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的探索

重慶探索的東西內容非常廣，已經形成了一整套做法，這是我原來沒有想到的。有眼光，有魄力，有周密的可行性方案，有落實各項政策的執行力，所以使重慶成了一個創造奇跡的地方。

鄧小平講過一句名言：聽過槍聲和沒有聽過槍聲的軍人就是不一樣。我覺得，與此類似，一個地方實地看過，還是沒有看過，也是不一樣的。這次到重慶的實地參觀考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先講一下自己對重慶“硬件”發展的印象。我這次是從歐洲到香港，再從香港到重慶，一路走來的，所以可以進行非常鮮明的印象比較。重慶比胄接踵的高樓大廈，繁華時尚的商業氛圍，看上去已經不遜于任何國際大都市了。我們又到了最基層，參觀了虎峰山村黨支部的服務平臺，這個服務平臺的硬件條件，已經不亞于歐洲國家最基層的鎮政府的辦公條件。服務平臺發布即時就業信息的那種大型電子屏幕，歐洲國家基層政府還沒有。重慶的交巡警平臺也很先進，歐洲國家還沒有達到這個水平。

這兩天看到的重慶市區居民的住房水平，我看總體上超過了香港市民的平均居住水平，盡管香港的人均GDP為24000美元，重慶是4000美元。所以我們今天講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已經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東西。鄧小平曾講過，我們雖然人均GDP不是很高，但因為實行社會主義制度，我們人民得到的實惠要大于資本主義社會，這個觀點得到了印證。

從“軟件”的角度看，我也感觸很深。首先可以明顯地感到重慶的人心比較順。我在這里先后坐了6次計程車，每次都和司機聊重慶，他們感覺都比較好，對重慶這些年的變化很自豪，對市委、市政府這些年的工作評價很高。我在國內無論到哪里都喜歡和計程車司機聊聊天，了解一些當地的情況，對本地黨政領導人評價這么高的的確不多。這說明重慶近年工作的成績是深得民心的。

過去人們總認為，談民生，是“蛋糕”做大了以后的事，但從這次考察的情況來看，重慶可以在改善民生的同時把“蛋糕”做大。這是一個很有啟發的實踐。公租房也好，戶口落地政策也好，嚴格地講都屬于分“蛋糕”。重慶市為公租房建設投入了1000億元。300億來自政府，700億元銀行貸款。政府的錢不用還，銀行的錢通過房租還。這一方面拉動了當地的經濟發展，另一方面也解決了許多企業的后顧之憂，戶口落地政策使重慶吸引到了更多的農民工和青年才俊，這些都使越來越多的企業愿意到重慶來投資，投資多也意味著把“蛋糕”做大了。處理好做大“蛋糕”和分好“蛋糕”不容易，兩者關系微妙。重慶今天做到了兩者互相促進，值得充分肯定。

我有一個觀點，中國的發展要放在整個世界的背景下來看。中國正在探索超越西方模式的政治、經濟和社會制度，中國的“發達板塊”在這方面起著帶頭作用，上海在許多“硬件”上(地鐵、機場、公路、碼頭、高鐵等)和“軟件”上(人均壽命、嬰兒死亡率、社會治安等)超過紐約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但這兩天在重慶考察后，我覺得我們的“新興經濟體板塊”也可以這樣做，并可能發揮自己的獨特優勢，在不少方面(如住房、社會治安、居民幸福指數等)后來居上。

在政治制度方面，中國探索的是“選拔”加某種形式的“選舉”模式，我過去比較關注這個模式在上層構架的實踐，但這次在重慶，我們看到基層黨組織的一些實踐，通過組織功能性黨小組，黨員干部幫助農民，提供具體服務，如科技入戶等。這樣做既鍛煉了黨員干部，又使百姓知道投票該投給誰，這是很有創意的做法，也有利于從政治層面推動經濟發展和共同富裕。

我們探索新的社會制度，不走西方那種社會和政府對抗的道路，而是探索社會和政府高度良性互動的制度，重慶的干部“大下訪”是一個很好的做法。通過定點接訪、重點約訪、帶案下訪、駐點指導等多種方式，主動地了解和掌握百姓需要解決的突出問題和難題，解決了過去積壓的大量信訪問題，力求把各種矛盾化解于未然，為中國探索新的社會互動模式作出了貢獻。

