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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山莊

2012-04-29 00:00:00張爽
當代小說 2012年10期

1

車下高速,走了一段柏油路,就上了一條土路。路兩邊山坡上偶爾會冒出一兩戶人家。有玉米和高粱倒伏在路邊,上面纏著已經拉架的豆角秧和牽連不斷的倭瓜藤和黃瓜蔓……

車向上爬行了十幾里,司機老巴終于把車開到一個山崖前的大院里,說到了。毛邊問:“這是冰冷山莊?”老巴說這是酒廠。說話間,領毛邊轉過一排青磚房子。會議組織者老肥正晃著笨拙的身子在一間房子前指手劃腳地和人說什么。

老肥向先到的客人介紹毛邊——著名畫家,燕趙藝術網總編、站長。話音未落就有兩個女人擠過來和他握手。老肥說,這是你的兩個粉絲,青煙和白靈。聽名字就知道是藝名,毛邊當然知道她們,是自己網站原創版塊的兩個版主。卻從沒見過。

老肥說,你沒來時,這倆人議論,青煙說你最起碼有一米八,威風凜凜,白靈說你肯定長發披肩,卓爾不群。毛邊下意識地朝頭頂那綹頭發摸去。老肥哈哈大笑,說蓋啥蓋,趕明兒個干脆把后腦勺的那幾根毛也剃掉,上電視臺和孟非樂嘉一道主持“非誠勿擾”去。

老肥督促人家趕緊上車去冰冷山莊,說晚上吃住在那里,說還有七八里地呢,再晚,天就黑了……于是大家紛紛出來,擠上老巴的小車和另外一輛面包車。毛邊被白靈拉上了面包車,說要他“與民同樂”。白靈又拉青煙坐在另一邊。結果毛邊被左右兩個女人的身子擠著,像遭到了外星人劫持。他們前排坐了兩個男人,兩個男人一路上不停地回頭,他們說一口濃重的冀南口音。

去山莊的路是很窄的一條水泥路,這條路因年久失修基本上成了砂石路。山路七拐八彎,越走越難走。坡道下的河卻逐漸深了下去。道路兩旁漸漸被高大茂密的樹影遮覆,水聲響得空靈神秘,還帶了一絲恐怖。車里突然一片漆黑,座上的女人不禁發出一聲輕呼。天黑得像塌下來一樣。

山路在茂密的樹林間走著“之”字形,左拐右拐,十幾分鐘后,才迂回著開到一個相對開闊的去處停下了。剛才還暗如黑夜的天,又豁然亮了。水聲再次響亮起來。路的前方是十數米深的懸崖,水聲就是從下面傳上來的。一道簡易的鐵索橋橫在前方。橋的對面,開始有紅瓦白墻的小房子在樹影和水霧中的高處展露出來。老肥笨拙地從前面小車的副駕駛上擠出來,站到吊橋頭,直直身子,志得意滿地向后面的面包車揮手,到了,到了。同志們,冰冷山莊到了!

冰冷山莊更像是被一面山三面水圈起來的一個孤島,小島的地勢也就著山坡的走勢,小島上有成排的平房,有獨棟的小屋,平房都建在地勢舒緩處,而獨棟的則依了坡度,一棟比一棟高,一棟比一棟遠。

一條狗率先發現他們,狺狺叫起來。女人們花容失色,都往男人身后躲,毛邊這時候才發現,和他同車的女人,除了青煙、白靈,還有個戴了眼鏡的老師模樣的女人。狗雖然叫得兇,卻沒有闖過來,原來是被鏈子拴了的。一個胖大的女人從中間那排平房里大模大樣地走出來,大聲吆喝狗:狗娘養的,有事不叫,沒事亂汪汪,來客了你叫個啥叫?

