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疆日記(之一)
2012-04-29 00:00:00安諒
散文選刊·下半月 2012年6期
2010年9月1日 周三 喀什
到新疆，也就是到喀什，已過一周了。
這還是我今生第一次踏上這片廣闊而神秘的土地。在上海，市委組織部每年安排廳局級干部療休養(yǎng)和短暫旅游。我有資格已快十年了，都有新疆線路，有兩次在年初就選定了，年中快要出發(fā)時，又因為公務(wù)忙碌，只得放棄，甚為遺憾。
這一次援疆三年，正值壯年。遙想班超當年告別家人，投筆從戎，親率三十六位英雄，直驅(qū)西域。千秋業(yè)績，青史留名。吾輩既有出征疆場的自豪，比較先人，也就氣短許多，不值一提了。但這三年，畢竟是大好年華和時機，揚鞭催馬，志不可怠。熱血男兒，豈可偷閑。相信自己這三年，來前雷厲風行，去后無怨無悔。
想起8月15日上午，市委領(lǐng)導(dǎo)正式談話，聽取我意見，我毫無二話。一周后即8月22日，便作為新一輪首批援疆干部，登上了直飛喀什的班機。不敢輕言躊躇滿志，卻心有向往和憧憬。
8月22日雞未鳴即起，抵喀時，已臨近上海的傍晚了。喀什地委、行署的歡迎儀式在喀什噶爾賓館友誼廳舉行。地區(qū)歌舞團表演了充滿民族特色的精彩節(jié)目。當一位清瘦的塔吉克族男子深情演唱著名的歌曲《懷念戰(zhàn)友》時，我凝神傾聽這熟悉的旋律和歌詞，激情難抑，竟禁不住淌下了兩行熱淚。我也是一位冰山上的來客。我感覺，這片土地我似乎來過，也許是前世，也許是夢中。
之后，隨胡延照副市長等領(lǐng)導(dǎo)赴上海受援的四縣，一程一程將上海援疆干部送到目的地。縣委、縣府的歡迎儀式簡樸而熱烈，每一次，我都感到一種振奮的動力，一種責任的分量。
從和田到阿拉爾，首次穿行塔克拉瑪干大沙漠。無限雄渾廣闊的沙漠，充滿生命意象的胡楊，蜿蜒伸展平坦的公路，愈顯神秘深邃的天空，還有一路的沉思和冥想，都使自己的身心飄漾在一種久違的感動之中。離開上海，從未超過一個月。在都市里生長和飛翔，那天地精致而顯窄狹。而今，荒漠戈壁，綠洲山脈，茫茫無際，那飛翔的軌跡和感覺，將會是怎樣的神奇?
到喀什地委大院指揮部自己的宿舍，已是一周之后。我的兩個托運的箱包還未打開，但新的富有挑戰(zhàn)的生活，已時不我待。
想起王蒙《青春萬歲》里的那首詩：“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來吧。我要用青春的瓔珞，編織你們……”
所有的日子都來吧，那每一天都會給新疆這片土地帶來新的神奇。
2010年9月3日 周五 喀什
馬不停蹄地工作，對指揮部有關(guān)管理工作進行了多次商議。
也許是前些天一入疆旅途勞頓，水土不服，伊力特白酒也沒少親密，不知不覺有生熱、上火的癥狀了。一位來喀考察的企業(yè)負責人，遞來了幾包顆粒狀的鐵皮楓斗，說降火效果不錯。這幾天飯菜都不香了，牙齦腫痛，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拆了封囗，就直往嘴里灌了，再咕嘟咕嘟倒上溫開水，祈盼立馬見效。這玩意兒，以前，品質(zhì)再高貴，價值再可觀，我都不想觸碰。這袋裝的，一定不算精品了，現(xiàn)在，我卻如此吞食，是不是有點飲鴆止渴的意味?
這兩天只喝稀飯了，就著自己帶來的腐乳和醬菜，還算有點滋味。
寫了一篇散文《向天山神木致敬》，是路過阿克蘇時，按計劃帶隊到位于溫宿的神木園參觀，甚為震撼。在萬籟俱寂的深夜里，倚靠在床頭，想念那些非凡和奇崛的樹木，揮筆抒懷，情思泉涌。
在這占地600畝的土丘上，形態(tài)各異的奇樹目不暇接，這樣存活了上千年的古樹竟有上百棵之多！要知道，這并非江南，即便江南，也難以找出這一片神奇的園林。這些樹或者將軍般的威嚴，胸口中了箭似的，仍直挺挺地站立著，凝然不動，或者匍匐在地，危在旦夕，卻往往絕處逢生，向天穹昂首。他們或獨木成林，枝繁葉茂，或相互依偎，情深意長。他們形態(tài)各異又神態(tài)相似，曲折盤旋，但不失魂魄。他們在荒漠戈壁中書寫著大自然的造化，乃至生命的頑強。是的，是頑強生命力的最典范的再現(xiàn)。在他們的履歷中，一定經(jīng)受了太多的磨難。風沙、冰雪、干旱和人為的浩劫，如此種種，也消磨不了他們對生命的追求，哪怕一息尚存，都要展示自己的陽剛，讓生氣勃郁，也令天地側(cè)目。
是的，我敬畏和欽佩這些古樹。未見他們怨天尤人，也不聞他們哀鳴悲號，他們始終緘默，歷經(jīng)再多苦難也不呻吟。他們不屈不撓，與惡劣的環(huán)境抗爭，以贏得一份生存和燦爛的權(quán)利。
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9月5日 周日 喀什
今天我首次見到沙塵暴了。一上午，天空就呈灰蒙蒙的，很像南方的陰雨天。但其實是沙塵彌漫，一時還沒有感覺到。室內(nèi)開會，一個維吾爾族女大學生說是沙塵暴來了。臨近中午，沙塵霧一般在身邊飄繞，我感覺呼吸一下，就像沙塵被吸進了嘴鼻。從飯?zhí)玫剿奚幔瑑H幾十米的路，走得不暢。給兒子發(fā)了個短信：帶兩只口罩過來，這里沙塵暴厲害，一年至少有八十多天哩！到了房間，大口呼吸，真不愿出門了。據(jù)說，肺病也是這兒的多發(fā)病，這是否緣于沙塵呢？
喀什地區(qū)出現(xiàn)沙塵暴，據(jù)說一般在四五月份。這個季節(jié)發(fā)生，較為少見。在我們居住的地委招待所，門窗緊閉。我原本在會議室開會，不知是誰，我猜是服務(wù)員，她們訓練有素，把我的窗戶關(guān)嚴實了。在迎賓大廳，服務(wù)員好幾次用抹布擦拭著大廳里的沙發(fā)和茶幾。塵土飛揚，迷迷蒙蒙似有若無，卻無處不在。
今晚室外的快步健身，一定泡湯了。
八時許，吃了晚飯，沙塵暴更濃密了。遠處的高樓都隱沒在茫茫塵土中。連鼻子里嗅到的，也是塵土味兒。到解放路上觀景，留心數(shù)了數(shù)，騎電動車的十個人，戴上口罩的僅二三人。街上幾個維族人若無其事地閑逛著。地委招待所的保安，坐在室外的竹椅上看書，也神情淡然，漠然視之。一群孩子在外面玩耍，看見我朝他們拍照，稍長些的小孩，揮起手，高興地呼喚起來。我問賓館服務(wù)員，你們常年這樣，受得了嗎？她們說，這已很平常了。四五月嚴重些，不過也沒什么，只是感覺心情有些壓抑，但算不了什么。她們很樂觀。
聽說今天來喀什的飛機停航了，沙塵暴確實制造了一些麻煩。
9月6日 周一 喀什
天色依然灰蒙。沙塵暴是否今天還在喀什逗留呢？問前來打掃的當?shù)鼐S族服務(wù)員，她說，今天應(yīng)該好些了，已快出太陽了。窗外，沙塵迷蒙一片，看不清是沙塵還是云霧。我心里還存在疑慮。室外，停了一整夜的車輛，都積滿了塵土。有的司機用抹布在擦，一點都無濟于事，也有的用雞毛撣子在撣灰，所撣之處，揚起一片塵土。一位同事說，要用水才能沖洗呀！“水貴如油，水沖洗的話，是有點奢侈了。”我說。
又問今天天氣預(yù)報情況，助理的手機信息顯示是浮塵。說是昨天也是浮塵。再上網(wǎng)一查，才明白昨今還算不上是沙塵暴。沙塵天分為浮塵、揚沙、沙塵暴和強沙塵暴。取決于風速和能見度的高低。無風或平均風速小于等于每秒30米時，水平能見度又小于10公里的話，就定義為浮塵天氣。
浮塵又俗稱“落黃沙”，塵土，細沙飄浮在空中，對人體是有直接傷害的。這兩天有點流清涕的癥狀，是不是也是浮塵所致呢？遙遠的地方昏黃一片，而曾經(jīng)強勁的太陽則顯得蒼白無力，呈蒼白色或蛋黃色，使浮塵也看似黃河一般。
還沒到沙塵暴的季節(jié)。沙塵暴也許更加可怖。
聽說飛機恢復(fù)通航了。如果浮塵天氣飛機也老是停航，這地方恐怕一年有好多天不能順利航行了。
晚上八點，大街上車輛川流不息。有一批穿著藍色鑲白條運動衣褲的學生，都騎著電動車，整整齊齊，也生氣勃勃，讓我眼睛一亮。又見一批穿著迷彩服的學生，騎的是自行車，愉快地前行。據(jù)說，可能是初三參加軍訓的學生。喀什大街上，因為這些學生，生出許多色彩和活力。
9月7日 周二 喀什
浮塵天氣。但太陽高懸，天空亮堂多了。上午落過幾滴雨珠，大顆粒的，打在身上有感覺，眼睛里卻看不到絲毫痕跡。
喀什大街上電動車風行。為我們開車的小伙子，是漢族人，生長在這片土地上，對喀什還是了如指掌的。他告訴我，城市居民幾乎每戶都有一輛電動車。電動車型號有四五十種之多，基本上都是內(nèi)地生產(chǎn)的，上海、重慶、四川的都有。每輛電動車的價格一般都在一千至兩千元內(nèi)。喀什禁摩，因為這里的人愛喝酒，喝酒飆車，就屢屢發(fā)生。政府干脆禁止了。電動車總歸比不上摩托車的速度。
在街上，兩口子在一輛電動車上，或者姐妹，或者父子、母女結(jié)伴的，司空見慣了。
在大超市里，你一時半會真不知置身在哪個大城市還是在喀什。晚十一點四十四分，正看央視的心理訪談，主角是在奧運會彩排時受傷的劉巖。也正感動著，床抖動了一下，又一下，很輕微，屏住氣息去感覺，沒有什么動靜了。喀什是多地震區(qū)。我相信這不是我的錯覺，是地震了。很快，我聽到窗外有一個男人的聲音。推開門，是一個男青年，是另一個省的援疆指揮部成員，他在對著樓上的同伴喊：“地震了！”我說：“是地震吧。”他說：“是地震了。”我嚇得趕緊逃了出來。我穿著拖鞋開了房門，同伴們一定都睡了，過道里沒有絲毫反應(yīng)。總服務(wù)臺的服務(wù)員和保安，還像往常一樣，湊在服務(wù)臺的電腦前平靜地觀看著什么。一切都很平靜。
地震，在這個城市就這么平常嗎？上海十年一次小震，都會引致滿大街不眠之人。
此刻，我一點也沒有什么恐懼，關(guān)了門，記下這些文字，我相信，地震不會殃及我的。我有這個先見之明。援疆就是做善事的。老天看得清楚，我剛來，任務(wù)還沒完成。
剛放下本子，準備看一會兒文件。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電話，接了，里面一片嘈雜聲，一個男子的聲音，普通話。問了幾次，才明白是來喀什考察的浦東新區(qū)人保局副局長熊先生。昨天在喀什噶爾賓館，我宴請了他們一行。原來，他們住在喀什金座賓館，也許是住在六樓的關(guān)系，樓晃動得厲害，他們?nèi)枷聵橇恕Ｋ麊栁抑勒鹎閱幔艺f什么消息也沒有，我們這里也很平靜，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叮囑他們別擔心，別著涼了，有情況再聯(lián)系。這一晚，他們一定睡不踏實了。下次，他們還敢再來嗎？呵呵，這么多喀什人都平靜如常，鎮(zhèn)定自若的，不必擔心。
9月8日 周三 喀什
昨晚一夜無事。早餐時，大伙聚在一塊，聊起了地震。有的人還一點不知，昨晚酒喝多了，沒感覺。也有的人曾打開門張望，廊道里一片寂靜，也就縮回屋去了。有人猜可能是做某種實驗。如果是地震的話，可能還會有延續(xù)。又都說到如何防范地震。我說，以后有條件，干脆做一個抗震的大箱子，關(guān)里面有吃有喝，還有天線聯(lián)絡(luò)，一地震，就往里鉆，挺安全的。有人就說，日本就有一種設(shè)施，如缸，里面儲存著水，可供一人躲藏。又說到這地震消息盡量別給家人講，要講也講得輕一些。一個農(nóng)委來的同事說，昨晚他正與兒子視頻聊天，就覺得地震了。和兒子說了，這里地震了，如果再地震，他就棄視頻而逃了。兒子還以為他在說笑呢。在上海，地震是多少年才偶爾有之的。殊不知，喀什位于地震帶，自2004年巴楚地震后，這里至今已發(fā)生了30多次5級以上的地震。我笑說，我們來這快一個月了，按這個頻率，也該輪到一次了。這三年，大家要做好防大震的準備哦！大家一片笑聲，是樂觀的笑。
一個大學生志愿者說，昨天十二點她上網(wǎng)，新浪網(wǎng)新聞滾動播出，報道在中國、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三國邊境處發(fā)生了5.4級地震。我上網(wǎng)查了，沒發(fā)覺這條信息。也許比它重要的事多得多，這信息早就被淹沒了。如果信息可靠，喀什距那兒也就一二百公里，昨天的震感應(yīng)該差不離兒的。
上月24日，隨上海市領(lǐng)導(dǎo)到了和田，認識了一位農(nóng)三師的負責同志。他的一個嫂子生活在喀什，哥哥已病故了，嫂子帶著孩子，生活得挺艱難。上午讓助理聯(lián)系上了，偕同伴一塊前去探望。三運新村很近，沒幾分鐘就到了。是四層住宅樓，一梯兩戶，是上世紀70年代建造的，簡陋而又破舊。朱姓女士看上去還蠻健康，見了我們就說了上海話，原來是上海來的知青。她今年已過六十了，已退休在家。上世紀即1966年，她17歲，就隨大批知青來支邊了，在三師四十六團干了一輩子。當時一個女孩太艱苦了，找了當?shù)匾粋€開汽車的小伙子。2004年，丈夫患了肺癌，她把家里的所有的錢都耗盡了，快20萬吧，為的是盡力挽救丈夫的生命，以及緩解他的痛苦。丈夫還是走了，把這點家當也帶走了。留下兩個女兒，大的現(xiàn)在烏魯木齊，小的也結(jié)婚了，但大學畢業(yè)，至今還沒有工作。不過結(jié)婚添了個小孩子，她幫忙帶著孩子，也有些滿足。
我們問她，很多人都回滬了，她沒有想過嗎。她說她回滬住過，年事已高的父母也讓她回去，幾個兄弟姐妹都有房，她回來可服侍他們，房子最后也可以留給她。她卻住不慣。到了冬天，在上海感覺特別冷，整天抱著湯婆子。連老母親都說，你比我還老呀。這么怕冷。喀什冬天有暖氣，而上海冬天濕冷，又不用暖氣，北方人一般都受不了。還有女兒也不習慣在上海生活，她得照顧她們。再有，她說老棺材就土葬在喀什，婆婆家人也都在這兒，想明白就住這兒吧，一輩子住這兒，葬這兒了。說到這些，她的眼眶淚光盈盈，那種感情實難用文字來表述的。
她退休工資1400元，本來過得去，現(xiàn)在物價漲了，就明顯吃不消了。我們遞了一個紅包。她很感激。說她一定馬上轉(zhuǎn)告她的家人。我們告辭時，她一直送到樓下。車緩緩離開，看著佇立在那兒招手的這位上海知青，我心中不免感慨和欷歔。46年，人生大半就這么過去了。生活已不太可能大改觀了。如果她真的回到上海，就一定能大大改善嗎？我實在無法確定。
