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2012年上半年,《名作欣賞》于天津發起舉辦校園文化節活動,來自南開大學、天津師范大學、天津理工大學以及天津財經大學四所高校共六個學院的同學參與其中。在為期半年的經典作品賞析征文中,共收到學生投稿近兩百篇,經過認真審讀,我刊選取部分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予以刊載。這些作品均帶有賞讀、感悟的性質,與學界要求的寫作標準而言,它們顯得不夠“規范”,篇幅不長,甚至沒有參考文獻,但顯露出充沛的才情。個性化的精神情懷和審美視角,對文學最摯誠的熱愛和思考,自然貼切、生動優美的語言表述,是這些作品的共同特征。或許,這些才是我們在文學閱讀和研究中最應珍視的部分。
在本刊9月上旬刊中,我們推出了其中的六篇賞析文;在9月中旬刊中,我們將有關中國文學作品賞析的優秀稿件整理出一個小輯。這樣做的意圖在上一期已經進行了說明:一方面,想給予熱愛文學的在讀學子一個展現自己的平臺;另一方面,也希望讀者通過閱讀這些文章,能夠感受到來自“學術規范”或“學術教條”之外的清新氣息。本期,我們將視線轉向外國文學,共分為三個部分:俄語經典回望、美國文學觀察、歐洲名著品讀。
5月末,本次文化節的文藝匯演及征文的評選頒獎在南開大學東方藝術中心進行;而到這個小輯的推出,“《名作欣賞》津門校園文化節”才可以說完全落下帷幕。相信,我們作出這一切努力的良好初衷并沒有落空。
《卡拉馬佐夫兄弟》中《宗教大法官》一節被認為融會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畢生的思想,大法官看似是上帝忠實的信徒,實則提出的觀點驚世駭俗:上帝已死,人可以為所欲為,基督崇尚的自由已經不適應這個世界了。
全文中,基督都是沉默的,而大法官強勢而咄咄逼人。大法官認為,基督走后,他所說過的話已成定論,教會通過注解引申基督教義來統治人世,已經使社會穩定。而基督再臨會破壞教會的權威,引起社會的波瀾,對于人的幸福反而是一種妨礙。這種思路符合歐洲文藝復興以來的思想變革,基督隱沒,把原本屬于神的權力交付人自身,人治的時代到了。
人已經不需要上帝了么?筆者認為,上帝不能隱沒,因為宗教大法官的統治會導致道德混亂,殺戮橫行,不可能建立理想的生活。首先引入陀思妥耶夫斯基對于“人神”與“神人”概念的闡述。“人神”是神化的人,被當做神的人。當人類拋棄上帝、失去信仰的時候,人只能崇拜自身,崇拜在他們看來偉大的人物,即“人神”。“神人”則是指以人的形象出現的神,他們堅守對上帝的信仰,消除自身的不完善性,向神的精神復歸。
伊凡筆下的宗教大法官就是看來偉大的“人神”,大法官完備自身的人格,以“人神”的高度統領人的自由。大法官認為,基督的時代過去了,現在是“人神”的時代。這正是《卡拉馬佐夫兄弟》中伊凡的主要觀點:“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毫不在乎地越過以前作為奴隸的人所必須遵守的一切舊道德的界限。法律對于神是不存在的!神站在哪兒,哪兒就是神圣的地方!我站立的所在,立刻就成為顯赫的所在……”
照此理論,大法官一旦成為“人神”,便可以為所欲為,道德和法律都被踩在腳下,我就是道德,我就是法律,我可以取代基督主宰歷史的進程,給人類帶來現世的幸福。文中宗教大法官的思想就是伊凡反基督思想的具體表現,可以說大法官與伊凡是一體的。秉承大法官理論的伊凡是一個“上帝已死”的虛無主義者,靠“一切都可以允許,一切都可以做”這種卡拉馬佐夫的方法幸存下來。正是這種思想傳播給斯麥爾佳科夫,教唆他殺害了老卡拉馬佐夫,思想可以殺人,伊凡成為弒父的兇手。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看來,“人神”的存在只能帶來殺戮和流血,根本不可能建立理想的生活,人類歷史的命運并不是靠這樣幾個“人神”就能解決的,他們只是借助這套理論,以人類的現實幸福為理由,毀滅一切,剝奪人類自由。千萬人的自由和幸福并不是凡人之力可以承受的,拿破侖也曾經是這樣的“人神”,成為法國乃至歐洲人的信仰,但是他失敗了。
由此可見,“上帝已死”將造成道德恐慌,上帝既是道德的約束,也是末世懲罰的警戒。“法律的懲罰是有可能逃避的,甚至道德的內心制裁也有可能在內心化解……只有在上帝的面前,人所犯的罪才無可遁形。永生的罰也無可逃避,這種懲罰的力量特別強烈地表現在那些犯了不為人所知的罪行的人身上,如果連這樣的罪人也因不安和恐懼而懺悔和自首自己的罪行,對犯罪就有了一種最可靠的制裁。”基督從未遠離,相信基督就是相信上帝,信仰就在人心里。無論在什么時代,神性和信仰都是不可缺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