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次相遇】
民國二十年,日軍占領(lǐng)東北三省,一時之間,國民黨軍隊與日軍和共軍的關(guān)系變得越發(fā)敏感和微妙。
這一年,奉天的冬季也來得格外早,紛飛的大雪飄如鵝毛,鋪天蓋地地席卷而至,繡錦在軍裝里面套了厚厚的羊絨毛衣,但還是能感到刺骨的寒意。
今日又是一場艱苦的訓練,繡錦和姐妹們在雪地里跑步、格斗、蹲跳,累得簡直要昏死過去,她好不容易得了休息時間,卻又被那個魔鬼女教官叫到了辦公室。
“這位就是江處長給我介紹的女學員?”開口講話的是一名陌生男子,年紀不過三十出頭,肩上披著黑色呢子披風,里面的軍裝筆挺,一舉一動都是干凈利落。
繡錦聽出他的話里帶有質(zhì)疑的意味,心中極為不快,可還未來得及辯駁,就見那女教官用一副討好的嘴臉對她介紹道:“這位是西點軍校畢業(yè)的軍官——卓延,從今天起,你就專門負責配合他的工作。”
“是!”繡錦敬了個軍禮,雖對卓延的傲慢厭惡至極,但是作為軍統(tǒng)一級情報員,有機會參加實戰(zhàn)任務(wù),是她夢寐以求的。
這次,卓延接到的任務(wù)是捉拿偷取重要情報文件叛逃的軍統(tǒng)要員趙秋明。
茫茫人海中,要查找一個人的藏身之處實在并非易事,好在卓延已經(jīng)掌握了一個關(guān)鍵人物的底細,他就是趙秋明的患難之交,現(xiàn)任常委會委員長陳煥平。據(jù)說此人極為好色,經(jīng)常混跡于夜總會和各類舞廳,又以懼內(nèi)出名,或許他知道趙秋明的藏身之處。
“喂!你確定要我穿成這樣?”繡錦穿著卓延給她的旗袍從臥室里走出來,拘謹?shù)眠B手都不知往哪里放。
卓延本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眼光從報紙移到她身上時,心頭不禁微微一動。絳紅色的旗袍襯著繡錦雪白的肌膚,開衩一直延伸到大腿處,露出她修長筆直的雙腿,卓延沒料到,平日里穿得像個男人婆的繡錦,這樣一打扮起來,竟可以將那當紅的電影明星比下去。
“嗯,奇怪,這衣服穿在你身上,怎么這樣難看?”卓延歪著頭,右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假裝認真地調(diào)侃道。
“是嗎?我說過我不行的,我從來沒穿過這種旗袍。”繡錦嗔怒地瞪了卓延一眼,轉(zhuǎn)身就要進去把衣服換下,卓延卻忽然從背后按住了她的肩膀,低下腰,在她耳后吹氣:“傻丫頭,騙你的!你這樣穿不光能讓陳煥平上鉤,連我都要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了!”
“你……”繡錦被他的輕浮言語窘得滿臉通紅,立刻小跑著躲進臥室里換衣服,剩下卓延一個人在客廳里笑得前仰后合,他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愛捉弄這個容易害羞的“男人婆”了。
【色誘任務(wù)】
夜幕才剛剛降臨,宜蘭夜總會的門口便已是霓虹交錯,車水馬龍。
繡錦裹了裹身上的杏色呢子大衣就出了車門,由于腳上穿著高跟鞋,地上又積了雪,她一不小心就打了個趔趄,幸虧卓延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攬在懷里:“瞧你,總是這樣莽撞。”
卓延本身是好意,卻被繡錦聽成了嘲諷,她冷著臉從他的懷里掙脫出來,故意與他扯開距離。卓延卻不由分說地再次將她箍進懷里,低聲在她耳邊提醒道:“眼下可不是鬧性子的時候,這里耳目眾多,還是小心為好。”
繡錦暗地踩了卓延一腳,稍稍猶豫后攀上了他的手臂,笑意盈盈地同他步入夜總會。
此刻,大廳內(nèi)衣香鬢影,酒色生香,早已開始熱騰歡躍起來,繡錦卻略有不悅地皺了皺眉。她素來厭惡這種場合,穿著緊身開衩的旗袍在一群道貌岸然的上流人士之間周旋,比起過去舞刀弄槍還要折磨人。
