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哥,有興趣嫁給我嗎?
蘇唯的表姐從某古鎮旅游回來給她帶了一大推禮物,這其中包括一柄古色古香的木梳。
她聽別人說過,半夜十二點對著鏡子用木梳梳頭發會發生奇怪的事情。那日在床上輾轉難眠,一瞧手機,離午夜十二點只有一分鐘了。蘇唯立即來了興趣,抱著無聊找樂的心理,把木梳插進發絲。
前三下都沒事。第四下,奇怪的事發生了——只見木梳突然迸發出耀目的紅光,嚇得蘇唯一把把它丟到角落里去。
木梳應聲落下,緊接著響起一氣急敗壞的男聲,“哎喲!是哪個沒長眼的敢丟本少爺啊!”
蘇唯驚叫一聲蹦上床擁著被子瑟瑟發抖,眼珠子卻是一動不動地盯著木梳的變化。只見木梳所迸發出的紅光越來越盛,刺得她不得不舉起手擋住強光給眼睛帶來的不適。
待紅光散盡,蘇唯看到半空中漂浮著一個十分英俊的雄性生物。
他的頭發很長,編成細辮束在腦后,穿一件蘇唯只在古裝劇里見過的紅色長袍,看著很是瀟灑不羈。
“怎么?被本少爺高調的亮相閃到了?你的嘴巴張得比本少的頭都大了。”
蘇唯盯著他眨了眨眼,千頭萬緒中剝絲抽繭匯成一句話:“帥哥,有興趣嫁給我嗎?包養哦,親!”
孩子,人傻不能復生啊!
蘇唯對任何長得帥的雄性動物都沒有抵抗力,俗稱“花癡”的生物。黎錦熙的相貌顯然很對她的胃口,可惜他是鬼魂不是人。
是的,讓蘇唯垂涎三尺做夢都想泡到手的帥哥黎錦熙不是人,而是鬼。據黎大帥哥自己交代,他是來自千年之前的一縷孤魂。千年來他附著在不同的器皿上等待有緣人的召喚。木梳是他的第二十一個容身物,蘇唯自然也就是他的第二十一個有緣人。
“所謂有緣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啊?”蘇唯咬了一口香蕉問。
黎錦熙撫著自己的烏發在她面前飄忽道:“所謂有緣人……就是有緣人啊!”
蘇唯眼一白,操起手中的香蕉皮砸過去——“滾!”
香蕉皮穿透黎錦熙的身子以優美的拋物線奔向窗外和煦的陽光。
蘇唯被氣得不輕,“黎錦熙黎公子,本小姐的意思是作為你的有緣人,我要做什么?你又會從中得到什么好處?唉……這么簡單的問題你都無法理解。”蘇唯一臉哀傷地看著他,“孩子,人傻不能復生啊!”
黎錦熙眼角一凸,正要出言反駁,但轉瞬一想自己還有求于她,只好將已經沖上喉口的怨念生生壓在五指山下:“那個……你只要幫助我成功輪回就行了。”
“嘛?輪回?”蘇唯似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得前仰后合,“你當我是孟婆還是閻王啊?公子,你可還記得當年忘川河畔的孟婆?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能不能順利輪回干本小姐屁事啊!”
黎錦熙一聽嘿嘿直笑,“要是你不幫我輪回,我就會給你帶來霉運的哦。”
蘇唯撅嘴瞅他,一臉的不相信,可是沒一會兒就聽窗外有人喊:“蘇唯!你這丫頭竟然敢朝窗外丟香蕉皮!要是被路人踩到怎么辦啊!趕緊給我下來!”
蘇唯轉頭瞪著一臉得意的黎錦熙,嘴一癟兩眼放空。沒這么倒霉吧……被居委會大媽抓個正著……
一番愛的教育之后,蘇唯氣沖沖地沖進房里,卻見黎錦熙很是悠閑地“躺”在她的大床上翹著二郎腿戲謔地看著她:“你瞧,我沒騙你吧。本公子奉勸你,你要是想好好過你的小日子,還是乖乖幫我的好,否則就不僅僅是挨批了。”
蘇唯狠狠瞪著他小人得志的猥瑣臉孔:“算你狠!你說吧,要我怎么幫你。”
見達到目的,黎錦熙也不再乖張,“當年我死的時候丟失了我的精元,所以無法輪回。你要做的就是幫我找到精元。”
“精元?那是什么東西啊?”
