滯脹風險下我國宏觀經濟調控的政策選擇

摘 要：近期我國經濟呈增速趨緩、物價攀升的邊際滯脹態勢。阻礙我國經濟高速增長的因素主要是人口紅利減少、儲蓄—投資轉化率低和制度不完善，引致我國通貨膨脹的因素主要是政府寬松的財政貨幣政策、企業成本上漲和公眾的高通脹預期。借鑒國內外有關滯脹治理的理論研究，我國應調整計劃生育政策，提高勞動的收入份額，增加教育、醫療衛生和社保投入，實行結構性減稅，完善科技投入體制，完善產權、戶籍、社保和行政法律制度，明確貨幣政策的幣值穩定目標，合理引導通脹預期。

關鍵詞：滯脹風險；邊際滯脹；滯脹治理；人口紅利；通貨膨脹；通脹預期；財政政策；貨幣政策；結構性減稅

中圖分類號：F123.16；F822.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131（2012）03-0028-07

美國“次貸危機”引發的金融危機波及全球，各國政府采取了種種政策措施挽救經濟。然而，由于各國經濟內部的結構性矛盾以及互聯網時代經濟開放所帶來的外部性，2010年以來全球經濟在通縮與通脹并存中搖擺復蘇（鄭良芳，2011），但美、歐債務危機使全球經濟復蘇前景變得更加黯淡（金三林，2012）。后危機時代我國的宏觀經濟形勢也是撲朔迷離，以至于學界難以作出一致的判斷。盡管經濟仍然保持9%以上的速度增長，但增速呈遞減趨勢；就業增長依然緩慢；物價水平卻一路上揚，大有不可遏制之勢。學者們在提出防通脹的同時，又擔心陷入增長停滯的兩難境地（劉瀾飚 等，2011；柳欣，2010）。現階段，我國社會經濟正值轉型的關鍵時期，對宏觀經濟走勢的準確把握，關系到未來我國宏觀調控政策的正確制定與有效實施。因此，深入研究我國宏觀經濟形勢，剖析未來阻礙經濟快速增長、引發通貨膨脹的因素，有針對性地提出宏觀調控的政策建議，意義十分重大。

本文對當前我國經濟面臨的滯脹風險進行了考察，通過引入社會總生產函數構造經濟增長影響因素的分析框架，運用貨幣經濟學理論分析引發我國通貨膨脹的成因，從勞動力與資本的數量增加和要素效率提高、制度優化、財政貨幣政策合理化等方面提出應對滯脹風險的政策建議。

二、我國面臨滯脹風險的現實考察

1.我國經濟面臨的滯脹風險

“滯脹”是指經濟停止增長且有通貨膨脹的經濟狀態。本文研究的滯脹是一種邊際滯脹，即經濟增速趨緩且通貨膨脹攀升的經濟狀態。盡管“滯脹”一度被認為在中國是最不可能出現的，因為它是成熟市場經濟國家的典型特征（尹碧波，2007），然而，從下面幾項指標來看，現階段我國經濟正面臨邊際滯脹的風險：

（1）GDP增速下滑，CPI持續高漲。2010年初我國GDP增速達到頂峰11.92%后一路下滑，到2011年末時僅為9.2%；物價指數則從危機時的低迷迅速回升，由2010年初時的2.2%持續上升到2011年第四季度的4.6%。

（2）宏觀經濟景氣指數不樂觀。雖然滯后指數仍在回升，但一致指數在震蕩中呈下降態勢，先行指數也持續下跌，到2011年末兩者僅為99.8%和100.2%，發出較強的經濟衰退信號。

（3）消費者信心指數下跌。在消費者預期指數和消費者滿意指數下跌的影響下，消費者信心指數從2010年初開始下滑，雖有國家宏觀調控政策的影響，卻仍然無法改變持續下滑的態勢。這表明消費者對收入預期、就業狀況、物價上漲等方面的滿意度下降，對未來經濟有擔憂，意味著消費需求可能進一步減少；研究表明，消費者信心指數與失業率有較強的負相關關系，消費者信心指數下滑說明失業狀況可能趨于嚴重。