胖大女人是山莊的老板娘。有人過去想和她握手,她卻扎煞著一雙濕手往回走,臉上湯湯水水、待理不理。又有人追問老板娘這里有多少間房,多少員工,平時客人多不多?老板娘頗不耐煩,說你們識數不,識數就自己數一數!老肥過去,一臉諂媚地問老板娘晚飯準備得怎么樣了。老板娘轉身吐沫橫飛地數落:你自己來多少人都沒譜兒,我怎么給你準備?要不是酒廠老劉給我做工作,我才懶得伺候你們。老肥被噎得面紅耳赤,十分尷尬。

毛邊先是在吊橋頭向下看了看“空空”響著的水,又仰頭看呈藏青色的四面遠山,又收回目光一棵一棵看山莊里的樹,樹不多,卻都有極大的樹冠,枝葉婆娑,風過時細語沙沙。山莊并不大,從吊橋走到老板娘住的那排平房不過一二百步的距離,可就這點距離,小路也是拐了又拐,一會兒是個小坡,一會兒又被一棵樹擋了下前路,一會兒又是一間房子冒出來……大有曲徑通幽的妙趣。只是老板娘的態度惡劣,如果老板娘的態度好些就更妙了。

毛邊想抽空和老板娘聊聊。他弄網站之前,曾在一家公司當過工會主席,他最拿手的本事就是做人的思想政治工作。多渾多孬的人,他都會和和氣氣地把人思想工作做通了。他分析了下,老板娘之所以一見他們就這樣兇,無外乎兩種情況,一種是本人性格就是強悍潑辣,說話直來直去,不怎么在乎別人的感受;一種是老肥弄一幫人來她這山莊吃住,自己沒什么賺頭,或賺頭不大,就把他們當成了雞肋,食之無肉,棄之又有些可惜,所以心情不爽……

白靈拉毛邊去看北邊山根處的兩個魚池。池水碧碧,池中魚搖首擺尾,但毛邊卻覺得魚的神情中似有哀怨之色。有人明明看到魚了,卻故意問老板娘:有魚嗎?沒魚還叫魚塘?老板娘說,一塘草魚,一塘虹鱒。客人來冰冷山莊就是沖我們這兩池子的魚來的。今晚我就殺了虹鱒給你們烤了吃。老板娘雙手叉腰站在那里。滿臉橫肉。她說殺的時候,眼露兇光,讓人不寒而栗。

老肥此刻像是一只沒頭蒼蠅,在獨棟的小屋那里,這里扎一下,那里看一眼。老板娘沖他嚷,我說你別老開那些屋門行不?我跟你說呢,你怎么還是開呀,馬上關上,要不晚上往里飛蛾子,飛蚊子!老肥在老板娘面前沒了尊嚴,非常惱火,搶白道,我不看房子怎么安排住人?老板娘指著老肥說,我說你這人,真是屁事干不成,獨棟的小屋安排領導、貴客。下面的平房安排普通客人,這有什么不好安排的!那些屋長得都一個模樣,你來回看能看出花來?

毛邊卻趁亂去看了坡上的房子。打遠一看白墻紅瓦的獨棟建筑,一幢幢都挺漂亮。趨近一看,卻十分簡陋。磚墻里的灰有的甚至都沒抹勻實。打開一個小屋看了一眼,屋只一間,小不說,里面陳設也簡單到寒酸,僅一桌一椅一床,向東邊開了一間一窗。最糟糕的是,所有屋里都沒有獨立衛生設施,也就是說洗漱解手什么的都要在屋外解決。

這破屋,一宿二十都不值!毛邊又聽到那口濃重的冀南口音。是兩個男人中的一個。男人面黑,又穿了一身黑衣服,說的還是那口古怪的鄉音。他想起來時路上,他用帶著口音的方言回頭說笑。男人又說,這破屋子最好男女混搭著住,才有意思,可惜老肥只叫了四個女人。毛邊沒理他,轉身從屋里出來了,站在只容一個人上下的小道上向路邊看,路邊都是野草棵子。他還在想解手的事。想屋里沒有衛生間其實也沒多少麻煩,出來就可以解決了。這山里的夜晚,天空上不知要多出多少顆亮亮的星斗。

薛榮,和毛老師嘀咕啥呢?有什么好話也說給我們聽聽!

說話的是白靈,正和青煙兩個人從平房那里順山坡走上來。

叫薛榮的男人說,正說你們呢,說你們女的不夠分,人太少。今天晚上怕是要因為女人有場好架要打呢。

白靈說,呸,瞧你那張破嘴。還打架。打什么架啊,和誰打架?難道和毛站長?

