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愛情再受傷

離婚前，她要求做一次最后的旅行

“七年之癢”說的是婚姻中的一個規律和現象，可我和程欣結婚才三年，我就對我們的婚姻疲倦了。熟悉的身體，熟悉的性格和習慣，程序化的幾乎是一成不變的柴米油鹽，我們常常相對無言，常常幾個星期不碰對方的身體而沒有任何急迫感，這樣的婚姻沒有了新鮮和剌激，沒有了激情和沖動，這讓我認定我們的婚姻里愛情已經死亡。

其實，我和程欣是有過那種驚心動魄的浪漫愛情的。不知什么時候，那種新鮮浪漫和剌激悄悄地消失了。

就在這時，安娜走進了我的感情世界里。

安娜剛從大學畢業，在我的公司里做文秘。她像一個魔鬼與天使的結合體，深深地吸引了我。終于有一天，我們擁抱在一起，融合在一起。

自從有了安娜，久違的激情浪漫剌激著我。說真的，我喜歡這種感覺，但我不能欺騙和漠視自己的這種感覺，我必須作出選擇。

我開始向程欣撒謊，開始夜不歸宿，頻頻和安娜約會。雖然對程欣我失去了激情，但我想我還是對她有感情的，我不能把這種欺騙永遠進行下去，我必須向她坦白，我想，這是對她的尊重，也是對我自己的尊重。

當我向程欣攤牌并提出離婚時，程欣哭了，哭得很傷心。我說：“程欣，我不能欺騙你，就像我不能欺騙自己一樣。沒有了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也是不幸福的，早點結束這場婚姻，對我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程欣問：“強子，我做錯了什么嗎? ”我搖著頭：“錯的不是你，是我的錯，對不起，我身不由己。”

程欣淚水漣漣地說：“給我一段時間，我好好考慮一下。”我點頭。

幾天后，程欣對我說：“我同意離婚，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我趕緊說：“你別說一個條件，就是一百個條件我也答應。程欣，我們曾經真誠地愛過，我不會委屈你的。”

程欣說：“我們做一次最后的旅行吧，我希望你像當初我們談戀愛一樣對待我一回。”頓了頓，程欣幽幽地說：“讓我再當一次你的情人，然后我們就離婚。”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

請贈我一朵血染的“玫瑰”

旅行的第一站是我們的母校。漫步在大學校園里，程欣說：“強子，還記得我們戀愛后的第一個情人節嗎？還記得你是怎么樣獻給我一朵紅玫瑰的嗎？”

怎能忘記那段浪漫美麗的時光，怎能忘記我們的第一個情人節。那天，紅男綠女們或坐在咖啡廳里，或坐在小飯館里，但他們無一例外地都手捧著紅色的玫瑰。當我掏出皺巴巴的小票，想為程欣買一束紅玫瑰時，程欣阻止了我，說我父母的錢掙得不易，我的兄弟姐妹又多，我的每一分錢都得用在刀刃上。我堅持著，程欣生氣了：“你要是再糟蹋父母的血汗錢，我就不理你了。”

我有了臺階下，程欣拉著我來到學校后面的公園里，我又可以省下一筆泡咖啡店和下館子的錢。

程欣的善解人意感動了我，我在心里下著決心，一定要獻給她一束鮮紅的玫瑰。

山上開滿了各種各樣的花，有一種我叫不上名字的小花，白色的，乍看去，就像一朵白玫瑰。

我有了獻給她一朵紅玫瑰的主意。

躺在山坡上，我們咬著草根，望著藍天，再相互對望，心里柔柔的。我詭秘地對程欣說：“程欣，你閉上眼睛，我變一朵紅玫瑰給你。”程欣把我上上下下看了個遍，淺笑道：“壞蛋，難道你會變魔術不成?”我說：“你把眼睛閉上嘛。”程欣順從地把眼睛閉上。

我悄悄地摸出一把小刀，將中指拉開一道小口子，鮮紅的血汩了出來，我小心地將它涂在那朵白色的小花上，不一會兒，小花穿上了紅色的外套。

我說：“小家伙，睜開眼看看，看看我的紅玫瑰。”程欣睜開眼，她的眼睛里閃過驚喜，她搶過小花，快活地問：“強子，你真的會變魔術? ”當她也看見我的還在向外流著鮮血的手指時，她丟開紅玫瑰，抓住我的食指，用小嘴含著，她的眼睛淚光盈盈。

她吸吮著我的手指，直到它不再流血。程欣依偎在我的懷中，捏著我的鼻子，一遍遍地罵著我“傻瓜”。

我把程欣摟緊，我也被自己的浪漫所感動，我們的眼睛都是濕漉漉的。

躺在草地上，我們回味著以前的浪漫，沉默無言。程欣說：“強子， 那時候，我們多么浪漫啊，你再犧牲一回，讓我們再浪漫一次吧。”

程欣遞過一把小刀，她把眼睛閉上，睫毛上掛著淚珠。我接過小刀，在中指上拉開一個小口子，我將鮮血染在小花上，俯在她的耳邊說：“小家伙，睜開眼睛，看看我的紅玫瑰。”