街頭，簇簇菊花鮮艷地盛開。養(yǎng)護工人在一盆盆地排放著，給喀什增添了幾分嫵媚。司機說，這都是從暖室里搬出去的。也許是快過節(jié)了，這是這里綠化部門的一項任務(wù)吧。
又去了高臺民居，這次對這充滿了維吾爾民族文化精髓的所在，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和感悟。它們從外面看似破敗平常，里邊的每一條街，每一幢樓，每一塊磚石，每一堵墻，都浸透了維族的文化。世代流傳的制馕工藝、制陶工藝、制龍須酥工藝、編織工藝等等，都別有一番風味，讓我品味許久。
還與一個8歲的戴紅領(lǐng)巾的小男孩合了影。小男孩長得挺俊，也很溫順大方。像是那家制龍須酥的老人的后代。問他叫什么名字，他說叫“大加”。我用漢文比畫著，他似是而非地點頭。我與同行突然醒悟，他也許聽得懂漢文，卻未必知道怎么個書寫。
今天還拍了一些高臺民居的樓、小巷和各類物什，還有平常而又自然生活的人們，感覺到維族平民的熱情、淳樸和善良。
9月10日 周五 喀什
昨天車途中偷閑，寫了一首打油詩，發(fā)給一些上海的朋友：“一聲令下赴疆土/不是士兵也神速/親朋好友未話別/短信當歌遙祝福。”算是對朋友們的一個告別和致歉。向榮和了一首：“君值壯年好氣概/臨疆揮汗無懈怠/天賜轉(zhuǎn)機更進步/下載福德繼未來。”哈哈，夠積極樂觀的。澤仁彭措寫得有水平：“此去路途遙且遠/關(guān)山飛渡亦等閑/國命自當男兒身/唯祈兄長得康健/扎西德勒。”即興而來，可見此藏族兄弟的漢文功底。張兄回復(fù)：“昔日悉君赴疆土/今知離啟也神速/知己無謂未話別/中秋申喀遙祝福。”浦東宣傳部長鄧捷兄調(diào)侃：“司令援疆赴邊關(guān)/身先士卒是典范/后勤保障有兄弟/遙祝師林立大功。”無論怎么回復(fù)，也都難表我心，都十分令我感懷。記錄于此，以予銘記。
今天是伊斯蘭教的肉孜節(jié)，也即開齋節(jié)。維族兄弟、喀什地區(qū)發(fā)改委的穆合塔爾主任介紹說，這是維吾爾族人的重大節(jié)日，就像過春節(jié)一樣，歡慶色彩很濃。昨天我們在高臺民居一戶人家，就看到屋子里的長桌上，擺滿了水果、干果等豐盛的食物，清香誘人。
每年在伊斯蘭教歷9月封齋滿29天后，當晚若有月亮顯現(xiàn)，翌日便是開齋之日。教徒們往往在黎明“忙食一物”，即吃些食物，并向真主安拉謝恩。之后，沐浴并穿上盛裝，到清真寺參加禮拜活動。這一天，清真寺也是人滿為患。
喀什的艾提尕爾清真寺，是中國最大的一個清真寺。今天確實比往日喧鬧許多。門前人頭攢動，孩子們也穿梭往來，玩得很開心。在廣場，兩個漂亮的維族小女孩先是害羞，后來很大方地面對著我們的相機鏡頭。是一位抱著小男孩的男子給了她們力量。與這位男子聊了起來，這位阿不都拉兄弟，原來在1993年去過上海，是陪他舅舅去看病的，因為他會說漢語。我見他的模樣，便問他還在工作嗎？他說在做，做木匠活。又問他年齡，他說48歲。我們當時都愣了一下，他明顯顯老，剛才我們都以為他退休了。同伴之后說，幸虧沒說抱著的孩子是他的孫子，說不定就冒犯人家了。這位兄弟皮膚黝黑，臉上滿是皺褶，應(yīng)該是蠻辛勞了。他得知我們是上海人，很熱情，說今天是節(jié)日，還邀請我們上他家做客。我們還有安排，連連向他致謝，并揮手告別。
晚上十點多了，緊挨著體育館的廣場上燈火通明。籃球場、排球場都是中學生模樣的男孩們，身手矯健，玩得像模像樣。這讓我想起了喜歡打球的兒子。場邊還有一溜坐著或站著的男生女生在觀戰(zhàn)，氣勢挺熱烈的。廣場盡頭是一個大舞臺，音樂鑼鼓，唱腔嘹亮。饒有興致地走過去。臺上一個老人在樂隊的伴奏下，正投入地演唱著，臺下，坐在各種凳椅上的老人們，也投入地觀看。問一個老人，唱的是什么。老人笑著搖頭，說他也不知。不是京劇，也不似南方戲劇，聲音高亢，挺有韻味的。再問一個老人，他說了兩遍，我聽清楚了，是秦腔。是老人們在這兒自娛自樂呢！一曲既畢，掌聲響起。如果不是廣場塵埃滿地，這堪比一些大城市的市民廣場了，今天會集聚更多平民的快樂和歡笑。
9月15日 周三 喀什 莎車
位于莎車阿扎提巴格鄉(xiāng)，有一個大約400畝的巴丹姆果園。據(jù)說是一個美籍華人投資的。漢族司機，一個小伙子，把美籍華人誤說成了“美人華籍”，讓人事后回味，忍俊不禁。一位清瘦、黧黑的男子看見我們在園里逗留，老遠走了過來。聽說我們來自上海，來觀賞果園，他挺熱情，引領(lǐng)我們到一棵果實累累的樹下，讓我們盡情地享用。扁扁的桃似的外皮，不知道的錯以為是桃子呢。它倒真有一個學名，叫扁桃。這名字名副其實。外皮很容易撕開，內(nèi)殼要找到口子，是一個幾厘米長的縫隙，再順勢剝開，也不用多大的勁。里面的肉，杏仁一樣，薄薄的綠衣里面，裹著的是潔白的一片。聞聞，馨香撲鼻，如崇明的甜蘆粟的味兒。嚼在嘴里，淡然中有一絲清甜，香脆。
看管果園的師傅是河南周口人，到這兒來侍候巴丹姆，也有十年了。他一天四次給巴丹姆澆水，還經(jīng)常施肥（氮肥），巴丹姆還是很耐旱的一個樹種。這400畝果林，大約一畝有36棵樹，整個就超過了上萬棵。一棵樹每年能收獲六七萬斤。他說這巴丹姆營養(yǎng)豐富，具體是什么，他也說不上。
邊上同伴笑說，是“壯陽”的，程師傅笑著，默然。
在莎車有一個與巴丹姆有關(guān)的笑話。一個70歲的老人又娶了第五任妻子，妻子30來歲。婚后不久，新婚妻就找鄉(xiāng)長投訴了，說這老頭簡直是瘋狂，每天要與她行房事，一晚三次，把她給嚇住了。據(jù)說前四位就是受不了，而慌忙逃離的。鄉(xiāng)長把老頭找了去。老頭老實相告，自己每天吃一個核桃，還有五粒巴丹姆！
說到這，有人又提起當?shù)氐囊粋€笑話。說有一個干部老下鄉(xiāng)，妻子不滿意了，疑是上級領(lǐng)導(dǎo)欺負自己老公，不讓老公下鄉(xiāng)了。后來，老公被派到莎車出差，在十二木卡姆餐廳，吃了鴿子湯，走時還帶了鴿肉回家。因夜色很晚，妻子早把門閂緊了，叫了好多聲，加了幾句：帶了好吃的。妻子才開了門。兩人大嚼美味，后來又干了好事，這一晚，妻子特滿意。沒幾天，老公又要出差了，老婆雙目圓瞪：“去哪兒？”老公忙回道：“是莎車呀！”妻子立即轉(zhuǎn)怒為喜：“是莎車呀，那快去快回！”
問了一位對維語精通的司機小李。他告訴我，阿扎提是一個人名，巴格則是鎮(zhèn)域的意思，阿扎提巴格鄉(xiāng)是一個普通之鄉(xiāng)。
去察看一個富民安居村。因為洪水，這個村很多民宅被侵蝕了，縣里在一片戈壁高地，規(guī)劃了400畝地，新建了一個居民安居點。每戶居民至少有80平米的住宅面積，另有養(yǎng)殖區(qū)和種植區(qū)。新建住宅均是一層樓，用的是塑鋼門窗，中空玻璃，也是蠻先進了。后來的住房，不少都不成樣了。據(jù)說，洪水肆虐的那天，雨已經(jīng)下了一天一夜，中雨與暴雨還差很遠。但就是這樣滴落不止的雨，對以土坯房為主的農(nóng)宅損害最大。因此也聽說，個別縣干部下村還責怪這些村民，雨都下了一天一夜了，為何就不趕快搬走呢，自己找麻煩呀。事實也是，一些居民早就在暴雨不停之際，把主要的財產(chǎn)都遷移了。幸好，只損失了一點財產(chǎn)，并無人員傷亡，也算是幸運了。
到這個村去的路，好幾段路不是柏油路，塵灰飛揚。一路上，我們車隊人為制造了陣陣沙塵暴，看見行路的維族兄弟姐妹，停步讓車駛過，卻被風塵包裹得密密匝匝，心里不是滋味。
司機小李說，南疆有句話，每天要吃二兩土，白天不夠，晚上補。說得挺形象，不禁會心一笑。
我的嗓子咳個不停，癢癢的，也像受了刺激，怕是這漫天的沙塵惹的禍吧。
9月16日 周四 喀什
又從莎車回到喀什。我們一直在行走。這段路我們已經(jīng)很熟稔了。顛簸也有了思想準備。我們的吉普車就像小汽艇一樣，在波浪起伏的水面上跳躍著前行。
今天的公路上難得的清新。向遠處延伸的公路似有些濕潤。一定是下過雨了。我們有點興奮。疾馳中，冷不丁發(fā)現(xiàn)擋風玻璃上飄落了星星點點的雨珠。真下雨了！這么急促，很快布滿了擋風玻璃。這真是太稀罕了！進疆近四周，這還是第一次！以前有句：秋風秋雨愁煞人。現(xiàn)在這秋雨飄拂，如同甘霖，帶來多少歡欣！也就一兩分鐘光景，雨珠就停歇了。司機啟動了刮雨器，我笑說，你這一刮一下子都沒了，我心里都疼了一下。
在路旁稍息片刻。臉上有雨絲輕輕飄拂。哈哈，又在下呀，似有若無，像南方的毛毛雨，真涼爽沁人。
這一路吉雨降臨，是一個好兆頭呀。
路旁的塵土積淀，雨滴太幼弱了，打在上面，不起波瀾。猶如一個糕餅，上面疏淡地點綴著深褐色的枸杞。
真難以想象，十點多快走，圍繞地委賓館走了一大圈，走到了街旁小路，卻碰上雨愈下愈大，頭發(fā)、衣服都淋濕了，天際雷鳴電閃，這陣勢，是這些日子沒見過的。在新疆待了兩年多的一位同事說，他這幾年也沒見到南疆有這么大的雨。南疆的雨量今年比往年都超過了四倍之多。當?shù)仡I(lǐng)導(dǎo)開玩笑說，是上海，不，確切地說是我們把上海的雨水帶來了。南疆的戈壁沙漠難得地綠色遍地了。雨還在下，淅淅瀝瀝。南疆是到了“有財有勢”的時候了。不過，真擔心那些農(nóng)牧民的土坯房會承受得了這幾小時的侵蝕和浸泡嗎？
雨若有情，留是深情，走也是情深。
9月17日 周五 喀什
半夜鼻子癢癢的，淌清涕了。一看時間，才凌晨五時，繼續(xù)入夢。八點一刻手機鬧鐘叫了，還是想睡。出了門才知道，雨依然淅瀝，也許這一夜就沒停歇過。空氣清新但明顯陰冷。穿著外套還有點寒意。東方衛(wèi)視的天氣預(yù)報說，新疆等地有小雨、中雨或陣雨。這一報道應(yīng)該也是稀罕的。今天氣溫是12℃-19℃，似應(yīng)穿毛衣了。上海今天晴朗，25℃-31℃，還都留在夏季呢！
到了中午，雨還在下著。土里的蚯蚓都爬了出來。水泥地上滿地都是，腳也踩不下去，沒準就踩在蚯蚓的背上了，惹上了殺身之禍。這異常出動的蚯蚓，是因為無法承受雨水之溺，還是感到了地底下的躁動，預(yù)示著一場地震的來臨？
難以解讀。或許今晚穿著衣服睡覺才踏實？我陷入了杞人憂天之慮。
喀什第二人民醫(yī)院硬件設(shè)施也不賴。專家和醫(yī)師的名字都貼在電梯內(nèi)，在進門大廳還貼滿老專家照片，都是專家，可見專家也是龐大的隊伍，蔚為壯觀。
為了迎接中央首長的到來，遠程專家會診調(diào)試，流動科普站的演示，漢語教學的布置，還有富民安居設(shè)計的展示……首長難得一來，誰都想把最好的一面充分地展現(xiàn)。祖國大陸一樣，世界各地也相同。在以小學生為對象的書架上，《許三觀賣血記》赫然在目。我也算是細心的，把它放在了不顯眼之處，把一本童話調(diào)換了上來。對不起了，余華，這是一本好作品，不過，放這兒，似乎不宜。
賓館對面的廣場上歌聲樂聲飛揚。借快步健身走過去細瞧，是正舉辦喀什第二屆民間藝術(shù)節(jié)。很多人饒有興致地圍看著。伽師的一個藝術(shù)團體在表演多種歌舞。第一個是“十二木卡姆”。那個領(lǐng)唱的維族老漢唱得帶勁，舞得有力，很令人感染。整個隊伍顯示了良好的素質(zhì)。看來，喀什的歌舞之鄉(xiāng)名不虛傳。我邊快步邊抓拍了一些鏡頭。邊上聽不懂漢語的維族男子彈起了熱瓦甫，敲起了鼓，吹響了笛子，十分樂意地為我做起了攝影模特。維族兄弟真實淳樸善良。倘若沒當年“七五”陰影，一切都顯得多么明朗和諧。和為貴，民族如此，鄰里如此，人與人也是如此！只是極個別極端分子在攪局。一輛客車的車頭掛著一行橫幅：伽師文藝下鄉(xiāng)專車。
夜晚又飄起了毛毛雨。外面水聲嘩嘩的，不會這么大的雨吧，原來是水管里的水滴落不止，在靜寂的夜晚愈發(fā)喧響。
不過，這場雨從昨天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已是南疆的一個奇跡了。
到了半夜，都過子夜了，這場雨還是淅瀝不停。都說是南方人包括上海人來援建了，喀什就多雨了。如果讓蟄居的百姓遭殃了，這一說，就讓我們內(nèi)疚呀！
與文新集團的一批資深編輯、記者一聚。在上海沒碰到，5000公里之外的南疆卻熱絡(luò)地一聚。人生的軌跡就是這樣神秘。
9月19日 周日 喀什
天終于放晴了。陽光照在身上，略有點火辣。這幾天，喀什雨水不斷，據(jù)說斷斷續(xù)續(xù)的，也降落了20多毫米，是年降水量50毫米的約一半了。喀什媒體報道說，這是三十年未曾見過的雨情，堪稱一個新紀錄了。喀什作為經(jīng)濟特區(qū)的政策也快下來了，這雨水也許真是喀什的好征兆了。
一場秋雨寒，天氣變得寒涼。上午坐在辦公室桌前，鼻子就呼啦啦風箱開啟了。脊背有點涼意。翻出一件從上海帶來的新毛背心，扯了商標牌，就套在身上，暖和許多，哈哈，我算創(chuàng)下了一個紀錄，是我們這撥人中最早穿上羊毛衫的人了。我對同伴們笑說，和你們不能比了，該保暖就得保暖了。我在我們這撥人中算是偏大的，同樣是六零后，我是往前排靠的。
與上海《文匯報》漫畫家沈天呈一聚時，他笑說是六零后，我說我與你一樣，都是六零后呀。他說的六零后，指的是他已過了60歲了。我知道這一點，偷換了概念，讓大家會心一笑。
天呈兄真是用心的人。見了我一面，竟然憑印象，就給我畫了一幅漫畫。胖嘟嘟的，抓住了前額開闊的特點。我說，這么一畫，我才知道我的面目是多么不堪入目了。說的是笑話，我還是大贊特贊天呈的神筆，抓得準，畫得快！
給他帶了一本散文集《尋找快樂的圣境》的簽名本，也請他給我昨贈予我的《天呈漫畫集》簽個名，他立即揮筆：贈師林，翻翻白相相。挺幽默。
他當場為陳總也繪了一個頭像，就在蘋果園的一個盤子上。畫得不錯。
今晚在蘋果園宴請幾撥上海客人。新疆的歌舞，特別是《冰山上的來客》的主題歌，還是很有味道的。盡興跳了幾個新疆舞，像迪斯科，一點不陌生，搖頭晃腦，活動腿腳，蠻快活的。