在經濟領域內，我們探索的是混合經濟制度，重慶的“八大投”，帶動了民營企業的迅速發展，實現了“國民共進”，這值得稱道。重慶實踐證明，不只是西方的私有制經濟是現代經濟，中國混合型經濟也是現代經濟。

總之，我看重慶探索的東西內容非常廣，已經形成了一整套做法，這是我原來沒有想到的。有眼光，有魄力，有周密的可行性方案，有落實各項政策的執行力，所以使重慶成了一個創造奇跡的地方。

(作者系瑞士日內瓦大學教授)

管窺幸福 宋鑫陶

策劃前言

“何以解憂，唯有改革”，20年前的話放在今天的中國，依然適用。

2012年1月18日。時值鄧小平“南巡”20周年。深化改革的呼聲愈來愈烈，這些呼聲更多來自出口和內需之間、國企和民企之間，以及大型企業和中小型企業之間的失衡。

轉型期的中國處于改革發展的十字路口。就經濟而言，以規模論，我們是大國，以質量論，我們還不是強國。就社會生態而言，關乎食品安全、交通安全、環境安全等諸多方面，民眾的質疑越來越強烈。幸福感屢遭挑戰。

幸福的概念在根本上是主觀的。但背后的基礎卻是客觀的。這基礎包括了個人收入、衣食住行的成本、民主權利的實現等等。當幸福指數取代GDP成為地方政府新的施政理念。

“幸福”便與一個區域、一座城市的經濟發展密不可分。

你幸福嗎?這樣的追問直指中國人的現實境遇。我們距離幸福有多遠，這是一個無法度量，但卻可以呈現的問題。中國的城市還處在從不太幸福到向往幸福的進程中。

如果你問100個人，幸福是什么?你也許會收獲100個完全不同的答案。對于剛過完春節的中國人而言，他們最現實的幸福，就是趕上了回家的末班車，過了一個團圓年。2012年我國春運客流突破31億人次，但仍然有許多人無法回家過年。有時候，距離產生不了美，也產生不了幸福。幸福不只是他鄉到故鄉的距離，還是中國人對傳統意義上家概念的一種闡釋。

馬斯洛把人的需求分為五類，但其需求層次理論卻是基于兩個出發點，首先是人人都有需要，其次是需要有層次，并逐漸獲得滿足。其實，對幸福最簡單的剖析，就是一種滿足感，我們是滿足于既有的溫飽，還是追求更高層次個人權利的實現，這種滿足感因人而異，因時代而不同。

奧古斯丁曾說“我們都確然渴望幸福地生活”。幸福作為人生追求的目標，不僅適用于古希臘雅典城邦的公民，也同樣適用于現代民主制度下的個體。中國人一直都有自己的幸福夢。“圖謀民生幸福”在1912年，就曾被孫中山寫在就職臨時大總統的誓詞中。可發展的現實卻是，我們經濟發展的速度很快，但人民的幸福感似乎遠沒有跟上經濟發展的步伐。

國富更要民富

管仲輔佐齊桓公成就春秋霸業，談及治國之道，管仲曾對齊桓公說：“王者藏于民，霸者藏于大夫，殘國亡家藏于篋。”一言以蔽之，就是治理國家要懂得藏富于民。

截至2012年1月初，美國負債總額超過15萬億美元，其債務占GDP的比重已達100％。預測顯示，美國經濟至少要保持6％的增長，才能跟上債務增加的步伐。

美國政府雖負債累累，但藏富于民，人們2美元可以買一杯咖啡，10美元可以看一場電影，這不過花費了美國人平均月收入的萬分之六和千分之三。而在中國，你也許要花費平均月收入的百分之一點三和百分之三點五。2010年，青島在崗職工平均月工資為2380元，但看一場電影最低也要30元。在歐洲，去咖啡館喝咖啡就像我們在超市買瓶飲料一樣平常，而在中國，去咖啡館喝咖啡還多少帶著點小資的情懷。