程欣睜開眼，接過玫瑰。她搶過我的手指，含在嘴里，吸吮著。

我和程欣都是淚水漣漣的。

我們的第二站是深圳上沙村一巷5號樓的206房。大學畢業后，我和程欣各自被分配到小縣城的中學里教書。我們沒有去學校報到，卻來到深圳闖天下。

剛到深圳，我們沒有找到我們所希望的工作，只好租住在一間黑暗狹小的民房里。民房的四周充斥著建筑打樁和人流車流的噪聲，一天24小時不間斷。我和程欣都對這些聲音分外敏感，晚上睡不著覺。后來，我和程欣找到了一個辦法，只要我們輕拍著對方，哼著軟綿綿的搖籃曲，我們就可以忽略那些噪聲，安然入睡。從此后，上半夜，我先讓程欣躺在床上，我則坐在床前，輕輕地拍著她，一遍又一遍地哼著“風兒輕，月兒明，月光照窗板”。下半夜的時候，程欣會準時醒來，讓我睡下，她則坐在我面前，輕拍著我，甜美的《搖籃曲》在我耳邊響起。

那天晚上，程欣太累了，半夜里沒有一如既往地醒過來。我舍不得叫醒她，就那么拍著唱著一整夜。第二天天亮時，程欣醒過來，她用小拳頭擂著自己，罵自己狼心狗肺。我捉住她的小拳頭說：“傻丫頭，要打就打我吧，是我這個做男人的沒有本事，讓你跟著我受累了。”

我們都很激動，我也睡不著了，我們索性擠在一起。外面是嘈雜的轟鳴，小屋里是我們的纏綿細語。我們暢想著未來：要買一套大房子——在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地方；房子里要擺上一張大床——即便我們倆人把身體攤成“大”字形也不擁擠……

來到故地，那棟出租樓還在，只是歲月也給老樓留下了痕跡。房間空著，還是那么陰暗潮濕。我們住下來。

程欣對我說：“強子，那些日子，每一天我都忘不了，你就把那天晚上一夜沒睡的事情再做一遍吧。”

屋外還是那么喧鬧，我拍著程欣，程欣慢慢地閉上眼睛，但我知道，她沒有像原來那樣酣睡過去，她的眼角慢慢地滲著淚水。但我還是輕輕地拍著她，我的眼窩發熱，鼻子發酸，什么時候，那么浪漫美麗的愛情從我們的世界溜走了呢?

隨后，我們又到了漓江，那是我們度蜜月的地方，我們出入在山清水秀的小橋上，潔凈幽雅的農舍里，富麗堂皇的酒店里，重溫那浪漫美麗的一幕幕。

婚姻的意義在于堅守

半個月后，我們回到襄城，程欣說：“強子，我知足了，如果你愿意的話，明天我們就去辦手續吧。”

說實在的，此刻的我一度消退了離婚的念頭。但當安娜的電話打過來時，我又將我對程欣的依戀清場——安娜朝氣蓬勃的身體，像磁鐵一樣吸引著我，讓我著魔，讓我欲罷不能。

程欣說：“強子，我想和安娜談談。”望著我擔心的神情，程欣說：“放心吧，我不會和她吵架的。”

我點了頭，我相信程欣有這樣的修養。

程欣挎著那一大包行李去了安娜的住處。

一夜無眠，我想著過去，想著現在，也想著將來；我想著程欣，想著安娜，也想著程欣會和安娜說些什么。

第二天，程欣和安娜一同出現在我的面前，安娜的眼睛紅腫著，手里拿著一盤錄像帶。我有些緊張。

安娜說：“強子，你和程欣姐姐的愛情是那么的浪漫和美麗，如同一場愛情大片。我自愧，我們之間還沒有這樣浪漫美麗的愛情。但現在，你們的浪漫和美麗悄悄地溜走了，為什么呢?我想了很久，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生活就是生活，美麗浪漫的愛情不可能永遠存在于柴米油鹽的生活里。昨天，你和程欣姐姐浪漫著，美麗著，但今天，你把浪漫和美麗嫁接到我的身上，但明天呢？我們終究要生活在現實中，我們今天的浪漫也會慢慢地消失，你我會尋找新的浪漫和美麗，遠離對方會成為我們最后的結局。”

我呆呆地望著安娜，像是被擊中了軟肋。

“強子，沒有永遠保鮮的愛情，永遠的浪漫是對愛情婚姻的苛刻和誤解，珍惜你曾經的愛人，踏踏實實地過著日子，這或許就是善待愛情的最好方式。”

安娜說完，扭頭走了，她的腳步有些踉蹌。

我奇怪了，一向熱情似火，信奉“跟著感覺走”的安娜為何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彎?

程欣走近我，悄聲說：“強子，我愛你，我不能隨便葬送我們的愛情。我答應和你離婚，又要求重溫我們曾經的美麗和浪漫。原諒我沒有征求你的同意，和你一路同行時，我在我的旅行包里裝了微型攝像機，我偷偷錄下了我們的一路行程。昨天晚上，我把錄像帶放給安娜看，安娜的態度轉變了。對于我們的婚姻，我作了最后的努力，如果你還是不能接受，那么我們現在還是可以去辦手續的。”

我突然有種醍醐灌頂的暢通，我拉過程欣：“程欣，我懇求你的原諒，感謝你的智慧和善良，你給我上了生動的一課。如果你能原諒我的話，我想我們生小孩吧，讓我們實實在在地生活。”

程欣哭了，我知道她有滿腹的委屈，我發誓，決不再讓這樣的好女人受傷、讓我們的愛情和婚姻受傷。

（編輯 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