同行中夏先生正巧生日，事先準備了禮物和蛋糕。請歌唱演員演唱一曲《生日快樂》，說了幾遍，也與伴奏者說了，歌手還是把話筒塞給我了，我權(quán)當主持，還帶頭唱起了《生日快樂》。維族男歌手隨即演唱的，似乎也很歡快，像是維族的生日快樂歌，也倍添生日的氣氛，生日者今天是開心的，戴了花帽切了蛋糕，成為主角，在歡笑與歌聲中，過了一次特殊的生日。潘向黎作家知我真名，卻更熟悉我的筆名。問我，筆名是什么含義。沙啞的嗓音，挺文氣的模樣。我說你欠我一本簽名本。她答，這是小事，一定會還債。她寫了不少小說，以前讀過，還是挺有味道的。
因為中央首長要來，喀什地委提前組織兩省三市（廣東、天津、山東、上海及深圳）的援疆干部迎中秋迎國慶聯(lián)歡。我有幸忝列第一桌。當?shù)匚M織部部長介紹第一桌貴賓，說到我的名字時，地委史大剛書記脫口而出：“司令！”
兩只碩大的烤全羊被推上了會場中央。史大剛親自操刀示范，說如你是最高領(lǐng)導(dǎo)，就找最好的肉塊切。他切了一小塊的羊腿，很熟稔。說是還有最高領(lǐng)導(dǎo)在，則切一般部位，切幾片肉塊放在小碟子里。示范得很到位。我也嘗試著切了幾塊肉。還嘗了嘗，這羊肉一點都沒膻味，味美，醇香，肥美，可口，真是好吃極了，讓我這從不愛羊肉的南方漢子，也禁不住咂咂有味。
今天的月亮高掛天空，豌豆大小，明亮稍顯橢圓。多彩天幕，也顯得清朗。只有一顆叫不出名的星星，閃閃發(fā)亮著，像是要與月亮爭輝。
9月23日 周四 喀什
中秋節(jié)。80名剛“滿月”的我們這一撥援疆干部，就在武警南疆指揮部歡聚。部隊劉副主任前段時間有幸認識，很快，就把這活動安排妥了。在部隊用餐，安全、溫馨，也有意義。劉副主任還特意將一批新式裝備專門擺放出來，讓我們?yōu)g覽。非常先進的武器。一批反恐裝備也是剛剛啟用，設(shè)計非常的棒！
晚餐有烤全羊，割了一塊肥嘟嘟的羊肉和脆脆的羊肉皮，美味鮮口。
大口大口喝酒。紅酒。到晚上快走時，頭腦有點暈。
凌晨三時多，醒了，是被一種惡心刺激的，想拉肚子，也想吐。坐在便器上，剛拉了一會兒，兩眼冒金星，渾身虛脫，冷汗?jié)B出。真怕一下子暈過去，連拉也小心翼翼的。吐也吐不出，胃部難受。后來用電子血壓計量了量，血壓是60-90，從來沒這么低過，真擔心自己出問題了。躺在床上，還是難受。之后叫了助理，又叫了市衛(wèi)生局文輝過來，雖然不是醫(yī)生，他還是略知一二，分析排除可能腦部或心臟有問題。吃了半粒嗎丁啉，還破天荒第一次吞了一粒麝香保心丸。或許是心理作用，迷糊中睡了，竟睡到上午9點多，助理敲了門喚醒了我。
人輕松許多，應(yīng)該緩過來了。
9月25日 周六 莎車
已是上午，天際還是掛著烏云，雨沒能下凡，之后，一整日，天氣晴朗。云絮與藍天相襯，顯出一片澄清的天空。
依依柳樹，萬頃碧波。遠方的人工島，綠樹茂盛，在湖中的倒影，也模模糊糊。這1955年8月興建的大水庫，充滿靈性，波平浪靜，是一片難得的水面。據(jù)說，此庫與葉爾羌河相通，也許因此，更顯神奇。
喀河的引水工程，要比都江堰雄偉。30億立方米的儲水量，給下游三縣提供了足夠的灌溉。這項工程既平息了當年數(shù)千人搶水糾紛，也形成了一處壯觀的景色。
莎車是十二木卡姆的發(fā)源地。今天在木卡姆傳承中心，觀賞了半個多小時。
一批莎車小學生，在門口翩翩起舞，給他們拍照，他們十分配合，也十分快樂。
晚上的木卡姆和歌舞表演，也讓我們?nèi)谌肫渲小｛溛鱽砀σ磺忠磺?jù)莎車東明副書記說，我們剛才隨維族跳完了刀郎木卡姆的三部曲，挺棒的。
10月26日 周二 英吉沙 喀什
回上海是10月8日。到了上海排得滿滿的，真怕辜負了這寶貴時光。到了上海什么都吃，中午、晚上都喝酒，還好是紅酒。上海十天，待得反而感冒了。幸虧堅持晚上快步，睡得也好了（沒午覺，似不如在喀什有規(guī)律了）。
更加珍惜上海，珍惜友情，珍惜家人，也珍惜時光。這是到喀什一個半月，再回上海時的真實感悟。
對同事們開玩笑說，回上海是臨時工作，在喀什是正式工作，上海是臨時的家了，在喀什倒像在一個正式的家了。
前兩天到英吉沙。中午，縣委書記款待我們，用的是上海黃酒。紹興產(chǎn)地。他說誰都猜不出他會拿這種酒敬客人。他為上海黃酒驕傲，也是上海朋友專門托運上海黃酒給他的。他用這個酒來招待我們這批新上海朋友。這餐酒，喝得自然很愉快。我最后致辭說，書記用上海黃酒抓住了我們的胃，也抓住了我們的心。我們或許不能把根留住，但我們要把心留住，把情留在英吉沙。經(jīng)常走過，路過英吉沙，不能再錯過英吉沙了。
這番致辭贏得在場人一片掌聲。
這兩天喀什涼意漸增。先是晚上加了棉毛褲。第二天，又加了厚毛衣。晚上快步健身時，夜風透涼，又套上了滑雪衣，才走出一點微汗來。
氣溫5℃到8℃的天氣，意味著冬天快來臨了。
下午5時許（北京時間），在東湖邊上的茶餐廳小坐。《文學報》陳總編與文廣局小劉同志一聊，隨即，小劉叫來了當?shù)刈鲄f(xié)主席趙力，音樂家協(xié)會主席裴作成。他們與陳總都是約55歲了。裴主席明顯見老，我差點脫口而出，你是不是60多了。不過，頭發(fā)只剩兩邊的他，很有點藝術(shù)家氣質(zhì)。話不多，說了幾句，慢條斯理。趙主席活躍多了，頭發(fā)也稀稀落落的，與陳總編給人的感覺一樣，喀什的藝術(shù)家還是挺淳樸的。
10月28日 周四 喀什
昨天干什么了，事一多，都有點忘了。不隨時記下日記，看來不行。
到老城區(qū)走了走，那兒與高臺民居有相似之處，街道顯得略寬一些，磚墻也多了一些，路面坑坑洼洼，幾個窨井蓋都破損了，有些危險。給一個倚在門旁的維族小女孩拍照。她包著頭巾，挺大方，也很寧靜。問她，她說她正念小學四年級，一個四歲的小男孩，是她弟弟。她呵斥他，怎么坐在地上。把他拽了起來，與我們拍照。
上海攝影家協(xié)會組織的攝影家們，好幾位也跟著我，拍攝了這有趣也可親的場面。
晚上與文廣局童局以及趙力主席用餐。
這幾天晚上，都與《文學報》陳總編在地委大院快走，邊走邊聊，他是專程來看望我的。
今天上午與陳總編到疏勒博望邦臣酒店看了看，酒店不錯。新建筑，新設(shè)施，還是挺干凈的，就是缺點人氣，缺親切味兒。
這一陣，發(fā)覺靈感不活躍，來了快十天了，沒寫什么東西，是感覺不新鮮了，還是沒沉靜下來。
中午參加喀什地委委員、喀什市市委書記曾存宴請。上海市紀委顧書記、陳總以及四縣縣委書記等到場。一杯白酒，也外加幾杯紅酒，頭有點沉了，小睡了一會。
晚上在會議室里集體量血壓。是我發(fā)覺好幾位援疆干部臉都潮紅，建議測量一下。果然，有的人血壓甚高。此時海拔1000多米，這是否也是不少人血壓升高的一個緣故，趕緊囑咐到醫(yī)院進一步檢查。
早上起床，扔在靠墻座椅上的外套熱乎乎的，原來，暖氣片已打開了。“不會燙焦衣服吧？”也曾傻乎乎地問司機。他是當?shù)厝恕?/p>
聽參加都江堰建設(shè)的許兄曾對人說過，在都江堰干了兩年，這輩子算是沒白活。我一直在咀嚼他這話的含義。
顧書記建議：找兩個攝影、攝像，把當前的場景拍下來，三年之后再把變化拍下來，新舊一比較，就很生動了。到哪兒找這些合適的人呢？
11月11日 周四 喀什
住帕米爾高原，觀賞塔什庫爾干風景。
石頭城，真像古老的雄鷹，靈魂從未停止過飛翔。
雄踞在世界屋脊上，冰雪時常地光顧，有冰雪之心的旅人，總在借先祖的精髓，洗滌自己的靈魂。羯盤陀古城慷慨了幾千年，它如今把城門都拆毀了，只留下斑駁的角樓，任你目光徜徉。阿拉爾草灘，再出落鮮亮，也寸步不離，忠誠就像石頭一樣堅硬。如果移植到喧囂的都市，富氧會異化這一種質(zhì)地。
有些東西，只能在高山置放，如同冰川。凝固著，也是雄鷹的歌唱。流瀉了，也就遺憾成幾行濁淚。
今天就作一篇詩化的日記了。少年時代就這么做過。昔往矣，不可追也。
11月17日 周三 喀什
今天是古爾邦節(jié)。上午，實在累了，睡到十點半（在上海，也就是八點半，不算晚），昨晚二點多睡的。十二點半開始快走，40多分鐘。
古爾邦節(jié)。建議別開會了，大伙累了，有的已病了。
這個重大節(jié)日還可以出去看看。果然，這天出乎意料得熱鬧。上午，聽說清真寺十多萬教徒禮拜，從后面和高處望去，只見背影和高抬的臀部。臀部抬得愈高，頭則低得見地。很遺憾沒能去，但看了視頻，可謂奇觀。
下午到維族兄弟家拜年，都是喀什四套班子成員。不用帶禮。家里都是瓜果、小吃、干果、烤馕和馓子堆得老高，像兩座金字塔。艾克拜爾專員處，三輪白酒，雖不多卻都是滿杯，先前一大塊羊肉，鮮煮的。依瑪木主任不太喝酒，心臟裝了支架，但很高興，還是陪我們喝了兩盅。吃了民族粉絲，羊肉塊，拉面。木太力甫專員，則又加吃了一碗羊肉丸湯。買買提明副主任，一點不沾酒，說是醫(yī)生關(guān)照。我們喝了一盅，輕松許多。吾拉木江副主任家是最后一家，小女兒蠻漂亮，可能二十歲左右，待字閨中，靦腆也很熱情。我們用上海話開玩笑，拿指揮部夏老弟作對象，他說了一句：“領(lǐng)導(dǎo)鼓勵我犯錯。”吾拉木江主任還以為他說的是“古麗”，大家皆笑。要讓夏老弟留下，主任和我們都呵呵笑了。在歡樂的氣氛中，酒喝不少，還挺愜意，感受了一回民族節(jié)日的氣氛。
在院子里，看到宰羊的刀起刀落，一直肥羊被倒懸著，掏空了肚腹，切下的肉肥嘟嘟的。
11月22日 周一 烏魯木齊
南航，由喀什到烏魯木齊，一位老人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進頭等艙，維族老人。空乘小姐問他待會想吃點什么，老人說了老半天，空乘小姐還不明白。只聽見老人用清晰的漢語說：黑的。其他說的都是維語。空乘小姐請來另一位年長些的同事，估計是乘務(wù)長，她聽得懂維語，才明白老人要的是“可口可樂”。
問空乘小姐是哪兒人，答是新疆烏魯木齊的，但不懂維語。飛機降落前，問她姓什么，她略有羞澀與不解，問怎么了，大約擔心我反映她有何不當之處。其實，就是平常的詢問。
當然，也在想，新疆的這些航班，乘務(wù)員是否應(yīng)該學習一些常用的維語呢？
11月23日 周二 烏魯木齊
兒子生日那天，和他通了話，又發(fā)了短信，說了一些情意濃濃的話，他只簡單回道：“好吧，我也愛你。”這孩子！但這短信幾次都舍不得刪。
12月1日 周三 澤普
上午吃了早餐，直奔澤普。出了喀什市區(qū)，所見霧蒙蒙的，不是自然的霧嵐。天冷，很多居民還未用上暖氣，多用煙煤燒著取暖，就蒸騰一片薄薄的藍色的霧，飄浮在上空。煙煤易產(chǎn)生一氧化碳，故而聽說喀什冬天中毒事件也時有發(fā)生。
喀什總是霧蒙蒙的。有天氣冷熱融合成的大霧，有使用煙煤產(chǎn)生的霧氣，也有燒烤蒸騰起的一片濃霧……
今天的314國道顛簸的厲害，三小時的路程，腰背都有酸痛感，緊挨著的竣工在即的高等級公路被堆了泥土，七八公里有一堆，真上去走，一會兒就得下，也不爽氣。
兩時許到了澤普，住縣委賓館，下午三時才吃了午飯。在房間剛躺一會兒，就被服務(wù)員的沉重的擂門聲敲醒了，說是要送兩條浴巾，問能進來嗎，已說是在休息著哩，還又問了一次。后來車上與縣委書記陳旭光同志一說，這類服務(wù)員他說要回去訓話，被我阻攔了。沒準服務(wù)員還會覺得委屈。服務(wù)問題不是一句兩句話可以解決的。她不知不覺，你說了或許陡增麻煩。我的那位大學生助理，也毛毛糙糙的，再三提醒他給相機充好電，帶出去一用，一會兒就沒電了。晚上，和助理到廣場邊快步邊聊聊，也想起了自己兒子。
下午與陳總到鄉(xiāng)村走訪。在波斯嘎木鄉(xiāng)，看望了據(jù)說是中國目前最長壽老人，維族老漢薩迪克·薩伍提，他今天123歲，據(jù)說與蔣介石同年出生（未核實），已橫跨了三個世紀。老人坐在炕上。眼花了，耳還算順，但最近情況不太好，不說話。右手一直舉著，不停地抖動，等待與我們握手。有時，還兩手護著胃，怕冷似地低著頭。陳旭光書記介紹說，十月十八日澤普紅棗節(jié)，他和90多歲的妻子，還一同出席了活動。去年他去看望他，問他你還想活多久呀。他說：15年。陳說：不，再活50年。老漢笑了，說：昨夜夢見一個大領(lǐng)導(dǎo)，也是這么對他說的。這是老漢在幽默地說笑呢。關(guān)于這位人瑞，今夜擬寫一篇散文《人瑞戈壁》或《戈壁人瑞》。
古勒巴格鄉(xiāng)草原，至少有5000畝地，多是蘆葦和濕地，極美。逆光下蘆葦飄曳，蘆葦須半透明的，很漂亮，似乎含之即化，拂之即飛，閃爍著瑩瑩白光。
晚上十一點了，從廣場快走回來，玉買爾江·買買提縣長還想安排活動。因為要找個辦公室拍個工作照，市府部門等著要上政務(wù)網(wǎng)，還想著回房間寫一篇散文，就說笑著婉拒了。
玉買爾江縣長是維族人，長得高大，帥氣，也頗熱情豪爽。我說你是魅力四射呀，屬四射級的男人（此乃我即興發(fā)明）。他拊掌大笑。
12月2日 周四 澤普
晚上沒睡好。凌晨六點就醒了，想睡，睡不著。凌晨兩點睡的，只睡了四小時，身心都還疲累，卻橫豎睡不著。迷迷糊糊睡了，又被手機鬧鐘毫無商量地喚醒了，已是九點過了。
今天隨陳總在旭光同志陪同下，調(diào)研產(chǎn)業(yè)與社會發(fā)展項目。新疆天洋集團是以棉稈、PVC、木粉、穗麥為原料，加工制作一系列木塑產(chǎn)品的公司。產(chǎn)品在澤普金胡楊公園有試用。設(shè)備居然是從上海引進的。部分原材料，主要是用于門板制作的棉稈材料，也源自上海，所以成本較高。公司負責人介紹也挺實誠：比同類產(chǎn)品價格提高了百分之二十左右。當?shù)孛藿斩捸S盛，但因陽光劇烈，被曬得過脆，柔韌性缺乏，制作成有一定承載力的產(chǎn)品就顯弱勢。不知添加一種什么化學劑，可使這原材料充分利用。陳總讓上海公司與其合作，立即聯(lián)系牽線了，不知門當戶對否？
佰佳集團是當?shù)氐囊患移髽I(yè)，產(chǎn)品以牛、羊、雞的屠宰和精加工為主導(dǎo)產(chǎn)業(yè)，市場面向中亞南亞。但唯有宰雞流水線開始生產(chǎn)，牛羊線尚未動靜。在牛羊宰殺車間，懸掛著的刀具一字排開，令人不寒而栗。拿到公司的一張彩色廣告，里邊兩頁：“天然優(yōu)質(zhì)分剖牛肉”，“天然優(yōu)質(zhì)分剖羊肉”。猶如庖丁解牛一般的圖解，將牛羊肉的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分割標志得很是清晰。