（4）采購經理人指數和企業家信心指數下降。我國的采購經理人指數（PMI）由2010年初的55.8%下降到2011年末的50.3%，直逼制造業衰退的臨界點50%；企業家信心指數也由2010年初的79.5%下降到2011年末的68.4%，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企業經營管理者對當前及未來經濟發展信心不足，預示投資需求不足，經濟增長受到影響。

2.導致我國經濟面臨滯脹風險的主要因素

從理論上講，若社會總生產函數為Y=F（K，L），勞動力、資本（假設土地總量不變）等要素投入數量和各要素生產效率將影響經濟增長。勞動力數量取決于人口的增長、人口年齡構成及就業狀況等，資本數量取決于資本存量、折舊率、社會總體儲蓄率、儲蓄—投資的轉化率等，勞動效率的高低由勞動者所接受的教育水平（即積累的人力資本）決定，資本效率的高低由生產技術水平決定；知識和技術通過提高勞動力和資本的生產效率來促進經濟增長，制度因素則通過影響整個社會的資源配置和收入分配進而決定實際產出能否達到潛在產出水平?？梢姡m齡勞動人口數量和結構、失業率、勞動者的教育程度、資本投入數量和增長速度、生產技術水平、制度等都將影響經濟增長。

通貨膨脹是指價格水平持續上漲。根據貨幣經濟學理論，推動價格上漲的因素主要有：從供給角度來看主要是產品成本的上升；從需求角度來看主要是政策因素使貨幣供給過多，導致市場上流動性過剩；同時，公眾過高的通貨膨脹預期會對實際通貨膨脹產生放大的效果，從而加劇通貨膨脹的壓力。

現階段，導致我國經濟面臨滯脹風險的因素主要有：

（1）人口紅利逐漸消失，企業勞動力成本上升

“人口紅利”指一國勞動年齡人口占總人口比重較大，撫養比較低，充足的勞動力供給和高儲蓄率為經濟發展創造的有利條件（蔡昉，2010）。充足的“人口紅利”為我國經濟增長帶來了“黃金時期”，改革開放三十年來年均增長速度達到10%。然而，據《中國統計年鑒》的數據顯示，從1982年到2009年，我國勞動年齡人口比例由50.2%上升到63.1%，撫養比例持續下降。世界銀行《2007年世界發展報告》也指出，由于生育率下降和老齡化加劇，我國的“人口紅利”將于2018年左右消失，未來五到十年內我國的經濟增長將受到勞動力資源的約束。此外，我國勞動力供求結構矛盾也日益突出。城鄉大量失業人口與沿海各地“招工難”、“用工荒”并存，勞動力市場價格看漲；產業結構升級伴隨著勞動力需求結構轉變，而勞動力供給轉變相對滯后；企業需要提高勞動力價格以招募日益稀缺的技術性人才，勞動者則因為日益增加的城市生活成本倒逼工資上漲?？傊?，勞動力供求的結構矛盾和泡沫經濟吞噬了一部分“人口紅利”，在一定程度上滯阻了經濟增長。

（2）儲蓄—投資轉化率、投資效率、資源能源的利用效率不高，經濟增長方式急需轉變

盡管城鄉居民的巨額儲蓄曾經為我國經濟高速增長提供了投資來源，然而，由于國民的高儲蓄、低消費，我國經濟步入惡性循環：低消費率—市場疲軟—投資利潤率下降—市場主導的投資減速—生產下降—失業增加—收入預期不好—低消費。為改變這種狀況，政府通過行政手段讓國有銀行以較低的利率貸款給國有企業，銀行的壞賬風險由中央政府和中央銀行承擔；但這種做法卻助長了國有企業投資的盲目性，造成了大量重復建設和嚴重的產能過剩（任志軍，2007）?？梢姡鞘袌龇绞降睦骝寗幼罱K只能是扭曲投資，降低投資效率；而解決的方法是促進經濟增長由投資推動向消費拉動轉變。另外，三十年多來經濟的高速增長，使我國面臨的資源耗竭、環境污染和生態惡化壓力日益嚴重，粗放型經濟增長方式急需向集約型轉變。然而目前我國企業自主創新能力有限，產品國際競爭力下降，產業結構優化受阻，這也將嚴重影響經濟的可持續發展。