明快的音樂過后,是一首舒緩的舞曲,卓延摟著繡錦的腰際緩緩走入舞池,一時之間燈光昏暗,氣氛曖昧。卓延的唇湊近繡錦的耳際低語道:“你旁邊的那個男人就是陳煥平。”
“那,現(xiàn)在怎么辦?”繡錦摟緊卓延的脖子,小聲回應(yīng)。
“按原計劃行事。”卓延說完,帶繡錦輕輕轉(zhuǎn)了個圈,然后又俯首在她耳旁補了一句,“還有,注意安全!”此時正好是交換舞伴的時刻,繡錦裝著要摔倒的樣子,跌到了陳煥平的懷里。
“先生,我大概是酒喝多了,有些發(fā)暈?zāi)兀懿荒芊鑫胰ヅ赃呑俊崩C錦曖昧地伏在陳煥平的肩上,嬌聲媚語著,魅惑的鳳眼似能勾人魂魄一般,竟令卓延的心中亦為之一動。
“好,好!”那陳煥平本就是個好色之徒,如今有美人主動投懷送抱,他又豈肯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于是二人推推搡搡地到了暗處的一張沙發(fā)上,陳煥平便立刻毛手毛腳地去摸繡錦的大腿。
“該死的!”卓延一直在旁邊觀察著二人,眼見著繡錦吃虧卻不能發(fā)作,他的手竟被攥得咯噔直響,口中也禁不住惡狠地罵了一句。
兩人接連喝了幾杯酒,陳煥平便開始本色盡露,肥厚的嘴唇一直往繡錦臉上湊,繡錦一邊笑著躲避,一邊扯著他的領(lǐng)帶進了一旁的包廂。
“美人兒,快,讓我親親你。”此時,陳煥平急得什么也顧不得了,邊脫掉自己的衣服邊往繡錦身上撲,繡錦旗袍的襟扣被他猛力扯開,霎時露出一片白凈細膩的肌膚。
繡錦本能地躲閃推拒,濁臭的酒氣涌入她的鼻腔,讓她幾欲作嘔。然而,當眼角的余光瞥見那抹身影出現(xiàn)在虛掩的門口時,繡錦還是強忍著不適,裝出熱情的樣子與陳煥平翻滾到一起。
咔嚓咔嚓,門口忽然傳來幾聲脆響,陳煥平立刻如驚弓之鳥一般從繡錦身上彈開,邊躲邊用手去遮臉,可是,已然來不及了。
此時,卓延首先一個箭步?jīng)_到繡錦面前,脫下身上的西裝罩在她的肩上,然后轉(zhuǎn)身晃了晃手里的相機,不緊不慢地對陳煥平恐嚇道:“陳委員長,若是這組照片被刊在報紙上,你說,會怎么樣呢?”
“你……你們……”明知自己中了計,陳煥平也無可奈何,若這照片真被刊在報紙上,不光他這委員長的職位要被撤掉,就連他那“母老虎”的妻子也要同他沒完的。
“你說,你們想要多少錢?”陳煥平自認倒霉,心里估摸著卓延和繡錦也是為了敲詐勒索,于是索性自己主動拿錢堵他們的口。
“我們不想要錢,只想知道你的好朋友——趙秋明,他藏在哪兒?!”卓延看了一眼繡錦,發(fā)現(xiàn)她正恨恨地瞪著陳煥平,眼眶中尚有淚跡,于是心口一陣揪痛。他是從來沒見過她哭的,如今他真懊悔自己出了這樣一個色誘的餿主意。
“我不知道!”一聽交換條件,陳煥平立刻變了臉色,想都沒想就一口拒絕。
“哦?那就沒法子了,我想,您的妻子和報社大概都會對這些照片感興趣吧?”見他不肯合作,卓延狡猾地笑笑,作勢要撥電話。
“好好好,我說!他在龍陽山還有一套別墅,他人在不在那里,我就不知道了。”眼見卓延一個數(shù)字一個數(shù)字地撥下他家的電話號碼,陳煥平立刻急得上前攔住他。
“若你敢耍花樣,那也就別怪我們不近人情!”卓延揚揚手里的相機對他警告道,而后又趁他不注意,在他腦后狠狠劈了一掌,令他立時昏倒在地上。
【誤入圈套】
此時,大概晚上八點鐘,繡錦和卓延從夜總會出來,便一刻也不敢拖延地往龍陽山趕。趙秋明叛變偷走的這份秘密情報,日本人亦同樣覬覦,倘若被日本人搶先奪了去,那么后果不堪設(shè)想。
一時之間,車里的氣氛有些緊張凝重,繡錦又因方才的事心里滿是陰霾,雙眼直直地盯著車子的擋風玻璃,表情十分嚴肅。
“我就說嘛,陳煥平那渾蛋一定會上鉤。”卓延為了緩和氣氛,故作輕松地笑語道。繡錦卻依舊面色冷冷地望著前方不理會,卓延有些自討無趣,于是訕訕地轉(zhuǎn)過臉去小聲嘟噥道,“這樣冷漠,簡直和方才判若兩人!”