“我也不知道……”黎錦熙尷尬地摸摸鼻子。
蘇唯嘴角一抽,“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要姐怎么幫你找?”
黎錦熙驚恐地看著蘇唯掰得嘎嘣直響的手,額角冷汗涔涔,“那個……別沖動。咱有話好說……”他這個大少爺何時這么窩囊啊,唉……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雖然我不知道我的精元長什么樣子,但是我們有梳子。你只要隨時隨地把梳子帶在身上就行了,如果梳子感應到我的精元,就會發出白色的光。”
“不早說!”蘇唯拾起角落里的梳子又端詳了會兒,忽地想起什么又問道:“你以前的有緣人沒有幫你找到精元嗎?”
黎錦熙眼神一黯,“沒有……不然我也不會在人間飄蕩一千年了……”
不知怎的,蘇唯見他這樣,心下忽然一緊。握緊梳子護在胸口,很豪邁地咧開嘴:“放心吧!本小姐一定會讓你轟轟烈烈入地獄的!”
黎錦熙渾身一顫,為什么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霉運連連
由于二人都不知道精元長什么樣,所以他們只好被動地等著精元找上門。為了早日擺脫黎錦熙這個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帥鬼,也為了遠離霉運兄不跟它做零距離接觸。這半個月以來不論是上學還是睡覺,木梳都沒離開過蘇唯的身邊,就連洗澡她都把梳子放在可以看到的地方。
可是即便如此,梳子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而這期間,就如黎錦熙所說,蘇唯真的是霉運連連,舉幾個情況比較嚴重的例子。
事件一:
“哇!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是年級墊底啊!”向來成績穩居班級前三的蘇唯看著貼在宣傳欄的月考成績表失聲驚叫。
一定是老師搞錯了!抱著如此想法的蘇唯找到負責此次考試統計分數的老師要求核實。最終一徹查,結果是因為他在專業課中忘了涂考號!
嗚呼哀哉之乎者也!情何以堪啊!全優獎學金插上翅膀跟別人私奔了。
事件二:
“蘇唯啊,要怪只能怪你人品太差。在學校里走個路都能撞到樹,還把臉撞腫了。你要知道,校慶是件多么嚴肅而隆重的事情,而司儀就直接代表了學校的形象。你現在這副模樣就算用掉十盒粉餅,也蓋不住你腫得跟包子似的臉。你放心吧,我會接替你好好完成工作的——你安心養傷吧。”蘇唯瞪著班長離去的婀娜身姿氣得牙齒直打顫。
誰來把這個一直以來覬覦她有一副好口才的賤人拖出去槍斃五分鐘,她感謝那人十八代祖宗!
事件三:
昨天體育課測試八百米耐力,她蘇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跑步。無奈,這成績關乎她還是否有資格爭奪獎學金。為了敬愛的毛爺爺,為了國家為了黨,拼了!
當蘇唯虛脫般抵達終點癱倒在同學懷里時,同學紅著臉指了指她身后。被汗水黏濕的沒有知覺的蘇唯突感腹部一陣抽動,立馬煞白了一張臉。
如果沒猜錯,現在她的白褲子一定有一片扎眼的嫣紅。她居然忘了每個月好朋友來訪的日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浴血奮戰如此之久!
事件四五六就暫且不提了。每遭一次罪,回家后蘇唯就會把氣撒在黎錦熙身上。黎錦熙也知道自己理虧,一副任打任罵的小媳婦樣,這使得蘇唯很是沒有成就感。
“姐第一百三十一……”
“是一百三十三……”黎錦熙弱弱插嘴,換來蘇唯“再說一句廢了你”的兇悍眼神后,默默地盤腿飄在空中,不再言語。他已經死過一回了,不想再死一回。
“姐第一百三十……三次警告你!如果你再搞砸我的任何事!黎錦熙,姐放把火把這破木梳給燒了!我讓你無法找到下一個棲身物,我讓你永遠投不了胎!”
這回換黎錦熙煞白一張臉了,他真后悔告訴她:從他出現起一個月內,如果沒有找到精元他將離開,去尋找下一個棲息物等待下一個有緣人。而在此期間,如果他的附著物有任何損壞,他將再也無法踏入輪回。
“姑奶奶,我錯了!從明天起我護送你上學,我寸步不離,我可以呆在你身邊保護你!”
