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從地域文化角度研究中國現代文學,是一個極好的嘗試。然而,地域文化并非外在于作家的概念,而是其生存空間的重要構成部分。考察地域文化對作家作品的影響,必須進入其真實的“體驗空間”。“七月派”作家路翎的經歷與創作為我們提供了極好的例證,在四川近八年的生活使他的作品具有鮮明的巴蜀文化特征,其關鍵詞“原始強力”的提出也與之有關。然而,與川籍作家相比其創作又有很大的不同,這又不得不追溯到江南文化與外國文學的影響。正是文化的交融與沖突使其作品呈現出獨特的風格。
關鍵詞:路翎 地域文化 體驗空間 北碚時期的創作
一
文學具有地域性,這是人們早已注意到的事實。早在1800年,法國斯達爾夫人就在她的《論文學》中,大膽地將歐洲文學分為南北兩類。1865年,法國藝術史家丹納在他的《藝術哲學》中進一步強調了藝術品的生成,其風格、特征等與地域文化之間的密切關系。在中國現代文學研究中,作家創作與地域文化之間的關系問題也一直有所關注,先后有單篇文章及專著面世。20世紀90年代中期嚴家炎主編的《二十世紀區域文化研究叢書》,更是對現代作家作品與區域文化關系的一個系統而全面的整理和研究。該叢書包含朱曉進《“山藥蛋派”與三晉文化》、吳福輝《都市漩流中的海派小說》、費振鐘《江南士風與江蘇文學》、李怡《現代四川文學的巴蜀文化闡釋》、劉洪濤《湖南鄉土文學與湘楚文化》、馬麗華《雪域文化與西藏文學》等十種,甫一面世便受到了學術界的重視。同一地域中作家作品中相似的因素,人物形象與文化內涵的共通性,語言、風格的鮮明特征……這些都成為研究者關注的對象,為文學研究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
然而,從地域文化的角度來研究文學仍屬于“新批評”所說的外部研究的范疇,落實到具體的作家,地域文化究竟是如何作用于作品的,則有待細致而深入地考察。在我看來,尚有以下一些需要厘清的問題:1.是否所有作家的作品都具有鮮明的地域文化特征?2.如何界定某一作家的地域歸屬,是以出生地為標準還是以其創作地為標準?3.外遷的作家與本土作家有什么樣的不同,造成這種不同的原因何在?而有時候,地域文化的影響對于作家是隱性的,很難找出明顯的證據。文學畢竟是體驗的產物,由方言、民俗、風土人情、思維模式等因素構成的地域文化不是一個高懸的外在于作家的概念,它是作家的生存環境,是其體驗空間的重要構成部分,正是在特定地域的生活構成了作家認識社會和人生的出發點。因而,將文化研究與作家體驗結合起來顯得非常必要。
“七月派”作家路翎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例子。1938年春天,十五歲的路翎隨流亡學生來到位于四川重慶遠郊的北碚,直到1946年才離開。這是他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段時期,在這里他經歷了戀愛、失戀、結婚、生子等對他人生和創作都有重大意義的事件,并與胡風相識,與舒蕪、冀汸、綠原等文學友人開始了交往。在四川的幾年時間,他大多數時候都生活在北碚周圍的鄉場與礦山,浸淫于四川社會的底層,如他曾在草街子陶行知辦的育才學校當過藝友,在后峰巖國民黨經濟部礦冶研究所當過辦事員,在黃桷鎮碼頭當過記賬員,接觸了農民、礦工、纖夫、職員、地痞、流氓、鄉紳地主、袍哥老大等形形色色的人。