2

人沒到齊,老板娘堅決不下廚做飯。她叉著腰,在平房前走來走去,臉上表情復雜,說不清是憤怒還是興奮。

天光漸漸暗下來,白靈在平房前一塊大青石上發現了一堆曬在那里的青核桃,立刻喊毛邊,說毛老師快過來,毛老師有勁,給我們砸核桃吃。薛榮笑嘻嘻地走過來,對白靈說,哎,白靈,毛老師有勁你怎么知道?白靈紅了臉,說薛榮你少起哄啊!毛邊拿出背包里帶來的一把刀子,他不知用這個能不能砸核桃。薛榮見毛邊拿出刀子,說,好家伙,沒想到毛老師還帶了把刀來。欲行不軌啊!薛榮從毛邊手里拿過刀,隨手把玩,刀鋒瞬間發出的冷光晃了晃。白靈也說,真是把好刀!說著就過來要刀子,說那是毛老師用來砸核桃的。薛榮說,用刀子砸核桃,真是奇聞!砸核桃得用這個。他說著,變戲法似的把一塊青石遞過來,說是來時在吊橋邊撿的,特別硬,干這個正好。

白靈像頭棕熊一樣蹲下身來砸核桃。白靈用勁不大,但下力均勻,一個個并不算大的青核桃在她的敲擊下紛紛開裂。她砸了幾個核桃,抬頭見薛榮已經離去,就拿起一個剝好的核桃仁遞給毛邊,說毛老師,嘗嘗這野核桃的滋味。毛邊心里跳了跳,說不好這女人是不是在有意挑逗他。白靈還用手捅毛邊,說毛老師你看。白靈讓他看的是薛榮,此刻正跟在青煙的身后向吊橋那里走。他不知道這有什么好“看”的?白靈說,又“嗅”上了唄。

白靈這里和毛邊說薛榮,老肥正拿著手機到處找信號。他一會兒蹺腳,一會兒歪頭,一會兒蹦到一塊高高的石塊上,一會兒又跑到山坡高處去,遠遠看去像個抓耳撓腮的猴子。老板娘搬了把板凳在平房前坐下,斜眼看著白靈蹲在那里像一頭黑熊一樣砸她的野核桃,氣呼呼的一聲不吭。毛邊看老板娘坐下了,也過去,搬了個小木凳,和老板娘挨著坐了。他來了一會兒了,才發現整個山莊,除了老板娘再沒第二個人了……毛邊說,怎么這山莊就您一個人,也不怕?老板娘發出一聲冷笑,說我一個人在這里住八年了,什么都不怕,別說是你們十幾個人,就是再來十幾個人我一個人也對付得了。毛邊笑了,說您真有意思,我們又和您沒仇。老板娘說,我和他有仇!說著就沖那里跳來跳去的老肥喊,你沒事晃啥晃啊?電話到底打通沒,晚上還想不想吃飯了?老肥氣急敗壞地說,打通什么呀,我這里一格的信號都沒有。老板娘說,誰說沒信號,誰說沒信號,不說你們手機不行,賴我這里沒信號。我讓你看我這里有信號沒有?老板娘說著拿出自己的手機,讓老肥說電話號碼。老板娘站起身來,把手機往高處舉了舉,然后收回來,說你看看我這個有沒有信號,我這個怎么就通了!老肥顧不上老板娘的揶揄,忙拿過老板娘的手機看。還真就通了。老肥轉怒為喜。

這邊白靈也不砸核桃吃了,拿出自己的手機像老板娘一樣舉著晃。一會兒,白靈的手機就傳來了吱吱的短信提示音。白靈說,媽呀,老板娘你真神了,你的手機一通把我的手機都帶動得有信號了。好幾條短信。老板娘“嘁”了聲,說我這里能沒有信號嗎?本來就有信號。老板娘說著重新坐下,面露得意之色。

老板娘是正宗的東北人,按她自己的話說,她是生在遼河岸邊,下過松花江,到過黑龍江,差一點還跨過鴨綠江,要不是北朝鮮太窮,她還真就偷渡過去了。她說她這一輩子走南闖北,啥事都干下了。她說她種過地,賣過菜,當過工人,干過會計,開過飯店,做過伙計,下窯挖過金,做過美容院老板,養過“雞”,她說美容院最輝煌時,她手下的小姐就有好幾十個,天南海北的哪兒的都有;后來她掙了點錢,就和人合伙開礦,最后因為看不慣公家人的強取豪奪,這稅那費,一怒之下就撤了股,一個人跑到這冰冷溝開了這冰冷山莊。

