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世上,我最愛的地方就是我美麗的家鄉——章吉。在我創作的小說中,我給它改名叫做凌水灣。孤山如弓背,凌水似弓弦,小小的村莊就坐落在這弓背與弓弦之間,如一彎明媚的上弦月。它的清秀與美麗,誰見誰夸。美哉!章吉。這是我聽到來這里的外鄉人對它的贊美,更是在這里長大的我發出的感嘆。
凌水灣的美,不僅在它的自然環境,更在于生活在這里的人。凌水灣出生的閨女和嫁進來的媳婦在我的記憶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閨女,當屬我于家與我同輩十四五個姐妹和老一輩的“三條魚”。同輩中特出名的“三紅五玲”,她們個個長身玉立面容姣好能歌善舞,是小村秧歌隊戲團里的頂梁柱,更是生活在凌水灣的仙女,長袖善舞,風情萬種。“三條魚”說的是我姑姑那輩在小村戲臺上唱戲的三個女子。雖然從我記事起,她們都已經遠嫁或者死去,風流云散。就是現在不管我到誰家去,一些知道我是她們侄女的老人還喜愛地抓住我的手,對我述說當年姑姑們演《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故事。就是我嫁到外地,結婚那天竟然也有許多隨禮的人指著我說,那是“三條魚”的侄女。由此讓我的婆家人好個驕傲,宛如娶了一個公主。
媳婦當屬以我母親為代表的一些嬸子大娘還有我的十二個舅媽。這些人常來我家,找我母親裁衣裳剪鞋樣,向我母親叨咕她們生活中的喜樂悲傷,又給我呈現一個異彩紛呈的世界。有個嬸子在她68歲死前的三兩天還在和叔叔干架。因為叔叔說她多大歲數了,還去扭秧歌,招惹男人?嬸子說,多大歲數能咋的?只要活著,我就當我十八歲。我的另一個寡婦舅媽,64歲時自己做主嫁給本村一個因地主成分一直沒成家的40歲光棍。記得舅媽再婚后第一次看到我的樣子,很羞很膽怯,顯然怕我說什么。唉,我的媽媽嬸子別的舅媽們都理解,說是生活所迫。我這個凌水灣的姑奶子怎么會說什么。她見我還像小時候那樣,將腦袋親熱地拱向她的懷中,同時在她的眼前蹺起大拇指時,她的臉頰霎時如沐春風。
這些精彩可愛的人物,使我覺得我從小生活的鄉村就是女人的世界。所以我的小說創作的定題選材就在這里定了性,專寫凌水灣的閨女和媳婦。因為她們的日子和她們的故事像小凌河的水,滋養了我的生命,給了我創作的動力和源泉。書寫他們的命運和情感,成了我不可推卸的責任和義務。雖然為了她們個人的隱私和安全,我將我熟悉的人物和故事全部打碎,重新做了安排和組合。有時這些人或者事給我的一點兒靈感,我就會小題大作,借她們生活中的某個細節再加上虛構夸張,并糅進我個人的生活經驗情感經歷,就構成了我的小說——專寫女人的小說。這樣在我的小說世界——凌水灣里,我就塑造了一群與生活既相同又不同的女人的形象。這些女人和生活中真實的女人之間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不管她們的生活是坎坷還是幸福,她們的心中都是充滿愛的,她們都富有激情,都敢作敢為,都在用自己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演繹著精彩的人生。《青萍》和《美麗的五月》就是這樣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