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以生態批評的理論為指導,對小說《浮現》中生態危機的根源進行分析。小說通過女主人公返鄉之旅的所見所聞,揭露和譴責了人類對自然資源大肆掠奪和破壞、對動物滅絕性屠殺的惡劣行徑。面臨日益惡化的生態危機,作者呼吁人類重新回到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軌道上來。
關鍵詞:《浮現》 生態危機 人與自然
《浮現》是加拿大女作家瑪格麗特·阿特伍德的早期創作之一。小說由于其多元化主題及深刻的思想內涵,一直被認為是“20世紀最重要的小說之一”。小說除了探討民族生存問題以及女性的社會生存環境等主題外,還將大量筆墨用于描述自然生態問題,體現了作者對環境保護以及人與自然關系的思考。
一、生態危機的揭示
由于人們對大自然的濫用和過度開發,生態環境遭到嚴重破壞。在自然災害頻頻發生的背景下,生態批評(ecocriticism)于20世紀70年代應運而生。最早提出“生態批評”一詞的是魯克爾特,他提倡“將文學與生態學結合起來,構建出一個生態詩學體系”。廈門大學王諾教授在吸取國外的經驗教訓后,將生態批評定義為:“生態批評是在生態主義,特別是生態整體主義思想指導下探討文學與自然關系的文學批評。它要揭示文學作品所蘊含的生態思想,揭示文學作品所反映出來的生態危機之思想文化根源,同時也要探索文學的生態審美及其藝術表現。”這個定義集中體現了生態批評的任務和使命以及生態批評與文學作品之間的關系。生態批評反對人類中心主義,反對人類以任何理由為借口來破壞生態環境。本文以生態批評的理論為指導,揭示小說《浮現》中暗含的生態危機,進而探討危機的根源以及從中得到的啟示。
小說《浮現》講述了無名女主人公因尋找父親的下落,與男友喬及大衛夫婦進行的一次返鄉之旅。通過女主人公的見聞,作者為我們展現了一幅幅家鄉生態環境惡化的圖景,進而揭示了隱藏在種種表象背后的生態危機。第一幅圖景呈現了家鄉荒野的淪喪。“我”的家鄉因地處偏遠的北方,所以一向人煙稀少。然而,多年之后,家鄉也慢慢遭受著“人類文明”的侵蝕。筑路是人類向荒野入侵的一個主要方式,人們用炸藥炸開巖石,摧毀樹木……道路的修筑方便了人類的活動,于是,即使在孤島上也有了人類活動的印記:“……到處是垃圾,橘子皮,空罐頭盒,還有一堆油膩膩的臭烘烘的紙……”當然,人類擴張是有目的的。除了娛樂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經濟利益的驅使。“我”的家鄉擁有豐富的森林和水資源,這就注定了它要遭到人類的掠奪。由此,作者為我們展現了第二幅圖
景——森林的銳減。木材的用途早就為人所知,除了可以用來生火以外,木材還可以用于造紙、建造房屋和制作家具。木材廣泛的用途催生了需求的市場以及無限的經濟價值。在“我”的家鄉,樹木的砍伐很早就開始了。以前,人們將原木通過高架滑木道運進鋸木廠。隨著市場對原木需求的不斷增加,水路運輸的方式已經遠遠不能滿足原木的供應。于是,人們便加大了樹木砍伐的力度,每天通過火車運走一車皮的原木。在森林中,“我”不時看到樹木的殘骸。樹干上的刀痕,即使是在十四年之后其痕跡仍然清晰可見。“我”不由得發出感慨:“樹木不會長得像過去那么高大了,剛剛長成它們就被砍掉,大樹有如鯨魚那樣所剩不多了。”然而,即便如此,樹木的砍伐仍在繼續。第三幅圖景是動物的滅絕。在“我”的家鄉,由于人類對魚類的過度捕撈,有的湖區已經無魚可捕了。當人們意識到過度捕撈的害處之后,雖然采取了一些保護措施,但仍然無法改變魚類數量急劇減少的事實。由此,作者通過荒野淪喪、森林銳減、動物滅絕三幅圖景清晰地展現了人類對自然為所欲為而導致的生態危機。那么,生態危機的根源又是什么呢?