“還是快些趕路吧!”繡錦依舊繃著臉,她知道卓延是擔心她,想逗她開心。這兩個月相處下來,她知道他是個幽默風趣討人喜歡的男人,甚至有許多次,她都會為他的機智聰明而嘆服。但她卻刻意地與他保持著一定距離,畢竟這樣一個無所不能的男人,總是可以輕易俘獲一個女人的心,而像她這樣背負了太多責任的女人,是沒有資格談感情的。
“那么,你為什么要參軍?”卓延見她肯說話了,不禁有些驚喜地追問道。
“殺鬼子,給我父母報仇!”提到家里的血海深仇,繡錦的瞳孔霎時變得寒涼起來,這是她不曾提過的傷痛,也是她可以撐過訓練班里嚴苛訓練的動力。卓延知趣地沒有再問下去,兩人一時沉默起來。
當他們到達龍陽山下時,已經(jīng)是第二日清晨了。經(jīng)過勘察,繡錦發(fā)現(xiàn)趙秋明的別墅門口有多名特務(wù)把守,單憑他兩人之力實在是難以闖進去。
“喂,你有什么法子?”繡錦此時是毫無辦法,只得求助于卓延。
“我不是喂!你可以叫我卓延,也可以叫我卓大哥。”卓延把玩著手里的槍支,故意變著腔調(diào)逗她。
“都什么時候了,還開玩笑?”繡錦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卓延卻吹了聲口哨,此時,身后的樹林里忽然傳來陣陣細瑣的樹葉聲。
“有人!”繡錦警覺地掏出槍來,卓延卻上前一把按住她的手,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句:“自己人。”然后,樹林里果然躥出來了八個身穿黑衣的特戰(zhàn)隊員,在卓延面前站成一排。
“好了,行動。”卓延沒有任何解釋地命令道,四個特戰(zhàn)隊員上前,不動聲響地就打昏了兩個特務(wù)守衛(wèi),其他四個特戰(zhàn)隊員翻上陽臺,將正在說話的兩個守衛(wèi)也解決了。
十個人悄悄潛入趙秋明的別墅,竟然沒有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卓延的心里隱隱覺得有些不尋常。
偌大的別墅里空無一人,繡錦朝卓延比了個手勢,躡手躡腳地接近趙秋明的書房。門沒有鎖,繡錦幾乎是一眼就望見了墻角的那個保險柜,被偷走的重要情報極有可能藏在那個保險柜里。
繡錦向卓延還有其他人比了個“過來”的手勢之后,自己就先按捺不住地進了書房,正當她的手慢慢接近保險柜時,忽然有人用槍指在了她的后腦勺。
“你們也太小看趙某了,別忘了我也曾是軍統(tǒng)訓練出來的人,這點小把戲還難不倒我!”趙秋明大笑著從門后走出來,顯然有些得意忘形。
卓延見繡錦被擒,心中猛然一緊,此時身邊的一名特戰(zhàn)隊員竟然舉起槍來,瞄準了趙秋明。
“放下!”卓延沖他怒聲呵斥道,那名特戰(zhàn)隊員卻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小聲向他提醒道:“頭兒,江處長說過,要不惜一切代價處理掉趙秋明,防止情報外泄!”
“我說放下槍!”卓延說著,一腳踢掉了那名特戰(zhàn)隊員的槍,至于江處長的命令,他豈會不知?可若要因此而犧牲繡錦,他萬萬做不到。
“你就是卓延?江處長手下的秘密武器?嗬,看來你對這娘兒們還真是在乎,江耀威的心狠手辣,你竟沒有學到半分。”趙秋明嘲諷地笑道。趁趙秋明分心之際,繡錦猛踩了一下他的腳,然后雙手捉住他的槍舉向頭頂,子彈砰砰地被放空。趙秋明見事情不妙,立刻扔下一樣東西,便縱身從二樓的窗口跳出去。
“是定時炸彈,大家快跑!”炸彈的秒針滴答滴答地響著,卓延首先反應(yīng)過來,沖著繡錦和幾個特戰(zhàn)隊員大吼一聲。
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往樓下跑,只有繡錦,不完成任務(wù)絕不罷休,她舉起槍來,對準正要上車的趙秋明就是一槍,立時將其擊斃。
卓延發(fā)現(xiàn)繡錦沒有跟出來,又折返回去救她:“你不要命了?!”他一臉暴怒地拽著她的胳膊往外跑,此時,炸彈卻引爆了,卓延想都沒想,一個跳躍將繡錦緊緊護在身下。
“卓延,卓延……”繡錦不住地喚他的名字,卻得不到他的回應(yīng),他的后背被炸彈炸傷,破碎的衣物與猙獰的傷口糾纏在一起,觸目驚心。
