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視角,客觀的評斷,女性的慈悲,詩文的語言,我第一次遇見陳文茜,在她的新書發布會。一本《只剩一個角落的繁華》,讓我記住了這個李敖眼中最聰明的女人。素白的書封區別開了它和架子上任何一本經濟學讀物,然而,條形碼上架建議卻分明寫著“經濟讀物”。只有讀完的人,才會明白任何一種歸類對它都是有失公允的——散文,詩,雜文,可行;經濟,社會,勵志,亦可。
殘酷的青春,誰該說抱歉
華麗的寫字樓外,剛畢業的男孩被以“缺乏社會經驗,我們需要有經驗的人才”為由拒絕。這并不新鮮,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大學畢業生為此被拒之門外。拿著畢業證書的男孩,擰開水壺,一臉受傷地茫然地捏著汗濕的簡歷:“因為我年輕,我就錯了嗎?”
2012年北京市職工平均工資4672元,然而北京市大學生工資調查顯示,大學生的起薪為2655元,實際上大學畢業生的工資也就在2000~3000元之間浮動,剛畢業可繳納個人所得稅的鳳毛麟角。繳稅何時居然成為一種奢侈的祈求?在這個四環以內吃上一碗沒有肉的面條就要15塊錢的城市,拿出1500塊錢的價格,只能住一個10平方米的小房間的地方,我們稱自己為:蟻族。把一個無價的夢想放在一個小小的房子里,任憑上司的心情決定你的工資的漲幅、地位的升遷。很少有人問為什么,因為大部分時間,年輕的我們都在疲于奔命,于是大家開始用“各種”來遣詞造句:各種忙,各種荒,各種無奈,各種傷。
陳文茜說:錯的不是我們,是這個時代,世界對不起你們。然而我們一遍一遍地重復著白巖松的質疑:這個世界會好嗎?千言萬語似乎都蒼白無力,高速成長的世界巨人盲目長高而骨質疏松了,變成了身體的硬漢,文化的懦夫。當世界對你說,因為你年輕對你說抱歉,請回答:沒關系,我還年輕。
年輕不是一種罪,也不接受抱歉。
到底是“恐怖分子”還是“民族英雄”?
《只剩一個角落的繁華》里有這樣一段文字:我不喜歡里根喊卡扎菲“瘋狗”……卡扎菲是“瘋狗”還是“英雄”?他的例子再度證明這兩種人物,往往只有一線之隔。
阿桑奇拒絕被引渡到瑞典,因為他明白一旦被引渡到瑞典,等待他的將是美國毫不客氣的審判。他會和曼寧一樣被關押在暗無天日的地牢永不見天日。與阿桑奇的“維基解密”不同,塔利班已成為“恐怖組織”,拉登是“恐怖分子”,但似乎這并不妨礙一部分阿富汗年輕人視他為“民族英雄”。叫出一個事物的名字的同時,我們往往忽視了我們的詞匯也是意識形態的產物之一,被打上了意識形態特有的標簽,當你叫出了這個名詞,你已經上了意識形態的大當。
鄭成功是收復臺灣的英雄,但說他是個“前朝遺老”的也不在少數。站在清朝的立場他就是個“恐怖分子”;站明朝這一邊兒他就是個毫無疑問的“民族英雄”。往時越千年,清朝 “賣國賊”太監李蓮英的功過是非更是留給后人評說。
歷史從來不為勝利者而書寫,流芳百世遺臭萬年只在一念之間。
生命的終點,人生的起點
《只剩一個角落的繁華》以年輕人的失落起筆,以喬布斯的輝煌告罄。喬布斯糾結憤懣的一生,臨終充滿了對子女的虧欠。終其深陷遭遺棄無法自拔的一生來看,似乎沒有一個偉人不是為了苦難而生的。“死亡是生命中最好的發明”,有了死亡,短暫的人生開始不斷地追逐生命的意義和價值。他在生命最后的幾年留下了一個殘缺不全的蘋果,它詮釋了世界上最心動的哲學:殘缺是另一種完美。成就喬布斯的不是父母優秀的基因,是死亡——上帝把死亡送給這個天資不凡、狂妄的大男孩。
生命的終點,是人生的起點。懵懂地開始知道,不管世事風雨如何,飄搖的生命依然可以活得精彩。因為上帝給喬布斯的禮物,人均一份——死亡的時刻。有一天我們將老去,我們將離開這個五彩繽紛的花花世界,才發現死亡的恐懼給了我們更多的勇氣和時間:追尋內心,無所畏懼。
經濟只有在一個女人手中才如此恩慈。想起“經濟”這個火熱充滿血腥的詞匯初衷竟然是為了讓我們生活得更幸福。我不禁想起陳文茜見到的老楊,是啊,這個世界上,能為兩千塊錢下跪的男人,只有一個女人的溫柔使人在看到老楊膝下黃金的時候,潸然淚下。
陳文茜的每一道題,都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