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吃酸菜魚魚,涎水便先自流了出來。有人說你這是“窮命”,窮命就窮命吧!山旮旯里長大的人,有幾個不是酸菜面肚子?而今吃上了雞鴨魚肉,也不必去遮掩從小就養成的食俗嗜好。愛吃就愛吃,實在了,人便覺得可親。
酸菜即漿水菜。是用蘿卜纓子、白菜葉子、雪里蕻、芹菜等蔬菜制作的。小時候在家,常見母親去地里挖了野菜捂漿水。那野菜有麥護萍兒、娘娘蔓兒、野薺兒、野蔓菁等。野菜清新、鮮嫩,做漿水味兒更濃更純。在家見的多了,便知道做漿水菜也簡單。先將菜洗凈,在開水鍋焯一下,放進瓦甕。再倒入晾涼的面湯,放進“漿水引子”(引子可借也可用醋制作),捂嚴,讓其發酵,待湯呈乳白色時,那一股沁人肺腑的酸香味兒便散了出來。漿水性涼,酸而不烈,清淡利口,因而就見有農村小伙子背麥背累了,拿大碗成碗地喝漿水,立時便覺得周身清爽,神清氣足,暑氣已自消了一半。
有了漿水菜,還要有魚魚。做魚魚的用料多種多樣:有豌豆粉,有蕎麥粉,有玉米粉,有綠豆粉,還有用洋芋粉的。然而最好的是豌豆粉,常用的是玉米粉。家鄉經常吃的是用玉米粉加一點麥面粉,攪成稠糊狀,待熟透后用漏籮漏入清水中,即成為形似小魚,狀如蝌蚪的魚魚了。
吃酸菜魚魚,還要有其他的作料和調味品。油潑辣子是不可以少的,當然不能再放醋了。若有人往漿水里倒了醋,那就變成了“疙扭”酸,把個清淡、純正的漿水味兒全給破壞了。這就像那些說話辦事不爽快的人,“疙疙擰擰”的,讓人覺著味兒不是味兒,麻煩,別扭。
漿水除了用來做魚魚,農村里常見的還用來做攪團吃。有一句順口溜說:“漿水漿水吃攪團,吸溜吸溜兩老碗?!弊阋娙藗儗{水的嗜食程度。
據我所知,全國愛吃酸菜的地方不少,尤以北方地區為最。吃法也有多樣:有酸菜魚,酸菜面,酸菜炒肉,酸菜餅,酸菜拌湯等等。翻了幾本寫風味小吃的書,上邊均沒有酸菜魚魚的記述,看來此食不登大雅之堂。然而這一鄉土味十足的吃食,一到火紅的夏天,卻在西安市的街頭巷尾隨處可見,人們圍食的氣氛不亞于燈紅酒綠的宴會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