我國經濟的發展已搭乘上高速列車，但列車里的乘客卻并不幸福，因為不相匹配的因素還有太多。2010年，我國GDP排在世界第二位，但我國的人均收入排名卻是127位，這是最大的不匹配。西方發達國家人民收入占GDP的比重通常在50％一60％，英國是71％，美國是65％，日本是60％，而中國大約只有30％多。按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統計口徑，2010年美國、德國、法國、日本、意大利、英國的人均財政收入水平都超過了14000美元，我國為1166美元，僅為上述國家的約8％。數字總能直觀地告訴世人，誰民富國強，誰國強民弱。

在我國GDP超越日本之后，日本經濟財政大臣與謝野馨回應說：“日本將不會與中國競爭GDP排名，我們搞經濟不是為了爭排名，而是為了使日本國民過上幸福的生活。”此時，我國人均GDP僅為日本的1／10。

誰也無法懷疑中國經濟在過去30多年所取得的成就，社會制度的完善從來是一個漫長的過程。2010年，我國人均GDP為4283美元，這比鄧小平預計的21世紀中葉實現4000美元的目標，提前了整整40年。按照3000美元的分割線，我國的確已經躋身中等收入國家，但也面臨“中等收入陷阱”。歷史證明，在過去的一百年里，能跳出這個“陷阱”的幾率只有3％，能跳出這個“陷阱”的國家也只有三個：日本、韓國和新加坡。

一般意義上，“中等收入陷阱”國家有10個方面的特征：經濟增長回落或停滯、民主亂象、貧富分化、腐敗多發、過度城市化、社會公共服務短缺、就業困難、社會動蕩、信仰缺失、金融體系脆弱。民建中央副主席辜勝阻認為，我國要邁過“中等收入陷阱”，關鍵在于經濟發展轉向均衡共享和包容性增長。

綜述我國30多年的改革開放，國富優先，民富滯后，但“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能做到民貧而國強，一個民不富、商不立的國家，從來只能貌似強大。”民富是擺在中國面前的現實問題，也是通向幸福之路不可或缺的物質基礎。

一個民富的社會，離不開一個穩定的中產階層。“亞洲四小龍”的成功經驗告訴我們，中產階層的穩定，離不開中小企業的壯大，更得益于民間投資的激活。而我國當下的中小企業面臨轉型期帶來的成本壓力，更面臨迫切需要解決的融資難題。發達國家的中間層通常占人口的70％左右，我國是23％。國務院總理溫家寶曾公開表示，如果按照國際標準計算，中國仍有1.5億貧困人口。

哪個國家沒有窮人?貧窮也是一個相對的概念。劉曉慶在自己的新浪微博上列舉了美國“窮人”的種種特征：在美國，窮人并不代表餓肚子，有國家救濟金，還有農業部發放的食品券；窮人中有40％多的家庭有自己的住房；窮人開車去領救濟金，3／4的窮人家庭擁有1輛汽車，31％的窮人家庭擁有2輛以上汽車。美國的貧困線是，個人年收入低于1.1139萬美元；聯合國的貧困線是，個人年收入低于456美元；2010年，我國的貧困線是，個人年純收入低于1274元。

民富不單是追求收入的增長，還應注重改善財富的均質性。日本之所以能成功跳過“中等收入陷阱”，則在于日本在上世紀60年代就開始實施的國民收入倍增計劃，建立了“均富”社會。相反，大多數中等收入國家，正是在追求城市化和工業化的過程中，拉大了貧富差距，跌入“陷阱”。我國的貧富差距不可謂不大，我國實際基尼系數已接近0.6，這正是國際上劃分的動亂線。而且“中國明顯缺乏把百姓利益訴求輸入政府決策中的機制，民眾對國民財富怎么分，基本沒有影響力。”

財經評論員張敬偉在博文《中國經濟數字對比下的民富與國富》中認為，民權、民富是衡量中國崛起的關鍵要素。“如果說國富讓中國窺見到了強國崛起的夢想，民窮卻讓普羅大眾無盡慨嘆：幸福在哪里?通脹與幸福無緣，蝸居是幸福的反諷，股市是銷金窟，房市是資本和權力合謀制造房奴的陷阱……”

