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孩子而疲于奔波的生產(chǎn)線長
朱大軍是貴州人。他是一家臺灣工廠的生產(chǎn)線長,老婆是同廠的一名普通工人。朱大軍在這個工廠連續(xù)干十年了。由一名普通工人升到了管理層,每月也只有2500元工資。老婆是去年年初帶著孩子才從老家過來的,做普工每月也只有1000元多點。兩個孩子,一個八歲一個六歲,都在這邊上學。他們讀的是東莞這邊最便宜的外來工子女學校。學校每天管一餐中午飯,上下學有校車接送。半個學期的開支,兩個孩子最少也要花去七千元左右。臺灣的工廠管理非常嚴格。通常都要求員工統(tǒng)一住宿工廠里,一般不允許員工外出居住。朱大軍因為工齡較長而且又是干部,加之他身邊帶有小孩,因此廠里才破例允許他在外住宿。夫妻倆在廠外租了一間每月300元房租的小房子。因房間太小擱不了兩張床,他只好在舊貨市場買了一張上下層的鐵床。老婆和小女兒睡下床,他跟兒子睡上床。早上他必須五點多就要起床,張羅兩個孩子吃完早餐,然后再送他們到校車指定的接送點。好在兩個孩子有伴,下學后會自己走到爸媽的工廠大門外,等待大人下班。有時遇到趕貨加班很晚,又擔心兩個孩子四處玩耍走丟失。沒辦法他只好將他們鎖在出租屋里,再打開電視給他們看。有時實在放心不下,上班時他再瞅準空閑的機會,偷偷溜回出租屋看看兩個小家伙。朱大軍的外表看上去剛毅、樸素。當我們再向他了解家里的情況時,不禁讓我們大吃一驚!原來,在貴州的老家他們還有兩個孩子!兩個兒子一個上初三一個上初一。一直以來都是老婆在家?guī)е膫€孩子,還要兼做地里的農(nóng)活。父母都是年近70來歲的老人了,也幫不上太多的忙。地里的莊稼也賣不了多少錢,四個孩子的經(jīng)濟開支基本上都是朱大軍一人獨自承擔。原先只有兩個大的孩子上學,后來兩個小的也漸漸到了入學年齡,經(jīng)濟負擔更重了。無奈之下,朱大軍只好將老大老二扔給了年邁的父母,讓老婆帶著兩個小點的孩子過來打工。老大老二已有十多歲了,留在家里能替老人干點農(nóng)活。去年下半年,老家那邊傳來好消息:國家減免了部分學雜費。朱大軍原打算再將這兩個孩子送回老家上學,后來考慮到:如果四個孩子留在家里,老婆又不能在這里上班了,要回家?guī)麄儭R虼酥缓米髁T。“沒辦法,我們這些70后的這一代人賺錢不是為了自己,大多數(shù)人是為了父母和孩子!更多的是為了孩子而奔波……”朱大軍苦笑地說。
為照顧老鄉(xiāng),老婆與他慪氣
張兵和劉艷是四川人。兩人剛結(jié)婚不到半年便從老家來到東莞打工。張兵在一家電子廠做保安,劉艷在某眼鏡廠做文員。因為兩人在不同的工廠上班,而且又是新婚不久,很自然地他們在外面租了房子。盡管兩人白天基本上不能在一起,但下班后回到那狹小的出租屋里,也算有了自己的私蜜空間。雖然是蝸居,但在這漂泊的異鄉(xiāng)好歹也算有了“家”的感覺。后來,兩人原本平淡而恬靜的生活終于泛起了漣漪。去年10月,劉艷多年不見的一位女同學忽然聯(lián)系上了劉艷。她叫李梅,在海南上班。因為與男朋友分手后心情十分郁悶,身邊也沒有朋友。劉艷非常熱情地邀請她到東莞來打工。一個星期后,李梅果然提箱拎包地來投靠他們了。不巧的是,那段時間里,劉艷所在的眼鏡廠由于缺貨根本不招工。李梅找不到工作連吃住都是問題。一個女孩子家又不敢獨自在外邊租房子。無奈之下,張兵只好暫時搬到了廠里的宿舍,讓李梅跟老婆住在一起。由于是老鄉(xiāng)而且又是老婆最好的姐妹,因此張兵對李梅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熱情。張兵是在小廠做保安,工作時間有極大的彈性。那幾天都是為李梅訂好快餐后,再親自送回去交給她。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星期,劉艷心里有些不樂意了。因為習慣了與丈夫在一起,現(xiàn)在忽然被隔開了。她心里有種失落和空蕩蕩的感覺。尤其到了晚上,想想睡在身邊的原本是相擁而依的丈夫,如今卻換作了另一個人。她有種極不自然的、陌生的感覺。張兵是個非常體貼且疼愛老婆的人,他當然懂得劉艷的心思。不久,在張兵的介紹下李梅進了張兵所在的工廠,做了一名質(zhì)檢員。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張兵的熱情開朗令李梅有了一種信賴和依靠的感覺。為了表達感激之情,李梅特地請張兵和劉艷去飯館里吃了一頓。李梅雖然住在廠里的宿舍里,下班后也常常隨著張兵一起到張兵和劉艷兩人的出租屋去玩。