老板娘指點著對毛邊說,你看看這里,看看這里。這里的每間房子都是我一磚一瓦建起來的,每塊地都是我一鎬頭一鎬頭開出來的。老板娘說過去從酒廠到這里十來里只有一條羊腸小徑,連條像樣的道都沒有,當年我就像開山的愚公一樣,天天忙著修路搭橋建房子扯電線……你說我弄這個山莊容易嗎?我把養雞開礦的錢全投到這山莊來了。前幾天下面酒廠的老劉領著那個胖子上來和我說,要我在這山莊一個人招待你們這些搞什么藝術的藝術家,他在我這里哭窮,讓我照顧你們,說就算為你們藝術家投資了,結果連說帶騙,把我說動了……你說他給的這點錢夠干什么的?我要是不看酒廠老劉的面子,我才沒這閑工夫伺候你們呢。我來這里是修身養性,頤養天年的,又不是做老媽子來伺候人的。

老板娘說著又激動了,她站起身沖老肥嚷,怎么的怎么的,到底多少人定了沒?老肥忙說,路上還有八個,一會兒就到,您就趕緊準備吧。老板娘上前一把奪過手機,轉身進了廚房,老肥沖她背影惡狠狠地跺腳,說他媽的也怪我,找了個這么個破地方,碰上了這么個渾女人。

3

后來的人陸續到了。其中一個是市文聯的主席。主席來后就讓老肥帶了去看晚上住的房間。這時屋外已經很冷,來的人不適應,都跑到飯廳去取暖。飯廳里亂哄哄、吵嚷嚷的,早來的和新來的在互相打招呼,薛榮膩在青煙和那個女老師身邊,一邊大聲說笑,一邊向毛邊這里看。毛邊反感薛榮,一是他和女的膩膩歪歪,一是他拿走了自己的刀子。見薛榮故意拿眼看他,就轉身從飯廳出來了。

他沒想到冰冷山莊入夜會這么冷。毛邊一出來,身子就打了個冷顫。在外面轉了一圈,到處都是黑黢黢的,風聲、樹影、水響,還有撲面而來的巖石和山峰,怪石嶙峋,峰巒都支棱著,如刀似劍,夜色朦朧中,都籠上了一層神秘而恐怖的氣氛。老肥這時領著主席回來,主席一路笑聲不斷。他看毛邊一個人在外面,就招呼毛邊進屋。主席進屋在酒桌面前坐好,開始講話。主席說老肥組織工作不錯,說這山莊太好了,滿天的星星,說你到任何一個地方也不會找到有這么多星星可看的地方。然后又說他去看了住的地方,雖然簡陋點,也很好,最后主席開了句玩笑,主席說,下次再組織活動要多帶幾個女的來嘛。有人笑。主席說,不要笑,我說的是實話,不夠分配嘛,本來一男一女住一屋最好,和諧社會嘛,現在不行了,人不夠……飯廳內哄然大笑。有人說,把主席伺候好就行了,我們打兩天光棍沒什么。主席就說,還是群眾優先,群眾優先。

老板娘冷淡是冷淡,菜做得還真夠麻利,大家說說笑笑間,老板娘已經把兩桌子的菜布置得差不多了。看來還是提前做了準備。老肥把兩桌的酒打開。酒就是下邊老劉酒廠自釀的,經過窖藏,都用紅布蒙了口的黑壇子盛著,此刻紅布扯去,壇子打開,一股帶著米香的酒氣就飄散開來。主席用鼻子在一壇老酒前邊嗅了嗅,說香,真是香!然后一聲令下,大家喝酒!

可能是主席的隨性與熱情帶動了大家。大家紛紛舉杯,你來我往,飯廳內氣氛大好,每個人臉上都像盛開了花朵。毛邊和主席坐一桌。和毛邊一桌的還有和主席一起來的幾個客人,市報的主任、記者以及所屬協會的負責人。土席喝酒前,分別給毛邊介紹了一遍,那些人挨個敬酒時,又自我介紹了個遍,說是為加深印象。別人那里印象是加深了,可到了毛邊這里,還是想不起來和他碰杯的哪個是主任,哪個是記者?毛邊感到了尷尬和興致寡然。

主席起身去老肥那桌敬酒。老肥那桌的客人都站起來端著個杯子等主席發話。主席說:廢話不說,都干了,誰也不許賴賬!主席讓老肥帶頭,老肥果然一飲而盡。土席又讓白靈,說白靈今晚上要好好發揮發揮,你的酒量我知道。說得白靈臉紅撲撲的,白靈說只要主席敢喝,白靈今晚奉陪到底。白靈這樣一說,主席果然就在那桌坐下了,說好啊,今天誰退縮了就打誰屁股。又問白靈,你讓打嗎?