“結構性減稅”是共識

2011年歲末盤點，媒體把關注更多地投向了“中國孩子”。校車安全、免費午餐，這些衣食住行的物質基礎背后，是我們在教育資源投入上的不足。當獨生子女成為一個家庭在未來的最大期望，他們幸福與否，所牽動的就是每個家庭，乃至整個社會的幸福神經。

《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提出，2012年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支出占國內生產總值比例要達到4％。其實，早在幾年前，2／3的非洲國家就已經達到了這個比例。我國受教育人口占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但教育開支卻僅為世界各國教育總開支的1.5％。我們財政收入的增幅以居民的高稅負為代價，但我們的財政支出卻遠沒有“反哺社會”、“用之于民”。

在丹麥，每個媽媽生下自己的孩子后，都會收到一本寫有“您的孩子不是您自己的孩子”的小冊子，這是在告訴孩子的母親：您繳了稅，社會就會對您負責，照顧和培養孩子。國民的幸福感，來自于他身處社會所獲得的溫暖。這種溫暖不是小冊子上的那一句話，而是這個社會給予國民的教育、醫療等公共服務的保障。

反觀中國，從嬰兒的奶粉錢，幼兒園的入園費，大學的學費，到結婚買房，一個孩子的成長成為大多數普通家庭的負擔。可我們的稅少繳了嗎?2010年，我國財政稅收占GDP的22％，在2011年9月1日個稅起征點調整之前，月收入2000元就得納稅。

中國必須進行“結構性減稅”，這已成為共識。首要的就是降低流轉稅的稅負，因為在現行的稅制體系中，流轉稅達到了70％以上，這直接影響了商品和服務的價格。中國社科院財貿所稅收研究室主任張斌認為，“收入越高的人，流轉稅的稅負越輕，這極易導致不公平，加劇貧富差距。”在流轉稅中，增值稅應是結構性減稅的主要對象，因為增值稅在我國整個的稅收體系中占比最大，2010年占比39.5％。稅率高達17％的增值稅向來被認為是一種劫貧濟富的稅收，與我國的高占比不同，西方發達國家的占比都很小。

民眾希望蛋糕做大，但更呼吁蛋糕要切分公平。民富實現的核心，就是收入分配改革的推進。與初次分配的工資改革不同，再分配側重的是財政支出結構的調整、社會保障制度的建設，以及稅收制度的改革。初次分配注重效率，再分配注重公平，如果我們不能觸及改革的制度層面，而更多地糾結于工資收入的提高，就無法觸及收入分配改革的核心，無法達到改革的初衷。

高稅負壓低了居民的幸福感，更壓垮了微利的中小企業，也使其喪失了創新和投資的動力。即使你企業規模小，無法享受到進項稅額的抵扣，但實際納稅的稅負水平和名義稅率卻與大中型企業相差無幾。即使你企業的毛利潤只有百分之幾，但你依然要繳納17％的增值稅。“90％的企業不偷稅漏稅可能會倒閉”，這不是中央黨校周天勇教授的妄加斷言，而是中國企業的現實境遇。

觀山東可以窺全國

這幾年，廣東、山東、江蘇和浙江一直在“賽跑”。在一個表面上不再崇尚GDP和增長速度的轉型期，暗里的較勁卻每每在年初公布去年GDP數字的那一刻表露無遺。2011年，廣東GDP突破5萬億元人民幣，江蘇突破4萬億，浙江突破3萬億，雖然山東尚未公布，預計也將超過4萬億，這都再次成為地方政府過去一年的政績證明。

正如民富才能國強，富省也應先富民。山東是全國的納稅大省，GDP在“第一陣營”，但山東人的腰包似乎還不是那么鼓。原因何在?山東的稅收重頭在第二產業，2010年山東納稅百強企業中，第二產業為80戶，納稅1337.63億元，占百強企業納稅總額的83.21％，百強企業前十名更是均為國有企業或國有控股企業。