“保護?”蘇唯捂著抽痛陣陣的腹部冷笑,“你保護我?這個笑話不好笑!你沒有實體,對于任何東西你都無法觸摸,你怎么保護我?光靠嘴巴說說?你當自己是神啊!”
蘇唯知道自己的話很傷人,但是這半個月她所受的委屈比起這些話真是滄海一粟。
她生長在一個幸福的家庭。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報社社長,然而幸福維持到五年前卻戛然而止。
五年前父母將房子留給她后勞燕分飛各自組建了新家,雖然他們給她經濟上的支持,但蘇唯一分也沒要全捐給了孤兒院。她不稀罕他們的錢,他們想用錢來治愈自己對女兒的愧疚,可她偏不讓他們如愿!她寧愿去打工,甚至去賣血也不要接受他們的救助。
她只有一個人,沒有人可以傾訴,這半個月遭受的一切她都默默忍著。不是因為她腦殘她樂觀,而是因為父母離婚這件事,她相信了一句話: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
生命在于折騰
黎錦熙因為蘇唯的話臉色更加雪白,但他卻沒有反駁,而是安靜地飄出房間,飄出蘇唯的家,漫無目的地飄著。
他不生氣也不憤怒,因為蘇唯說的是實話,他的確什么也做不了。仔細想想,他和廢物有什么區別呢。假使自始至終他都跟在蘇唯身邊,事情就會有什么轉機嗎?答案是否定的。
他只能在她身邊第一時間提醒她可能的危險,卻無法替她受過——這一切一切的原因只因為他不是人,而是虛幻的鬼魂,連抓握能力都沒有的孤魂野鬼。
在這一刻,黎錦熙第一次那么渴望變成人。在過去的一千多年里,每遇到一個有緣人,他都做好了失敗的準備。久而久之,他幾乎已經放棄了再世為人。
找不到精元,卻害有緣人接連遭遇禍事,也許他是掃把星轉世也說不定啊。
“我就是個不祥的象征。”黎錦熙苦笑著喃喃,卻忽然聽到身后有人喊:“誰說你不祥了!”
黎錦熙猛然轉身——是跑得氣喘吁吁的蘇唯,看她的樣子是一路尾隨自己出來的。
“我說……你欺負我被大姨媽折磨得痛不欲生是吧?跑這么快!我可不認為劇烈運動然后血崩是件很好玩的事情。”
蘇唯捂著肚子蹲在地上,臉色慘白額頭盡是冷汗。她為什么追出來呢?她也不知道。她就是覺得,黎錦熙快離開了。她很害怕他這一走就再也不回來了,幸而幸而——黎錦熙還在。
黎錦熙看著蘇唯虛弱的樣子,這才想起她昨天剛遭遇“浴血奮戰”,而今她卻因為擔心他忍著不適跑出來一路跟著他。黎錦熙被感動了,嘴角彎出一抹柔和的弧度,襯著皎潔的月光恍若天人。
蘇唯見狀忍不住出言調戲他:“黎錦熙,你再這么看著我我就撲上去了!你要知道姐可不是什么純潔的人。”
紅暈驟然退場,幾縷白煙從他頭頂升騰而起“蘇唯,你能不能像個女生啊?”
“如果我不是女生我會來大姨媽嗎?有本事你也給我來一個!”
黎錦熙擦了擦額角不存在的冷汗,雖然只是徒勞卻還是做了個扶蘇唯起來的動作,柔聲道:“好了,你別折騰了,先回家。”
蘇唯順勢起來,動作默契得仿若真是黎錦熙扶她起來的一般。蘇唯心情大好,接嘴道:“生命在于折騰!等著,姐一定幫你把精元折騰出來送你下地獄!”
又是地獄……黎錦熙嘴角一抽,“蘇小姐您悠著點折騰……”
妙計
又過了幾日,是周末。蘇唯在“深情”凝視木梳長達兩個小時無果之后,突然蹦起來喊道:“我有妙計!”