那桌一片哄笑。好不熱鬧。惹得毛邊這桌的人也都紛紛看過去,忘了喝自家的酒。毛邊這一桌都是清一色的男士,女的都在那一桌。那桌除了四位女士,還有薛榮、老巴和老肥等。薛榮喝得紅光滿面,他被夾坐在青煙和眼鏡老師中間,顯得志得意滿。毛邊看向那桌的時候,他發現青煙也不時用眼覷著這桌的他。青煙看到毛邊,就用手做了個小動作。拿起酒杯,悄悄地向毛邊這里舉了舉。毛邊也舉了舉酒杯意思一下。誰知青煙的小動作被薛榮發現了,薛榮把嘴伸到青煙耳邊,不知說了句什么,青煙的臉一下紅了。薛榮說話時,手上還有個小動作,就是他把手順便搭上了青煙的肩膀。毛邊看到青煙的身子抖了一下很快起身離席。

薛榮好像要故意做這些動作表演給他看。毛邊感覺很無聊。身邊的幾位此刻又捺不住寂寞地開始互相敬酒了,彼此說著一些毫不臉紅的恭維話。大男人之間互相恭維,在毛邊聽來是有些恐怖的。有兩位顯然已經喝高了,嘴巴恨不得啃上了對方的腮幫子,一個說,哥你真牛,這么小就科長了。一個說,兄弟太棒了,你不當主任誰當主任?

有人叫毛邊名字。聲音不大。毛邊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才發現那聲音是在門外,在隔了層紗簾的地方。青煙的白臉在門燈下朦朧著。毛邊出來,青煙靠近毛邊耳語,說毛老師陪我到吊橋那兒看看吧。說著就拉毛邊的手向南走。毛邊有種被劫持的不舒服感。再搭上出來被冷風一吹,一股寒氣禁不住從心里向外冷。青煙說,你冷嗎,毛老師?毛邊說,不……冷。聲音卻不自覺帶上了顫音。還說不冷呢,青煙笑了,要不我抱抱你吧,抱抱就暖和了。青煙說得很隨意,毛邊卻好像被她熊抱了一樣,身子不由自主向外躲了下。青煙也沒在意,小聲說,咱們這些人里,薛榮最不是東西了,毛老師你也看見了,酒桌上當著那么多人就對我動手動腳的。吊橋就在眼前,橋下面水聲很大。毛邊越發冷,站了會兒就催著青煙回來了。

回到飯廳,這時主席和白靈的酒局已經結束,老肥和老巴都過這桌來敬酒。老巴正坐在毛邊的位子。毛邊只好去了白靈那一桌。白靈明顯帶了醉意,她看著雙雙歸來的青煙和毛邊,說怎么青煙姐,和毛老師搞小活動去了。搞小活動也不帶妹子。青煙笑,沒說話。白靈說,你別笑,你越笑我就越覺得你們兩個人可疑。說完又對毛邊說,毛老師你坐下,妹子想敬你一杯,妹子想和你喝酒,妹子想和你喝杯交杯酒。

薛榮說堂還沒拜呢就喝交杯酒了?要這樣,我也和你喝一杯。白靈說,和你喝也行,你去求老板娘給俺做盆湯來喝吧。薛榮跑到窗口朝老板娘要湯。湯沒要來,還和老板娘嚷起來了。老板娘說,說好了一桌一盆湯,現在又讓做,指使老娘玩啊?薛榮說你做生意的怎么說話呢,老板娘說老娘就這口氣你管得著嗎?被剛從外面回來的司機老巴聽見了,就忙過去勸。

薛榮回到桌上,拿起酒來咕咚咚往肚子里倒。說,這個老娘們,咱們一來她就看咱們不順眼。讓她多做盆湯怎么了?要不她這里沒客人呢,有客人她也得把客人氣跑了。真是氣死了!老板娘聽見薛榮說她,隔著玻璃,沖他嚷,你小子說什么呢,你小子過來說給老娘聽。薛榮就沖了過去。薛榮說,我讓你嚷,再嚷嚷,就一刀捅死你個臭婆娘。

