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抉擇

一個胖胖的中年女人，站在肉攤前，手里掄著刀，“咔咔”地切肉，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淌下來，脂粉被沖成了一條條小河溝，讓她顯得有些丑。但是，她的生意好極了。

賣完肉，她坐下來和別人聊天，她坐下來幾乎和別人站著一般高。懸掛在肉攤上方的電視大屏幕里，正在播放女子排球比賽。她甩了一把汗，嗓門粗大地說：“這有什么呀？當年我還差點兒成了排球隊員呢！”旁邊地人都笑：“瞅你這體形，還打排球呢，你能跳起來嗎？”見別人不相信，她認真起來：“當年我可瘦了，1米8的個頭，才120多斤。我彈跳力特別好，人家教練一眼就相中我了！”

“你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大家的起哄聲中，胖女人開始講起來。

那年她才14歲，在一所體育學校練習打排球。一天，解放軍某部到學校里來選拔苗子，老師推薦了她。負責選拔的部隊領導一看到她那高挑健壯的身材，眼睛都亮了，認為她是個非常有潛質的排球隊員。但是，在填寫政審表時遇到了難處，她父親因為給領導提意見被打成了“現行反革命”，已被捕入獄。也就是說，她是“黑五類”子女，這樣出身的人絕對不可能入選參軍。部隊領導提出，解決的辦法只有一個：她的父母必須離婚，她隨母親過，就可以證明她的政治清白。

她回家把這件事告訴給母親，媽媽沉默不語。第二天早晨，她看到媽媽的頭發竟然在一夜之間變得花白了！“孩子，我知道你很想參軍，想打排球。但在你父親和光明前途之間，你必須做一個選擇！”

在抉擇面前，母親猶豫了，一面是曾經同甘共苦，但現在孤零無依的丈夫；一面是正當花季，人生之路才剛剛開始的女兒。無奈之下，她把選擇的天平交到了女兒手中。

對于女兒來說，一面是令人羨慕的未來，多少人爭破了頭都搶不到這個機會；一面是身陷囹圄的父親——因為他的“政治問題”，自己受盡了委屈和白眼。

但是，她沒有猶豫，對媽媽聲明：“媽媽，我愛爸爸，我知道你也愛爸爸，我們都相信爸爸是好人。我不參軍了，不打排球了，我只要爸爸。”就這樣，她被部隊刷了下來。而那一批被錄取的同學中，到今天已經有好幾個人擁有了很高的軍銜。

有人問胖女人：“你后悔嗎？”“不后悔，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去年，是我老爹老媽金婚紀念，提起這件事來，他們都哭了。”

中午的時候，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來給胖女人送飯，她就是胖女人的母親。看著女兒大口大口地吃飯，她的眼神里漾滿關愛。

編輯 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