路翎的文學創作也在這里開始,作為中學生的他為合川當地的報紙《大聲日報》“哨兵”副刊做編輯并撰稿,寫作了《前哨》《在空襲的時候》《國防音樂大會》《響應義賣獻金活動》《朦朧的期待》等文章,體裁包括詩歌、散文和小說等,初步顯示了他的才華。而奠定他“七月派”小說家重要地位的作品,如《家》《黑色子孫之一》《卸煤臺下》《何紹德被捕了》《饑餓的郭素娥》等皆取材于此,回到南京之后他仍創作了與此地域有關的《易學富和他底牛》《燃燒的荒地》《嘉陵江畔的傳奇》等小說。為了論述的方便,我將他這一時期的作品統稱為“北碚時期的創作”。這些作品,富有濃郁的川東文化特征,而又迥異于川籍作家的創作,顯示了一個外來者對地域文化的獨特體認,而異質文化的沖突交融在其作品中也體現得頗為明顯。因而,對路翎北碚時期創作的考察對于文學的地域文化研究應具有一定的啟示意義。
二
北碚現為重慶的一個區,它位于嘉陵江南岸,合川和重慶的中點處。1940年重慶被定為陪都后,北碚因其地處遠郊、地形險峻,被劃為遷建區,大量政府機構、大專院校、文化名人相繼遷入,成了當時非常有名的文化區,被稱為“小陪都”、“陪都的陪都”,一時呈現出文化繁榮的景象。而北碚實際卻是一個偏僻貧窮的地方。土地貧瘠,干旱、洪水、瘟疫等自然災害頻仍,匪患也很嚴重。據1945年《北碚志稿》介紹,“本局山多田少,地瘠民貧,每年產量,不足全區人民糧食三個月之需,全賴長江上游產米區域,采購供應。”① 路翎所生活的文星場、后峰巖、白廟子等,歷來便為袍哥活動頻繁之地,直到1936年和1937年之間還有幾次大規模的剿匪活動。
路翎這一時期的許多作品中,都有一種強旺的生命力,這生命力或來自于強力型的人物形象,如《家》中的金仁高,《黑色的子孫之一》中的石二,高大、強悍;或來自于人物反抗壓迫所爆發出來的力量,懦弱的魏海青終于撲向作惡多端的黃毛,以生命為郭素娥復仇(《饑餓的郭素娥》),張少清舉起斧頭砍向了地主吳順廣(《燃燒的荒地》)……他稱這種力量為“原始強力”。這一概念是在寫作了《饑餓的郭素娥》之后給胡風的信中提出的,他說:“郭素娥,不是內在地壓碎在舊社會中的女人,我企圖‘浪漫’地尋求的,是人民底原始強力,個性底積極解放。”② 這句話后來被許多研究者引用,成為解讀路翎的一把鑰匙。人們從各個角度理解“原始強力”這一概念,對其意義有著豐富的闡釋。考察同一時期對這一地域的描寫,我發現,對“原始”和“力量”的贊賞并不少見,如對纖夫這一形象的刻畫。路翎有一個寫嘉陵江邊的纖夫的短篇《灘上》,他們歌唱道:“江上的風波呀從古到今喲!人間底事情呀有多少問不得,拉得牢呀依喲呀兄弟們底心咚!”③ 歌聲簡單、單純,卻又那樣壯美、宏闊,充滿了人世的滄桑與悲涼。在這樣的歌聲中,趙青云感覺到的是整個世界的轟然震動,而這激情的歌聲就像是永不會完結一樣。曾生活于嘉陵江畔的阿垅也寫到了纖夫的力:“昂奮的方向/向歷史走的深遠的方向,/動力一定要勝利/而阻力一定要消滅!/這動力是創造的勞動力/和那一團風暴的大意志力。”④ 一文的《江之歌》更盛贊纖夫的“原始”、“剽悍”與“驍勇”:“纖夫匍匐著,鼓著多毛的腿肚,纖夫挨近沙灘,一步步地爬了過去,爬過一片沙灘,又爬過一堵嚵巖,低沉地叫出了負荷的沉重,緩緩地吐出胸間的氣力。喏,喏喏……聲音高起來了,無數的聲音組成了一個雄壯的合唱……”⑤ 不僅嘉陵江畔的纖夫,崇山峻嶺中兇猛的土匪、礦山上靠力氣吃飯的礦工、鄉場中強橫蠻野的實力派人物,這些都充滿了“原始”與“強力”的意味,因而被“闖入者”路翎敏感地捕捉到,并成為了他這一時期作品中最具特色的部分。