飯廳內頓時大亂,薛榮沖過去是瞬間的事,誰都不知道那一刻薛榮干什么了。毛邊看過去時,薛榮已經被老巴和另外一個男人架走。老板娘正拿著菜刀渾身哆嗦著大嚷大叫,一會兒說親自要剁了這個烏龜王八蛋男人,一會兒又說要打110報警。老板娘高聲叫嚷:不好了冰冷山莊來了殺人犯了要殺人了……

大伙兒就都過去勸老板娘。老板娘說,你們啥話也別說了,我一會兒就打110,警察一會兒就來,有什么話你們對警察去說吧,說完你們都給我走人。看老肥來了,又罵老肥,說得好好的來的是藝術家,什么藝術家,怎么竟出流氓和殺人犯呢?老肥解釋,老板娘不聽,說,我親眼看著呢,沒一個好東西你們,剛才那小子還拿刀要捅我,老娘今天豁出去了,老娘要跟他拼命,看誰的刀子更硬,更厲害!老肥說薛榮怎么會有刀子怎么敢殺人呢,他的膽子比貓還小。老板娘說,你還在這里包庇他,要不是老娘我躲得快,早就被他一刀給捅了。老板娘說著,臉上突然嘩嘩流出了委屈、憤怒的眼淚,她嚎啕著:一把刀子啊,他差點就把老娘給宰了……你現在去把他給我找來,讓他把刀子交出來,不交出來,我就去報警……

老板娘鬧得不可開交,老肥無奈,只好去找薛榮,問他是不是真帶了刀子。薛榮說,我沒帶……我帶了怎么的,我帶刀……就想一刀捅了她!薛榮已經醉了。話說得顛三倒四。老肥從薛榮身上找出那把刀子,腦袋立刻大了。他讓老巴立刻送薛榮走。薛榮不走。說憑什么讓我走,我今天哪兒都不去,和她紅刀子進白刀子出……老肥讓老巴他們架薛榮出了屋,薛榮手把吊橋上的鐵鎖大嚷大叫,說老肥你休想讓我走,我哪兒也不去,我今天就和她死磕了。你要再向著惡婆子,我就從這吊橋上跳下去!說著真做出往下跳的樣子。老肥說,薛榮你有種就給我跳,有本事你就跳下去,沒本事你現在就乖乖地給我滾蛋……

這邊青煙幾個女的也在勸老板娘。誰知老板娘是個人來瘋,越是有人勸,越是鬧得歡。最后竟說,薛榮和她們都是一伙的,今天她們要是不把薛榮和那把兇器交出來,就誰都別想走。勸的人一看這女人實在渾得厲害,索性不理她了。

幾個人在白靈的帶領下都聚到毛邊的小屋來。白靈進來就往毛邊的床上一躺,說媽呀,我可不敢和那個老巫婆住隔壁了,我怕她半夜拿菜刀把我給砍了。青煙說,你要是真害怕,你就和毛老師住,我們三個回去!說著故意要走,倒把白靈說羞了,說求求你了青煙姐,我倒是不怕,我就是怕毛老師害怕。咱們一進來,他就嚇得一聲不吭了。幾個女人說著笑成一團。

毛邊還真是有點擔心,他擔心的不是別的,是那把刀子!那把惹禍的刀子可是他帶來的。正胡思亂想,老肥回來了。老肥說,好啊你們,我這里焦頭爛額,你們這里卿卿我我。白靈正色道,肥老師你這是啥話?老肥說,好話啊,要是壞的,就說毛邊妻妾成群了。說著又罵薛榮,說都怪薛榮這婊子養的,好好的帶把刀子干嘛,這不是給我惹事嗎?毛邊問,那刀子呢?那是我的。老肥壞笑,那麻煩了,刀子叫那老婆子沒收了,說誰的刀子誰贖錢,不交兩千塊錢,咱這些人一個別想走。她已經在吊橋頭上了鎖,咱們插上翅膀都飛不出她的冰冷山莊了。

