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繼開用他的畫筆描繪出一個超現實的夢想之國,他置身于一個時空交織的無限世界。在這個世界里,他可以無拘無束,借用畫面中玩偶般的少年形象表達迷茫,孤獨和傷感。
李繼開1975年出生于成都,受到父親的影響,從小喜歡在紙上涂抹。高中時正式學習繪畫基礎課程,后考入四川美術學院接受學院式的正規訓練。四川美術學院有深厚的繪畫傳統。李繼開覺得,川美松散的環境帶給他自由,這里的當代藝術家是圍繞在他身邊的老師。在川美的學習中,帶給他的繪畫創作氛圍是始終逃脫不開的。
李繼開在學院中就開始了創作,畢業后更是找到了自己的繪畫風格。在當今現實社會的環境中,年輕人伴隨著中國社會體制的轉型而成長,消費文化的大量引進,迅速的城市化進程等等,使七零后面臨更多的是社會價值觀念和日新月異的今是而昨非,導致了他們的迷茫和無所適從和精神上的不確定,既不想六零后與生俱來的壓抑和對自由訴求的不離不棄,也不像八零后對消費文化的適應和輕松自如的生活,他們仿佛生活在夾縫中茫然無措,一種強烈的被拋棄感、以及莫名的傷感、無對象的懷疑、乃至內心的糾結和孤獨,幾乎成了這一代人的普遍心理訴求,當然,這種受傷害的形象的塑造,也正和李繼開的比較內向、敏感和喜歡獨處的個性有著更直接的關系,或者說越是敏感和內向的人,越能深刻的體會到受傷害的社會心理趨勢,也就是由他們這樣的一群人先感覺到,并通過各種方式表達出來。
森林之子
我們發現2004年至2007年李繼開的作品呈現出一種統一的色彩基調,淡雅而不張揚。大都以淡灰色、白色為主調,偶有鮮艷的色彩也似不食人間煙火。細節刻畫豐富,畫面耐看。這些作品大致分為“桌面系列”、“斷木森林”和“亂筆系列”等。當然這只是方便起見的分類法,不能包括他的所有創作。李繼開的系列創作不是以嚴格的時間段為標準,很多時候是多條路線同時拓展,包括主題和繪畫方式的實驗。
“桌面系列”中臺面就像是一個小世界,有很多事在上面發生。練雜技、練彈跳、看書、睡覺、爬山??而這一切行為的同時,男孩都是面無表情閉著雙眼,就如同他置身于一個潛意識的世界,或是事不關己地面對這一切。在這個階段,李繼開繪制的桌面就如同一個劇場,男孩的一些行為看似無意義,其實都是在用“戲劇”的方式來轉換、傳達表現。對此李繼開表示,“我的繪畫主要還是以自己的內心世界出發,現實世界或者流行文化等元素可能都會用,但都不會是現成的照搬。藝術創作說到底是生命力的釋放,跟想象力有關系。”
李繼開的想象力總是與一座森林有關,他就像一個經常到林中采摘的孩子,向我們展示著蘑菇、兔子、樹木、昆蟲、花朵這些森林意象。在他所畫的桌面故事中,那些游戲活動如果還原到現實生活里,場所往往就是林邊或者林中的空地,何況桌子本身正是森林的產物,也可還原為鳥兒和小動物們日夕嬉戲于其間的蒼郁氛圍。在此后的關于垃圾場題材的系列作品中堆積如山的廢料更是構成了畫面的基本語境。
在李繼開“斷木森林”中,畫中人物明顯用筆松散很多。更多時候男孩形象已經被一些殘破的布偶替代。這些由大量的斷木殘骸堆成的畫面像垃圾場抑或可以理解為廢墟,到處都是荊棘。一個茫然若失的環境。而李繼開卻想象還原成森林會是怎樣。畫面中很多苔蘚、蘑菇長出,這是廢墟和生命力的竟爭。
成長夢境