可能人們也會產生這樣的疑問:抗戰中在北碚生活過的作家有很多,如蕭紅、老舍、梁實秋、端木蕻良、趙清閣等,為何他們的作品中并無明顯的四川地域文化特征?蕭紅在此寫作了《野山的呼喚》《逃難》《山下》等短篇小說,開始動筆寫作《呼蘭河傳》。《山下》講述的是嘉陵江邊東陽鎮上一個女孩子的成長故事,與蕭紅以前的小說風格沒有多大差異。梁實秋在“雅舍”寫作精致的小品文,老舍則寫作了《四世同堂》的前兩部,似乎也很難看出巴蜀文化的作用。在我看來,原因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一是,這些作家來到北碚時年齡已大,創作已形成了固定的風格,而路翎十四歲入川,是在巴蜀文化的氛圍中開始創作的。二是,與蕭紅任教于復旦、老舍供職于文協、綠原等就讀于復旦不同的是,路翎因失學和過早就業等原因,一來便浸潤于四川社會的底層,對鄉場世界的種種非常熟悉,且待了八年之久,所受的文化影響更深。對路翎而言,對抗戰中動蕩的中國、對黑暗現實、對民族性的認知,不得不落實為對四川鄉場社會的體驗。三是,有些影響是隱性的,比如,當老舍站在這個蠻荒偏僻、遠離文明的村鎮時,重新思索北京爛熟的文化,思索文化中個體的選擇、心理體驗等問題,其感覺將是更為新鮮特別。只是,這需要更細致而具體的證據與分析,非本文所能涵蓋。
三
路翎在四川的險山惡水、底層人民的貧窮與強悍中發現了“原始強力”,作品中對巴蜀文化也多有涉及,但是,與川籍作家如李劼人、沙汀等相比,其藝術世界明顯存在著極大的不同。
首先,在民俗和方言的運用上,他們的關注點不同。李劼人仿佛一個導游,熱情地將四川民俗全盤介紹給讀者。他往往不惜跳開情節,用大量筆墨描寫婚俗、小鎮布局、名小吃的來龍去脈等等。在《暴風雨前》中,他寫郝又三的婚事,用了七八頁的篇幅,從議親、定親到成親,把四川傳統婚俗的全部過程、排場和繁縟禮儀,幾乎毫無遺漏地展示了出來。他的作品被郭沫若稱為“小說的《華陽國志》”應當不是偶然的。他常常沉浸在這樣的敘述當中,樂而忘返。沙汀對于民俗的描寫顯然有一定的差別,“它的習俗風物描寫,不僅滲透著具有典型意義的時代人生內容,而且與故事情節、人物形象水乳交融,難解難分”⑥。但我們仍可以看出他對習俗的迷戀。如他在《淘金記》中不厭其煩地寫北斗鎮的市街,寫人們喝茶的習慣,早起時的“開喉嚨”,蘇蘇氣氣地洗臉,用手指頭刷牙等。路翎則很少有關于習俗的大段描寫。他的小說中,也有很多與民俗相關的東西,如《棺材》寫兄弟分家,《王家老太婆和她的小豬》中王家老太婆被兒女拋棄,《老的和小的》中劉二太婆被兒媳婦驅逐出來等,這在禮教相對薄弱的四川都很常見,是巴蜀文化的一部分。但路翎并不追究背后的文化含義,他所想展示的,是人物處于這些狀況下的心理感受與精神狀態。王家老太婆養小豬,是為了能夠像一個“人”那樣死去;劉二太婆在被射中最大的糖羅漢時很想蒙混過去,誠實的愿望最終戰勝了欺騙的想法,“她已經又在這個世界上獲得生活了”。人物的良知、愛、尊嚴等等始終是路翎關心的重點,民俗文化不過是一個背景。