又說笑一陣,幾個女的嚷嚷著困了。兩個人把她們送出去,看她們走遠,解開褲子就沖草棵子里撒尿,邊撒尿邊抬頭看天。山莊上空的天晴得像被剛剛洗過,上面滿是又大又亮的星星。那些星星眨著詭譎的眼,打量著這兩個不知羞恥的男人。

老肥抖了下身子,打了個哈欠,說不早了,明天還開會呢,睡吧。

老肥是個胖子,毛邊是個胖子兼禿頂,兩個人都是打鼾能手。他們躺下不久,就開始鼾聲如雷。此起彼伏的鼾聲,在這個不平靜的山莊夜晚,顯得特別沒心沒肺。

5

外面的女人像夜鶯一樣習慣早起。毛邊和老肥還在夢中就被人把門敲得咚咚響,老肥以為是東北婆子來鬧事了,索性把腦袋用被子一蒙。毛邊開了門,門外站著的卻是白靈。白靈說,日頭都照屁股了,起來起來,大家都在外面等著一起照相呢。老肥也聽出來人是白靈,就把腦袋從被窩里伸出來,說不要進屋,非禮勿視。要照相你們和毛老師照,他是畫家,還是你們站長,人也上相,腦袋锃亮,不用閃光燈。毛邊上前踹了老肥一腳,說他媽的,合著你讓我來就是要耍我啊。老肥捂著被子咕咕笑。

毛邊來到外面,在一個水池子那里就著冰涼的自來水胡亂洗了把臉,沒有擦臉的毛巾,就到昨天的飯廳想找個紙巾擦臉,一到飯廳,只見滿地狼藉,桌子上的盤碗亂得如同被打了劫。青煙進來遞給了毛邊一個紙巾,悄聲說,本來我們幾個商量好的,吃過飯幫老板娘一起收拾,可她那么一鬧,大伙兒都煩了不想管了。毛邊問,老板娘呢?青煙一指隔壁,可能還在睡吧,起來就沒聽見那屋動靜。

白靈和人在平房南邊空地上擺開姿勢與人照相。毛邊青煙過去也被拉著和人照了幾張。昨天來時晚,今天早起一看,山莊依舊清新可人,山高林密,泉喧鳥鳴,一片天籟之音。毛邊想,要是在這里經營山莊的不是那個惡婆子就好了,他說不定真在這里住上幾天。寫寫生,畫畫畫兒。現在,甭說住,恐怕早點都吃不上了。照了會兒相,看了會兒山景,老肥就陪著笑瞇瞇的主席過來了。主席邁著四方步,問大家昨晚睡得怎么樣,睡得好不好?白靈說,好什么啊,那老板娘就住我們隔壁,又哭鬧了挺長時間。主席說,你們讓她鬧嘛,一個孤老婆子,清靜慣了,獨慣了。她鬧一鬧對她也有好處。白靈說,對她倒是有好處了,我們呢?恐怕連早點都沒得吃了。主席轉頭問老肥早點怎么安排的?是不是還在山莊吃?老肥說,本來說好在山莊吃,老婆子一鬧咱改了,咱出溝去喝羊雜湯去。主席說,好。羊雜湯好。又問老肥省里的同志也該來了吧?老肥說,剛接短信,省藝委會的馬主任昨晚上就到了,直接住在了鎮上。主席說,那好,咱們這就出發,喝羊雜湯去。白靈說,小點聲,讓那老板娘聽見,她又該鬧了,不放咱們走。

一行人斂聲匿跡,靜悄悄往吊橋那里進發,剛到橋頭,就聽橋那頭“呔”的一聲斷喝,說我看你們往哪里走!卻見老板娘披頭散發,手持木棍,守在橋頭,夜叉般攔住了去路。主席當即灰下臉來,問老肥怎么回事,這好好的山莊怎么還成打劫的了,還讓不讓人走了?老肥身先士卒,過去賠笑對老板娘說,昨天不是說好了嗎?錢,劉老板一會兒就給你送上來!老板娘說,你的話誰信?你說老劉昨晚上來,我等到他夜里兩點也沒見他個鬼影子,打他電話他還關機,老劉不上來解決問題,你們誰也別想過這吊橋。除非,除非你們把我整到橋下面去……老肥說瞧您說的,我們干嗎給你弄吊橋下面去?只要你不把我們弄吊橋下就行。