“卓延,你醒醒,你不能死!”繡錦此時完全亂了方寸,慌忙扯下自己的外衣,用力撕成布條去給他包扎,此時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要看著他死去。
“喂,你真的這樣害怕我死?”此時,繡錦仿佛又聽見了卓延那一貫輕松沒有正形的聲音,她不敢相信地擦干眼淚后,看見他正壞壞地對著自己笑。
“你——”知道自己被戲弄了,繡錦氣惱地捶了他一拳,漲紅著一張臉剛要起身,不料,卻被他從身后猛然擁住。
“你……放開!”繡錦低聲斥責道,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卻又擔心弄痛他的傷口,于是只好乖乖靠在他的肩上任他抱著。不料,他卻得寸進尺,飛快地在她唇上淺吻了一下。
繡錦面上雖有些羞窘,心中卻并沒有反感,她還沉浸在他“死而復(fù)生”的喜悅里。因為方才,她是真的有些怕了,生死關(guān)頭,他帶給她太大的震撼,一想到他會死,她的心便像被尖刀剜過一般,疼得錐心刺骨。

【途遭埋伏】
此時此刻,繡錦和卓延都暗自慶幸趙秋明丟的是小型炸彈,非但大難不死,還把保險柜給炸開了,并且,里面果然藏有趙秋明從保密局里偷來的情報文件。
卓延和繡錦相視一笑,這場戰(zhàn)役實在是驚心刺激、險象環(huán)生,經(jīng)此一劫,兩人之間也多了份默契和扯不清的情愫。
“喂,這下回去,你可要升官了!”卓延不改風趣本色,邊開車,邊打趣繡錦。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看重名利啊?我做這些可不是為了升官。”繡錦一本正經(jīng)地糾正他的話,大義凜然的模樣引得卓延一陣發(fā)笑。
正當兩人互相調(diào)侃之時,只聽砰的一聲炸響,車子前面忽然翻涌起滾滾煙霧和火光。
“糟了!中埋伏了!”卓延首先反應(yīng)過來,趕緊往后倒車,可是,后面也猛地傳來一陣炸響,令他們退無可退。此時,一大群日本兵從山坡上沖了出來,將他們團團包圍住。
“真是冤家路窄,又讓我遇上小鬼子了!”繡錦從腰間拔出佩槍來,眼神里閃爍著凜然森冷的殺氣。
一陣激烈的槍戰(zhàn)過后,幾名特戰(zhàn)隊員均被鬼子的機槍射死,僅剩了繡錦和卓延還在垂死掙扎,直到最后一顆子彈也被用完。
“兩位已經(jīng)被我們的人包圍了,我勸你們還是乖乖交出情報,不要做無謂的抗爭。”出來勸降的竟然是一名身穿日本軍服的女子,那聲音慵懶魅惑,中國話說得十分標準,幾乎感覺不出她是日本人。
“怎么會這樣?媛媛,她怎么長得如此像媛媛。”繡錦自言自語地搖著頭,腳步踉蹌著后退了兩步,被兩個鬼子捆綁住。
“哦,真是糟糕。”卓延看這情形,只好聳聳肩扔掉手里的槍械,生死關(guān)頭,他仍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兩人被鬼子關(guān)在同一間暗無天日的牢房里,那名日本女子在繡錦的身上一陣亂搜,不僅搜出了裝有情報的秘密文件,竟然還翻出了一張舊照片和一張報紙。
“還給我!”繡錦瞪著她厲聲喝道,不料,卻博來那日本女子一個鄙夷不屑的眼神。
“喂,那是什么東西啊?我怎么從來沒見過?”卓延探著腦袋想看清照片上的人和報紙上的內(nèi)容,因為在印象中,他從沒見繡錦如此緊張失控過。
“什么亂七八糟的,誰稀罕看?!”那日本女子的手微微顫抖著,臉上的神情亦變得有些不自然,語罷,她將那舊照片和報紙一同拋在地上。
照片飄飄搖搖地落在卓延的腳邊,只見上面的女孩不過七八歲的年紀,天真爛漫,笑容明媚。照片因年歲的關(guān)系略有些泛黃,而那張舊報紙的標題卻醒目而刺眼地寫著:殺人狂魔再現(xiàn)明澤女中,炸彈爆炸死傷慘重。
這是繡錦的一場噩夢,是她痛入骨髓的一道瘡疤,因為,就在那一日,她失去了自己相依為命的妹妹,她僅剩的親人。
“咦?這照片上的女孩倒和她有點相像呢!”卓延看看照片又看看那日本女子,恍然明白了繡錦看見她時為何那樣震驚了。
“胡說,媛媛已經(jīng)死了,況且,她這個日本走狗根本不配!”對于卓延的說法,繡錦立刻厲聲反駁,在她的心里,這個日本女人根本不配和乖巧的媛媛相提并論。
“你……”那日本女子被繡錦氣得漲紅了臉,反手給了她重重的一巴掌后揚長而去。
