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前,好友姍姍去英國留學。讀書、畢業、找工作,憑著聰明和勤奮,一切進行得都很順利,除了愛情。在研究生畢業的一次聚會上,她認識了帆,一個馬來西亞華僑。他浸透著陽光的皮膚和燦爛的笑容,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她。帆在英國多年,有份收入不菲的工作,是眾多女生心目中的理想對象。差不多用了半年的時間,花費了不少心思,姍姍終于與帆相戀。
其實,到底是不是“相戀”,姍姍也拿不準。每個周末,她會坐40分鐘車進城看他,兩個人和一般情侶一樣吃飯、逛街、看電影,過各種東西方的節日。帆偶爾也會去姍姍的住處,吃她做的紅燒肉,幫她洗鍋。只是,姍姍總覺得還缺點什么。帆從未帶她見過他的任何同事、朋友,也不再和她一起參加聚會。“也許是他還不確定吧,就這樣也好,我也不是一定要嫁給他。”姍姍這樣安慰自己。
一次,帆約姍姍下班后看歌劇。其實歌劇這種東西,姍姍興趣不大,那幾天她工作又特別累,但還是去了。來不及吃飯,就在路上買了帆愛吃的快餐,在劇院門口等。一直等到要開演了,帆才同一個美艷的英國女孩一起趕過來。他只是為她們相互介紹了名字就匆匆進場,黑暗中姍姍委屈極了,偷偷流了一會兒淚就睡著了。演出結束,姍姍把快餐袋拿給帆,“我們已經吃過了,你帶回去吃吧,自己路上小心”,帆丟下簡單的一句話,就陪著那個女孩走了。
自那之后,姍姍再也沒有與他聯系。她覺得帆欠她一個解釋。那個解釋最終也沒來,過段時間,帆又開始聯絡她,也不問她為什么突然消失,就像從未發生過什么一樣。姍姍給自己找到了若干“解釋”,就和好了。
工作的關系,帆經常會飛到歐洲各地開會,主動約姍姍也總是這個時候。他會給姍姍也訂張機票,但絕對不會同他一個航班。白天他去開會,姍姍一個人在酒店里看電視或者在陌生的城市里游蕩,晚上工作餐后,帆再陪她一起吃晚飯或者去酒吧里坐坐。會議結束,兩個人有時會單獨留下玩一兩天。姍姍以這樣的方式零敲碎打地用掉自己的假期,跑遍了大半個歐洲。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帆的一件看不見的行李。
“你是不是在家鄉已經娶了一個又丑又胖,但是擁有整個橡膠園的老婆?”姍姍有時候會這樣和帆開玩笑,不然,為什么正當的男女朋友做得這樣偷偷摸摸的。帆淡淡一笑,沒有回答。
兩年前,帆被公司派往印尼。姍姍的行程也隨之改變,一次次飛往那些地圖上幾乎找不到的小島。在一起的時光依然美好,姍姍越來越堅定自己對帆的感情,可是他們的話題從來無關將來。“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問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打算。”每次整理行李準備啟程時,姍姍都這樣下決心,但到底都沒有問出口。她怕一旦問了,就是分手。
今年11月初,姍姍終于決定讓自己清醒一下,趁著假期去一個想去的地方。她選擇了西班牙的巴塞羅那。在皇家廣場上,姍姍還沒來得及享受溫暖的陽光,就被兩個壯漢半偷半搶地奪走了背包和外套。她失去了證件、錢包、相機、手機,陷入絕境,只得打電話給帆求救。
帆在遙遠的印尼給她付酒店費用,幫她聯系補辦證件,請朋友幫忙去照顧她,并不斷地打電話到姍姍公司去,以“姍姍男朋友”的身份幫她處理相關事務。交往以來,這是姍姍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作為帆的女朋友被照顧著,她想,這次簡直可以算是因禍得福了。“如果他能夠飛過來接我,我就立刻嫁給他。”帶著這樣的念頭,姍姍故意在西班牙滯留了17天,等到的卻只有電話、郵件、機票,而不是帆。
等待的日子里,姍姍偶爾會聯想起張愛玲在《傾城之戀》里寫的那個女人——白流蘇,香港城里的戰火、多少人的劫難,無意中卻成全了她的愛情。姍姍想,如果,2012年真有世界末日,帆是不是就會來找她了,那時候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但若真的是末日了,即便在一起,又能怎樣呢?
帆最終還是沒有來,姍姍一個人登上了回倫敦的飛機。從舷窗望下去,她恨不得巴塞羅那在眼中陷落。
編輯|王晶晶 美編|苑立榮 圖編|傅聰 編審|張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