這一蹦不要緊,卻沒想黎錦熙就在她背后。于是就見蘇唯的身子鉆進黎錦熙的人形輪廓里。換句話說,他們的身子疊合了。因為黎錦熙是彎著腰的緣故,個子小小的蘇唯的唇正好與黎錦熙的唇疊合——蘇唯的初吻就以這么奇特、驚悚又詭異的方式,沒了。
蘇唯看著對面的梳妝鏡中這曖昧的一幕,耳根一紅,慌忙跳出黎錦熙的懷抱。雖然是親了,可是由于黎錦熙是鬼魂沒有實體所以即便是接吻她也是沒有觸覺的。
蘇唯正低著頭在想什么,所以她沒注意到黎錦熙臉上一閃而逝的復雜神色。
以前的有緣人總是將他奉為神明鬼怪或敬或怕,可是蘇唯不同,她老是沖自己兇,這也說明她是把自己放在一個和她平等的位置上的。
況且上回她沖自己兇完后還因為不放心,一路尾隨追出來找他。黎錦熙有種被別人視作平常“人”而非異類的幸福感滿足感,這種感覺促就了他對蘇唯產生了異樣的情愫。
然而,他只是一抹因為丟失精元無法踏入輪回的孤魂野鬼,他拿什么對她承諾,給她幸福呢?
苦笑蔓延,黎錦熙開口打破尷尬的氣氛:“你剛剛不是說有什么妙計嗎?說來聽聽。”
“啊?哦……妙計。”蘇唯回過神,眼睛卻還是無法直視他,“先前因為我們不知道精元長什么樣,所以一直很被動地等著它找上門。坐以待斃可不是本小姐的風格,所以我們就主動出擊——走,上街!”
“上街?”黎錦熙愣住,這就是她憋了兩個小時想出來的妙計?真是“對得起”她的高智商啊……
“怎么?反正除了我這個有緣人別人都看不到你,趕緊的。”除了她任何人都看不到黎錦熙這件事是上回大晚上的她追出去之后他告訴她的。
熱鬧的大街上,一個相貌清秀的嬌俏女生握著一把木梳東張西望,時不時語音嘹亮地自言自語,似乎在和什么人對話,可是她身側分明沒有同行的人啊。
唉……可憐一個好好的女孩子,怎么就患上失心瘋了呢。
這是當時在大街上見過蘇唯的人得出的共同感嘆。
而身為事件主角的蘇唯卻是恍若未見,直到耳畔傳來黎錦熙的話——
“我們這么瞎逛也很被動的。”
“那你說怎么辦啊?本小姐最懶得動腦筋了。”蘇唯翻白眼。而她身后的黎錦熙卻是嘴角直抽,難怪想了兩個小時的妙計和沒想一樣呢。
“這樣吧,我們……”話還沒說完,就聽蘇唯激動地嚷道:“黎……黎……亮了!亮了!”
黎錦熙聞言望去——果然,蘇唯手中的梳子起了白光,雖然很微弱,但卻是白光不會錯。
蘇唯沖他得意地咧出一口白牙,“瞧!我的妙計有效果吧!來,我們四處找找。”
前后左右各走了十多步,根據白光的強度最終將方向確定為——前方。
大概走了一百多米,微光越來越強變作了強光。蘇唯和黎錦熙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緊張的神色。
蘇唯邁著步子往前,心亂如麻。
掙扎
找到精元就代表黎錦熙要離開。按照道理來說她是應該高興的,一方面她可以擺脫接二連三的霉運,另一方面她衷心希望黎錦熙能結束漂泊再世為人。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她的心卻不是這么想的。
她想要他留下來,哪怕是以鬼魂的方式,無法觸摸無法擁抱。她也要他陪在她身邊。她愛他。
蘇唯被腦子里冒出來的三個字驚得猛然駐足。
她剛剛說了愛,是嗎?
“怎么了?”黎錦熙見她停下,不明道。
蘇唯猛地一個激靈驚醒。不可以,她不能這么自私。黎錦熙在世間飄蕩千年就是為了尋得精元再世為人,她不可以因為自己的私心把他扣留。
愛他,就給他想要的。該來的總會來,誰也逃不掉。這個道理不是很早就明白了嗎?
穩了穩噴薄而出的酸楚,蘇唯深吸了一口氣笑得燦爛:“沒事,就是有些好奇你的精元長什么樣子?”手不自覺地握緊白光愈發強盛的木梳,“黎錦熙,你可不可以抱一抱我……”
黎錦熙愣了愣,旋即展開一抹燦爛的笑,沖蘇唯張開雙臂。蘇唯眼眶一熱,差點掉下眼淚來,下意識地撲過去——卻是穿過他的身體,撲了個空。
兩個人保持著背對背的姿勢,很久。直到蘇唯偷偷擦掉溢出來的眼淚笑著說:“這個不算,算你還欠我的——走吧!”