沙汀對四川方言有一種研究的興味,常常在使用了一個新鮮的方言之后,他都會在下面加以注釋。方言對他而言已經超越了單純的小說語言的意義,而成為一種文化研究的內容,如《淘金記》中對“開爛條”、“寶器”等方言詞匯的解釋。在四川鄉場的底層浸泡了十來年的路翎對方言無疑也是非常熟悉的,而他的運用更像是水到渠成。從《羅大斗的一生》中隨意挑選幾句話,熟悉四川尤其是川東地區方言的人會感到非常有趣。看羅大斗母親的話:“我跟她說,凡百物都懂人性,一個人刮毒么,連雀雀子都要避開!張家老太婆說:‘他家么,刮毒呢,連麥子都要煮起!’煮起,嚇嚇!”“幺妹,你再跟那些娃兒玩,我捶你!”⑦ 方言在路翎只是人物語言,換作普通話雖減少了神韻,但在故事情節、內涵上并無太大不同。對路翎來說,無論方言還是民俗,都不過是展示人物心理的工具。
其次,路翎所理解的“強力”與川籍作家的理解也大相徑庭。在沙汀的鄉場世界中,人物是灰暗的,人們生活在遍布尿坑、尿缸和尿桶的市街上,大口吐痰,虛張聲勢地嚷嚷,內心更是空虛無聊。在狹窄封閉的鄉鎮生活中,連知識分子也失去了人生的目標,沒有蔣純祖們“舉起生命的呼喊”,而只有無謂的虛耗。(《困獸記》)。“公理”只在掠奪的一方,人們的一切都隨著利益旋轉,路翎筆下的“原始”強力,在沙汀這里是實權和蠻力。(《淘金記》)路翎小說中的女性如郭素娥、何秀英等潑辣、勇敢,很能體現巴蜀文化所養育的四川女性的性格,與李劼人筆下的女性有著相似之處。然而,不同在于,郭素娥最初因性和糧食的饑餓與張振山混在一起,之后卻有了明顯的自我覺醒和追求幸福的愿望,她希望張振山將她帶出這片山,帶向遠方。而鄧幺姑的目的卻始終明確而赤裸。她始嫁蔡傻子,繼而姘上羅歪嘴,最后答應嫁給顧天成,更多出自現實利益的考慮。如果說,鄧幺姑讓我們看到了女性為了更好的生存而敢于摒棄傳統道德的勇氣,那么郭素娥的抗爭則指向了精神世界的雄強,人對現實和壓迫的永不屈服。這是一種永恒的精神光芒,是路翎作品中一以貫之的東西。
因此,從與川籍作家的比較中可以看出,僅以四川地域文化來解釋路翎北碚時期的創作是不夠的,還需要將江南文化與外國文學對他的影響納入進來,并進一步考察其藝術理念的作用。
四
對文化的認知從來都是在文化的比較中產生的,而對文化的接受則取決于先在的認知框架。近代以降,文化的沖突交融在中國知識分子身上體現得最為明顯。走出國門和引入外國科技文化,打開了知識分子的視野,給他們帶來了全新的看待世界的眼光。而20世紀40年代知識分子前所未有的大規模遷徙,為區域文化的交流提供了極大的可能性,現代文明隨著他們走入一些偏僻落后的鄉村,而偏僻鄉村的原始及生存邏輯則刺激了他們對現實中國新的了解。
路翎出生于江蘇蘇州,兩歲后舉家搬到南京,在江南文化中長到十三歲才離開。文化的認知是在文化的比較中產生的,江南文化構成了路翎看待巴蜀文化的先在視野。“六朝古都”的每一個角落都有歷史的痕跡,“長干里”、“橫塘”、“烏衣巷”、“朱雀橋”等地名常會使人產生不知身在何時何地的感覺。江南發達的文化與水鄉的旖旎風致使江南文人有著細膩的感受和豐富的情感,作品中也往往具有很強的主觀色彩。路翎在文學評論、文藝論爭、書信中多次強調了創作的主觀性,他反對“客觀——旁觀主義的冷情文學”,反對“披著客觀主義外衣的機會主義”,認為那是空虛的知識分子的作假和投機⑧。他強調作家對生活的參與熱情,認為只有這樣才能創作真正優秀的作品,也才可能達到與人民的結合。這些,應當都與其自身體驗有關。