由于看到李梅和丈夫的頻繁接觸,劉艷內(nèi)心里漸漸有了一種吃醋的感覺。當她嬌嗔地向丈夫訴說了自己的不滿后,張兵卻大度地說:“因為她是你的好朋友又是老鄉(xiāng),咱們當然應(yīng)該對人家好點呀!”劉艷心里盡管不高興,卻也無話可說。一天早上,張兵去上班,換班的另一位保安告訴他,說李梅早上因為肚子痛去醫(yī)院了,叫張兵代她請一下假。張兵正要打電話詢問,這時李梅卻從醫(yī)院里打電話過來了。說醫(yī)院檢查了是結(jié)石,需要馬上交將近600元的治療費,她身上卻沒有那么多錢。她的聲音顯得有些焦急和無助。張兵與同事交待了一聲后,立刻趕去了醫(yī)院。半路中,細心的張兵想到李梅這么早去醫(yī)院,可能根本就沒有吃早餐。于是他又為李梅買好了一份早餐順便帶上。那天,他在醫(yī)院里為李梅安頓好了一切后才回到廠里。張兵身上留下的原本是這個月的房租費和他跟劉艷的早餐夜宵錢,為李梅交了治療費后已經(jīng)所剩無幾。這件事情被劉艷知道后非常生氣。怨張兵對李梅太好了,兩人都有些超出界線了。李梅生病后第一個打電話的不是自己而是張兵,而張兵居然悄悄地背著自己為李梅買早餐。這是小倆口結(jié)婚后第一次吵架。張兵給我們講這個故事時搖了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后來,李梅也許看出了一些問題。不久就辭職了,說要去她的一個表妹那里。
娶了個姐姐老婆
這是一對我認識且熟悉的夫妻。丈夫叫姜偉,妻子叫趙虹。姜偉屬馬的,78年生。趙虹比丈夫大了三歲。倆口子2005年來到東莞打工,進了一家玩具廠的絲印車間。姜偉做了領(lǐng)班,趙虹做了一名絲印工。在工作中,姜偉領(lǐng)導著妻子。趙虹有個弟弟與姜偉同齡,也在這個工廠上班,在倉庫里做雜工。趙虹的弟弟以前一直是個游手好閑的人,而且好吃懶做,如今三十多歲了都沒有娶到老婆。趙虹經(jīng)常責罵他數(shù)落他。他每次到姜偉和趙虹的出租屋來玩,有時哪怕在飯桌上也會因為一些小事受到姐姐絮絮叨叨的教訓。姜偉有時看不過去了,總要勸上老婆幾句。趙虹火了,有時干脆連姜偉也一起罵。下班后,姜偉的衣服通常都是自己洗。如果留下過夜的話,趙虹就像數(shù)落弟弟一樣地嘮叨個不停。姜偉說,他們五歲的兒子最怕的也是媽媽。趙虹是個急性子,火氣來得快其實也去得快。可是對于性格溫和的姜偉來說,常常有些受不了老婆的霸氣。絲印車間大部分是女孩子,在工作中有時因為臨時需要,要作某些工序和崗位上的人員調(diào)動。有時姜偉剛剛調(diào)動了某個女孩子,卻被趙虹橫加干涉。說他如何如何偏心,安排得不合理。常常弄得姜偉無所適從,工作也不好展開。姜偉有時忍無可忍的情況下也會運用自己的領(lǐng)導權(quán)力壓她,可是趙虹根本不吃這一套。還說自己完全是好心,是在提醒他幫助他。后來,姜偉主動辭職離開了老婆,去了另一家工廠做絲印領(lǐng)班。“我是她的丈夫,不是她的弟弟呀!她扮演的完全是姐姐的角色,根本不是妻子。真讓人受不了!”姜偉掛在嘴邊的這句話,道出了他內(nèi)心的怨氣。湊巧的是,姜偉后來進的那個廠里有個叫陳莉的女孩子,對姜偉出奇的好,簡直是百依百順。陳莉是姜偉所管轄的拉上一名技術(shù)員,比姜偉小了四歲,她是陜西人。陳莉的性格與趙虹剛好相反,她不但精明干練而且待人特別溫和友善。在工作中,不管姜偉交待的和沒交待的事情她一概辦得既細致周到又妥當無誤。每天上班前,她都比姜偉提前十分鐘進食堂為他打好早餐。姜偉從來沒有感受到過來自女性的溫柔居然如此的令人受用。他甚至有一種陶醉的感覺。姜偉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他知道陳莉的心思,所以特地向她坦白了自己有老婆孩子的事實。沒想到,陳莉?qū)λ膽B(tài)度依然如故。一次,趙虹的爺爺去世了。因姜偉廠里趕貨請不了假,所以趙虹一個人回家了。第二天下午,姜偉因為身體有些不舒服,下班后連飯也沒有吃就直接回家了。回到出租屋,他躺倒在床上剛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便聽到有人敲門。他開門一看,原來是陳莉滿面笑容地站在門口。她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菜。“我知道你沒有吃飯,我也沒有吃呢!咱們一起做頓飯吧!”陳莉毫不客氣地大大方方地說。“你怎么知道我老婆不在家?”姜偉有些詫異地問。陳莉有些故作神秘地說:“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我不告訴你!”