不論是外形、產業結構，還是人口基數等特征，山東都像是中國的縮影，觀山東可以窺全國。不同的產業結構和經濟發展路徑，使得廣東、江蘇、浙江和山東對民生的惠及有所不同。

廣東是改革開放的前沿，以外向型經濟為主，勞動密集型產業居多。國有、民營、個體經濟的全面發展，匯聚了全國各地的外來務工者，也造就了全國最多的老板。有人說，在廣東“人人都是打工者和法人老板的二合一”；江蘇和浙江則屬于民營經濟比較活躍的地帶，新中國第一個工商個體戶就出現在浙江溫州，全國百強縣前5名更是全部來自江蘇。

據相關媒體報道，截至2010年，浙江擁有約66萬個私營企業，200多萬個體工商戶，諸暨市大唐鎮雖然戶籍人口僅3萬，但企業就達1萬多家。“中小企業是萬善之源。”周天勇認為，每一千人擁有企業數量的比例高，城鄉差距、居民間的收入差距和基尼系數就低。

與浙江99.8％的企業是中小民營企業，人人都是老板的“老百姓經濟”不同，山東依靠的是重化工業的優勢，其經濟增長也主要依靠投資來拉動。但也正如浙江人所推崇的：“打工只能解決溫飽問題，要想致富還是要靠創業”，山東要想富民，也同樣需要提升民營經濟和小城鎮的發展。

在小城鎮已成為區域經濟發展重要載體的今天，東南沿海的小城鎮已進入向中小城市發展的階段，而中部地區的小城鎮發展卻依然缺乏產業支持。國家發改委城市和小城鎮改革發展中心副主任喬潤令認為，與南方省份相比，山東小城鎮和民營企業不發達，使得財富主要集中在國有企業，形成孤島效應，而廣東、江蘇、浙江依靠小城鎮的快速發展和高度市場化的民營經濟，藏富于民。“大象經濟”給了山東光鮮的GDP，卻沒有讓山東人富起來。

誰都不是旁觀者

從“幸福廣東”開始，契合GDP到幸福的施政轉向，“幸福城市”成為城市謀求未來發展的新坐標。一時間，“幸福××”的字樣張貼在各城市的大街小巷。可“口號的簡潔性不能掩蓋現實的復雜性”，幸福不是掛橫幅，也不是喊口號，幸福同樣適用于“用腳投票”。

小國不丹的幸福，不在于國王旺楚克創造了國民幸福指數(GNH)，最具說服力的數據是：在歐美留學的不丹學生，學成后的回國率是99％。不丹學生愿意回來，中國人愿意出去，從最早的留學熱潮到如今的移民熱潮，有條件的中國人通過“用腳投票”表達了對于居于國外的向往。關于移民，流行這樣一段話：“10個老板中有3個已經移民，有4個在移民的路上，還有3個打算移民。”

正如中國銀行與胡潤研究院的調查顯示，我國資產超過1000萬元的富豪有14％正在移民，46％在考慮移民。英國路透社就撰文指出，中國政府一直致力于將經濟增長及生活水平提高的成果惠及到所有民眾身上，但未能克服一些長期困擾中國的難題，如僵化的教育體制、惡化的社會環境、高昂的生活成本以及食品安全隱患等。

同不丹將“幸福社會”的模式分成4個支柱、9個區域和72項指標相類似，日本也在試圖用132個指標，構筑自己的國民幸福統計體系。幸福該不該有一個客觀、可量化的標準，當幸福成為了一個政府重新努力的方向，它就是需要的。沒有比較，就沒有優劣。缺失了可考核的體系和參照，憑空喊出的“幸福”就缺少說服力。

如芝加哥大學教授奚愷元所言，發展經濟很大程度上有助于增加幸福感，但人們幸福與否很大程度上還取決于很多和財富無關的因素。既然我們由GDP轉向幸福，我們就得對幸福“負責”。只有這種“負責”轉化為關乎食品衛生、交通安全、環境優美、保障完善、民意暢通、社會和諧的每一次切實努力和實踐行為，幸福才會越來越近。