該公司老板據(jù)說原來是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說被領(lǐng)導(dǎo)忽悠轉(zhuǎn)向了這一行當，愈進入就愈覺得艱難。他感嘆說：“實在不好玩！”但六千萬元已投資其中，想抽身似乎也難。唯寄希望今后市場愈來愈大。現(xiàn)在收割牛羊也不太容易。路，還很長。
又去了水泥廠、棉紡廠、水果集散地、紅棗加工廠。上午還去了澤普縣醫(yī)院。掛職的上海援疆醫(yī)生正好走來，是位婦產(chǎn)科醫(yī)生。問這里維族產(chǎn)婦是否忌諱男醫(yī)生，說根本不忌諱，聽說是上海醫(yī)生，還趨之若鶩呢，笑曰：“老婆不計較，她老公呢？”答曰：“老公也不介意。”這真出乎當時在上海的意料。想起了一篇微型小說《陳小毛》（作者汪曾祺），說給陳旭光聽，陳大笑。當年的陳團長真是太狹隘了！陳小毛把他艱難生產(chǎn)的妻子救了，他卻一槍把人家送上了西天。典型的小心眼，典型的恩將仇報呀！
在澤普武裝部吃的漢餐，自己飼養(yǎng)的豬肉。好久沒吃了。吃了好多塊，味還可以，只是太精瘦，嵌了牙縫。
玉買爾江縣長也坐在同桌上，自己不吃，但一點也不避諱。席上說了六大不吃豬肉的理由，沒聽真切，倒是挺有趣，可網(wǎng)上一查。
今本想寫一篇《每天都在行走》的短文，時間不夠了，先記上一些，作為準備和梳理思路，磨刀不誤砍柴工嘛！就此打住，睡覺。明一早，又要出發(fā)到莎車了。
12月3日 周五 澤普 莎車
上午到玉買爾江縣長家里用早餐。就在縣委大院，一樓三居室平房。墻上家具上，都是用的大花紋圖案布置。一直笑臉燦爛的玉縣長，今天更為高興，忙這忙那的，安排了豐盛的早餐。水果之后，煮羊肉，菜肉泡飯，薄皮包子，土雞蛋，奶茶等等，很豐盛。只略吃了些，不敢多吃。用煮雞蛋對碰，誰碎了殼誰罰酒，試了試。陳旭光書記選的是兩頭稍尖的小雞蛋，真是神勇，其他都被碰碎了。濃縮的真是精品呀。當然，沒喝酒。還要趕往莎車，玉縣長用石榴汁熬制的酒，也來不及喝了。這是第一次到維族兄弟家吃早餐。
比計劃遲了半小時，車隊十點半向莎車方向進發(fā)，前往莎車縣南部山區(qū)。從地圖上查看，是往西南，紅其拉甫方向，喀喇昆侖山深處。到了達木斯鄉(xiāng)。達木斯是驛站之意，海拔1900多米，離莎車縣城120公里。這個鄉(xiāng)里的村民還有居住在海拔3000米高度的山谷里的。莎車縣境內(nèi)最高處也達到了海拔4700米。這個新疆第一大縣，80多萬人口，遍布在山麓河邊。
在達木斯鄉(xiāng)見到兩只狼狗，被拴著，很暴戾，身輕如燕，據(jù)說相當敏捷。這是德國牧羊犬種，是狗類精品，名叫里貝。看著我們就狂吠不止，如猛虎餓虎下山。照相機的閃光燈似乎刺激了它們，暴躁狂怒，充滿敵意，可能沒感到威脅，才慢慢平靜下來，目光神情多了幾分散淡。
在達木斯鄉(xiāng)黨委書記辦公室吃的午飯。
達木斯的村民住得還挺簡陋。走了一家農(nóng)戶，十分破敗，心里不太好受。有的村民聞訊趕來。一老翁戴深色氈帽，白色的胡須像板刷一樣茂密，整齊。莎車的何書記以為他是宗教人士，沒想到他回答很堅決：不是的，一個普通人，普通的農(nóng)民。是縣長直接做翻譯的。
在莎車境內(nèi)的葉爾羌河的上游，是喬戈里峰融化的雪水。河水清澈碧藍，有幾處真的湍急奔流，濤聲喧響。現(xiàn)是冬季，漫灘地和街地都是石塊，有一處街地沉積的細沙是銀灰色的，十分細淡。
喀喇昆侖山的深處兩邊山巒蜿蜒，且色彩斑斕，多種礦元素的含量，使得這些山體呈現(xiàn)豐富的色彩，在陽光下十分壯美。陽光直射處，呈灰白色基調(diào)，背陰處則灰暗沉郁。
考察了喀拉圖孜礦區(qū)、隆基水泥廠石灰礦生產(chǎn)基地、達木斯想炮江村的頁巖礦山、霍什拉甫鄉(xiāng)的石膏礦生產(chǎn)基地、喀群一級水利樞紐、阿斯蘭巴格重工業(yè)園區(qū)和恒昌冶煉、阿斯蘭巴格鄉(xiāng)阿熱靈全村蔬果林示范點、國營二林場精品巴丹姆生產(chǎn)基地，以及托梧斯塘鄉(xiāng)7村、莎車火車客站、教育園區(qū)、職業(yè)技術(shù)實訓基地、婦幼保健院和衛(wèi)生學校。
今天行程300多公里，未作休息，一路顛簸，一路維族風情盡收眼底。
晚上在賓館用餐，自治區(qū)衛(wèi)生廳的一位哈薩克族青年，白凈的臉，矮小粗壯的個子，即興唱起了哈薩克族的愛情歌曲。一點也不拘謹。此乃值得推崇。
12月6日 周一 巴楚
經(jīng)常做到這樣一個夢：牙齒松動了，吐出來，竟是好幾粒。心里一陣恐慌。每次做此夢，夢中驚惶，夢后也幾乎要出冷汗。但昨天似乎減緩些了。也不知怎么解析這一夢魘。
但牙齒確實不太好受，又上火了，齒齦有幾處老覺得有東西嵌著，牙簽早已搗爛幾根了，還不太見效。又說上火是受涼的，也有說上火是太干燥了，又說上火是疲累了，更多的說是上火是因為體內(nèi)熱性太足，毒素未排解。
兩天不快走健身，出點熱汗，似乎就會上火，是不是真是這么一個原因？
今天又是一個奔波行走的日子。從上午十點到晚上十一點半，除卻中間不到一小時的用餐，其余幾乎都是車途勞頓。回來十分疲勞了。我在車上也不太容易睡著，不踏實，總怕車子會出問題。膽子老警醒著，也許也就更累。就這樣也日行至少七八百里路了。
今天的出行還是頗有意義的。左手邊是成片的原始的胡楊林，堪稱浩瀚無際，右手邊是塔克拉瑪干沙漠，廣闊無垠，而我們沿葉爾羌河一路飛奔，在胡楊林中穿越，在沙漠邊緣行走，非常難得的一次比較深入的考察，非一般旅行者能夠經(jīng)歷的。
要寫一首詩和一篇散文，已有構(gòu)思。
很多精彩，我還會提及，或在日記中，或在美文里。
中午在夏馬勒林場的那頓午餐，真是別有風味。冬天零度以下，在露天野餐，還是第一次。到新疆來，注定是要創(chuàng)造生命的許多紀錄的。
巴楚的烤肉確實鮮美。一連吃了一塊煮羊肉、一串烤羊排、一串烤羊腰、兩塊烤羊肝，還有羊肉湯，加黃白兩塊蘿卜，不見一絲油花，沒有一點腥味，特別好吃。只是怕太油膩，也易上火，才克制自己。我或許是這撥人中吃得最少的，又喝了好幾盅二鍋頭。消毒，消毒或許是必要的。還有烤魚，也嘗了一塊。
我問林場職工，為什么巴楚烤肉名聲在外。他們說不流利，但兩點是可以概括的：用胡楊木烤的，肉質(zhì)好。
殺了三只羊。
晚上也在夏馬勒林場食堂用的餐，一樣的豐盛。還有鴿子肉和鴿子湯，就不敢多吃了，淺嘗輒止，羊肉就不碰了。
白天，在本無路的胡楊林穿行，車輪帶起了塵霧，地面坑坑洼洼。前面的車忽隱忽現(xiàn)，我們的車差點迷失方向。一個護林員，穿著軍大衣，50歲左右的模樣，手往左一指，我們拐彎進去，卻是死胡同，幸虧縣委常委一輛車壓陣，把我們解了圍。常委用維語責問那位護林員。他說，他是說那邊也有路。那個護林員顯然是故意的，也許是因為太寂寞。
到了賓館。在一樓廊道里來回快走。僅50米長，走了不知多少來回。廊道內(nèi)有暖氣，外邊太冷，是沒法走了。該樓只有一個服務(wù)員，是小伙子。等著我走過來，打招呼說，他要到三樓去一下，麻煩我照顧一下。我不禁好笑，他怎么就這么相信我呢，嘴里答應(yīng)了，走得也更快了。
睡意襲人。
12月7日 周二 巴楚 喀什
上午到喀什河兩岸的棚戶區(qū)考察。約1.2平方公里的改造區(qū)域已由上海同濟規(guī)劃設(shè)計院進行了規(guī)劃修編。自去年12月起動遷，已有900余戶居民簽約動遷，尚余4戶未簽約。穆合塔爾縣長告訴我，有兩戶已進入了強遷程序。有一戶提出評估價過低，以后就一直持拒談的態(tài)度。這在上海也有類似現(xiàn)象，屬反動遷的一種延宕和討價還價的策略。
參觀了居民的安置點，離原住地不遠，一排齊整的平房展示了新家園的美好。敲開一家住戶的門，里邊寬敞完整。院落寬大，200平米的建筑，也設(shè)計得挺合理。完全是別墅的架勢。如果上海城區(qū)有這么一套，實在是夠棒的。哦，對了，臨街還開設(shè)了兩個店鋪，小超市一般，是富民安居的樣板。主人是個老婦人，丈夫殘疾，兒子抱著小孫兒。小孫兒大冷天裸著腳。提到了補償數(shù)額，她哭了，一直在抹眼淚，那是激動的淚。
下午四點半開會，一直到七點半結(jié)束。與巴楚縣委縣府研究年度規(guī)劃和項目。縣委、縣府重點提及引水工程，此甚敏感。不啟動的話，明年開春是無法如期開工的。
314國道，黑色籠罩。車子疾駛，車燈明亮。往喀什方向趕回。晚九點多了，在車上吃了一點冷烤馕，咬了一只蘋果。路過銅業(yè)石礦，伽師縣內(nèi)的，代表指揮部向他們贈送了一臺電視機和兩條紅雙喜煙。經(jīng)常中途打擾的，應(yīng)該表示一點謝意。剛?cè)温毜娜胃笨偸巧綎|煙臺人，也來此3年了。熱情地邀我吃飯，婉謝了。問及安全，他說維族人民風淳樸，從來沒有過什么麻煩。這個地方居住了200多位內(nèi)地來的職工，一切安好。他們動作甚快，已把上個月俞正聲書記來此與老總在一起的大幅照片，掛在墻上了。
12月8日 周三 喀什
上午斷水了，也沒見通知過，頗不方便。衣褲都沒法洗，抽水馬桶散發(fā)著難聞的味兒，卻一籌莫展。下午三點半，躺了一會兒起來，水來了，趕緊啟動了抽水馬桶。
上午在二樓會議室研究綜合發(fā)展規(guī)劃和五年安排。上海市各委辦局都對此很認真，提出了不少修改意見，有的頗有見地。比如民政部門提出開展“三社”援疆。“三社”即發(fā)動社會組織，社會力量，以社會工作入手，提法蠻新穎。大多數(shù)意見都盡量采納了，也有個別的，語焉不詳。有項目的，則都納入備選。
阿里木政委發(fā)來短信：“朋友為書，值得久讀；好友如酒，需要細品；老友是詩，必須循韻；摯友乃天，一生所求。祝你天天開心快樂！”我心里一暖，回復(fù)道：“難忘阿里木政委的琴聲歌聲。有機會再聚。”
發(fā)了《戈壁人瑞》給文匯報劉緒源。《大巴扎宴舞》給新聞晚報王雪瑛，還同意陳忠同志將《在喀什過古爾邦節(jié)》轉(zhuǎn)發(fā)《解放日報》“兩地書”欄目，以表示對這一欄目的支持。這欄目剛開設(shè)不久，稿子少，好稿更少。負責此項工作的陳忠有些著急，再三讓我“賜稿”，我最后同意了。
一直在品味喀什噶爾，怎么才能準確地描繪它。孜然飄香的喀什噶爾？神圣的喀什噶爾？粗獷、濃郁、迷蒙、幽然，是否可以概括？
下午討論試點項目。1.7億的資金，不列入援疆總盤子。俞正聲書記來新疆已作表態(tài)。四縣都希望多拿一些。從鼓勵加快推進試點角度，確實是資金計劃安排的一大原則。還有三周時間，試點實施收尾已很迫切了。我在調(diào)研和專題會上建議過多次了。作為上世紀90年代中期就做過計劃財務(wù)處長，及分管計劃財務(wù)的副局長，我的計劃意識一直很強。有些不謙虛了。
晚上，燙了黃酒，大伙兒喝個高興。天冷，據(jù)說最高溫度只有2℃了。難怪坐在會議室，感覺不適。服務(wù)員把黃酒差不多都煮沸了，問題出在我們沒有說清楚，鬧了笑話。服務(wù)員淚都噙在眼眶了。后來說這酒不值多少錢的，沒關(guān)系，才讓人家放心。
天很涼，外面快走，牙齒都受不住冷風撲打，生生地疼。還好，走得快，出汗了。喀什沙塵多，開玩笑說：人家要吃二兩土，我們?nèi)昕峙乱砸粔K磚了。
寫了一篇散文《左胡楊，右沙漠》。又修改了一遍《援疆綜合發(fā)展規(guī)劃》，快臨近凌晨二時了，尚無一點睡意。
幾支水筆都寫枯了，接連找了四支筆。都殘墨不多。這最后一支還是床頂?shù)膴A縫里摸著的，才有了這段文字的記述。
12月11日 周六 喀什
昨天睡得尚可，但未捂出汗。人還是不舒服，量了幾次血壓，舒張壓和收縮壓都偏高。自感有點熱度。有人勸我去打點滴去，不想去。
分析原因，可能是受寒了。前兩天，看陽臺上窗戶緊閉，就打開了一扇，沒想到這冷冽非常強勁。據(jù)說這兩天暖氣也不夠熱，本來這些日子就很疲憊了，免疫力低下，就難免感染風寒了。
上午十一點，上海一位朋友ZZ就來我辦公室了。看了一會兒話劇《遷動的心》碟片。這部大型話劇在上海連演八場，頗受好評。我曾參與籌劃和劇本原創(chuàng)。但現(xiàn)在與我原來的設(shè)想，還是有所差異，我義務(wù)勞動，更不能有貪天之功。雷國華導(dǎo)演很敬業(yè)，導(dǎo)得很出色，是一個有藝術(shù)造詣的好導(dǎo)演。上世紀90年代欣賞過她導(dǎo)的話劇《尋找男子漢》，堪稱當時的佳作，曾在滬上轟動一時，至今膾炙話劇愛好者，如吾等之輩。主角許承先先生是我建議的，演藝精湛，渾身都是戲，是甚為難得的話劇前輩，時下也是頂梁之柱了。現(xiàn)場沒能觀看，遺憾多多。
中午，在天緣國際酒店，地委、行署等一撥人宴請，氣氛很好。
天緣國際酒店的電梯卻不敢恭維，四五人上去，就鳴叫不止了，顯示的是“OL”，超載了，而電梯空間只占了一半位置。有時候，是否先進發(fā)達，不在于你擁有什么設(shè)備，關(guān)鍵還是設(shè)備的品質(zhì)。
下午躺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沒捂出汗來，帶著病體回家，好多事情辦不了。一定要盡快恢復(fù)，把文輝叫了來，請他去喀什二院要點適合的藥。開水又沖服了兩包感冒退熱沖劑。
在安薩爾餐廳用的晚餐，招待上海企業(yè)界的一撥朋友，西餐似地長條桌上相對而坐。我身體不適，胃口不佳，自己點了一碗清湯面，和服務(wù)員講了好久，她說到香菇菜心，便讓她來個香菇菜心清湯面。最后送上來的是一碗湯面，里面夾雜著筍片、香菜片和鵪鶉蛋。香菇菜心是另送上的，滿滿一大盤。
點了馕坑架子肉，清煮羊骨，大盤雞，巴楚蘑菇，粉絲湯，木耳芹菜，烤草魚，烤羊肉串……企業(yè)朋友他們開始胃口不錯，最后還是留下了大半的菜肴。以后得少點些，有些浪費了。除湯面外，我?guī)缀跷磩油肟辍?00多元錢，不貴，但在喀什已蠻奢侈了。
席間清瘦的男服務(wù)員挺熱情，一位朋友在他遞來的留言簿寫道：“這里的菜很給力，服務(wù)員也很帥，我是來打醬油的。”調(diào)侃了一下。
打的回住處。見出租車駕駛員右側(cè)坐著人。司機說是他兒子。上車攀談：這孩子11歲，在喀什十小上學，念四年級。名字挺逗，叫艾尼玩。讓我想起一個叫“逗你玩”的笑話。問他知道上海什么嗎，他說不知道。父親也未到上海，于是就對兒子說，要好好讀書，考到上海去。說完，又不知這樣直接引導(dǎo)，是否應(yīng)該。