那天,他們還喝了一點酒。后來便發(fā)生了不該發(fā)生的事情。有了這層關(guān)系后,陳莉與姜偉的距離更近了。再后來,他們的事情被趙虹知道了。2007年元旦節(jié)后,姜偉與趙虹協(xié)議離婚了。陳莉順理成章地成了姜偉的第二任妻子。
情義丈夫善良妻
這是個感人的真實故事。她叫褚婭玲,原是東莞市某五金模具廠的一名高級模具師。2003年,年僅18歲的她從江西老家只身來到東莞打工。只有初中文化的她,在模具廠做了一名普普通通的車間勤雜工。因為褚婭玲原本就是個聰明好學、有上進心的女孩子,她常常向模具師傅們請教一些關(guān)于模具方面的知識,大家都樂意教她。她暗暗地記下來。時間一長,她不但掌握了一些模具的基本知識,而且就連那些以前一竅不通的模具機器的工作原理、零件構(gòu)造,她都了如指掌。2005年,褚婭玲通過了嚴格的專業(yè)考試,終于成了該廠模具車間唯一的一名高級女模具師。工資也由原來的每月750元一下子提升到了3800元。才剛剛20歲,便做了廠里的高級骨干。雖然地位提高了許多,但是她從來沒有一點驕傲的情緒,而且常常幫助車間里一些有困難的員工。2005年7月的一天,剛下班的褚婭玲在去超市的路上。經(jīng)過一個交叉路口時,看到一大堆人擠在一起圍著看熱鬧。她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男青年趴在地上在向圍觀的人乞討。那個人看上去十分可憐。一只腳腫得奇大,連鞋也沒有穿。腳踝上一條長長的口子已經(jīng)化膿了,傷口上不時地有幾只蒼蠅飛來飛去。圍觀的人有的邊捂著鼻子邊說“真可憐!”“太慘了!”。可就是沒有一個人掏出錢來。褚婭玲擠了進去,她看了看男青年面前那張寫滿了字的紙張。那張紙雖然已經(jīng)很污臟,但上面的字跡卻是十分的工整、漂亮。大意是:大學畢業(yè)后從湖北老家來廣東打工,出廣州火車站后乘汽車時被人騙了。身上的錢遭洗劫一空,然后被人從車上扔到了路邊,連身份證也弄丟了。因為腳上受了傷又沒有身份證,所以工作也找不到。因此便淪落到了現(xiàn)在的地步。褚婭玲看到了男青年那虛弱的、無助的眼神后,禁不住熱血上涌。她毫不猶豫地蹲下身去,輕輕地收起了那哀哀求助的紙張,也不顧男青年身上的骯臟,用力地扶起了他。將他的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到了路邊一個花圃邊上坐下。接著,她招手叫了一輛出租車,將男青年送去了醫(yī)院……
這個被救的男青年名叫蘇偉,后來成了褚婭玲的男朋友。2010年五一節(jié),蘇偉特地帶著褚婭玲回了湖北老家。兩人正式辦了結(jié)婚手續(xù)。回廠后,他們便租了一間房子。小倆口過起了甜蜜蜜的幸福日子。兩人盤算著等攢錢后,回老家先蓋兩間漂亮的樓房后,再考慮生孩子。可是,世間的事真是不盡如人意。不幸的事情終于降臨在了這個幸福完美的小家庭里。2010年6月5日上午,上班的褚婭玲正在檢修一臺大型的沖床機。當她正要大功告成時,車間里突然一下子停電了。停電后,她下意識地撤出身來準備去拉下機器電閘。猛然想起一只扳手落在機床里了,她伸手去取那只扳手。就在這時,鬼使神差地突然來電了!“哎喲!”的一聲慘叫,褚婭玲的一只手被死死地卡在了機器里面。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她不忘大喊一聲“快來人呀!”