而路翎對“客觀主義”的批評恰是針對著沙汀等作家而來的。他曾對沙汀的《淘金記》有過尖銳的批評:“……所包含的生活,應該是更為深刻和熱辣的,作者卻僅僅走到現象為止,在現象底結構上撥弄他底人物。”⑨ 事實也許并非如此。以《淘金記》中何寡婦與白醬丹、林么長子關于開金礦的第一次交鋒為例,沙汀將他們三人各自的心理、利害關系條分縷析,深刻而透徹。他沒有路翎那樣的熱情和幻想,正是因為他對四川社會有著更本質的了解。沙汀十多歲便跟隨當袍哥首領的舅父出入四近鄉鎮,廣泛接觸鄉場中的各種人物尤其是上層人物,對于他們的心理和各種復雜關系有著異常清晰的認識。正是對巴蜀文化的不同體驗造成了其寫作的不同。
江南文化之外,更有外國文學的影響。路翎九歲便開始接觸《浮士德》,開始讀節譯本的《茶花女》《俠隱記》《四騎士》等,十四歲的時候已經讀過了《巴黎圣母院》《戰爭與和平》《復活》《羅亭》《貴族之家》《前夜》等。其作品中對小人物的關注、對人物心靈世界描寫的熱衷及人道主義情懷等,都與所受西方文學尤其是俄蘇文學的影響有關。
路翎在《我與外國文學》中說,“他(即高爾基——筆者注)所描寫的俄國沙皇制度下的痛苦,勞動者的正義,和流浪漢的憂郁的嘆息,變成了我的日常觀察事物的依據之一。”⑩ 他說他在后來的作品里,描寫下層人民,也相當多地描寫流浪漢,也多是受高爾基的影響。其實不僅是高爾基,還有陀思妥耶夫斯基、契訶夫等,他們對于小人物的關懷深深地影響著路翎。《卸煤臺下》寫處于底層的許小東如何被物質一步步逼向精神的絕境,與果戈理的《外套》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窮人》等有極大的相似之處。他的《財主底兒女們》甚至被人質疑太模仿《戰爭與和平》了。他小說世界中人物的焦慮、痛苦、歇斯底里,更充滿了異質性。他立足于四川鄉場又遠遠超越了四川鄉場,為中國現代文學提供了異樣的人物與情感方式。
總之,從地域文化的角度研究中國現代文學是一個獨特的視角,它展示了文學研究新的可能性。然而,對作家研究始終應該落實到具體的體驗空間中來,解析文化沖突交融中的復雜性,才能更好地理解其作品。路翎深受巴蜀地域文化的影響,同時作品中又有江南文化與外國文學的烙印,這些因素共同構成了其作品的豐富性與復雜性。
① 《北碚概況》,見重慶市北碚區圖書館、檔案館1980年11月編印《北碚志稿》(1945年),第11頁。
② 路翎1942年5月12日自重慶致胡風的信,《新文學史料》1991年第3期。
③ 路翎:《灘上》,《路翎小說選》,四川文藝出版社1986年版。
④ 阿垅:《纖夫》,見周良沛編:《中國新詩庫·八集》,長江文藝出版社2000年版,第48—49頁。
⑤ 一文:《江之歌》,見《中國抗日戰爭時期大后方文學書系第五編:散文·雜文(第一集)》,重慶出版社1989年版。
⑥ 李慶信:《沙汀小說藝術探微》,四川省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87年版,第57頁。
⑦ 路翎:《羅大斗的一生》,《旅途》,華夏出版社1999年版,第94—95頁。
⑧ 路翎:《市儈主義的路線》,見張業松編:《路翎批評文集》,珠海出版社1998年版。
⑨ 路翎:《〈淘金記〉》,見張業松編:《路翎批評文集》,珠海出版社1998年版。
⑩ 路翎:《我與外國文學》,見張業松編:《路翎批評文集》,珠海出版社1998年版。
作 者:倪海燕,文學博士,肇慶學院文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國現當代文學。
編 輯:康 慧 E-mail: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