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上世紀70年代，我與艾尼玩同樣年紀，他駕駛著鏟車，帶著我。駕駛室后方有一個按鈕，我沒事就按一下，是車喇叭。父親勸阻了我。
時光荏苒，昔日不再，父親也已仙逝，十年之久了。每當夜深人靜時，時常想到父親，還是心疼和無盡的悔恨和悲哀。
冬至快到了，這次回去應(yīng)該去上上墳。午餐時對陳總說了，他挺理解，說：應(yīng)該的。
又要了一床棉被，好好捂一下，出身汗。現(xiàn)在是晚上11點不到，北京時間，睡得很早了。
12月12日 周日 喀什
昨晚被子似乎壓得透不過氣了，還是好久沒有出汗。身子溫溫的，心里頭有幾分焦慮。嗓子疼得厲害，咽一口痰，就像被硬質(zhì)的鈍物頂住了似的，咽喉痛且哽住了似的。渾身酸痛。喝水多了，必然尿多，一次又一次，幸好房內(nèi)溫度尚可。迷迷糊糊中，總算出汗了，漸漸的，在被子里又覺不爽，黏黏的，濕漉漉的，挺了過去。起床時已是上午十點多了，沖了澡，換了內(nèi)衣，略感好轉(zhuǎn)。
上午堅持坐在辦公桌前辦公，撥電話，批公文，邀人商議公事，也上了博客瀏覽，瀏覽和評論的都是好友或熟人居多，兒子以“花花與公子”的名義留的言，仍位居留言榜之首。
昨晚知道了幾句網(wǎng)絡(luò)流行語。挺有意思。一叫：神馬都是浮云；二叫：草泥馬。前者據(jù)說網(wǎng)上流行更甚。語言總是在不斷創(chuàng)新中更加新鮮、優(yōu)美。作家理應(yīng)保持這種創(chuàng)新力。我笑說：我只業(yè)余“做鞋”，盡點綿薄之力吧，也盼大家多給力。
下午六時，四個上海的甲級規(guī)劃院又一次進疆。之后，即召集會議，介紹規(guī)劃調(diào)整后的要求和近期任務(wù)。陳總講了兩個小時，四縣逐一介紹，比較詳盡了。我主持會議，最后也提了要求：一是全面、整體地做好規(guī)劃調(diào)整；二是優(yōu)質(zhì)、高效完成規(guī)劃任務(wù)；三是按時、務(wù)實地落實各項工作。規(guī)劃團隊中有數(shù)次進疆的，我笑說：比我進疆次數(shù)還多。
晚上在嘉興飯店宴請上海市公安局政治部一行。有兩位隨行人員在上海聚過。我喝的是白開水。大家挺體諒，再三提醒保重身體。
晚十點，召集市建科院、城建集團研究葉城維吾爾醫(yī)院工程。這是剛明確的交鑰匙工程。指揮部曾浙一、分指揮部吳劍秋一并參加。對三月正式開工都甚感困難。給大家打氣，也明確責任和要求，分指揮部指揮長就是該項目組組長，掛職縣建設(shè)局的副局長作為執(zhí)行副指揮，具體協(xié)調(diào)推進。我說，即便以前搞過工程，在喀什也都是第一次。都是新手，需要學習和摸索。充分調(diào)動代建和總包單位積極性，依靠當?shù)攸h委政府，齊心協(xié)力，就有希望把項目建成、建好。嗓子疼、難受，一度差點又噎住似的。喝了水，放緩了語速，才稍見好轉(zhuǎn)。
陳忠回來了。在我辦公室小坐了一會，談他回滬的一些情況。
12月27日 周一 上海 喀什
昨晚興許睡前寫了一篇散文，腦子有些興奮，一時睡不著了。這一晚睡得迷迷糊糊的，六點半準時起床了。
七點半出發(fā)，八時許就到虹橋機場了，手續(xù)辦理一切順利。托運行李時，讓我到里邊去一下，說要查包。我知道一定是一瓶川貝枇杷膏讓人疑心了，果然是這么回事，一說明，檢查的是一個三十來歲小伙，也就把它塞回包里，順利過關(guān)了。
飛機十點多才飛，晚了半個多小時。到烏魯木齊經(jīng)停，大約三十分鐘。但從烏魯木齊再飛到喀什，原先一個半小時的飛行，拖延到了兩個小時。這樣今天飛機上就坐了整整九個小時。從早上七點半，到差不多晚七點許到住所，那就占去了整整一天。這路程遙遠，旅程漫長，不是出國，勝似出國了。
在飛機上與陳總交談，對近期工作做了商量。元旦前夕組織指揮部與浦發(fā)銀行迎新活動。元旦，就遷入新裝修的辦公點。也算喬遷新居，這一想還真嚇一跳，這幾個月，住這住那的，不知換了多少房間和床位。元旦后，要把明年計劃給確定了。7、8、9幾天參加地委擴大會。之后，地委就明確援疆干部放假了。
為商建S215高速公路，1月上旬，我還得帶隊與自治區(qū)交通廳一商。烏魯木齊迎賓館改建方案也得安排一次匯報了。
飛機上沒能很好休息，有點疲倦。陳總在從烏魯木齊到喀什的飛機上，對著飛機舷窗不斷拍攝著照片。
快到烏魯木齊時，皚皚白雪，茫茫一片。快到喀什時，雪稀落了，山巖連綿起伏，微微泛著黃土色。飛機下降時，大片黃土地平整劃一，慢慢涌來。棋子一般陳設(shè)的民居房，漸漸清晰起來。
晚上，地委秘書長在浙寧大酒店請指揮部全體成員用餐。元旦春節(jié)將至，這是節(jié)日前的請客了。
陳總讓小徐帶了大閘蟹，一早隨機而來。我笑問：這大閘蟹具有什么精神？我自答：那是不遠萬里，來到這兒全部奉獻自己的白求恩精神。大伙兒都笑了。
感冒沒好透，不敢喝白酒。喝了啤酒，但幾次滿杯，冰凍啤酒，難以下咽。
喀什的夜晚明顯寒冷，估計有個零下四五度。外邊快步不適宜了，還是在招待所走廊上打來回。
明天準備上午即赴莎車，為正在參加培訓的四縣援疆干部說上幾句，代表指揮部。同時，對莎車辦公樓，葉城維吾爾醫(yī)醫(yī)院項目專題研究。今天，人明顯困乏了，得早點睡了。
12月28日 周二 喀什
昨晚睡得不香。凌晨六點半手機就鬧了，原來昨天在上海定的時間，沒調(diào)整。吃早餐時，陳總等均在。我匆匆下肚，提前告辭了。遠路還須趕早。
三個多小時的車程。我不習慣瞌睡。也許是在車上缺乏安全感。坐在前排，也沒系安全帶，人清醒著，想工作的事，也做一些觀覽和冥想。喀喇昆侖山山脈隱隱約約的，高處雪峰晶瑩閃爍，還是很美麗的。工作考慮一多，壓力甚大，也無興致好好欣賞了。
中午飯也是匆匆完成的。大約只吃了五成飽。少吃減肥，也好。
下午就在縣委招待所的三樓大會議室，給參加地區(qū)培訓的80多名援疆干部講了話，由地區(qū)一位組織部副部長主持。我說了約二十多分鐘。其中特別談到請大家心要靜，責要擔，人要快樂。也請大家結(jié)合接下去的春節(jié)回滬，對工作再作一些梳理，黨政干部還要做好相應(yīng)工作安排，確保開春之后項目如期啟動。當然，心理和身體調(diào)適也頗重要。代表陳總和指揮部祝大家新年快樂，合家幸福。后來聽說有人議論，講得隨和、有情、到位。就是沒明確什么時候放假。哈哈，這是無法隨意表態(tài)的。見諒了，兄弟們。
隨即到莎車辦公樓現(xiàn)場察看。結(jié)構(gòu)封頂了，門窗正在安裝。回到招待所開會，對裝修、設(shè)備、家具一一提出要求。明確以簡樸、明快、經(jīng)濟、實用為要首，加快工程收尾。要求1月上旬向指揮部再匯報一次，之前先報書面材料，春節(jié)前完成裝飾設(shè)計方案。2月下旬要開始備料并逐步恢復(fù)施工，4月底務(wù)必竣工。時間還是蠻緊的。
飯后召集研究莎車新城建設(shè)。莎車縣發(fā)改委、建設(shè)局、土地局、教育局、安居辦和設(shè)計院都來人了。和他們探討公共設(shè)施，保障房和教育園區(qū)等前期工作，介紹并引導(dǎo)代建制做法。
上海建科院同志從上海到喀什，之后趕到了莎車。又連夜召集他們與城建集團、分指揮部研究維吾爾醫(yī)醫(yī)院前期推進情況，不甚理想。半個多月前要求的事項，大部分未有進展。建科院同志上次第二天即返滬了。我批評了，言明提過的要求，我再次提出，就一定是批評了，大家要有工作責任感、緊迫感。抓工程就是要務(wù)實，咬住時間節(jié)點，克服困難去推進。
這也是我最擔憂的一點，項目愈來愈多，都要實質(zhì)性啟動，這里幾無人涉足過工程，談不出個丁寅丑卯，抓不到位，這仗就沒法打。現(xiàn)在只能說重點了，但愿能觸動各位，推進更有力些。
我深知自己擔子甚重。
晚上在賓館走廊里快走。約49分鐘，出了汗。
寫了一篇隨筆《與雪翩飛》，是給《新聞晚報》副刊“滬新線”專欄的。
凌晨兩點半才睡。
12月29日 周三 莎車
自治區(qū)分管教育的副主席靳諾同志一行晚上才到。我受陳總委托參加在莎車的活動。白天抓緊聯(lián)系和了解有關(guān)工作。
胡延照副市長對S215高速公路建設(shè)已有批示，在市建委征求指揮部的來函上，簽了：“應(yīng)大力支持。”陳總將此件已轉(zhuǎn)交許德明、黃融兩位。如此，這條288公里長、造價約80億的高速公路的建設(shè)協(xié)調(diào)重任，就落在我的肩上了。與市建交委聯(lián)系，希望盡快明確項目負責人，與另已擬定的八位進疆的同志分列。1月上旬要與自治區(qū)交通廳具體磋商相關(guān)事宜。據(jù)說，交通部已定1月13日要與各省市簽訂委托代建書了。此就顯得緊迫了。
因為自治區(qū)領(lǐng)導(dǎo)一行要來，縣委招待所來電，讓我們騰房了。后來又有服務(wù)員催促，心就有點煩了。已聯(lián)系轉(zhuǎn)房了，時近中午，離自治區(qū)他們到達還有七八個小時。用不著這么催促的。2號樓這套房間大約是最好的，讓是應(yīng)該的，只是語氣和方法委婉一些，大家都會順暢。
搬至一號樓的201室，也是一個套間。或許設(shè)施略顯陳舊。另外，這里住客比較散，似乎對外營業(yè)。但于我們來說，沒有什么差別。大堂就幾份報紙：人民日報、新疆日報和新疆法制報。有一本維文的刊物，放在報架最上面，都翹邊了，似被翻熟了。幾份報紙都是上個月的。
晚上八時半了。在樓上碰見了何利民書記，是一個很爽快的男子。正在迎候靳主席一行。抓住機會就新城建設(shè)和交鑰匙項目與他做了進一步溝通。商定還是要推進圖文信息中心等公共設(shè)施建設(shè)。地區(qū)有領(lǐng)導(dǎo)有不同意見。但這項目應(yīng)該是選得比較準的，還是堅持為好。也建議何書記再配備人員加強新城建設(shè)。他已安排70名干部，由一位縣領(lǐng)導(dǎo)掛帥，開始了前期動遷工作，很有魄力！預(yù)祝旗開得勝，盡快把建設(shè)用地騰空。
靳主席是一位女同志，大約四十來歲。很隨和，也頗精神，戴了一副眼鏡，知識分子的模樣。據(jù)說是從教育部到自治區(qū)的。此行主要是檢查職業(yè)學校等規(guī)劃落地情況。自治區(qū)撥了建設(shè)款，要落到實處。
地區(qū)教育局楊小林大嗓門，高身胚，說話也大大咧咧的。晚飯后又召集大伙兒到外面喝茶，其實是喝酒。地委趙委員分管教育，也來了。要上白酒。有人便匆匆去取。趙委員先敬我一杯，滿滿一杯，大約不少于三兩。仰脖一口飲盡。大家只叫好，說我像新疆人。后來又喝了幾杯，雖未滿，但總是不少，也喝了不少啤酒。與毛廳長、車秘書長等一一碰杯。毛廳長是維族人，很熱情，與我同齡，比我長一個多月，為此，又喝了一杯。相約生日要聚，到烏魯木齊要聚。
在趙委員的房間又喝了幾杯。暈暈乎乎地回到自己房間休息。到了第二天上午，頭疼、暈、拉肚子，挺難受。喝了幾種白酒，或許酒有問題。沒傷感情，傷身子了。
一天難受。
2011年1月1日 周六 喀什
上午9點56分，正在出恭，驀地覺得便器在晃動，凝住神，看見房門也在微微搖晃，十多秒鐘光景。地震了！有點不知所措。想迅即跳離，卻似有遲疑。猶豫間，不再感覺晃動，趕緊簡單洗刷，套上衣褲。電視還在重播央視跨年盛典，一片喜慶氣氛。心境也平靜下來，沖了澡，再去吃早飯。有人感覺到了地震。有的人并不知曉。陳總說他或許正在洗澡，沒注意。幾位大學生醒得遲，也不知不覺。新加坡一家咨詢公司董事長一行剛到幾天，一碰上地震，略顯緊張。
前幾個月，就發(fā)生過一次地震，在深夜。樓上外省的援疆干部直奔樓下，有個人還大呼小叫的。這回，沒見一人跑出甚或喊叫的。很平靜，仿佛一陣風刮過。
據(jù)了解，這是鄰近喀什的克州烏恰縣發(fā)生了5.1級地震，喀什因此震感明顯。與上次差不多。南疆屬多地震帶，兩山擠壓，地震頻頻。
十二點，在地委大院舉行指揮部臨時辦公用房啟動儀式。陽光普照，通過對面樓的管孔，照在了上海援疆指揮部的“海”字上。室外很冷。站了一刻鐘，大家腳都凍得僵了，寒意襲人。我鼻子又拉風箱了。清涕滑逸，餐巾紙不離身了，鼻子嗡嗡的。我主持，先表明這一儀式簡樸、熱烈還要意氣風發(fā)。請陳總致辭，陳總言簡意賅，提出了開展“為黨旗爭光，為喀什爭輝”主題活動，強調(diào)了2011年幾個重要節(jié)點，要求以新面貌迎接建黨90周年。之后，平輝代表指揮部成員發(fā)言，準備了稿子，說得也挺好。我開玩笑說：“平輝發(fā)言熠熠生輝。”一位李姓大學生志愿者發(fā)言，他說接到我指令發(fā)言，我連忙說，是陳總要求。大家笑了。之后，大家合唱《國歌》、《團結(jié)就是力量》。我受陳總委托指揮，有錄音伴奏，但大伙都唱得比拍子急了半拍，我說，我們心情迫切，走得快呀。
新加坡咨詢公司是一個90年代已經(jīng)駐上海的顧問咨詢公司，也參與了新城和開發(fā)區(qū)建設(shè)，引進了新加坡開發(fā)建設(shè)和工業(yè)企業(yè)的相關(guān)理念。
中午午餐很是可口、豐盛。是上海一家水泥廠聘請的上海廚師，受邀到地委招待所為我們掌廚。以豬肉為主，扣肉堡、紅燒排骨、油面筋塞肉（新加坡老外問我這叫什么菜，我竟一下子回答不出來。久違了，有點陌生了。）、走油肉。吃得肚子甚飽。最后上的三鮮湯，不遜于浦東農(nóng)家菜，咸肉油而不膩，咸淡適宜，很入味，還有加厚面筋、炒蝦等。陳總昨帶來的大閘蟹，我也胡亂咀嚼了一只。這頓午餐堪稱美味，是這幾個月最豐盛可口的一次，因為有豬肉。食肉族的我與不少人都大快朵頤，喝了幾兩黃酒。
與陳忠及助理撰寫了一則援疆干部堅守崗位的統(tǒng)發(fā)稿，經(jīng)審改后，發(fā)給上海各有關(guān)媒體。
又受委托，接待了人民日報駐疆記者。
中午吃得太飽，晚飯都不想吃了。早過了開飯點了，還沒有人往食堂走去。我干脆到一處長房間商量工作了，之后再到食堂，人已坐滿了。