繡錦用衣袖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塵,寶貝一樣地將照片重新揣進懷里,眼睛里淚光閃爍,讓卓延都為之動容。
“都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卻偏去自討苦吃。”卓延的手背輕輕拂過繡錦浮腫的臉頰,動作親昵而溫柔,他從來不知,眼前這個看似堅強的女子身上,背負了這么多沉重的包袱。
繡錦慢慢抬起頭來,卻發(fā)現(xiàn)卓延正用無比憐惜的眼神望著她,他的雙眸烏黑明亮,仿佛冬日里熾熱的太陽,頃刻之間令她覺得溫暖和安詳。
經(jīng)歷了這幾日的出生入死,繡錦覺得自己對卓延漸漸生出了無限依賴,仿佛只要有他在,即使是去再危險的地方,她也覺得心安。
【嚴刑拷打】
繡錦和卓延被關(guān)押了一個星期之后,日本女子再次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并且身邊還跟了個兇神惡煞的日本軍官。
日本軍官捋著鼻下的小胡子說了一通日語,那日本女子一邊點頭,一邊大聲應(yīng)道:“嗨!”然后轉(zhuǎn)身惡狠狠地吩咐手下將卓延吊起來。
“你不是已經(jīng)得到那份機密文件了嗎?還想怎樣?”此時,卓延被他們綁成大字形,緊鎖在刑架上,繡錦的心也頓時跟著提了起來,于是禁不住沖著那日本女子大聲呵斥。
“渾蛋!我請專家破譯過了,那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情報,所以,你最好趕緊把真正的文件交出來,他也可以免受一些皮肉之苦。”日本女子將從繡錦身上搜去的那份文件狠狠地扔在他們面前,臉上的表情也瞬間變得狠毒陰鷙。
“不可能的!”繡錦皺著眉,一臉的疑惑,這份文件明明是從趙秋明的保險柜里取出來的,怎么會是假的?
“還給我裝糊涂!來人,給我打!”女子一聲令下,幾個日本兵便用蘸著鹽水的鞭子不住地往卓延身上抽,卓延咬著唇,疼得汗如雨下,卻嘴硬地大聲嘲笑道:“來啊!小鬼子,你以為老子怕你們不成?!”日本兵被卓延的囂張氣焰激怒,手上的鞭子揮舞得更加賣力。
“住手!你們住手!”繡錦急得又哭又喊,她從來沒有被人這樣脅迫過,這種無能為力的心理折磨,令她恨不得替他受過。
“你不知道是嗎?那么,他肯定是知道了!”日本軍官用蹩腳的漢語對繡錦道,然后一臉猥瑣地步步靠近她。此時,一旁的幾個日本兵立刻心領(lǐng)神會地按住繡錦的肩膀,七手八腳地去撕扯她的衣服。
“你們這些禽獸!你們會遭報應(yīng)的!”繡錦拼盡全力地掙扎嘶吼著,可是,無奈抵不過他們那么多雙手,只聽哧的一聲脆響,繡錦的外衣被撕扯成兩片。
“渾蛋,你要干什么?!不準靠近她!那份文件……”此時,卓延已經(jīng)被打得奄奄一息,可繡錦的哭喊聲卻令他猛然清醒過來,他看著她被一群禽獸圍攻,只覺得心上似有萬千螻蟻在爬,痛不欲生。
“原田少佐——”卓延的聲音被那日本女子打斷,她似乎有些看不下去,想要阻止眼前這不堪的一幕,可是,原田并沒有理會她的勸阻。
此時,所有人皆陷入一種緊張混亂的氛圍之中,并未注意到日本女子的手正悄悄握緊腰間的佩槍,就在她的槍支快要拔出來之際,一個日本兵慌慌張張地沖進來道:“原田少佐,藤井大佐叫您過去一趟。”于是,一幫人這才不得不立刻離開牢房,繡錦重重地松了口氣,身子一軟便癱坐在地上。
“卓延,卓延……”繡錦爬到傷痕累累的卓延身邊,看著他被鞭笞的猙獰的傷口和滿身的血漬,忽然心痛得無以復(fù)加,雙手怕弄痛他,只能輕輕摟著他的頭。
“我……我又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卓延的眼角緩緩流出一滴清淚,正落在繡錦顫抖的掌心里。他孤身一人這么多年,頭一次覺得有了牽絆和弱點,而繡錦,就是他最致命的弱點。
“別說了,什么都別說了!”繡錦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他剛毅英挺的五官,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這樣抱著他,所以這一刻,她容許自己淪陷其中。