誰都不是幸福的旁觀者。制度是否優越，城市是否給人幸福，只有置身其中的每一個人的切實生活體驗，才是最好的評判標準，也才最具說服力。

劉瑜在《民主的細節》里有這樣一段話，可以用來給我們所期盼的幸福社會下一個定義。她說：“我只知道，如果我生病因為交不起錢而被醫院拒之門外，如果我的孩子因為交不起學費而上不了學，如果我每天辛辛苦苦工作12小時還在溫飽線上掙扎，如果這些都是普遍而不是個別現象，那么你叫它什么主義都無濟于事。但是如果我的孩子不但可以免費上學還可以免費坐校車、吃午飯，如果我收入低可以住政府蓋的房子，如果我失業了可以用政府發的食品券買東西吃，如果我退休了可以按月得到體面的養老金，那么我所置身的制度就是福利制度，你愛叫它什么共識就叫它什么共識。”

“三巨頭”的經濟比較 程國有

規模工業產業層次低、過度依賴重化工業支撐、城鎮化嚴重落后于工業化，是造成山東省GDP相對偏高，規模工業相對發達，而第三產業不發達、政府收入、城鄉居民收入明顯落后于廣東、江蘇兩省的原因。山東未來發展的重要取向，應加速推進城鎮化進程。

2011年是中國實施“十二五”規劃的第一年，也是以科學發展為主題，以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為主線，深化改革開放，保障和改善民生的關鍵一年。被稱為中國經濟“三巨頭”的廣東、江蘇和山東在2011年的經濟發展值得關注。

多重比較的不平衡性

2011年我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已達到中上等國家和地區水平，但僅就三省的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的比較而言，江蘇最高，山東最低。2011年江蘇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突破6萬元，按年平均匯率折算達9300美元；山東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約47000元，按年平均匯率折算約7300R元；廣東人均地區生產總值50295元，按年平均匯率折算達7787美元，三省均跨人中上等收入國家或地區水平。

若論2011年各省的經濟總量，廣東、江蘇、山東分別位居全國前三。2011年廣東省地區生產總值達5.3萬億元，按可比價格計算，同比增長10.0％。從2006年至20 11年，這一增長數據僅高于2009年的9.7％；2011年江蘇省地區生產總值超過4.8萬億元，按可比價格計算，同比增長11％左右，這是最近六年的最低增長速度；2011年山東省前三季度實現生產總值33030.9億元，按可比價格計算，同比增長11.1％。預計全年生產總值約45000億元，同比增長也在11％左右。如此而言，山東的增速也將會是最近六年來的最低增速。縱觀2011年，三省的經濟總體增長水平均比往年總體下滑明顯。

重化工業支撐了山東規模工業行業的增長。2011年1-11月，山東省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增長14.2％。其中，輕工業增長11.7％，重工業增長15.4％，重工業拉動規模以上工業增長10.6個百分點，貢獻率達74.6％，是拉動全省工業平穩增長的主要力量。

與山東的重化工業依賴不同，廣東依靠的則是高技術制造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2011年廣東省先進制造業、高技術制造業分別實現增加值11521.44億元和5185.35億元，增長12.2％和14.7％，占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的47.8％和21.5％；戰略性新興產業中的新能源核能發電量、風力發電量同比增長27.5％和46.2％；高端新型電子信息產品3G手機、液晶顯示屏、發光二極管產量分別增長87.4％、17.4％和54.3％；新能源改裝汽車增長197.4％。

如果從規模工業增加值的總量看，2011年江蘇為2.5萬億元，規模最大。廣東為2.4萬億元，山東為2.1萬億元。但山東的增速是14％，為三省最快。但如果從固定資產投資總額來看，江蘇為26299.4億元，廣東為16933.11億元，山東1-11月的數據為23535.4億元，江蘇規模最大，廣東最小。

在固定資產投資領域，山東偏向的是民間投資，廣東則偏向先進制造業、高技術制造業和文化產業等高端產業。2011年1-11月，山東省高新技術產業投資3140.0億元，增長31.4％。民間投資增勢強勁，完成投資19080.7億元，增長25.8％，占全部投資額的81.1％，對投資增長的貢獻率達到91.9％，是支撐投資平穩較快增長的重要力量；2011年，廣東省先進制造業投資增幅27.6％，高于工業投資9.6個百分點。高技術制造業投資增幅21.1％，高于工業投資3.1個百分點。文化產業投資增幅33.4％，高于整體投資15.8個百分點。