飯后請綜合組幾位同志到我辦公室研究后天指揮部會議議程和有關(guān)內(nèi)容。又約曹俊山等商三千字的指揮部發(fā)言稿。陳總參加地委擴大會要用，這兩天要交地委。很急。
給兒子發(fā)了個短信：“我們這兒地震了，5.1級，還好，沒什么事。”兒子回了一個字；“噢。”我又發(fā)：“你怎么就這反應(yīng)呀？”他很快回了:“好恐怖！”讓人忍俊不禁。這孩子，太心不在焉了！
2011年1月5日 周三 喀什 烏魯木齊
昨天碰到深圳援疆的同志，聽說深圳支教隊的隊長（深圳教育部門的一位處長）前些日子病危，急送廣東搶救，目前已轉(zhuǎn)危為安。但身體已大為虛弱，恢復(fù)工作甚或返喀什，還遙遙無期。深圳對口的塔縣，在帕米爾高原上，海拔在3千米以上。這位援友上山下山的，來回奔波，染上了肺氣腫，醫(yī)院開出了病危通知。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繁重的工作任務(wù)使來自南方的小伙子不適應(yīng)。援疆同樣是要付出代價的。不是很多后方同志能夠理解的。為這位深圳同志祈福，也為全體援疆干部祈福！
上午指揮部召開會議，研究統(tǒng)籌資金計劃。7500萬元的盤子，報了5億多，談了大半天，或者很原則，或者很瑣碎。有人提出“做硬不做軟”，我建議多做硬少做軟，但學術(shù)之類的活動似不提為妥。項目盡量往示范性、地區(qū)性和重點引領(lǐng)性集中。還提了幾個具體項目。
匆匆扒了幾口飯，草草收拾了行李（后發(fā)現(xiàn)少了關(guān)鍵的東西：內(nèi)褲和襪子），趕到機場，卻被告知，飛機剛從烏魯木齊飛來。至少得延遲一個多小時了。在熱而干燥的貴賓室瞇了一會，約半小時，就睡不著坐不住了。翻了一會兒書。六時多，通知上飛機了。八時許到了烏魯木齊。但到迎賓館，又足足開了兩個小時，路上冰凍溜滑，車開得極其緩慢，車到外環(huán)那兒又堵了堵，時速二三十碼都不到，堵得心慌、頭脹。路上啟動的車子排氣扇熱氣洶涌，窨井蓋也冒出裊裊熱霧。來接我們的浦發(fā)銀行負責人說，是家家戶戶排出的廢水，直接排入污水管，因此熱氣騰騰的。車上的溫度計顯示，室外溫度為零下28度。嘖嘖！平生還是第一次在這么冷的地方居住。
北疆這幾天因為西伯利亞南下的強冷空氣影響，入冬以來最強的寒潮襲擊了北疆多地。烏魯木齊昨天達到了-28.1℃，創(chuàng)22年來歷史最低。富蘊縣吐爾洪鄉(xiāng)氣溫跌至-49℃。如此寒冷的天氣，在外面一會兒就渾身透涼，手腳麻木，鼻子耳朵都快凍掉了。很多烏市人決定輕易不出門了。晚報刊登市民的網(wǎng)話。一個叫“人冷心不冷”的網(wǎng)民說：“等了25分鐘的出租車后，我可憐的深圳朋友，她哭了……”網(wǎng)民“一直在線”說： “等候公共汽車時，一個女孩直接挽住了我的臂膀，后來發(fā)現(xiàn)錯了，她男友去看站牌了。姑娘，你是不是凍傻了？”
最低氣溫跌破極值，也給市民帶來諸多不便。加氣站接口凍住了，只能暫停加氣，部分小區(qū)停氣，居民無法吃上熱飯。還有黑車乘機殺價，有趁火打劫之意……
從天氣預(yù)報得知，南方的第一場雪也翩然而至，雖下得緩，但化得快。喀喇昆侖山的雪是終年不化的。它就在遙遠處與我無言相對，閃爍著一種晶瑩，也傳遞著一種幽思與圣潔。
1月10日 周一 烏魯木齊
約了交通廳李學東副廳長一碰。上午12點半來到交通廳。我早到了，就到周邊先逛一會兒。這三九的烏魯木齊，天氣似有些回暖，但走了幾分鐘，耳朵鼻子都麻木了，這時特別想念帽子，棉帽、裘皮帽、尼龍帽什么的，可以把耳朵嚴嚴實實地遮掩住。地上溜滑，冰敷著地面，一不小心就會摔倒。趔趔趄趄地走，也許我的腳底還算平實，摩擦系數(shù)大，不至于摔倒。新疆出版物交易中心大門緊閉，透過旋轉(zhuǎn)玻璃門，看見里面混亂不堪。再問路邊正在鏟雪的人，回答說已搬走了。又到對面七一醬園超市，掀了掩簾，進了屋內(nèi)，很大的一個大商店，就像八佰伴一樣。
與學東廳長見面，就巴莎公路建設(shè)一事做一些溝通。
中午，全聚德用餐，請客的是一位朋友。他后來喝得高興，告訴我們說，今天是他39歲生日，還拿了身份證證明。于是囑咐助理去購買了蛋糕和蠟燭。大家齊唱《生日快樂》歌。
一不小心，自己的牙齒把舌頭咬了，咬得鮮血直流。繼續(xù)喝酒、吃菜，一時也沒有太在意。只是覺得味道咸咸的、腥腥的，有點特別。后來上廁所，照鏡一看，舌頭上一個大口子，血還在涌，用餐巾紙壓在舌上，半天不敢吭聲。到賓館又躺了半小時，如此，才止住了血。牙齒舌頭自己人還經(jīng)常打架，要和諧，就得多點體諒了。
兵團建設(shè)沈總來訪，小坐，就近期項目溝通了一會兒。
1月11日 周二 烏魯木齊
今天交通部援疆工作推進會報到。正好下午有一個空檔，就與何總驅(qū)車天池，雖說不是好季節(jié)，只要不封山，領(lǐng)略一下冬日的天池，也是值得的。去了之后，才真覺得不虛此行。
一路上，漫天遍野的雪覆蓋著大地。一片丘陵在兩側(cè)綿延。白楊樹、老榆樹等都雪中佇立。出了烏魯木齊市區(qū)到阜康市郊，霧蒙蒙的天氣就變得清澈起來。到了天池，天空一片湛藍，太陽高掛，晴空耀眼。空氣也清爽極了。最有趣的是，本擔心山上太冷，卻見巨大的LED顯示屏打出的信息，只有零下6度，此時烏魯木齊市內(nèi)已經(jīng)零下二十多度了。戶外一點不冷，陽光下還有一絲暖意。原來天池冬暖夏涼，位于高處，兩邊高山遮擋了風寒，陽光普照，就顯溫暖。烏魯木齊居于地窩子里，冷空氣逼壓，久久不散，陽光也顯乏力。
老榆樹景觀相當漂亮，令我想象起健美舞臺上的男女健兒們，競相展示自己優(yōu)美的線條和肌腱，造型各異，姿態(tài)誘人。
又小心翼翼地踩在了天池的湖面上。雪層之下是厚厚的冰，約60公分。走了幾步，豪情大于膽量，念出一句頗詩意的話來：行走在天池湖面上。其實，走得有點戰(zhàn)戰(zhàn)栗栗。雖湖面積冰甚厚，一處人工鑿斧出的冰樣，就有30公分厚，晶瑩剔透，但被告知，天池最深處達100多米，真有窟窿掉了下去，怎么也上不來了。天池白雪，松樹山巖，天池冬景別有一番風情。
認識了一位哈薩克族的小伙子，名叫雪雞別克。說在天池邊的氈房，備置了山上的野味，有烤羊娃子、天山野蘑菇、煮馬肉、土豆絲炒椒蒿（一種天山野菜，涼性，有藥味）、炒野木耳等等。何總帶了一瓶伊力封缸年份酒，三十年的，上標1977年封缸的。喝了兩盅，主要是消毒殺菌。這一餐有味道。還有雪魚湯，內(nèi)有雪蓮一朵，當?shù)氐囊环N雪魚，好似烤子魚，細長又小，不盈三寸。喝了略有苦味。白皮面澆上馬肉湯，倒頗鮮美。
邀雪雞別克一坐，了解不少哈薩克風情，他大贊國家政策好，漢族兄弟好，他們生活得很舒適。在山上也不愿下。他老父親八十多了，三歲半來的山上放羊牧馬，天天喝奶茶，吃馬肉，山上也暖和，不肯下山去。他還應(yīng)邀清唱了一首哈薩克歌曲，內(nèi)容大意是：“遠方來的客人，用奶茶招待，吃得舒服開心，吃得快樂適意……”唱得一點也不造作和忸怩。
2月21日 周一 上海 喀什
南航上午9：25的飛機。
飛抵烏魯木齊機場。俯瞰舷窗外，雪白一片，漫天遍野。也許是陣雪，也許是灰蒙蒙的烏云，地上看上去不那么潔白，有些灰暗。到了喀什則是另一番景象。大片的土色，只有村落顯得綠幽幽的。是葉爾羌河吧，細長條，蜿蜒曲折，像一條寬窄不一，自然飄逸的公路線，閃著些微銀光。飛機接近地面了，才看清是河面結(jié)了冰。除此之外，地面呈現(xiàn)的是一片土黃，依稀看見了稀疏的行道樹，無枝無葉，單薄地站立著。飛機下降了，沙漠般的土地撲面而來。
喀什有9℃，暖和。滑雪衫真是多余了。陽光很好，空氣也新鮮。今天真是難得的好天氣。
一罐紅燒肉，讓大家直叫好。可惜，三四十個人無法人人都品嘗到了。農(nóng)委的一位處長說，他今天吃了四碗米飯，舀了肉湯的。
晚餐，煮熱的黃酒，大伙兒興致高漲。
我致的詞是：我們很高興，我們又從萬里之遙來返回到了喀什。我還要歡迎第一次來喀什的上海兄弟（指的是市委宣傳部來掛職的兩位同志）。2011年屬于你們，為大家團團圓圓，愉愉快快，干杯！
晚飯后到科技賓館察看了一下，與地委王純幸秘書長電話聯(lián)系了。希望將賓館包租下來，不要經(jīng)營了。就29間房，市建委來了十位干部，還有一些短期工作的，加上山東新增的一撥人，完全可以包租下來。這樣，可以安全一些。純幸秘書長雷厲風行，很快又來電話，說安排負責此項工作的同志，明上午即與我們具體商議。
喀什的今天，還是有春節(jié)的余興。也許是我們心里的感覺。
今天即興記述了一段感受：初涉戈壁荒漠，就有一種直覺，胡楊是雄性強悍的象征，紅柳則是女性柔媚和堅韌的綻放。她是耐得住寂寞的，也極具絢爛之美。 她是臥著的森林，睡著的冰，其絕大部分潛藏蜿蜒在地底下，與泥土交融，神秘、幽深、執(zhí)著，攝人心魂。紅柳的根須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我贊美胡楊，更贊美紅柳。
2月22日 周二 喀什
今天喀什市區(qū)的天氣十分晴好。昨天約凌晨1時入睡。睡眠尚好。今天9時按時起床，顯得從容輕松。
晚上8點飯后，網(wǎng)上瀏覽兼處理郵箱文件等，一小時后，在地委靜寂的大院，又開始了快走。整一個小時，精神不錯。估計是用眼過度，眼睛酸澀。走了之后，好些了。
早、中、晚飯吃得也適當。特別是晚飯，就小碗大半碗米飯，多吃了蔬菜之類的，肚腹就不顯沉重了。
正常的起居飲食，會讓人生活得輕松自如。不過，這也是為偶爾的可謂無節(jié)律的安排墊底。一張一弛，也當屬調(diào)節(jié)可控之范圍。
上午10點召集綜合組研究近期工作，后又擴大到已到家的指揮部全體成員。強調(diào)了綜合組一抓項目管理，二抓綜合管理（含隊伍建設(shè)等），要求各項計劃審議抓早、抓緊。近幾個月應(yīng)該是工作的好季節(jié)，到了黃金季節(jié)（6、7、8、9月），喀什好天氣，來喀什調(diào)研考察慰問旅游的上海各方，一定絡(luò)繹不絕。把時間抓緊了，到時也有時間接待和陪同。時間過半，任務(wù)過半。在這兒，要說時間過半，任務(wù)過大半。還對近期幾項重點工作做了部署。
期間又與地委辦麥主任，地委招待所吳總等商議，提出科技賓館全部拿下來，就29間房。我們?nèi)藛T正陸續(xù)來到。保安要加強，最后達成一致意見。還準備把靠路的正門封了與地委大院開一門相通。這就安全許多了，這也是必須的。對自己的同事，特別是后來參與的同志，要多予關(guān)懷、關(guān)照，這能讓他們盡快適應(yīng)，也能盡快發(fā)揮工作專長。
下午到超市與小瞿等為同伴們購置了一些必需物品。億家匯好夠大的，但商品還是品牌不佳。到家具和潔具城，未見進口商品，我想購買的智能便器也不見影子。這種坐便器，TOTO的，也只需3千多元，用了幾年，痔瘡不再光臨過。這半年不用，又是干燥地區(qū)，這點奢侈看來還是需要的，卻未能如愿，喀什與上海相差二十年的距離還是有的。
上海不只是物品豐盛，已到了精致的境界，這恐怕也不是十年二十年能夠達到的。
今天將散文《那些催人淚下的時刻》發(fā)在了博客上，引起了一批博友熱烈反映，評論者有之，轉(zhuǎn)載者有之。
2月23日 周三 喀什
喀什這些天比上海暖和。如果都是這種好天氣，干燥一些也就不值一提了。可惜到了3月中旬，一般就是大風起兮“沙”飛揚的時候了。沒有個三五天，不會很快消散。4月底，5月初，據(jù)說更甚。沙塵彌漫時，飛機也無法鼓動起翅膀了。我似乎正等待這個時候的來臨。我想很好地見識見識。
陽光瀉進了辦公室。因為太充沛，太強勁，只能把窗簾拉上，否則電腦屏幕就成一片沙漠了，無法辨識。我們在喀什享受了陽光，卻無雨露滋潤。已好久不見雨滴了。今年市區(qū)的雪據(jù)說也下得少多了。與烏魯木齊那頭相差甚多。僅從自然條件來說，不到喀什就不算來過新疆，此言也絕對正確。
在澤普援疆的黃醫(yī)生剛回喀幾天，在滬太太的羊水破了，住進了醫(yī)院，孩子待生，據(jù)說比預(yù)產(chǎn)期提前了一個月。陳忠說了此事，我即表態(tài)，應(yīng)該讓黃醫(yī)生盡快回去。后來陳總也打電話給黃醫(yī)生。他已訂了下午5時的返滬飛機。孩子還沒落地。但愿他們母子平安！
陪陳總又到科技賓館察看了一回。鑰匙已拿到，房間已騰出。只是設(shè)施簡陋和陳舊一些，空調(diào)、燈罩、椅柜上，還有一絲灰塵。囑盡快再清掃一下，將沒人的姓名貼在門上。雖然艱苦，還是要有讓大家回家的感覺。會議室也叮囑拉一條橫幅：歡迎市建交委援疆干部來喀工作。辛苦工程建設(shè)組的同志們了。是我堅持提出的，算是始作俑者之一。讓這些同志遠離家鄉(xiāng)和親人，與我們同甘共苦了，我算是給了他們機會抑或是人生的磨難？但報名的干部甚多，已經(jīng)說明了問題。
午餐，先上的是大碗的菜肴。我明白，今天一定是吃拉條子了。拉條子韌勁很足，長長的一條，不知究竟有多長。拌了一小碗，鼓搗了半天，也吃了一小碗米飯。吃多了，感覺血液供應(yīng)不上，頭便有點暈暈乎乎，胸口也脹。前兩天心超報告說我左心飽滿。問了醫(yī)生，說是飽滿之后就是房顫了，心里遂有點發(fā)顫，還是保重一些為好，血液指標無明顯異常。“三高”還是控制得可以。
下午搬家了。從地委招待所一號樓203室，搬至地委大院的臨時辦公樓內(nèi)。
對搬家是由來已久的厭煩。
最煩的是書。買時輕松快樂，搬遷時最為沉重，又舍不得丟棄，就成為負擔。以前也是如此，幾千本書，夠讓我理上好幾天了。
愈來熟悉的，現(xiàn)在又都是陌生的了。心里就有抵觸。比如熱水器，如何設(shè)置得研究好半天。幸虧大學生志愿者擺弄了一會，掌握了操作辦法，簡單介紹一下，就明白了。那帶什么全方位噴淋和按摩裝置的淋浴器，就不那么省事了，膝蓋處噴出的是冷水，寒冷砭骨。蓮蓬頭里沖將而出的是滾燙的水，差一點灼傷自己。簡單就是好。這么煩瑣的玩意兒，哪有閑情逸趣和余暇與它糾纏呢！海爾的電視機老打不開，原來是遙控器里沒裝電池。洗衣機肯定是沒法用的，上下水還得明天來接頭……搬個家是真折騰。
