著，心里感到無限溫暖。

處于恢復期的小寅暉抵抗力還很弱，今年4月初的一天深夜，他忽然發起高燒。凱莉急忙打電話給家庭醫生。可是打了幾遍電話，均無人接聽。情急之下，卡維澤夫婦穿著睡衣，抱起小寅暉，就朝附近的醫院奔去。此時，外面正下著大雨，卡維澤開著車在大雨和積水中艱難地前行。眼看就要到醫院了，車子卻突然熄了火，再也發動不起來。卡維澤當即拿起雨衣將小寅暉包裹好，抱著他沖進了雨幕，凱莉緊隨其后。

“幸好來得及時，再晚孩子會引發肺炎了。”醫生說。當晚，卡維澤夫婦守在小寅暉的病床前，一夜未眠。第二天，小寅暉退燒后，他們疲憊的臉上才露出了笑容。

4月8日，卡維澤和妻子帶著3個孩子到海灘度假。凱莉特意交代Bo和Lele，只許和弟弟在沙灘玩耍，不許接近海水。可兩個大孩子玩得太投入了，等他們抬起頭時，發現弟弟不見了。就在這時，海面傳來哭叫聲……原來，小寅暉在沙灘上看到一些小螃蟹，好奇心驅使他跟著小螃蟹離開了沙灘。這時，一個大浪撲來，將他掀翻。看到小寅暉落水，卡維澤不顧一切沖進海里，拼命朝小寅暉游去。他終于將小寅暉救上了岸。見小寅暉被海水嗆得奄奄一息，凱莉流著淚自責道：“寶貝，對不起！”

晚上回家，卡維澤抱著小寅暉正要上樓梯，小寅暉突然喊了一聲“Daddy（爸爸）”。那一刻，卡維擇驚訝地望著這個中國兒子，感動得流下了眼淚……

6月的一天，卡維澤打完籃球回到家，疲憊地坐在沙發上。這時，小寅暉竟抱著一雙拖鞋蹣跚而來，遞給了他。卡維澤感動極了，一把將他高高舉起……

7月初，中國國家兒童福利院和收養中心終于給鄭州兒童福利院下達了準許收養的通知書。得知這一好消息，卡維澤夫婦興奮極了。同時，他們決定，帶小寅暉三兄妹回中國一趟，讓鄭州兒童福利院曾經關心照顧過小寅暉的叔叔阿姨都看看他的康復情況，同時也給Bo和Lele一次回家鄉的機會。

7月10日，由于卡維澤忙于拍片無法抽身，凱莉便一人帶著3個孩子登上了飛往中國的航班。7月12日，他們母子四人來到鄭州市兒童福利院。剛走進大門，就被工作人員圍了起來。當他們看到小寅暉的膝蓋平滑細嫩，幾乎沒有明顯的傷痕，并且關節活動自如后，一位隨行的醫學專家甚為感慨：“手術做得太完美了，絕對創造了醫學奇跡！”

見到福利院的同齡孩子、各種玩具和游樂設施，小寅暉孩童的天性展露無遺，滿院子瘋跑。因天氣干燥，凱莉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拿出自帶的水壺給他喂水、擦汗。臨午飯時，外寅暉仍不愿離開，凱莉一直耐心地等到他玩得盡興，才帶他離開。看到這些，院長李燕對小寅暉的歸宿徹底放心了。

如今，小寅暉已正式成為卡維澤家庭中的一員。卡維澤夫婦給他取了個飽含深情的英文名字，叫做大衛·帕特里克，意為摯愛的守護神。

張寧《婚姻與家庭》王建峰 孟燕娟/文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