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QQ的時候,被系統提醒空間里有新動態。點進去一看,卻是東京的留言:好久沒有你的來信。一瞬間有些莫名其妙。之后,發現同名的空間日記,才明白過來,不由微微一笑。
與東京分開那么些年,因中間那點斷斷續續的聯系,越發覺得她是個勤懇實誠的娃兒,最適合做自己疲憊時的依靠。因為總結自己的性格,總是兩個詞:冷漠和熱情,看上去很矛盾的兩個極端。不過,換個不客氣的說法就不難理解了:自我中心與喜怒無常。
和東京認識在初中。那會兒,我們在教室外排隊準備排座。我倆身高相差無幾,我總喜歡搭著她的肩膀,拆她的名字玩兒,由此得出“東京”這個唯我獨用的綽號。
我和東京同桌過,上下鋪過。她說,她最感動的是當年我不嫌棄紅眼病痊愈后回校的她,反而幫她洗毛巾,曬臉盆,進行一切消毒活動。當然,事情發生的那時我是不知曉的,直到今天暑假在書店碰頭才被告知。我依舊是驕橫的神情,在這個特別寬容自己的朋友面前。我對她玩笑,但也是實情,其實,當時是想看看紅眼病長什么樣子來著,所以要先套近乎。書店的落地窗有強烈的陽光照進,將東京那差點被噎死的表情呈現得一清二楚。
高中分開了,感情也變得似乎有點不成不淡。兩人在同一個縣級市的兩個學校里,相距20公里左右。我多次一時興起,像是發著神經似的去騷擾她。寫信就是其中的一種方式:信紙有買來花哨的,有原生態的草稿或試卷,下筆的時候,圖文并茂,可惜畫技很差只能搞些簡單扭曲的圖形。
曾經為了畫一幅所在學校的平面圖,我頭一次在學校里晃了一個下午,興致勃勃地畫了一張地圖給她。畢業后,她竟帶著那張圖,拖著我去學校走了一圈。末了,贊嘆一句:“好多樹啊!”我指著那個曾被某個電視劇組用玫瑰花瓣貼滿樹干的兩人合抱粗的大樹炫耀,還不忘習慣性地補充一句:“那邊有五星級廁所哦!”,實際上,是學校里最臟亂的一個地方。
也曾把她當做一個日記本,寫下每一天雞零狗碎的心情記錄,積滿四五張紙就往郵筒里塞。然后接到她哭笑不得的電話。
一直以來,沒有太多操心的事情。學習只是唯一的事。高考后的6月,跑到她家住過幾天。那時候,凌晨三四點拽她起來去爬山,為的是山腰的楊梅樹和山頂的日出。山不高,但在路邊的楊梅身上花費了不少時間,吃得舌頭、嘴角和指尖都是鮮紅鮮紅的,像倆傻乎乎的妖怪。長年踩出來的山路經夜雨一淋,泥濘得很,非常不好走。等到山頂的時候,太陽已脫離地平線,陽光亦變得有些刺眼。我頹喪地找來枝葉刷去腳底的泥塊。東京也找了一些幫我擦。下山了,略顯干凈的鞋子再次像是化了妝的小丑,臟亂可笑。
離開的時候,提了一籃子的楊梅回家。結果當晚沒來得及吃上幾個,就被媽媽塞進冰箱里了。第二天拿出來,嚼得滿嘴的碎渣,完全敗壞了味道。我傾籃倒了全部,一點也不心疼,一如我那時對待東京的心意——始終沒能真正地放到心里去。
后來高考,報大學。兩人并沒有通氣,竟然選擇了同一個專業。只不過,我去了南京,她奔了長沙。她說,她本想去青島的,但她心儀的大學往年的分太高,不敢報。后來知道那年青島的分數線爆冷門,我便忍不住打電話去調侃她,搞得她滿是無奈——是的,我~直都是那么隨性,也是那么地任性,沒有意識到對方有多么地好。
一直到大一結束,拿了一年的手機卻不敢打給那些所謂的好友,我才深切地體會到什么叫身在異鄉,冷暖自知。當初與那些朋友看似合拍的想法與行為,在無形之中被打斷了。那時的自己,深深地淹沒在寂寞如狂的情緒里。后來,接了一個電話,竟是東京打來的。瞬間有種想哭的感覺。兩人一直沒有定時地聯系,但是一打電話,卻像是我們天天見面般熟悉。或許,這就是藏在骨子里的情誼吧。
大學兩年來,通話的次數沒有超過10次,我卻越發覺察到東京的好能夠時不時地來電來郵,能夠容忍我的任性。就像今天,看到那篇空間日志《好久沒有你的來信》,一瞬間想起過去幾年的糾葛,溫馨的同時又看到自己的缺心眼與可笑。
我拿出紙筆,給她一封信:既然你誠心誠意地想念我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給你寫信吧……
——此時的玩笑與調侃已不是之前的任性,而是一種更為珍惜的親昵之愛。
編輯/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