晚飯在金長城大酒店用的，與中建八局駐新疆的黃主任等一聊。希望他們加快進場，主動到位，勿失良機。又與喀什二院的張院長、艾書記及上海援疆兄弟們敬了一杯酒，紅酒。不敢沾白酒了。
2月26日 周六 喀什
半夜里又停電了。老是停電，大約是城市發(fā)展期的一個標志了。幸虧床邊備了手電筒。一大早起床，屋里仍漆黑一片。窗外蒙蒙亮。9時許，喀什的早晨來得晚。繼續(xù)停電著。熱水器也自行關(guān)閉了，不見顯示小燈閃爍。到食堂，有5分鐘的路了。雪飄飄灑灑依然在下。地面全是潔白的雪，地委大院的樹綴上了潔白果實一般。樓前屋后也是大堆的雪。女服務(wù)員穿著藍衣黑褲，在埋頭清除我們辦公室里的小徑上的積雪。地上溜滑。
食堂里黑乎乎的。工程組的同志們先用餐了。燭光搖曳，人影憧憧，倒是另有一番景象。這也是十分難得的燭光早餐了。后來只聽服務(wù)員驚喜地一叫，燈亮了。這次是整個地委大院停電，科技賓館除外，還有電。
下了一整天的雪，雪纏繞在發(fā)上肩上衣服上，歡快地旋舞著，讓人無法氣惱。我想，昨天地委史大剛書記說，烏魯木齊下大雪，下一點到喀什就好了。果然，雨和雪都來。這是一場瑞雪，對莊稼地也十分有益。
見了史大剛書記，說了這，說是他把雪喚來的。他快人快語，笑著說了幾句話，仔細聽了，才明白，確是他喚來的。還是他昨天下令打的降雪彈，人工降雪，由此引來喀什開春以來的第一場雪。
連老喀什人也說此雪很罕見。
喀什的街頭雪景甚美。這也是我們進喀第一次親眼所見。
下午4點50分，一輛雙龍車和兩輛面包車，二十余人的隊伍向葉城進發(fā)了。我陪同上海市規(guī)劃專家們下縣調(diào)研。陳總特意來送行。雪花飄落，似乎也在我們壯行。
這一路確實比較辛苦，雪天路滑，連續(xù)作戰(zhàn)幾天，人已疲憊。315國道改建段還未交付使用，路上的顛簸，讓瞌睡蟲都嚇得無影無蹤了。
到了英吉沙，還都滿目是雪。沙棗樹和紅柳襯染上雪花之后，顯得晶瑩剔透，童話一般充滿夢幻。在道路兩旁展現(xiàn)，奇美壯觀。到了莎車，地面的兩側(cè)有點濕潤，積雪不見了。待到葉城，又是遍地皆雪。葉城縣委書記李國平說，本來局部有雪，人工降雪之后，面積就廣闊了。這場雪對農(nóng)作物確是太好了。
8點20分到的縣城，小車走得還比較順利。晚9點開飯。喝了兩盅伊力老窖，怕吃得太飽，腦子供氧不足，就吃了半碗米飯，幾口面湯（是不錯的，上樹雞與面皮湯）。車上吃過一只原上海市規(guī)劃局夏麗卿老局長帶著的蘋果，在賓館洗過，用餐巾紙包著，相當細心。夏局長已70歲了，如此奔波辛勞，很不容易。
10點多些，召集開了兩個小會。一個是維吾爾醫(yī)醫(yī)院的配套建設(shè)推進會。縣發(fā)改委、建設(shè)局、維吾爾醫(yī)醫(yī)院等負責同志都參加了，指揮部工程組全體同志、社會組平輝、分指揮部吳劍秋、董義等均參加。市建科院匯報清晰，我請大家發(fā)言，最后的要求也十分明確，有問必答，有難必解，明確責任，明確要求，五點意見單刀直入，擲地有聲。大家的士氣似乎因會議氣氛的感染，也高漲許多。我提出項目要確保昆侖獎，爭取天山獎。4月上旬必須正式開工。
后又召集工程組會議，對分工作了安排。也明確，分工是初步的，還可能會調(diào)整。分工不分家。要求團隊合作意識，要主動積極開展工作，還明確交鑰匙工程為重中之重，同時對富民安居、牧民定居、新城建設(shè)和交支票項目涉及建設(shè)內(nèi)容，要全面關(guān)心，全力推進。晚11點40分會議結(jié)束。有的小伙子已明顯人困馬乏了。
與《解放日報》記者在賓館周圍快走了約40分鐘。街上行人稀落，夜晚的霓虹燈倒比以往璀璨了許多。雪花時而飄落下來，拂過臉面，柔軟而略有一絲清涼。
縣委賓館進門處的幾棵松樹燈光裝飾得很耀眼。兩棵是流星雨，有一種滑落的美感，銀光閃閃。還有三棵較矮的小樹木，依次排列著，燈飾也各具特色。一棵是紫色的，色如羅蘭。一棵是玫瑰紅，再一棵是菊花黃，把賓館點綴得寂靜中有一份絢麗，倒真有小城美人的風姿了。
2月27日 周日 葉城
早上，透過窗戶，看見的是縣委大院。國旗旗桿高高地挺立著，雪遍地皆是。有幾排低矮的樹，樹枝蓬松又干硬，傘蓋似地，一時叫不出名字。后車上詢問當?shù)匦值埽畔肫鹗丘z頭柳。別具特色。
上午與專家顧問組考察了老城區(qū)、新城區(qū)、零公里處及火車站。老城區(qū)除部分拆遷外，相當部分需要整治。新城區(qū)里的金果小區(qū)設(shè)計得像兵營，樓坐北朝南，由低到高，這輪廓線實在不美，刀削面似的，商業(yè)也都沒在臨街，單一許多。火車站廣場規(guī)劃了8萬平方米，實在太大。火車站建筑僅上千平方米，就一個兩層的單體建筑。大廣場頂著一個西瓜帽似的，也不美觀和實用。專家們一并提出改小些，并重點賦予交通換乘功能，集中布置一些服務(wù)設(shè)施，分期開發(fā)。
在縣委賓館二樓會議室，與縣委縣府研討時，幾位專家對規(guī)劃提出了建議。我主持，并提出了新城邀請域外企業(yè)開發(fā)的建議，對整個城市總體規(guī)劃和片區(qū)規(guī)劃進行整合的探討，對新城建設(shè)進行設(shè)計方案比選。李國平書記是開明和通情達理的，很快達成共識，重點對育才路東街和金果小區(qū)的規(guī)劃予以優(yōu)化并加快在上半年啟動，力爭在今明兩年初見成效，形成援建亮點。
中午飯后稍作休息，便啟程澤普。沿路澤普的小樹木也枯萎凋零，金胡楊公園樹枝干枯，不見了秋天來時的樹繁葉茂的景象，一眼就看到了對面的樓房。公園一片蕭瑟，積雪斑駁，如同戈壁灘一般。沿路有一些柳樹，樹形獨特，樹枝虬曲蒼勁，經(jīng)歷了一個寒冬，顯得更加荒涼和孤寂。
察看了實訓基地所在的工業(yè)園區(qū)、奎依巴格鎮(zhèn)七鄉(xiāng)八鄉(xiāng)、金胡楊南側(cè)的居住小區(qū)、火車站和規(guī)劃展示廳。火車站離現(xiàn)有既成區(qū)2.6公里，泥路坑坑洼洼，走了一半也沒看出什么眉目，車隊便打道回府了。火車站規(guī)劃得太偏了，這是大家的一致感覺。
車外寒冷，鼻子不停地呼啦，清涕直流。分指揮部同志塞了紙巾給我，那樣子像塞什么紅包給我。
3月1日 周二 莎車 巴楚
這兩天喀什漸漸下沙土了，今天天地一片灰蒙蒙的，沙塵漂浮，陽光顯得軟弱無力。車上的積土濃密厚實，足見土下的力度。這樣的天將持續(xù)伴隨我們數(shù)十天，度過本來陽光明媚，空氣清新和暖融融的春天。幾位援友已明顯感覺鼻孔里進沙了，呼吸不適了。我不知是因為夜晚在寒冷的街頭快走受了點涼了，還是下土的關(guān)系，鼻子又嗞嗞的不順暢了。
這幾天，溫度也下降了。早上才發(fā)現(xiàn)陳總凌晨1時發(fā)來的短信。
賈副縣長陪同，在莎車縣委招待所吃了早餐，便向巴楚出發(fā)了。
色力布亞鎮(zhèn)號稱南疆第一鎮(zhèn)。當?shù)厝藢ν饨榻B，據(jù)說都直截了當?shù)卣f，中國色力布亞鎮(zhèn)。每逢周四，周邊地區(qū)的人員都到這里的巴扎或賣或買，商賈云集，人流匯合，最多時有1萬多人。而這里的城鎮(zhèn)人口也僅4.8萬人。參與販毒的色力布亞人也不少，某一次10多名孕婦參與販毒被抓，僅色力布亞的就有10名之多。現(xiàn)在措施嚴格了，情況大為好轉(zhuǎn)。鎮(zhèn)黨委崔副書記與另兩位安副書記、穆副書記接待我們。請他們介紹了色力布亞鎮(zhèn)的現(xiàn)狀、同濟規(guī)劃院的色力布亞鎮(zhèn)的進展情況。從原6.4平方公里擴大到10平方公里，色力布亞鎮(zhèn)建設(shè)突出商貿(mào)，應(yīng)該是有特色的。規(guī)劃還需優(yōu)化。以后還得研究。一個規(guī)劃做好，先抓幾個項目，巴扎及交易大廳等先突顯起來，之后每年推出一些項目，新市鎮(zhèn)會逐步建成。
擬建的S215省道，離色力布亞鎮(zhèn)中心7～8公里，這段位于戈壁灘上。場地多半尚可，只是施工人員得每天上下班接送了，集中居住在鎮(zhèn)里比較安全。我如此想。另外，看來要將聯(lián)合黨建（施工方與當?shù)剜l(xiāng)鎮(zhèn)）模式在沿線和交鑰匙項目中推行。此得好好設(shè)計一下。
昨天上午陳總短信告知，他往和田方向趕去時，雪天路滑，他車子剎了車，但打了一個S形，才總算停住。避開迎面而來的重型卡車，只差0.5秒，實在危險。他叮囑我們注意安全。幸好今天巴楚無雪，路上疾馳，從莎車到巴楚僅用了不到三個半小時，207公里。
龔書記在賓館迎候。
下午察看了幾個項目的選址后，在縣委會議室召開會議研究，龔書記也參加了。勞動力培訓中心項目由上海建科院代建。其建管公司成副總提出5月底開工太緊，很多事尚未落實。龔書記認為應(yīng)在4月份開工。我聽了情況，定的是確保5月8日，爭取4月28日。對項目的工期安排，基本要求，功能定位，責任分解，具體事項都做了明確。龔書記則要求縣各部門將此項目作為自己的建設(shè)項目，給予更多支持，說得比較到位。
晚上，在鹿園，維吾爾族風格獨特的一個建筑內(nèi)，宴請我們，同時還有自治區(qū)、地區(qū)的審計局同志，喝了幾盅白酒，觀賞了縣歌舞團的表演，一曲《泰坦尼克號》的主題曲，由維族女孩用英文演唱，唱得委婉動聽，掀起高潮，囑大學生志愿者獻上一朵小花。
下午到巴楚縣委招待所，打開淋浴器的水龍頭，流出的竟是銹紅的泥漿水，四五分鐘后還未能將息。洗臉盆的自來水也是一樣的品質(zhì)，但稍過一會兒就變成清澈的水了。
晚上上網(wǎng)一小時之后，在門口的乒乓桌打了半個多小時。比前天打得順些，不過燈光太暗淡了，老是抓不著球，眼睛特別吃力。出了一身汗，又在走廊正走倒走，應(yīng)該也消耗了不止200千卡路里了。再開水龍頭，水是清澈許多，卻許久不見一點熱度，用冷水稍稍洗抹了一下。
今天在微博上即興寫道：一路戈壁，積雪先是若有若無。只是點綴，后來愈益濃密。原先還見幾篷虬勁的從雪被中掙脫的紅柳，現(xiàn)在則白茫茫一片。唯積雪主宰了。遠處的山巒在霧靄中朦朦朧朧，因為雪的披掛，有遮有露，倒像臥著的巨大的斑馬，凝然不動。有幾棵榆樹樹杈蒼然，又一溜沙棗樹，雪團錦簇像許多大小猴子頑皮地棲息著，千姿百態(tài)，煞是好看。
3月4日 周五 喀什
昨夜停電。又喝了點白酒。上網(wǎng)撲騰了好久。倦了，見時間也不早了（電腦顯示），睡了。凌晨3點42分，電來了。有輕微的嗡的聲音突響，電器，也包括電熱器啟動了。7點多就無睡意了。8點干脆洗漱了一下，倚在床上翻閱報刊。又漸漸有困意了，倒頭又睡了。是被清潔工弄出的聲響吵醒的。快10點了。起床，泡方便面（從上海托運來的筍干老鴨面，康師傅，還標注了江南美食四字，半年保質(zhì)期，一查幸未過期）。就著橄欖菜、芝麻醬，成就了一頓特色早餐。
為工程組兩次修改有關(guān)通知，幾乎就是我起草的了。其中要求代建、設(shè)計、監(jiān)理、規(guī)劃單位同志，須結(jié)構(gòu)封頂后方能離疆。不夠通情達理，被我改為離喀時須向指揮部、分指揮部請假。有時候，將心比心就會把工作考慮得更周全些。
昨天葉城分指揮部報告，縣長司馬義的母親辭世了。指揮部有關(guān)同志詢問是否探望。我請他了解一下維族風俗，慰問金標準，安排兩位同志同去。回來后告知，他們坐在一撥前來悼念的親朋好友中，念著《古蘭經(jīng)》。又到隔壁房間小坐，吃了一塊清蒸羊肉塊。司縣長的母親80歲了，凌晨去世，后家人為她凈身，裹了白布入葬。
與指揮部幾位同志就近期工作做了研究，今年計劃的實施。這兩天的工作，還有如何提醒分指揮部指揮充分發(fā)揮大家作用，抓早抓緊抓實地盡快啟動今年援疆工作。
地委大院的清晨十分寂靜。8點多傳來遠處的軍區(qū)戰(zhàn)士的操練聲，隱隱約約，卻有力瓷實。那么平常9點20分聽到的不是起床號了，是集結(jié)號嗎？沒當過兵，也未探聽個究竟，有點迷糊。晚上11點半該是熄燈號了。
今天第一次開吃銀杏粉。還是大電器駐疆老總戴總托人捎來的。還有苦瓜粉，螺旋藻粉。一直放置在冰箱里，密封著。午覺后啟開，用湯匙舀了一勺，淡淡的，有點清香，似有些炒麥粉的感覺。要比三七粉好吃些了。三七粉味苦，像吃藥。對了，三七粉本來就是藥。
午休讀完了高洪波的《中央黨校日記》，這近幾個月，我時斷時續(xù)，還不舍得一口讀完。他引我堅持記下了自己的每天日記。掩上書卷，還真有點依戀和惆悵，仿佛高兄他們依依惜別住校一年的黨校一樣，書中最后記述，他在2006年元旦，獲悉自己有五本書出版，他很高興，說是新年的個人喜事。真令人羨慕。日記記得簡單而隨意，顯露出一種真實和平凡。平凡之中有情有意。不枉一讀。
左肩胛酸痛，難以舉起，往后上舉，更是酸痛無比，是不是肩周炎或是哪個微血管出了問題？指揮部文青同志介紹一招：每天提兩肩100次，一周就會好轉(zhuǎn)。試了幾下，提到三四十次，兩肩就發(fā)熱了，真堅持也不易。但還得要堅持，別無他法。
紀委委派的干部今天到了。指揮部小瞿的太太和朋友也同機到達，來看望他。我和指揮部幾位同志請他們一聚。浦發(fā)銀行的小徐事先已作安排，在一咖啡店，臨近其尼瓦克賓館，之前未曾耳聞更無光顧，去了才知道也是頗有特色的一個阿拉伯餐廳，在地下室。進門就是一個馕坑，走廊裝飾得粗糙卻更顯阿拉伯風格。在包房里用餐，菜上得很慢，老是要催，半個多小時，才上來一杯土耳其紅茶，自己添了白糖，還挺有味道。又來一杯酸奶，很酸，料定是當?shù)氐乃崮套樱懿诲e。之后，又上了比薩、煎羊排、抓飯、拉面之類。最有趣的是水煙。高臺蠟燭燈似的玩意，用一個長長的軟管子接連著，是專供客人吮吸的。配了塑料套子，每人一只，可拆卸，不至于混用。這煙桿的最頂上，是一個巴掌大的碗口，中間有一個蓮蓬頭，里面放的就是煙土，用錫紙覆蓋著，漏了點孔，再放置一塊橡皮大小的圓形炭塊。大伙輪流嘗試著吸。吸了兩口，煙稀薄，從嘴里和鼻孔里逸出，感覺使不上勁，煙很淡，若有若無似的。店經(jīng)理是一個維族小伙子，挺壯實，高鼻深目，腦門前也很光滑，他用力吸了一會兒，又囑人換了炭塊（那一塊色已變淺），吸了兩下，竟從鼻子和嘴里吐出濃濃的煙霧來。有人驚呼：像啟動的蒸汽式火車頭了。我們卻無法達到這一境界。后來，我總結(jié)出，我們只是用嘴吮吸，還不敢大口用肺豁上去，并笑曰：把肺當肺，也不把肺當肺，勇敢地吸。果然，自己也變火車頭了。只是煙味雖淡，還是忍不住嗆了一下。喉嚨過后還有點發(fā)緊發(fā)干。