在社會消費品零售，以及進出口貿易的總額和增長方面，廣東總額最大，但山東則是增長最快。2011年廣東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20246.72億元，增長16.3％。江蘇15800億元左右，增長17％以上。山東1-11月，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14997.9億元，增長17.3％。

進出口貿易總額方面，2011年廣東進出口總額為5319.4億美元，增長17.4％；江蘇為5397.6億美元，同比增長15.9％；山東是23604L美元，增長24.8％。

在第三產業的占比上，廣東和江蘇第三產業占GDP的比重均超過了45％，而山東僅為37％，甚至遠低于全國平均水平。造成山東省三產發展水平低下的主要原因是，山東省的城鎮化嚴重落后于工業化，城鎮化率略低于全國平均水平。2011年山東省城鎮化率約50％，全國城鎮化率則為51.27％。

經濟總量背后的差距

山東省規模工業經濟效益最高，利潤和利稅也最大，經濟主要靠規模工業支撐。2011年1-11月，廣東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共實現銷售收入86007.71億元，增長21.3％。實現利潤3850.87億元，增長4.1％；2011年1-11月，江蘇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共實現主營業務收入96967.73億元，增長24.9％。實現利潤5694.87億元，增長25.0％。利稅總額8977.46億元，增長25.1％；2011年1-10月，山東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共實現主營業務收入85007.29億元，增長28.1％。實現利潤5764.79億元，增長30.7％。利稅總額9116.27億元，增長28.9％。

山東GDP總量與廣東、江蘇兩省相差不大，但是地方財政預算收入卻遠遠低于它們。2011年，廣東省地方財政預算收入5513.7億，同比增長22.1％；江蘇省實現財政一般預算收入5 147.9億元，同比增長26.2％；山東省地方財政收入3455.71億元，比上年增長25.69％。

山東GDP總量與廣東、江蘇兩省相差不大，但是地方財政預算收入卻遠遠低于它們。2011年，廣東省地方財政預算收入5513.7億元，同比增長22.1％；江蘇省實現財政一般預算收入5147.9億元，同比增長26.2％，其中，稅收收入4123.5億元，同比增長24.5％，非稅收入1024.4億元，同比增長33.5％；山東省地方財政收入3455.71億元，比上年增長25.69％。

山東經濟主要集中在規模工業上，第三產業相對落后，規模工業盡管稅收很高，但是大部分增值稅，75％進了中央財政。此外，山東省城市化明顯落后于廣東、江蘇兩省，如2010年廣東省城鎮化率66.18％，江蘇省60.61％，而山東僅接近50％。

與之處于同樣位次的還有山東的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和農民人均純收入，在三省的比較中，山東都是最低的。2011年，江蘇省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26341元，增長14.8％；廣東省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26897.48元，增長12.6％；2011年前三季度，山東省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16730元，增長13.7％。

2011年江蘇省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10805元，增長18.5％；2011年廣東省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937 1.7元，增長18.8％；2011年前三季度，山東省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7922元，增長19.9％。

2011年三省的經濟增長速度均呈現放緩趨勢。山東省處于相對領先地位的經濟指標主要是：規模工業增長速度、規模工業利潤和利稅總額、進出口總額增長率。山東省處于相對落后的經濟指標主要是：地方財政收入、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農民人均純收入、房地產開發投資增長、第三產業占GDP比重、人均GDP等。

山東上述的落后指標，除了規模工業產業層次低、過度依賴重化工業支撐，此外就是城鎮化嚴重落后于工業化，城鎮化率僅與全國平均水平相當，遠遠落后于廣東、江蘇兩省。這是造成山東省GDP相對偏高，規模工業相對發達，而第三產業不發達、政府收入、城鄉居民收入明顯落后于廣東、江蘇兩省的原因。山東未來發展的重要取向，應是加速推進城鎮化進程，以城鎮化帶動工業和第三產業的發展，以城鎮化帶動城鄉居民整體收入水平的提升。

