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情深

給孩子們上梁曉聲《慈母情深》的課文。

作者去工廠向正在上班的母親要錢買書。他寫道：“我穿過一排排縫紉機，走到那個角落，看到一個極其瘦弱的脊背彎曲著，頭和縫紉機挨得很近。周圍幾只燈泡烤著我的臉。”

我問孩子們，作者母親工作的環境如何？

他們說，很惡劣。

我問，你們去過自己的爸爸媽媽工作的地方嗎？

班里，大半學生舉了手。

我教的是外地的孩子，全班47人，來自不同的省份。他們的父母都是極其普通的打工者。他們租很小的房子，衣著簡陋。他們不善言辭，來去匆忙。

一個孩子說，他的父親是專門鋸鐵板的。他聽到尖銳而刺耳的聲音充斥在父親的周圍，他看到鐵花四濺，飛上父親的頭發和衣衫。

一個孩子說，她去媽媽的車間，她和媽媽必須大聲喊才可以聽清彼此的話語。后來，她坐在一個角落看書，媽媽怕她餓，遞給她一個面包，當她拿過面包的時候，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濃濃的機油味道。她說，她想扔了那塊面包，可是，看到媽媽辛苦的樣子，愣是把這塊滿是機油味道的面包生生咽了下去。

一個孩子說，他的爸爸是蓋房子的。他給人家蓋又高又大的樓房，但是自己一家人還擠在一間小小的平房里。他說一次爸爸在搭架子的時候踩空了，直接從二樓摔了下來，被送到了人民醫院。他說當他和媽媽看到爸爸滿臉的淤青，看到一層層白紗布包著的腦袋，哭出了聲來。他說爸爸卻告訴他，他包白紗布是為了好看呢。

一個孩子說，他的媽媽每天要把蠟打碎，再把打碎的蠟裝到鐵桶里。他說，他提過媽媽裝蠟的那只鐵桶，很重很重，那還只是一只空的鐵桶，如果裝上蠟，媽媽提不動，她只能拖……說到這里的時候，他說不下去了。他的眼圈很紅很紅，我的眼圈也很紅很紅。

他沒再說下去，我也無法接上話語。班級里一片寂靜，靜到，我能聽到淚珠落地的聲音。

他們，著樸素的衣服，但是，整潔，干凈。

他們，和父輩一起，生活在社會的底層，但是，純潔，善良。

他們的父輩，背井離鄉，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他們用自己的雙手美化這個陌生的城市；他們兢兢業業，埋頭苦干；他們用辛苦的勞動改變自己的生活。他們或者將異鄉當做故鄉，或者永遠遙望故鄉那輪明月。

他們的父輩，一定未曾在孩子面前道一聲辛苦的話，但是，孩子們看著，記著，心疼著。為父母的，亦不一定知道。

《慈母情深》，我能教孩子們什么呢？一顆感恩的心，足矣！

責任編輯：子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