黎錦熙沒有說話,靜靜地跟在她身后。
蘇唯告訴自己不要多想,黎錦熙不屬于你。然而白光愈盛,蘇唯握著梳子的手愈發無法自持。她不要他離開,父母離婚后她好不容易在黎錦熙身上汲取到溫暖,她還沒享受夠。不要,堅決不要!
可是,黎錦熙他怎么辦?他等待千年就為尋得精元進入輪回。如果自己強留他下來,他不會快樂的。腦子里兩股思想在做斗爭,刀光劍影,硝煙四起。一想到黎錦熙即將離開,蘇唯感覺連吸一口氣整個胸腔都在抽痛。
這痛不尖銳,卻深遠。一點一點地刺入血肉,滲入骨髓,直到四肢百骸。
蘇唯偷偷看了一眼緊盯著前方尋找目標物,因為興奮星眸熠熠生輝的黎錦熙。在心里說了一句對不起,而后盯緊疾駛而來的一輛大貨車。步子一錯,將自己絆倒。手順勢將梳子拋到路中央——只要毀了梳子,他就無法轉世了……
蘇唯看著救護車碾過梳子,腦子里一片空白。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因為計算失誤腦袋磕在一旁的燈柱上——暈了。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蘇唯看到黎錦熙猛撲過來想要抱住自己——但結果……她知道的。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黎錦熙化作一團拳頭大小的白光和飄到半空中已經破碎的梳子 相遇,交融……
蘇唯闔上眼之前,視線里是那道熟悉的刺目白光……
果然,該來的還是會來,誰也逃不掉。
你還欠我一個擁抱
三天前,蘇唯暈倒在市醫院旁的大馬路上,幸好有好心人把她送去醫院。
她醒來后嘴里一直在念著黎錦熙的名字,可是她找不到他了。
經過醫生的仔細檢查,除了輕微的擦傷還有輕微腦震蕩。醫生要求她留在醫院再觀察幾天,然而蘇唯卻不聲不響地辦了出院手續。
回到家,蘇唯環視整個房間。她忽然發現這里好陌生,總覺得缺了什么。手掌抵在胸口的位置,她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是心的地方缺了一塊吧。黎錦熙的離開,不僅僅帶走了她的霉運,還帶走了她的心。
“混蛋!混蛋黎錦熙!死鬼……混蛋死鬼!”蘇唯越罵聲音越響,聲線越不穩,“走了都不讓姐安心。你丫你還欠我一個擁抱呢!你給姐等著!等到了地獄,姐連本帶利地向你討回來!”
聲音戛然而止,蘇唯圈著腿腦袋埋在胸前,由小聲啜泣最終轉為嚎啕大哭。
黎錦熙,我丟了你……我丟了我的心……我該怎么辦……
我還欠你一個擁抱
在蘇唯出院的第三天,蘇唯久未見面的媽媽帶了很多水果禮物來看她。蘇唯愛理不理地開了門讓她進來,自己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對她的絮叨完全無視。
長達五分鐘的鋪墊之后,蘇媽媽見蘇唯逐漸露出不耐煩的表情,知道時機成熟了。開口道:“你自己一個住,出了事也沒人照顧你,要不你搬來和媽媽住吧。”
蘇唯仿佛聽到了一個大笑話,捂著肚子笑出了眼淚:“五年前你們離婚的時候怎么沒想到帶走我?我蘇唯一個人生活照樣可以很精彩很快樂不需要你操心!”
“沒有黎錦熙……你快樂得起來嗎?”
蘇唯愣在當場,如遭雷擊:“你怎么知道黎錦熙!”
蘇媽媽也流出了眼淚,開始娓娓道來整個故事。
“黎錦熙,并不是什么千年鬼魂。他是我現在的丈夫和她前妻的獨子,熱衷于COSPLAY 。兩個月前他去古鎮外拍時發生了意外,在醫院躺了整整兩個月直到前幾天才蘇醒。他說自己做了一場夢,以他 COS 的那個鬼魂身份,邂逅了一個叫蘇唯的女孩。他拜托我在報紙上登尋人啟事找你。根據他的描述我才肯定,他口中的蘇唯就是你。”
頓了頓,蘇媽媽又補上一句:“他說他愛蘇唯。”
蘇唯已經哭得發不出聲音了。正在這時,門咿呀一聲開了。逆著光,蘇唯看著那熟悉的面孔,橫手捂著嘴,淚流滿臉。
他踏著全世界的光亮向蘇唯走來,他說:“我還欠你一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