“我們一定能逃出去的,繡錦,你相信我嗎?”她的溫情回應(yīng),忽然令他充滿斗志,他不能再坐以待斃,更不能再讓繡錦遭受屈辱,他要出去,要保護她,不讓她再受一絲傷害。
“我信。”繡錦淚眼蒙眬地望著他,繼而重重點頭,她信他,從來都是深信不疑。
【虎口脫險】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卓延就在地上翻來覆去地打滾,凄厲的喊叫聲立刻驚動了日本兵,他們拿不定主意,只得將那日本女子找來。
“他以前就患有嚴重胃病的,昨天被你們嚴刑拷打,又吃了你們的餿食剩菜,恐怕是犯病了,再不救他,他會死的!”繡錦一臉緊張地抓著那女子的衣袖懇求,那女子大概也是怕卓延死了拿不到情報,于是,急忙蹲下身子去查看他的病情。此時,卓延忽然一個翻身將她挾持住,手里的鋒利碎碗片抵住女子的喉嚨,又將她腰間的槍支卸去扔給繡錦。
“給我們一輛車,讓小鬼子們不準跟著,不然我不確定會不會讓你的臉上多幾道口子。”卓延俯首在她的耳邊低聲威脅道,那女子只好一臉不情愿地遣開持槍靠近的日本兵。
有了日本女子作人質(zhì),繡錦和卓延幾乎是十分順利地出了日軍的根據(jù)地,他們到了一處隱蔽的山坡上時,那女子大聲叫嚷道:“現(xiàn)在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嘿,我什么時候說要放你走了?繡錦,開槍殺了她!”卓延狡黠一笑,一臉嘲諷地回復(fù)她。
“你……”日本女子氣結(jié),眼睛恨恨地瞪著卓延。
“你也有今天!”繡錦說著,緩緩舉起槍來,臉上帶著久違的勝利笑容。
“馮繡錦,你還記得你有個妹妹叫馮繡媛吧?來!開槍,開槍殺了她!”出乎意料地,那日本女子并沒有求饒或者是反抗,只是說了這樣一句十分奇怪的話。
“繡錦,快開槍啊!這個女人不能留!”卓延皺著眉催促道,如果再不動手,日本兵就要追上來了,到時,他們就跑不了了。
“你怎么會知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繡錦的額上滲滿細密的汗珠,舉槍的手也跟著微微發(fā)抖。
“馮繡錦,現(xiàn)在不是你心軟的時候!她在騙你,快動手!”卓延急得大吼一聲,由于激動,額頭上的青筋也跟著突起。
“我沒有騙她,我就是馮繡媛,當年我并沒有死,炸彈炸響的那一刻,我被一個日本婦人護在了身下,然后,她的丈夫把我?guī)Щ亓巳毡尽!迸诱f完,從衣襟里掏出一枚玉佩來,繡錦手中的槍也跟著驟然落地。
“媛媛,是媛媛,這玉佩我認得,是我買給她的。”繡錦先是十分驚喜地喃喃自語,而后又流著淚罵道,“既然你沒死,為什么不回來找我?為什么要當日本人的走狗?!難道你忘了我們的父母都是被日本鬼子殺死的嗎?”繡媛的真實身份猶如一個晴天霹靂,令繡錦惶然無措,她既欣喜媛媛還活著,亦心痛于媛媛做了漢奸。
“不要叫我媛媛,曾經(jīng)的那個馮繡媛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的我是藤田幸子!身為中國人的姐姐在最后關(guān)頭救了其他女同學,并沒有救我,是日本人救了我,所以我為日本人賣命!”繡媛咄咄逼人地對繡錦大吼,此時此刻的她,猶如一個叛逆的孩子,她不是賣國求榮,她只是被自己的親人傷透了心而已。她想起那個日本男人問她還有沒有親人的情形,她當時眼含著熱淚使勁搖了搖頭。
“媛媛……”正當繡錦想要靠近繡媛時,繡媛忽然露出得意的一笑,然后一個縱身,沿著山坡翻滾下去。
“媛媛——”繡錦也要跟著跳,卻被卓延攔腰截住,“讓她走吧!日本人不知道她和你的關(guān)系,她不會有事的。”
“卓延,她恨我,她那么恨我!可當時我是巡捕房的偵探,不管是誰我都要救的。媛媛她怪我沒有在第一時間救她,其實后來,我也怪過自己千百遍!”繡錦將頭埋在卓延的胸膛里,哭得撕心裂肺,八年了,八年來她把所有的事都壓在心底,從來沒能這樣放肆地發(fā)泄一回。
“繡錦,都過去了!”卓延無奈地嘆息一聲,雙手更緊地將她摟在懷里,此時此刻,他能做的,只有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讓她知道,他一直都在她身邊。
【心生疑惑】
