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走在那條小徑上了。
秋天的風有些調皮,吹著我的面頰還攪亂了我的長發。我沖著它一笑,它有些羞澀了,隨即把晚霞推到了我的面前。終于有些有溫度的樣子了,我疲憊的大腦也欣欣然地放松了,我感謝風兒吹來的些許有溫度的涼爽,我們在默默對視中,聽懂了彼此的語言。我笑了,風兒也笑了。它說,這是個有長度的季節,需要我慢慢來品呢。
在我們小區的身后,有座不高的小山。這樣,小山就天經地義地成了我解除疲勞的天地。小山的小路旁,還有一些莊稼地,是城市里的人們為自己的懷舊留了那么一些空間。于是,石灰鋪就的小路旁就多了一些蘿卜、地瓜之類,雖然有些不倫不類,可這很容易讓我想起童年。童年,一般意義上來說,都是輕松的,尤其是那個純真的年代。因此,每每走在這條小路上,就很容易被一些溫情的東西擊倒。
今天,我卻無暇去管自己的心情。我只愿意把自己交給這片天地,聽它們的絮語中那些有色彩的內容。
蘿卜是很翠綠的,翠綠得有些晶瑩。那么實在的顏色,我看著就舒心。蘿卜也沖著我友好地擺了擺頭,我知道,它是讓我聆聽它在這個季節里拔節的聲音呢。我心頭有些東西在此刻會涌出來。我走過去,對它說,你長得那么好看。它搖著自己碧綠的葉子有些得意了。
地瓜似乎并不愿意聽到我對蘿卜的表揚,干脆把藤蔓伸到了我的腳下。我捻著它平平仄仄的藤蔓,有些動容。我知道呢,雖然我在外面看不到地瓜的樣子,可它在地底下的崢嶸,是我不能漠視的。我對它說,我知道了它們雖然在地底下也那么爭氣地長著呢。它笑了,有些花枝亂顫了,連葉子也一起跟著波動呢。
玉米秸似乎就有些頹敗了,惶惶地耷拉著頭,有些無精打采。可是呀,那些飽滿的玉米粒持了反對意見。它們說,玉米秸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了后世飽滿的種子,那是最大的榮幸呢,該驕傲才是呢!那玉米秸就笑了,還伴著“嚓嚓”的鼓樂聲呢。我心頭也為它們欣悅地鼓掌了。
還有草兒呀。那些草兒呢,是變了顏色的,可我聽不到它們一丁點兒的哀鳴。我只是知道,它們紛紛玩弄著自己枯黃的頭發,一個勁兒地比勁道呢。尤其是那些蘆葦呀,頂著一髻兒白發,在風中搖曳著、跳動著,甚至有些爭先恐后地入眼,還說著一些我們不知道的詩歌呢。得承認,在這么多的枯黃中,偶爾出現一兩點的白,還真成了點綴,這個時候呀,你說它不詩意都難呢,誰讓草兒們的底子打得好呢!
樹葉呢,是有些大度的。它們知道,這個季節它們會盡情鋪張,也就不緊不慢地掉著。掉下來的那些,有些從容,任憑人們怎樣地踐踏,依然巋然不動,靜默安然。因為它們知道,“化作春泥更護花”是一種莫大的榮耀呢,更何況,還有那么一大批的人們想揪住時光的尾巴不肯松手,它們樂得慢慢飄灑,讓人們在慢慢變黃的葉子中適應時光的匆迫呢。
好大的胸懷呀。我聽了它們的對語后,向它們致意了,它們卻沒所謂的,無論是褒是貶。這讓我大大地刮目了一番。
喳喳叫的,是云雀。也不知道它們有多少知心話兒,一幫云雀湊在一起,可不單純是音樂會那么簡單了。不過,它們的聒噪卻并不煩躁,反而為這傍晚的霞色增添了無限生機。只是節奏不怎么統一。可是,那云雀的頭頭兒也說了,現在呢,是一天的大集合,跑了一天了回到家,多聒噪兩聲也是應該的。
云霞要隱退去了,天空有些斑斕了。風兒說,那是它的彩繪。我笑了,風兒畢竟是有心人,知道晚霞最美的景致在哪里,于是就恰如其分地成就了它們。
我說,這有太多美麗,我的相機壞掉了,無法拍照。風兒爽朗地笑了,說,你已經刻在心里了,又何必拍照?
是呢,有些美是可以塑造的,而有些美呢,就只能靠機緣了。
秋天的這個傍晚,我就那么隨意地穿行在這小小的林蔭路上。我聽著它們生動的語言,看著它們肆意張揚的臉龐,感受著它們之間彼此熱愛的溫度。我有些醉醺醺地搖曳了。誰說只有酒才能醉人呢!
這的確是個有長度的季節,我在和它們的對話中,收獲了一個季節的生動!
秋色如斯呀,秋色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