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家鄉有兩種不知名的植物,不高,但都有長長的枝條,蓋屬灌木之類。一種表面長有細細的刺,枝干柔軟,總彎彎地耷拉著梢頭;另一種無刺,枝梢高高立著。為區別,鄉里人便叫它們軟條和硬梢。兩種植物混生而成的灌木林,家鄉隨處可見。
小時,我與伙伴們常在灌木叢中玩打仗游戲,我們常撿林中的硬梢作武器:一不刺手,質地硬且脆,一折便斷,好扳弄。一次,因“敵方”將陣地周圍的硬梢都搶先折去了。軟條便成了我們唯一的選擇。哪知,當我們發瘋似的去扳弄那些軟條的時候,不僅扳不斷,反而刺得我們雙手鮮血淋淋。我們不戰而敗的哭聲驚動了附近干活的大人。問清原因后,大人們紛紛咒罵起軟條來:它媽的軟不拉嘰的東西,屁用沒得,還刺人,真可恨!
后來,大人們便借此教育我們:做人就不能像那軟條,柔弱得一無用處;要做就要做硬梢,剛強才能成材……
大概是初中畢業那年的農忙假時候,我正在自家地里割小麥,突然看到一個外鄉的老頭在灌木叢中鉆來鉆去,似在尋找什么。問他干什么,他說在找軟條。我很驚訝,找那無用的軟條干嘛?沒想到老頭反倒驚訝地看著我:“什么?軟條沒用?”是呀,我說。為給自己辯解,我對他講了小時的故事。
“孩子,你錯了,你們的父母也錯了。硬有硬的好處,軟有軟的用場。不信,下次趕集的時候,你到街上來看我吧!”說完老頭便用手中的鐮刀專挑那那帶刺的軟條,割得很小心,生怕弄傷它似的。
老頭挑著兩大捆軟條走了,卻給我留下一個大大的懸念。
十多天后,我在鄉場上看到了那老頭,他面前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藤包:有手提的,也有系著長長背帶的;有大的小的;紋路整齊,樣式各異,看起來都很是美觀漂亮,簡直就跟展覽品一樣。周圍有許多女孩子正挑挑揀揀地往肩挎。哦,原來這些美麗的藤包就是用那些軟條編織而成的。
我豁然開朗!
后來,鄉里人都學起了那個老頭,用軟條編織藤籮,編好后也弄到集市上去出售。
再后來,更多的軟條和硬梢長滿了家鄉的坡坡坎坎,那是家鄉人特意栽種的。鄉親們用軟條編包,也用硬梢做了包的底撬,說是硬梢耐磨,可以防止包底的磨損……
原來,軟有軟的好處,硬有硬的用場。我終于明白,要完美一件東西,軟和硬都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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