老肥說他這就給老劉打電話。說著往回走,到主席身邊時耳語說,只有這著了,我裝著給老劉打電話,騙老板娘過來接,她一過來你們就趕緊過橋。主席白了眼老肥,說就你能出餿主意,這叫啥事嘛!老肥做了個鬼臉說,主席你就多擔待點吧,碰上這么個人我也沒辦法。

老肥說話間退到前排平房后山一個高地的石頭上假裝打電話。過會兒就喊通了通了,讓老板娘過去接。老板娘不知有詐,果然橫著身子從橋頭那邊過來了。這里的十幾個人假裝四處看風景,見老板娘一過來,紛紛跑向橋頭,翻鐵門的翻鐵門,爬欄桿的爬欄桿,幾個女的也毫不含糊,一個個都像越獄的犯人,智勇無比。那里的老板娘一接電話不通,回頭一看橋上的人早過了橋。主席帶來的那部小車上硬是塞了七個人一溜煙先走了。氣得老板娘追到橋頭跳腳大罵。

剩下幾個人順著來時的路往回步行,此時太陽已經照常升起,在林間灑下千萬條光芒,造成了一種奇異的光影效果,青煙就說不走了,要照相。幾個人就站下來。經過一番折騰,每個人不但一點不緊張了,還都有了一份患難過的默契和結伴旅游才有的閑情逸致。大家相互照了幾張相,又往前走了一段,白靈忽然不走了,說要回去。她怕老肥出事。同行的一個市報主任說,你放心吧,那兩個胖子在一起,吃虧的不見得是老肥。那女的素慣了,說不定給老肥弄個山寨王當當也未可知呢。你回去反而不方便了。說得大家都笑。白靈也笑,笑完仍回去找老肥了。

剩下的人走走停停,走到半途,果然碰見了分別開車上來的酒廠劉老板和老巴。老巴和劉老板換了車,他開著劉老板的面包拉毛邊他們下去,到鎮上吃飯,劉老板則開著車去山莊和老板娘談判贖人。

等到毛邊他們在冰冷溝外的小鎮上吃過羊雜回到酒廠,老劉、老肥、白靈他們也都回來了。事情解決得比想象的容易,劉老板給了東北婆子一千塊錢,東北婆子就放人了。老肥毫毛未損,不但如此,言談間甚至還多了分闖虎穴入龍潭的英雄氣來。毛邊問老肥他那把刀子哪里去了?老肥說,刀子老板娘給了劉老板。不過,過吊橋時,劉老板把刀子扔到橋下深溝里去了。說都是這把刀子惹的禍,他一千塊錢為它花出去了,怎么也要聽它個響。毛邊一聽,立刻做出心疼表情,說那可是把好刀啊,我去西藏買回來的。

薛榮并沒走。老巴只是把他拉到鎮上的旅館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又給他送上來了。經過昨晚那一番折騰,薛榮變沉默了,不愛說了,也不愛鬧了,見到白靈、青煙和眼鏡女老師也不打情罵俏了。很多人對薛榮愛理不理的,覺得是薛榮連累了他們。倒是那個眼鏡女老師過去問候了薛榮幾句。

毛邊在會前見到了省里來的那個藝委會的馬主任,馬主任梳著锃亮的背頭,穿著锃亮的皮鞋,卻帶了個滿臉雀斑身材苗條打扮怪異的女人。

開會時馬主任第一個講話,他說他昨晚下車就住到了鎮上。他看到了在省城永遠看不到的這么多這么亮的星星。他說這里的星星真好,這里的環境真好,這里的人真是熱情!

馬主任說不知你們在座的昨晚是不是都去過冰冷山莊。他很遺憾昨晚沒趕上去,不過,他說,反正我們還有時間,我們今晚還要住的,今晚他要和大家一起體會一下冰冷山莊的夜色,他聽說山莊晚上夜空中的星星都像寶石一樣大一樣亮,和人近在咫尺,住在那里甚至能聽到星星們對話。想一想就讓人神往。

主任說完,問大家,你們昨晚在冰冷山莊住得好吧?

沒一個人回答。場面一度很尷尬,老肥忙接過話筒,說咱先開會,先開會。今天晚上的行程可能會有點變化,晚上咱不住冰冷山莊了,那里條件太差,晚上大家都安排到鎮上新開的“如家”去。

責任編輯:王方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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