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體系與藝術

北京永樂國際拍賣有限公司總經理。

清華大學英語學士、美國工商管理碩士。

2007年加盟永樂之前，任新聞集團北京代表處政府事務總監，并曾多年就職于央媒，常駐美國記者。

這么個大而虛的題目從來都不是我的風格，這里只是借用某書某章的標題，與讀者朋友分享一點心得和感悟。

約翰·肯·加布雷斯（John Kenneth Galbraith）是20世紀美國乃至整個西方最有影響力的經濟學家之一，盡管他的財團壟斷并操縱市場的觀點幾十年來備受爭議，但他無與倫比的閱歷（曾就職于羅斯福、杜魯門、肯尼迪、約翰遜四任政府）又讓他刺痛利益集團的言論繞梁至今，鶴立于哈佛眾多經濟學大家之中。如今從美歐到中國，無不經歷市場機制運轉之艱難，于是我困惑中無意中從書架上拿下兩本加氏1960-1970年代的暢銷書，揩去塵土，其中一本的目錄中“市場體系與藝術”（The Market System and the Arts）躍入視線。

半個世紀美國已跨越了高科技并步入移動互聯時代，加氏四五十年前的理論還有參考價值嗎？我以為，只要是參考而非作為教條去指導決策就未嘗不可。更何況當年安迪·沃霍爾的作品今天越發炙手可熱。最起碼對中國而言，今天的市場體系恐怕并不比半世紀前美國的成熟。于是從中摘出若干條脈絡性的陳述，或許能拋磚引玉呢。

“現代經濟社會的市場體系一向被跨國集團左右，市場經濟秩序中從未給藝術留出足夠的位置，科技、物資、生產、流通是重中之重，經濟學家們寧肯關注畫布和油彩的價格走勢和供應狀況，也不過問藝術創作本身的質量和價值。盡管后者很可能會是一個時代的寫照或反映社會的發展?！?/p>

“藝術家無組織無紀律？對了，真正藝術家與生俱來的氣質與組織機構特別是大公司體制天生格格不入，因為藝術家自己就是一個獨立完整的機構，他/她不是流水線上的某個環節，甚至不需要有指標和流程；規矩的約束是創作的敵人?！?/p>

“縝密的機構與特立獨行的藝術家之間質的區別，導致了它們產品的差別：大公司產品設計永遠都要考慮是否會好賣，實用功能和質量永遠壓倒美觀程度，即便是造型設計由藝術家來完成，也總是會先去掉最激進前衛和最保守枯燥的，于是從藝術角度講，品牌公司的產品充其量都是二流貨；更高水準的往往出自藝術家個體戶或小作坊。這一點最好的證明就是，當大公司要為特殊客戶定制絕版或限量版產品時，往往去找后者求助，許多大服裝、汽車品牌的當打設計是從意大利的獨立設計師那買來的。當然，大部分時間里，跨國公司的流水線高效率、低成本運轉，靠營銷取得成功，而藝術家經常入不敷出、潦倒一生?？赡芙饩人麄兊闹挥懈叨耸袌龊透衅肺坏母皇A層?！?/p>

“消費大眾對技術創新的第一反應往往是積極的，但往往將剛剛出道但將引領潮流的藝術創作稱作“雷人”，實際上，藝術史上的印象派、立體主義、抽象表現主義和波普藝術都曾經歷過這樣的境遇，藝術被接受的時間周期比普通消費品長得多，當然也持久得多?！?/p>

“與18世紀以前相比，藝術在西方生活中的地位和權重逐漸讓位于科技，除了工業化發展的背景以外，科技領域衡量價值和水平的標準比較單一明晰，而比較冷戰時期美國和蘇聯在各自意識形態中的藝術作品就非常不靠譜。因此在世俗思維中，科技變成社會必需，而藝術成為可有可無的奢侈品……從長遠眼光看，科技進步并非帶給人類終極享受的元素，恰恰是藝術和人性對美的追求得到的滿足是更高的境界……高收入階層與藝術開始了自然而然的結合，藝術品位不僅影響到房屋的裝飾、家具的選擇，甚至延伸到食品和娛樂消遣的內容和方式。北歐的家具和戰后意大利的許多產品，在國際市場中樹立的高端地位幾乎與科技和質量無關，完全在于設計的藝術品位?！?/p>

讀書會結束，歡迎質疑甚至激辯，本人也在思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