（3）現有制度體系部分滯阻了經濟的持續快速增長

制度的不合理會降低資源配置效率，會加重收入分配不公平，會增加企業交易成本，造成社會資源的無端損耗與浪費，從而使經濟產出無法達到生產可能性邊界。目前，我國以國有產權為主體的產權制度阻礙了資本的有效配置，城鄉分割的戶籍制度和缺乏流動性的社保制度等阻礙了勞動力的自由流動，資源配置效率大大降低，致使經濟增長率低于潛在產出水平。不合理的分配制度導致了勞動的收入份額偏小，在教育、醫療、社會保障水平低，就業與收入預期不確定的現實約束下，居民謹慎消費、增加儲蓄，結果是經濟增長過度依賴投資拉動。不合理的分配制度還導致了我國收入分配嚴重不公平，增加社會不穩定因素，進而阻礙經濟增長。此外，不完善的政治法律制度也導致制度的“非中性”或“真空”，從而產生權力尋租，扭曲微觀主體經濟行為，使資源配置無效或低效。

（4）國外量化寬松的貨幣政策和國內雙松的財政貨幣政策帶來流動性過剩

在2008年金融危機沖擊下，各發達經濟體失業嚴重，經濟復蘇乏力。美國、日本和歐洲等實行量化寬松的貨幣政策，向市場注入流動性。雖然短期內該政策改善了本國或本區域經濟狀況，卻在全球范圍內帶來流動性過剩。過剩的流動性不但進入我國外匯市場增加了人民幣升值壓力，迫使央行投放大量基礎貨幣，而且抬高了國際大宗商品價格，增加了進口成本，給我國帶來輸入性通貨膨脹壓力。為應對金融危機，我國也實施了積極的財政政策和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擴大政府支出規模，增加4萬億投資，加大對低收入群體和農民等的補助；實施結構性減稅，提高出口退稅率，實行增值稅轉型；實行赤字預算，增加國債發行；多次下調存款準備金和存貸款基準利率，放松對商業銀行信貸規劃的硬約束。雙松的財政貨幣政策導致我國貨幣供應量以遠超經濟增長的速度增長，形成巨大的通貨膨脹壓力。為此，2010年底我國改為實行穩健的貨幣政策，此后多次反向調控。即使如此，當前我國通貨膨脹壓力依然很大。

（5）勞動力、土地、能源、原材料和農產品等投入品價格上漲導致企業成本增加

人口老齡化的到來使勞動力供求結構性矛盾加劇，致使我國企業用工成本增加。隨著工業化和城鎮化的推進，土地、能源及原材料日益稀缺，土地價格大幅上漲，能源和原材料不得不更多地依賴進口。國際政治局勢動蕩使石油價格節節攀升，全球泛濫的流動性推高了大宗進口商品（能源、基礎原材料和農產品等）的價格。自然災害頻繁發生減少了農產品供給，游資炒作更是對農產品價格上漲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隨著生態環境的日益惡化，企業生產的環境污染成本被要求內在化，節能減排的任務無疑會加大企業的技術開發成本。而企業各項成本增加的結果是產品價格提高，工人生活成本增加，工人要求工資上漲，企業成本進一步增加，推動企業產品價格進一步提高，最終導致成本推動的通貨膨脹。

（6）通貨膨脹預期的自我強化和自我實現加劇通貨膨脹風險

通貨膨脹預期是公眾對未來一段時間內可能發生的通貨膨脹及其幅度大小的一種預計。由于公眾預期具有滯后性、盲目性和偏差性的特點，公眾預期的通貨膨脹往往高于實際通貨膨脹，從而對實際的通貨膨脹產生放大的效果。在高通貨膨脹預期下，消費者會因為擔心價格還會繼續上漲而愿意用較高的價格購買產品和服務；勞動者會提出增加工資以防止實際收入減少；生產者則會樂于以較高價格出售產品，并在利潤提高的情況下答應工人提高工資的要求。此時，盡管實際產出沒有發生變化，但物價水平上升了；而上升了的物價反過來進一步增強公眾的通貨膨脹預期，形成一個正反饋循環，在通貨膨脹預期不斷地自我強化和自我實現過程中，加劇了通貨膨脹的壓力。如我國的股市、房市價格就經常受到公眾預期影響而不斷攀升，給宏觀調控帶來了一定難度。因此，高通貨膨脹預期也是通貨膨脹形成的重要因素。