兩日之后,繡錦和卓延逃回了軍統(tǒng),由于情報沒有取回,卓延免不了被江處長訓斥一番。
繡錦忐忑不安地守在辦公室門口,直到卓延出來后沖她做鬼臉,她才禁不住掩嘴一笑。歷經(jīng)這幾次的困難險阻,繡錦的心中忽然對他生出欽佩之感來,他總是這樣機智樂觀,不管身處怎樣的險境,總是可以化險為夷。
“喂,怎么這樣看我?”卓延被她直直的目光看得有些窘迫,繡錦這才恍然反應(yīng)過來,立刻將自己漲紅滾燙的臉頰別過去。
卓延卻步步緊逼,狡黠的目光逼得繡錦無處可逃:“繡錦,你是不是,對我……”
“卓延,我們就這樣不好嗎?”繡錦知道他想要說什么,但是,她卻害怕聽下去,她害怕自己越陷越深,害怕最后無法抽身而退。
卓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和她一前一后地走著,他很想試著卸下繡錦的包袱,讓她活得不那么累,可是,她卻偏偏不肯配合,她情愿背著那些沉重的包袱走下去,也不愿讓他來和她共同分擔。
兩人一時無話,氣氛尷尬,為了緩和氣氛,繡錦故作輕松地轉(zhuǎn)過頭來問他:“我們接下來,是不是該繼續(xù)去追討那份情報?繡媛說那是假的,那么真的又在誰那里呢?”
“真的或許被毀掉了,也或許被趙秋明藏起來了,看來,這注定要成為懸案了!”卓延嘆息一聲,眼神飄忽地望向遠處。
“不能成為懸案,這是我的第一份任務(wù),我一定要完成。”繡錦一臉堅定地反駁道。
“繡錦,你怎么這么執(zhí)拗?這樣對你沒有好處!”卓延轉(zhuǎn)過臉來,擔憂地望了她一眼,她的個性太倔犟太好強,實在不適合爾虞我詐的軍統(tǒng)。
繡錦聽不進去他的勸導,反而對他的話起了疑,這份情報從保險箱里取出來之后,一直是她和卓延保管的,趙秋明沒有理由藏一份假情報在保險箱,這樣算來,卓延的嫌疑最大。那天,他召來的幾個特戰(zhàn)隊員,身手舉動都不像是軍統(tǒng)的人,他這樣無所不能又高深莫測,越來越令繡錦覺得疑惑。
第二日,繡錦和卓延又接到了新的任務(wù),暗殺日本的炸彈專家中野一郎,防止其研制出新的炸彈武器來對付中國人。
“據(jù)我調(diào)查,這個中野一郎是由繡媛負責接待的,我去和江處長說,這個任務(wù)你就不要參與了。”卓延擔心繡錦和繡媛打交道會令她分心,更怕繡媛會不顧姐妹情分,對繡錦施以毒手,于是不得不提前對繡錦提醒道。
“不必,我知道分寸的。”繡錦倔犟地不肯回避,其實心里是對繡媛存有期待,她想讓繡媛回心轉(zhuǎn)意,不再投靠日本人。
三日之后,中野一郎秘密到達奉天,卓延和繡錦化裝成集市的小販,秘密尾隨其后。
車子開到一處山坡時,埋伏在周圍的國民黨部隊開始往下扔炸彈,一半的日本兵被炸彈炸死,繡錦和卓延便趁亂去劫持中野一郎。
“怎么會是你?”當繡錦打開載有中野的車子時,卻發(fā)現(xiàn)上面坐著的人是繡媛,她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吃驚不已的繡錦,又低頭看了看腕上的表,譏諷地嘲笑道:“早知道你們會有這一手,現(xiàn)在,真正的中野一郎已經(jīng)到了我們的根據(jù)地了。”
“上當了,快走!”卓延一把扯過發(fā)愣的繡錦,便往山坡上跑。此時,有個機槍手正要朝著繡錦開槍,幸虧卓延眼疾手快,將她護在懷里轉(zhuǎn)了個身,繡錦沒有受傷,卓延卻因此被擊中了胳膊和肩膀。
好不容易逃到安全的地帶,卓延趴在繡錦肩上不住地喘著粗氣,繡錦心疼地望著他,心中頓時波瀾澎湃,這個男人,又不顧一切地救了她一命。
“卓延,是我連累你了,對不起。”繡錦一臉愧疚地同他道歉,他卻只是無力地搖搖頭,蒼白的臉上露出玩世不恭的招牌笑容,顫抖的手輕輕去掩她的唇。他是永遠不會怪她的,即便是為她丟了性命也是他心甘情愿的,況且,是繡媛的無情,并不是繡錦的錯。
【真相大白】
卓延和繡錦的任務(wù)雖然再次失敗,可是,一個月后,繡媛竟然主動找上門來。她的身上中了兩彈,傷痕累累,她拼盡最后一絲力氣爬到繡錦的公寓門口,手中還緊緊攥著一份秘密文件。
繡錦顫著手打開那份繡媛用生命換來的文件,臉色不由得一變,竟是日軍的炸彈專家中野一郎研制的新型武器報告,還有日軍的毒氣炸彈計劃,他們想要炸毀水廠,讓全城的老百姓中毒,實在是惡毒至極!