二、生態危機的根源
以生態為主題的作品往往都以揭示生態危機的思想文化根源為使命。小說《浮現》揭示了危機源于人類中心主義的思想和征服與控制自然的欲望。
1.人類中心主義
長久以來,人類中心主義在人們的思想中根深蒂固。人類將自己視為地球上所有物質的主宰,認為地球上的一切,有生命的和無生命的,動物、植物和礦物,甚至就連地球本身都是專門為人類創造的。所以,人類可以為了自己的需求和利益無限度地向地球索取。然而,人類竭澤而漁地對待自然,很快就導致了生態失衡,生態危機不斷出現,人類的生存環境面臨挑戰。
在小說《浮現》中,人類中心主義主要體現在以女主人公“我”、“我”的男友喬以及大衛和安娜夫婦為代表的其他更廣泛的人群身上。加油站前,當四人看到被殘殺的駝鹿時,他們不但沒有絲毫憐憫之情,反而因新奇而覺得興奮不已。一行四人在湖區釣魚,當發現蚯蚓做魚餌不好使時,“我”抓出帶來的青蛙,“盡管它一
個勁地掙扎,我還是把它牢牢地穿在釣鉤上”。終于,這招起了作用,一條梭魚上鉤了,那魚掉進獨木舟,“我一腳踩上去,迅速地奪過刀,用刀柄使勁地擊打它,一下子就把腦殼給砸碎了”。看著這被俘虜的獵物,四人都大笑起來,“那是因為勝利而感到的輕松歡喜”。青蛙和魚的死亡只為換取四人的一時之樂。這段描寫生動地詮釋了人類為了一己私利,藐視生命的狂妄之舉。然而,四人捕魚、殺魚的行為,在眾人的眼中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因為人類對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并不滿足,他們還在不斷地開發新的領地,破壞環境,殘殺生命,向自然索取。
2.征服與控制自然的欲望
人類征服與控制自然的欲望是與人類中心主義伴隨而生的。霍克海默認為人類的這種欲望在人類的始祖“把世界作為被捕食的動物并向其投射工于計算的
注視中就有其萌芽了”。在小說《浮現》中,人類征服與控制自然的狂妄之舉不勝枚舉,而這種欲望的實現又是以毀滅生命為代價的。首先是為了食物而捕殺動物。這似乎是最名正言順的理由,于是,在魚類豐富的湖區,捕魚便成了人們的拿手好戲。從吊鉤到拖網再到炸藥,人類捕魚的手段不斷升級,以至于那些經常捕魚的湖區都無魚可捕了;其次,人類還打著科學研究的幌子來進行動物實驗,所以,小說中出現了高中生解剖青蛙的描寫。人類為了探尋未知的領域以達到征服與控制自然的目的,隨意剝奪其他生命的生存權利。更荒唐的是人類的殺戮游戲,比如美國人駕駛機動船追趕潛鳥,“當潛鳥潛入水中,他們就立刻沖過去,不給它起飛的機會,直到它們被淹死或是被船下的螺旋槳絞成碎塊”。再比如,游人將蒼鷺殺死并搗碎眼睛倒掉在樹上。人們通過各種方式殘殺動物,只是為了滿足人類優于其他動物的征服與控制的欲望,證明他們有殺戮的權利。不幸的是,這種欲望的危害不僅直接導致了生態危機,而且還擴散到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上來。小說中大衛對安娜的控制便是征服欲望的直接反映。
三、生態危機的啟示
面臨業已出現的生態危機,《浮現》的作者更多的
是通過女主人公“我”的反省來表達對人類破壞環境的不滿。她呼吁人類有節制地發展,重新回到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狀態中來。小說中“我”的母親是樸素生活的典型代表,而“我”重回自然的極端做法也是作者尋求應對危機的一個可能性出路。雖然這兩種方式都很難成為解決人類面臨危機的真正出路,但作者畢竟用這種方式警醒世人:是時候正視我們的生存環境了。
印第安人申南多在其撰寫的文章《生命圈》里明確指出:“我們面臨一個殘酷的時代。現在就得開始改變,因為我們的生命支持系統正在被嚴重地濫用和錯誤地操縱。……人類認為自己高于整個生命支持系統,這是一種愚蠢的狂妄。……自然,即大地,絕不意味著金錢,而必須意味著生命。自然是一個神圣的儲藏室,它為后代人的生命提供保障。……破壞了自然的平衡,就同時毀掉了當代的和未來的自然與人類的生活。”《浮現》中的生態危機帶給我們的啟示是:只有放棄人類中心主義的思想、放棄人類征服和統治自然的權利,才能真正拯救這個星球和屬于它的所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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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劉晶晶,碩士,重慶三峽學院外國語學院助教,主要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譚慶華,重慶市萬州第二高級中學語文教師;鄭 丹,碩士,重慶三峽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
編 輯:魏思思 E-mail:sisi123_0@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