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掩流光

丹麥赫爾辛格是座停不住腳步的城市，新落成的埃爾西諾文化中心給市區帶來了現代性的新面貌。這座名為“文化庭院（The Culture Yard）”的建筑毗鄰港口，由丹麥本土建筑設計事務所AART打造，原本是當地一所老舊的造船倉庫。在設計師的巧思下，幾百面三角形玻璃幕墻組成的覆蓋物像一件巨大的斗篷將這座舊船塢掩蓋起來。原有的建筑結構被完整地保留，無論是混凝土結構、磚墻，還是鍛鐵樓梯、陽臺，都依照原樣巧妙地藏于玻璃幕墻之后。當夜幕降臨，安裝在透明立面后的燈光點亮建筑物面向大海的一側，使整座海港重新煥發出生機。

一直以來，赫爾辛格市最著名的地標是“文化庭院”不遠處的克倫堡（Kronborg Castle）。這座歷史悠久的城堡是莎士比亞名劇《哈姆雷特》的背景地，早已列入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名錄》，像磁石般經久不衰地吸引著世界游客。然而，赫爾辛格并未沉迷于歷史的輝煌中，而是力圖取得前瞻性的現代化突破。2004年春天，赫爾辛格市議會決定在這片全丹麥獨一無二的歷史遺跡區興建大型文化項目，將其打造成“克倫堡文化港口”。他們嘗試重新設計克倫堡周圍的景觀，從視覺上突出城堡，用現代建筑設計重塑港口的歷史壁壘形象。改建克倫堡前方的舊造船倉庫便是這一規劃的首個步驟。

2006年，建筑事務所AART在公開國際競標中脫穎而出，擊敗了其他86個來自全球的建筑設計方案。如今，這座17000平方米的龐大建筑包含了音樂廳、公共圖書館、展覽館、會議中心、咖啡館和一個船塢博物館。獨一無二的多面體玻璃外觀無疑使“文化庭院”與磚石壘砌的城堡區形成鮮明對比，活力十足。從克倫堡和海濱方向看，這棟建筑物支離破碎卻又完整融合，巨大的玻璃鋼鐵立面挑釁般地矗立在歷史遺址的對面，毫不畏懼地凝視著分隔丹麥和瑞典的松德海峽。

“文化庭院”的設計理念，從根本上講，是在帶動社區文化生活的同時，保護舊船塢的特色和歷史價值。AART建筑事務所于是產生了將舊船塢裝進巨大玻璃結構的創意，在原有的磚石結構工業廠房上附加一層極富現代感的三角形玻璃立面，并沿著建筑長邊創造一個通高的巨大中庭。這個復合結構不僅順利連接了若干棟建筑，打破了附近歷史文化區的沉悶保守，也使人們能夠透過現代化的印象一窺歷史建筑的風貌。

如何敘述建筑物的背景成了設計過程中的關鍵。過去和現在之間的對比滲透在“文化庭院”的各個角落。原來的鍛鋼樓梯、混凝土骨架得到強化，繼續留在人們的視線中，影射建筑原本的造船廠功能，確保敏銳的觀察者可以從“文化庭院”的建筑氛圍和斑駁的墻皮中發掘到歷史的跡象。這又同時與現代玻璃結構和簡約的室內設計相互交錯，使往昔時光與今時今日的對照不言而喻地呈現出來。

這種透明的外觀不僅橋接了時間的分野，也模糊了建筑內部和外部的邊界。舊船塢原本的磚墻和覆蓋其外的玻璃幕墻形成了雙層外殼結構。令人眼花繚亂的夸張線條在這里營造出寬敞的空間感，充當內外空間的過渡。參觀者在庭院中可以一邊享受磚墻之外的開闊景色，一邊接受建筑的遮蔽保護，與街道的嘈雜隔離。人們從每層樓都可以欣賞克倫堡和港灣的亮麗風景，尤其在以戲劇化姿勢突出于正門上方的玻璃洞穴里。這里不僅是一處有理想視角的觀景臺，還能為庭院出入口的人們遮陽避雨。

在“文化庭院”的設計過程中，玻璃幕墻的體積也考慮到了環境效益，因為建筑立面不僅具備美學和空間功能，同時也可作為氣候盾，減少建筑物冷卻與保暖的能源需求。建筑師將向南的立面設計為穿孔鋁板覆蓋，日間可為建筑提供陰涼，確保了舒適的室內溫度。為了避免陽光使大面積落地窗伴隨的走廊過熱，建筑師還安裝了4700平方米的日光保護玻璃，減少冷氣能耗。

這棟建筑復雜的立面結構由AART建筑事務所和索倫·詹森（Soren Jensen）工程顧問公司聯手打造。這一項目最主要的施工挑戰是必須確保懸臂構件的承重力和穩定性，因為要保證室內陽光充足和玻璃走廊的暢通，就不能使用過多的柱梁支撐。為了解決這一問題，在設計“洞穴”時，建筑師采用了兩個一體化的V形鋼鐵框架各承擔禮堂一側的承重。由于其中一個鋼架要建造在現有建筑物上，具體設計格外復雜。“文化庭院”因此還榮獲了建筑業大獎2011年度結構工程師學會結構獎（Structural Awards）的“社區或住宅結構獎”。

“文化庭院”的建造無疑為今后整個文化區的設計興建鋪平了道路。在這里，歷史與現代文化交相輝映，信息社會與工業社會的特色共同呈現。它象征著赫爾辛格從一座陳舊的工業城鎮向一座新型文化中心的轉型，在強調當地社區的身份特征的同時也傳達出開放的國際態度，關于赫爾辛格這座城的故事就寫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