旁邊一位工友一個箭步飛奔過來,才急急地拉下了電閘,避免了一場更大的悲劇的發(fā)生。雖然只有短短的幾秒鐘時間,盡管如此,褚婭玲的中指還是被機床無情地齊根軋斷了!那一刻,她痛得昏死了過去……在醫(yī)院醒來后,褚婭玲首先看到了不停地在床前忙前忙后的丈夫。丈夫的臉上掛著的是無盡的心疼和憐惜。蘇偉告訴她,廠里派人送來了3000塊錢的住院費。丈夫安慰她說,他問過主治醫(yī)生了,因為送治及時她的手指頭還能夠接上,恢復后跟從前一樣的。她心里寬慰了許多。褚婭玲的手術(shù)并沒有馬上進行,因為截指斷面幾乎粉碎性地被撕裂了。必須要首先清除碎裂的骨頭和肌肉,才能做接指復合手術(shù)。醫(yī)院要求一次性交納8000元的前期治療費。廠里自從送來了那3000元后,就再也沒有來人看過了。因為他們才剛剛結(jié)婚一個月,幾乎花掉了所有的積蓄,根本沒有多余的錢了。蘇偉回廠里去找老板。老板卻無情地說,事故是因為褚婭玲操作不當引起的,按規(guī)定算不了工傷。廠里給的3000塊錢是出于公心。因為急于給妻子治病,蘇偉并沒有過多地與老板理論。由于舉目無親,他只好向同事們東拼西湊地借了幾千塊錢,勉強湊上了八千塊錢渡過了暫時的難關(guān)。那一天,工廠的同事們一個個都買了水果去醫(yī)院看望了褚婭玲,并安慰了她。褚婭玲的傷口斷面處理后接下來就要開始做接指手術(shù)了。醫(yī)生告訴蘇偉,由于創(chuàng)傷時間過長,必須要盡快做接指手術(shù)以確保手術(shù)的成功率。做這個手術(shù)需交納3萬元的費用。蘇偉有些傻眼了,他知道做手術(shù)可能要花些錢,卻想不到居然要這么多。沒有辦法,他只好硬著頭皮再次去工廠里找老板。由于老板避而不見,蘇偉連續(xù)多次的造訪都是無功而返。兩天時間里他向老板的住處共跑了差不多三十余次,都沒有見到老板的面。后來他咬了咬牙,心一橫做了一個果斷的決定。第二天一早,蘇偉帶上了一張頭天晚上用毛筆寫好的一張大大的求助信。他來到了超市旁邊的一個廣場上,跪在地上開始向路人乞討。紙張上寫道:為救愛妻,請各位好心人伸出援助之手并留下姓名,他日必當回報。旁邊放著一個供人留姓名的筆和本子。蘇偉的舉動引來了好多人的非議,“好手好腳的一個大男人,卻玩這種把戲!丟人現(xiàn)眼!”“鬼才相信這種騙子!”……被人誤解,那一刻,蘇偉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下去!三年前,自己跪地求助那是為了自己,可如今卻是為了挽救妻子。那是他肩上義不容辭的、應(yīng)該扛的責任呀!不過非常值得慶幸的是——那天下午,為褚婭玲治病的主治醫(yī)生路過廣場那里偶然看到了這一幕。回到醫(yī)院后把這感人的場面向大家一說,醫(yī)院領(lǐng)導也倍受感動。當即決定減免了褚婭玲大半的手術(shù)費,并決定立刻為其做手術(shù)。……后來,情義丈夫蘇偉的感人事跡一下子在醫(yī)院里傳開了,同在醫(yī)院住院的有一位《南方日報》的女記者知道事情的真相后,當即決定要義務(wù)為他們討回公道。在那位好心記者的幫助下,褚婭玲跟老板的官司打贏了,老板賠償了七萬多塊錢。
褚婭玲是不幸的,但她又是幸運的。她嫁了一個重情義的丈夫,遇到了一位好心的醫(yī)生,感動了一位正義的記者。
責 編:熊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