(作者系中共青島市委黨校經濟學教研部主任)

跑完全程就能贏的比賽 孫婧

不管參照哪個國家哪種路徑，都會發現，中國這輛承載著所有中國人希望的賽車，才剛上賽道。

進入“十二五”不到一年，改革的呼聲日益高漲。減稅、加工資、擴大醫保社保、反壟斷、降低房價、降低銀行利差、增加教育投入……一千個人有一千種訴求，有一千種期待，匯集種種愿望，就是對“福利國家”的呼喊，對個人經濟權利和社會政治權利的訴求。

不過放在任何國家，福利社會都不會自動出現。在美國，“福利社會化”大致經歷了兩個羅斯福和一個約翰遜：19世紀末20世紀初以西奧多-羅斯福總統為象征的“進步主義時期”，主要的政策舉措有反壟斷法案的大量實踐，標志性事件是洛克菲勒的標準石油公司1911年被最高法院打碎成34家公司。這一時期的美國著力打擊腐敗和裙帶政治，工會權力擴大，勞工保護加強。

20世紀30年代著名的富蘭克林·羅斯福新政時期，針對大蕭條展開了一系列福利舉措，建立社會保障體系，公平勞工法案確立了最低工資，住房法案開始給窮人提供住房補助，教育貸款給窮人提供受教育的機會等等。

第三個浪潮則是20世紀60年代約翰遜總統時期的“偉大社會”運動和民權運動，給窮人和殘疾人提供醫療保險，給低收入者提供稅收返還的制度建立……盡管美國的福利國家色彩比北歐淡許多，但100多年來，政府通過稅收政策和福利政策來調整收入分配、促進不同階層的社會經濟地位平等趨勢清晰可見。

不管參照哪個國家哪種路徑，都會發現，中國這輛承載著所有中國人希望的賽車，才剛上賽道。

人之所以為萬物之靈而不等同于豬羊，是因為人有思維有情感，這決定了他們不僅需要物質消費還需要精神追求。福利社會的經濟權利，給人工作取酬、享受生活的權利，而社會政治權利，使得民眾積極參與政治生活實踐公共責任，這不僅能增加一個制度的維度，使政治決策更為理性，而且是一個增強社會凝聚力的過程。亞里士多德說過，人天生就是政治的動物。若是從亞里士多德的觀點出發，公民參與社會政治不僅僅是為了完善社會，而且是為了完善自身，公共生活中對真善，對理性的追求，是個體自省與提升的必經之路。

從前面的歷程不難看出，美國的社會進步運動不僅耗時長，結束晚，并且許多矛盾比如低收入人群的醫保，至今尚未解決。但必須認識到任何社會在進化過程中的下滲效應。

劍橋大學政治學講師劉瑜，在其著作《民主的細節》中描述，福利與權利的水滴一旦下滲，就會向平面蔓延。在美國，從皇宮貴族向平民，從男性向女性，從白人到有色人種，美國的先驅之處，就是第一個讓權利下滲的現代國家。

在中國，這樣的滲透，均勻地滲透有可能嗎?壟斷企業和銀行的高額利潤會化作社會福利下滲到普通民眾懷中，市民可以看到政府的財政預算，甚至提出自己的質疑，并且要求回答嗎?

從各地“十二五”規劃中出現的“幸福指標”，以及目前全國對民生幸福的高度關注中可以看到，這樣的滲透其實已經開始了。也許離許多人“美國夢”式的想像相去甚遠，我們沒一下子就住進花園洋房，沒一下子就做到受人尊敬的職位，但務必看到，未來的“中國夢”不僅僅是有車有房，而且是在那種“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正反饋機制中實現的個人尊嚴。

中國的改革像是一場汽車比賽，一輛車，承載13億份希望。談論時是賽前試車，總是激進地想要更多嘗試；正式比賽時就要穩妥，務必找到一些余地，免得比賽翻車。但這場比賽只有一輛車參加，所以順應改革的呼聲去改革，完成比賽就會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