顯然,李繼開藝術的另一重要特征是依托于夢境,因為夢境是虛構的,是感性的,是超現實的,是心理分析的,正是由于夢境的環節特質,使藝術家把非邏輯化、異常的形象和荒誕的事物進行了重新組合,他主觀地把“物”與“人”捆綁在一起。這是一種純粹潛意識的對夢的喚起和追尋。在《廢料場》中,他描繪了一個孤獨的小孩站在廢料中,堆積如山的垃圾與小孩矮小瘦弱的身材形成鮮明對比,小人似乎已被淹沒在物化之中。而他在《巨人之骨》中描繪了兩個小人站在巨大骨頭的兩端,似乎有一種生與死的隱喻。這兩幅作品完全是非邏輯的敘述語言,簡直就是一場白日夢。在其它的繪畫《我們要去遠方》、《為了結束的開始》中,他非常理智地把站在桌子上的小人或站在蘑菇上的小孩還原到現實之中,似乎在訴說自己內心的傷痛和難言的秘密,以自然和純真的手法來刻畫,排除了畫面的矯揉造作。李繼開的藝術既有異想天開的想法,又有率真的藝術表現,因此,我們可以從這個角度中看到畫家對絕對自我的想象。這種對自我的迷戀是基于一種非邏輯、戲劇化、夢幻化和荒誕化的語言特征,充滿了奇思妙想的恐懼、痛苦和憂愁之感。他的繪畫既沒有現代主義對絕對真理的探討,又沒有后現代主義玩世不恭的態度,而是解析自我存在的意義,內心與外部構成的不確定性沖突。在某種意義上,李繼開的藝術表明了70后“自我一代”的美學基調。
自我一代
如果把90年代初“政治波普”和“玩世現實主義”比作反諷的一代。那么,21世紀70年代后出生、成長起來的藝術家,則宣告了自己是“自我的一代”。在這樣一個文化譜系中,“自我一代”的藝術相對于 “政治波普”及“玩世現實主義”藝術而言,是斷裂和跳躍發展的。他們進入了所謂的卡通繪畫和“青春殘酷”繪畫,直奔自我內心世界。李繼開也承認,自己雖出于學院,但他的繪畫語言卻與其前輩或同輩藝術家沒有太大的聯系。
仔細欣賞李繼開的作品,我們很容易從中讀出新一代的精神狀態——迷茫、孤獨、苦悶、彷徨、自閉、自我。黃篤在評論文章中寫道,“他們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從那種喧囂世界中抽離出來,變成了一個生活的旁觀者,冷眼審視這個復雜而動感的社會。而更多轉向對自我心理的解析,以一種超現實的繪畫語言表現了奇異、荒誕、憂傷、痛苦、無奈的個人內心世界。與其它藝術潮流不同,李繼開所代表的新的藝術風尚不再關注以往藝術與社會及政治相關的話題,而是轉向挖掘自我心靈的潛意識活動。因為他所處時代政治意識的宏大敘事逐漸淡出,集體無意識的時代也隨之終結,而取而代之影響他內心深處的另一極則是家庭意識形態的過多關心和呵護以及電子時代的視覺圖像和文化信息。”而這種微觀、細微、執著于個人的藝術創作方式,更是后現代藝術創作不可忽視的特點。
但我們也必須看到,這些年輕一代的藝術家對政治、社會的弱感,并不意味著沒有一定的思想內涵。就李繼開而言,他試圖用繪畫尋找我是誰、青春期的迷茫、惶恐與孤獨感,這些來自生命本源的問題,并且用繪畫來思考生活中遇到的和切身相關的問題。這些在《大猛犸》、《垃圾堆風景》等作品中都能清晰反映出來。換句黃篤的話說,“在某種意義上,正因為他把自己這種焦慮、驚慌和傷感的心理用形式語言表現出來,才構成了他對過去的反思,即通過藝術來尋找自我的失卻,尋找自我也就是藝術意義的本身。事實上,與其它藝術相比,他的創作是非常嚴肅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