原來,繡錦誤會了繡媛,她并不是日軍的走狗,更不是賣國求榮的漢奸,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得到這份秘密情報,摧毀日軍的終極計劃。
繡錦淚眼蒙眬地合上文件,里面卻忽然飄出一張字條來,上面赫然寫著新一批共產(chǎn)黨員的名單,出乎繡錦意料的是,上面還有卓延的名字。
此時此刻,所有的一切都昭然若揭,當初從趙秋明那里搶回的情報果然是被卓延掉了包,交給了共產(chǎn)黨。
不必說,這份秘密名單也定然是繡媛為了讓她明白真相而調(diào)查出來的,繡媛是想讓她知道卓延的真實身份,免得她被利用。想到這里,繡錦用力閉了閉眼,眼里的淚頃刻撲簌而下,然后,她不動聲色地將那份文件藏入袖口,防止卓延的身份因此暴露。
翌日,在外辦事的卓延得知繡媛去世的消息后,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到繡錦的家中,他知道,繡錦此時一定自責得無以復(fù)加,他必須回到她身邊安慰她。
在公寓的客廳里,卓延終于見到了消瘦許多的繡錦,他以為她還在因繡媛的死而傷心自責,于是,扶著她的肩膀溫聲安慰道:“繡錦,你要想開一點……”
“為什么要騙我?!”不料,繡錦竟冷著臉從他懷里掙脫出來,眼中的憤怒如星火一般,令卓延不知所措。
“你說什么?”卓延聽得如墜入云霧,不禁皺著眉疑問道。
“那份情報明明是你掉的包,你是共產(chǎn)黨員,對吧?”繡錦冷哼一聲,為他此時的偽裝而寒心。
“不是的,你聽誰說的?”卓延的臉色一慌,他沒料到繡錦會這樣問,此時此刻,他仍舊咬緊牙關(guān)不肯承認。
“不要再騙我,不要再利用我了,其實你是什么人對我而言都不重要。現(xiàn)在國難當頭,最重要的是殺鬼子,不論國民黨也好,共產(chǎn)黨也罷,都與我無關(guān),我只是要殺鬼子,給我父母報仇!”繡錦搖搖頭,為他的狡辯而傷心不已,她以為,他肯為了保護自己而豁出命去,定然是真心待她的,可她沒料到,他也會利用她。
“繡錦,你聽我說,我沒有利用過你,我是真心的!我只是怕你知道真相之后會對我有所顧忌!”卓延想要去握繡錦的手,卻被她閃身躲開,他從不知道自己的隱瞞會令她如此憤怒,他只是太害怕失去她,才會死不承認。
“是嗎?卓延,我現(xiàn)在不敢相信你了,你讓我覺得陌生、覺得害怕!”繡錦捂著耳朵扭過頭去,不再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
“繡錦……”卓延心里一急,從身后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將她箍進懷里。
“你放開,你……”卓延不給她罵人的機會,俯首吻住她的唇,輾轉(zhuǎn)纏綿,不肯罷休。他的力氣極大,繡錦奮力掙扎和反抗,也無法逃出他的禁錮,他的吻溫柔而霸道,細膩而柔軟,令繡錦不安分的身子漸漸軟了下來。
“我不是刻意騙你的,不管你信不信,無論我是共產(chǎn)黨員還是國民黨員,我的心里始終只有你。這幾個月來的生死與共,難道你還懷疑我的真心嗎?”卓延將她緊緊抱入懷里,小聲而堅定地在她耳邊提醒道。
繡錦感受到他深情款款的眼神和堅定不移聲音,心中的疑惑霎時煙消云散。
不管他是誰,他都是愛她的不是嗎?既然隱瞞是為了怕失去,那么,她又何須介意那么多呢?他是共產(chǎn)黨員也好,國民黨員也罷,他都是她的卓延,陪她出生入死的卓延,幫她分擔痛苦的卓延,也將是陪她一直到老的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