煙絲形似腌菜或霉干菜似的，店經(jīng)理介紹，這是用甜瓜（即哈密瓜）制成的，所以有水果香味。這一燭臺似的煙，90多元，幾個人可以吸上數(shù)十次，此乃土耳其水煙，也算是一絕。
我與指揮部同志說了，今后指揮部本部成員家屬或單位領(lǐng)導(dǎo)來喀，我們得安排，至少有一人出面宴請一下他們。這是必須的，借用東北的一句老話。
晚上在地委大院快走了50分鐘。
雪花飄飄，衣服上很快沾滿了，到了室內(nèi)，迅即融化了。
去科技賓館看望工程組的同志們。都在自己的房間里。休閑著或還在電腦前工作。屋子里暖融融的。走時，聽到有人說了一句，領(lǐng)導(dǎo)來查崗。我回頭笑曰：來看看你們，不是查崗。
回到自己的宿舍，泡腳，上網(wǎng)，看書，也看電視新聞。
英國報道說，英國公布大量機密文件，揭秘UFO，真的嗎？
3月7日 周一 喀什
昨晚到上島咖啡喝茶，又看到土耳其水煙了（一說阿拉伯水煙）。兩個維族青年，一個正吮吸著。我向來喀的幾位上海客人有意介紹這種水煙，便走近了他們。一個頭皮剃得發(fā)光的青年很熱情。換了一個嘴套，讓我們中的一位品嘗。ZZ品嘗時，他又幫忙換了一個，并介紹說這是花煙，是玫瑰花，很清香。60多元一袋煙（也許是指一臺煙，蠟燭臺），把我們當作熟識似的朋友。走下樓梯，才覺得過意不去，請一同伴上樓遞幾支國煙給他們。問司機，喀什還有更好的咖啡館嗎？車正巧路過一陽咖啡，他說：一陽不錯，還有另外一家，叫上品。但一陽好些。今中午就到一陽咖啡吃了午餐，還碰到了浦發(fā)銀行喀什分行的負責人，我點了碳烤牛骨排、鵝肝、加拿大茄汁三文魚和美國烤紅薯，一盤盤端上來。骨排夠大的，半個臉盆大小，只吃了一半，鵝肝下還堆砌著不知什么食品，層層疊疊。茄汁三文魚有米飯墊底，一嘗，味似八寶飯。但味道不純，有點怪怪的。
今上午從10點半到12點40分，召集各組商議工作。主要是年度項目任務(wù)分解表，計劃工作部署會，富民安居工作推進會方案，還就五個交鑰匙項目做了充分討論，氣氛活躍，效率也佳，形成意見擬再做修改，上近期指揮部會議審議。
今一早接到的都是有關(guān)三八婦女節(jié)的短信。微博上所關(guān)注的朋友們都以女人為題，熱議“三八”了。陳總早餐時還囑給女大學生志愿者們贈點禮品。上網(wǎng)瀏覽電子報紙，新民晚報出來的是三月六日的報紙，手指把電腦顯示屏戳破了依然如此。不禁納悶，今天這iPad怎么了！又換了一個電腦查詢，出來的是3月7日的報紙。這又是怎么一回事了？忽然悟到，今天應(yīng)該就是3月7日，明天才是3月8日呢！是被忽悠得找不著北了。
與上海市建交委的一位同事發(fā)了個短信。市建交委援疆專家?guī)烀麊渭纯虃鱽砹恕＜一鶎拥妮^多，專業(yè)結(jié)構(gòu)上也需再作調(diào)整完善。待議。
晚飯人少，臨時去地委旁聽粵、滬、魯、深四地援疆總指揮受邀給地區(qū)干部專題講座。7點半了，報告會尚未結(jié)束。
吃了一小碗飯。粉絲白菜咸肉湯不錯，咸肉肥膩的，切得薄薄的，很好吃，一嘗就知是上海帶來的。小瞿的太太這兩天來喀，順便帶來的。
明天就是“三八”婦女節(jié)了，從去年發(fā)表在上海《新民晚報》上的拙文《倘若節(jié)日這樣過……》摘錄了一段，發(fā)在了微博上：一個人不可能永遠占有所有的節(jié)日，也不可能占有所有美好和福分……是你的，你真心享受，不是你的，你也傾情與節(jié)日的主人共同迎接和分享，你不是也就擁有這全部的節(jié)日，也可以感受這所有的美好了嗎?
3月12日 周六 喀什 晴
今天上午指揮部組織第一次集體文體活動。在臨近機場的交警支隊訓練場室內(nèi)體育館，羽毛球、乒乓、籃球，健身房都有。39人參加，我和陳忠搭檔，羽毛球雙打，擊敗了幾對對手，估計我們算是黃金搭檔了，應(yīng)該無可比擬了。進疆后首次打羽毛球，渾身濕透，很帶勁。也打了一會兒乒乓，手有些生。與治平打了一場11球，以8：11惜敗。今后每周組織一次，出大汗，與平時的快步結(jié)合，更有利健身。
昨晚風乍起，未關(guān)嚴的窗戶碰撞聲此起彼伏，幾次驚醒。白天，風更大了。從訓練場回城，前方道路上塵屑高揚，多為塑料片、樹葉和一些碎屑，初看正像低空飛掠過三三兩兩的鴿子。光禿禿的枝干上也纏結(jié)著一些塑料片。戴紅領(lǐng)巾的孩子們正在擦抹天橋和路邊欄桿上的灰塵。指揮部有人說：“這不是白干嗎？”我說：“毛主席早就說過：‘掃帚不到，垃圾不會自行跑掉。’打掃一下，總是好的，也體現(xiàn)這個城市的精神。”大伙似有所悟。
看了微博上一張照片，是日本仙臺某個海岸，飄浮著300具左右的尸體，照片可以清晰地看見許多仰臥在海里的，并與雜物擠堆在一起的人的脊背。
日本超強大地震。日本人的鎮(zhèn)定和冷靜，日本政府應(yīng)急體系和及時反應(yīng)令人感佩。據(jù)有人測算，日本此次地震將損失100億美元，日本經(jīng)濟已遭重創(chuàng)。
下午召集綜合組、工程組、經(jīng)濟組、社會組一起聽取四家聯(lián)合規(guī)劃團隊匯報近期工作。先對今年24+1的規(guī)劃計劃內(nèi)容、時間節(jié)點、費用安排等先做了要求。計劃真是龍頭，不梳理一下后面工作就不能有序，指揮部有的同志尚缺計劃意識。
晚8點，陳總聽取具體規(guī)劃匯報。我先主持了一下，后到金長城參加了巴州建設(shè)局長葛明同志召集的聚會。史大剛書記偕太太，8點就到了。之后，地委曾存、戴光輝、賈立新等幾位委員也到了。喝的是紅酒，我喝了有七八兩，無甚反應(yīng)。席間，對有關(guān)部門到喀什來處理交通事故的做派有些議論。上級部門深入基層確實有個謙虛謹慎的問題。口氣過大，求全責備，人家就不服氣。新藏公路發(fā)生大客車翻車事件，16人死亡，場面很慘烈，有的身首異處了。車輛從阿里出發(fā)，赴喀什境內(nèi)的葉城，下山途中肇事。正巧事故發(fā)生在葉城境內(nèi)。大剛書記今天是600公里來回，剛剛從葉城返回的。
3月13日 周日 喀什 浮塵天氣
太陽又萎謝成一個暗淡無光的乒乓球了。塵土輕飏，迷蒙了天空。鼻子奇癢，打噴嚏的人多了，我自然更甚。早上六七點就憋不住了，餐巾紙用了一大把。很有節(jié)律。
口罩帶著更憋悶，形象也不好，干脆不戴了。戴了一頂大圓帽，遮擋塵土。上午趁周末，稍處理公務(wù)后，便到喀什市內(nèi)的徠寧古墻一看。只有幾堵黃土墻了。還挺厚實。墻內(nèi)風蝕剝落，保護似乎也失當，有萎縮之態(tài)。據(jù)說有上千年了，未經(jīng)核實，又到疏附縣走了一圈。三月戈壁萬物枯干，枝敗葉落。司機是當?shù)厝耍榻B說，要到5月初，戈壁才會花繁葉茂，屆時路兩側(cè)桃花、杏花盛開，很美。三月戈壁踏青，看來只是夢想了。倒是柳樹，已經(jīng)綻綠。是細細的枝丫泛綠，遠遠看去，一片嫩綠，頗有生氣。地委大院、人民公園，市區(qū)道路兩側(cè)。唯有柳樹春意萌發(fā)，煞是動人！
晚上，武警南疆指揮部劉江海副主任做東，與武警喀什部隊支隊長等人宴請我們幾位。推辭不了。部隊同志重情又豪爽，與他們商談了我部司機借聘和軍體活動、安全等工作。喀什市公安局許副局長與太太（原配，是他重申的，一笑）等，也稍遲到來一坐。
當晚即興寫了一首小詩：每次我經(jīng)過，都感覺它在向我凝望。這一堵城墻，以它衰敗的殘軀 ，在傾吐著最后一點期望。救救我吧，收留我吧，我不會糟蹋你的食糧。我真想牽著它的手，回家。已經(jīng)有一條寵物狗了，留下它，又有何妨，我聽到自己在說。它不是一段城池，它是一段歷史呀。喂養(yǎng)這段歷史吧，讓它在未來的歲月里，有一種冷峻的閃光。
也擬擇日空時寫作一篇《三月戈壁去踏雪》
3月14日 周一 喀什 浮塵天氣
遮天蔽日，浮塵使原本萬里晴空折騰得陰霾無邊。
兩天不開窗了，房間里有一股味道。地委一號樓的樓內(nèi)味道更是怪異的。難聞。真不知室內(nèi)室外，哪處空氣更加好些。
上午，召集綜合組、工程組碰頭會。就近期工作溝通研究，集中在今年計劃和富民安居工作部署會，交鑰匙項目，制度安排，還有立功競賽準備等。兩位工程組的年輕同志反映，一些基礎(chǔ)資料不全，催了好多次。還有一位則說，因為功能方案不明確，設(shè)計任務(wù)書無法下達，有的設(shè)計、施工單位又離開了。這就是我們當前的困難，也亟須采取斷然措施。數(shù)據(jù)要不到，還是要沉下去指導(dǎo)、督促，深入調(diào)研，這種情形上海工作也時常碰到，不可氣餒，也不必求全責備，設(shè)計、施工隊伍就看我們怎么抓住了，有許多工作要做了，明確的可先部署下去，沒明確的可先做些準備工作。一旦方案明確了，就可具體設(shè)計了。一切還得靠我們充分組織！
又接待了中鐵二十四局有關(guān)同志。他們曾參戰(zhàn)上海重大工程、高鐵建設(shè)及都江堰援建，代表指揮部歡迎他們，也希望他們組織有關(guān)人員到位，積極參與項目投標。
中建新疆建設(shè)集團徐總一行也到了，與他們進行了交談。新疆建設(shè)集團被中建集團兼并了，徐總是中建派來的干部，我笑稱，你也是援疆干部。
地區(qū)文聯(lián)同志也在，綜合組張嵐、陳忠正接待，我也與他們聊了一會，上次地區(qū)迎新茶話會見過。
3月15日 周二 喀什 浮塵天氣
上午在喀什噶爾賓館，自治區(qū)政協(xié)副主席柯賽江·塞力禾帶隊調(diào)研，主題是“安居富民，定居興牧”工作。地區(qū)政協(xié)工委副主任王鐵民同志（原地委委員，莎車縣委書記），政協(xié)工委副主任、地委秘書長王純幸，四省市援疆指揮部副總指揮，地區(qū)各有關(guān)委辦局負責同志參加。鐵民同志對全地區(qū)情況先作了匯報。之后，我作了發(fā)言，不讀稿，不講套話，直奔主題。對上海援建四縣的目標任務(wù)、工作措施、試點情況、存在問題及相關(guān)建議，都作了簡明扼要的介紹。安居富民、定居興牧是援建工作的難點，也是重點工作，難度大，涉及面廣，直接涉及每一戶居民群眾。2011~2013年新建安居房148471戶，2011~2013年定居興牧的安居房14500戶。今年計劃新建2.3萬戶安居房，改建1.8萬戶。定居興牧的安居房建設(shè)擬定856戶，涉及60個鄉(xiāng)379個村，計劃援助資金約9.3億。去年試點提出的“一次規(guī)劃，保障基本，留有空間，分布到位”的設(shè)計理念以及因地制宜地將農(nóng)民生活、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農(nóng)村生態(tài)和民族風俗等要素有機結(jié)合，是行之有效的辦法。一個好辦法，能使再大的困難都可逐步化解。推進中問題也比較突出：一是規(guī)劃問題，前幾年由于經(jīng)濟和自然條件等因素制約，鄉(xiāng)村整體規(guī)劃滯后，新建抗震房建設(shè)比較零散，有的地方渠、村、路、房、棚圈未能做到分離和整齊劃一；二是質(zhì)量問題，有些農(nóng)民積極高，隨意擴大建房面積，使得建房資金更顯捉襟見肘。農(nóng)民以工代賑，但因技術(shù)不到位，質(zhì)量問題也已顯現(xiàn)；三是勞工問題，全面建設(shè)，需要大量有一定素質(zhì)的勞工。目前勞工技術(shù)不高，用工漲價又快，會成為全面推進建設(shè)一大障礙。另外建材漲價也似乎無法阻遏。
我提出，請自治區(qū)對部分高山上的牧民要盡快統(tǒng)一定居興牧補貼標準。對困難戶要有更好的優(yōu)惠政策或足夠的資金支持和支撐。此與鐵民副主任的匯報相呼應(yīng)了。另外對操作層面，比如責任制落實，加強監(jiān)管和建材發(fā)放機制等等，也點了題，作了強調(diào)。
廣東、山東、深圳的同志也接著發(fā)了言。總體都有共同點。
自治區(qū)來的同志，提到高起點、高水平、高效益的規(guī)劃和建設(shè)。
又提到貸款問題，或說農(nóng)民不愿貸，或說銀行不給貸。這顯然都是問題。我補充了一句：關(guān)鍵是貸了還不起。
村里建污水廠也是一個提議，但運行成本較高，如何維持？
柯賽江·塞力禾副主任，大約60歲的年齡，長得和漢族人挺相似。
他的普通話有點生硬，但能夠聽懂，說話比較委婉、有親和力，與他高大的身胚和坐著不語時的不怒而威的神情，大相徑庭。他提及到上海參加工博會，上海某領(lǐng)導(dǎo)表示要馬上到喀什來，他面含微笑，目光正視著我，讓我禁不住也笑意相迎。表揚甚多，言詞謙遜，說得很實在，是一個敦厚的領(lǐng)導(dǎo)和長者。
本要陪著一起用餐，我先告辭了。回宿舍簡單便餐，有點倦怠。今天醒得早了，下午還有許多事要處理，得歇息一會兒。
下午，陳總與上海市檔案局倉大放同志等研商檔案工作。我、指揮部綜合組、工程組、經(jīng)濟組組長并文青同志參加。倉大放同志說，昨天一下飛機，就見我在艙口迎候，非常感動，這是對我們檔案事業(yè)的尊重。我想說，這也是對上海各方來喀什支持指導(dǎo)工作的尊重。將心比心，從萬里之遙來喀，旅途一天就夠疲勞的了，又送來了上海同胞的溫暖情誼，這份尊重發(fā)自肺腑。如無重大工作沖突，應(yīng)該真心接待迎機，我讓綜合組務(wù)必告知我類似的信息。
檔案既是對歷史的真實記載，也是對未來的一份責任的交代。倉大放同志提議很好，指揮部要建立一套制度，選定一個安全管理的地方，明確一個部門建立工作網(wǎng)絡(luò)，還對具體檔案工作，如電子檔案、實物檔案等提出應(yīng)收盡收的建議。而且大家一致認定，紙質(zhì)檔案也是必需的。
（未完待續(xù)）
責任編輯：羅浚文
題圖攝影：閔師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