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凹凸曲直中管窺十七世紀中西方文化差異

【摘要】通過比較中國傳統建筑與西方古典建筑中屋頂曲線的凹凸不同，透析中西方文化對待自然的兩種截然相反的態度及思維方式。并以法國為代表的西方古典園林藝術與中國傳統園林藝術在園林布局上的迥異來近一步論述兩國思想文化界的理想、憧憬和追求。

【關鍵詞】園林；文化；自然；直線；曲線

中國和法國都位于地球的北半球，并且各自位于歐亞板塊的東方與西方，分別是東方和西方文明的中心。她們有著相近的地理緯度特征，地理地貌、自然氣候在這兩塊地區都有著普遍的相同性。然而，以中國和法國為代表的東西方思維在面對基本想同的大自然時卻有著迥然不同的態度。這種態度不僅影響了中西方的文明，也深深影響了中西園林建筑的風格。本文以17世紀的中國園林與以法國為代表的西方園林在建筑與空間布局中的線條的凹凸曲直的選擇，來管窺中西文化的差異。

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建筑都是造園藝術中的重要元素。而屋頂在建筑藝術中又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同時也是古今中外建筑科技的精華所在。中國傳統的下凹曲線型屋頂線條恭順柔美，西方建筑平直甚至上凸的屋頂曲線則勃發出一種抗爭的力量。

古代中西方在建筑材料的選擇上的不同是引起這兩種屋頂曲線的物質原因。中國古代建筑是以磚木結構為主。隨著古代建筑技術的不斷發展，屋頂的線形也經歷了直線——折線— —曲線的演變過程。秦漢時期樸實的平直屋頂主要考慮的是使用功能。到了唐代曲線屋面初步成型，曲線的存在，越到頂部越陡峭，這種陡峭加速了雨水的下滑，也加劇了雨水沖出屋檐的距離，一定程度上減緩了雨水對墻面的沖積，保護了墻面。到了清代，屋頂的曲度進一步加大，并且已有了明確的做法圖。各地由于氣候降水的不同，曲度也不同。這種平緩而富有下垂的屋頂與漢字中“人”字，除了形狀上的相似，“人”的深刻寓意當然更能表達出建筑的社會化層面。動勢的屋頂掩映在受重力影響而下垂的園林植物環境中，顯得異常的和諧統一。在面對自然的時候，中國古人是以一種謙卑的心態，表現出的也是一種順從的姿態，體現了中國“天人合一”傳統哲學思想。

然而，在古代西方，石材是主要的建筑材料。古希臘時期，建筑以梁柱結構為主，人們注重的是室外空間，屋頂功能單一。到了古羅馬時期，拱券技術的出現，使得建筑有了更大的室內集中空間，半圓形屋蓋下的集中式空間滿足了宗教集會活動。隨著拱券技術的逐漸成熟，教堂建筑的結構不再厚重，墻面開窗變的更大，使得中央空間更加明亮，哥特式教堂便是這一時期的典型建筑形式。教堂內垂直向的結構和裝飾線條，加強了室內垂直向的縱深感，如此高的空間讓人們覺得自己的渺小。加上空間頂部的開窗，讓身臨其中的人們有一種向上天的升騰感，就如靈魂飛升到了離天堂更近的地方。這種尖聳向上的屋蓋下的空間是為神創的，是為了讓人們感受神的力量，人類欲借助神的力量與自然抗爭。始于15世紀的歐洲文藝復興運動，讓建筑從宗教的神壇上走了下來，建筑擺脫了教會與封建貴族的控制。新的建筑技術讓集中式的整個穹頂顯露出來，這一時期的典型佛羅倫薩大教堂它的大穹頂成為了一座城市的標識、城市的視覺中心。當人們看到震撼的穹頂時感嘆的是工匠們的高超建筑技術。建筑所展示的不是神的力量，而是人類與自然抗爭的智慧。

無論是中國還是西方建筑的曲線屋頂都充滿了動感，蘊含著強大的思想力量。從中西方建筑屋頂各自所象征的精神意義，可以看出是中西方文化思想的不同。東方哲學影響下的下凹屋面曲線表達了人們順隨自然的謙卑，西方哲學思想中人們積極抗爭征服自然的自信。

人與自然在起源上是合一的，隨著時空的發展變化，人被動地從隨同自然向改造自然進化。在這一過程中，中國人和西方人從不同的角度去認識自然，又以不同的方式和態度去改造和征服自然。對于自然美所持的態度不同，反映在造園藝術的追求上便各有側重。

中國傳統園林遵循“天人合一”的思想。“源于自然高于自然，雖為人做宛若天成”是中國古典造園藝術的精髓。中國古典園林布局強調與自然的和諧統一，園林的構圖規律統 帥著建筑。中國的自然式花園，形成于中央集權的君主專制政治的統治下，這時期中國城市大多是官僚體系的行政中心，城市的方正，街道的橫平豎直，“正 ”是專制政權的產物。在這樣的城市中，那些尚有靈性的知識分子，想在城市中找到一個透氣的空洞或者逃離城市，因為他們向往自然和自然中的生活。所以他們偏好自然中的線條，希望可以去模擬它，欣賞它。曲折含蓄是中國人的特點，中國人的哲學觀是“曲則全，直則枉”。反映在園林藝術上也是盡求曲折婉轉。中國的園林少有人工造作的物質力量來顯示對自然的征服，它們的存在都是追求與自然的和諧，追求從屬于自然，服從于自然，與自然相一致的境界。

西方文化重視對自然“真”的探索并不斷創新，是一種實踐的觀念。西方人的思維方式偏于理性，重視邏輯思維，習慣用分析的方法揭示事物的本質。這種思維習慣表現在審美上就是對稱、均衡和秩序，而對稱、均衡和秩序是可以用簡單的數和幾何關系來確定。十七世紀的唯理主義哲學思潮對法國古典園林影響深遠。在法國古典園林里建筑為整個布局的中心，統帥著園林，這意味著秩序和紀律統帥一切。不但建筑物在園林里占據主導地位，而且它迫使園林服從建筑的構圖原則，是一種唯理主義的表現。代表西方古典園林的法國幾何式花園，形成于封建社會的晚期。那時候，新興資產階級和國王一起，正力求擺脫幾百年的封建分裂和混亂，建立統一的、集中的、秩序嚴謹的君主專制政體。于是有著明確的主次關系，強烈的指向性的直線成為了這一時期法國古典園林中的主要構圖形式。其核心在于中軸的加強，使所有的要素均服從于直線型的中軸，按主次排列在兩側。主園林中的軸線系統構成園林布局的骨架，編織成一個主次分明、條理清晰的幾何網絡。這種對秩序的控制，與自然抗爭，并試圖征服自然是產生他們認為的和諧美的內在動因。

綜上，筆者通過對十七世紀中法園林設計手法兩個方面的比較研究發現，無論是建筑屋頂形式的或凹或凸，還是園林平面布局的亦曲亦直，無不流露出當時中西方迥然不同的人文情懷和哲學思想。而這僅僅是管中窺豹，冰山一角。更多的研究角度與文化內涵值得我們更進一步的探討去揭示。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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