三、我國治理滯脹的宏觀調控政策建議

1.有關滯脹治理的理論概述

第一次世界經濟大危機后，在凱恩斯主張政府干預經濟的理論指導下，西方國家獲得了長達三十年的經濟增長。然而，始于20世紀70年代西方經濟的高失業和高通脹并存的“滯脹”現象，使原始的菲利普斯曲線失效、凱恩斯政策失靈，這引發了學術界對滯脹治理對策的探討。

以Friedman（1977）為代表的貨幣學派反對國家過多干預，主張“單一規則”的貨幣政策，使貨幣供應量增長與經濟增長率相適應；以Lucas等（1978）為代表的理性預期學派在完全信息假設下，提出政府干預無效，主張固定貨幣供應量的年增長率以制止通脹；以Laffer（1974）和Feldstein（1981）為代表的供給學派認為，凱恩斯主義的需求管理政策是“滯脹”的根源，主張大規模減稅，以增加供給的方式抑制通脹；以Stiglitz等（1988）和Mankiw（1988）為代表的新凱恩斯主義者從價格粘性角度提出勞動力、商品和資本市場不可能完全出清，政府有必要運用財政政策進行干預。也有部分學者從其他視角提出了解決滯脹的思路。Lutz（1981）強調工業民主和社會合作在消除滯脹中的作用；Meade（1982）認為可通過制度安排固定工資，以避免成本推動型通脹；Nitzan（2001）指出全球范圍內的并購有助于滯脹危機的解決。

盡管目前各界對我國經濟是否陷入“滯脹”存在異議，但針對我國經濟增速減緩、通貨膨脹壓力加大的現實，學者們也進行了相應研究，并提出了如下治理對策：一是積極財政政策應該進行大幅結構性減稅以增加居民可支配收入（高培勇，2011；劉尚希，2011；楊志勇 等，2011）；財政政策應以改善民生為導向來優化支出結構，引導結構調整和產業升級，鼓勵企業進行技術創新（黃志強，2011；馬樹杰，2011）。二是應該科學調整貨幣政策目標和合理使用貨幣政策工具（陳華 等，2011）。三是應該調整宏觀調控的重點（潘宏勝，2011）。四是要推進產業結構和經濟結構的調整和升級（田雪原，2011；郝雨時，2011）。五是完善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郭其友，2011）。六是推行資源價格改革，實行補貼能源價格替代行政價格管制（郝雨時，2011）。七是建立全民社保體系，降低居民的謹慎性和預防性貨幣需求（郝雨時，2011）。

2.當前我國反滯脹的政策建議

（1）調整計劃生育政策，增加勞動力人口數量

改革開放以來實行的計劃生育政策雖然使我國總人口增長速度得到了有效控制，但也帶來了人口急劇老化的問題。據研究估計，2015年我國青壯年勞動力數量將停止增長（汪小勤 等，2007），2030年我國人口總數達到最大時（漆莉莉，2004），總撫養比將再次超過50%（孫鵑娟，2007）。人口老齡化帶來的沉重養老負擔，二十年后很可能嚴重阻礙我國經濟增長。因此，為避免人口總數下降且急劇老化給經濟帶來巨大的沖擊，人口政策需要提前進行漸進轉型，一個可行的方法是用婦女教育政策替代計劃生育政策。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各國的經驗表明，隨著經濟的發展和女性受教育水平的提高，生兒育女的成本上升、時間后移，同時養老社會化使生兒育女的收益下降，越來越多的夫婦選擇推遲要、少要、甚至不要孩子，人口的控制無須政府采用計劃生育政策，完全可以通過市場方式得到解決。因此，我國可采取政策替代策略，將計劃生育經費用來建立婦女教育基金，資助育齡婦女讀書。婦女受教育程度越高，就越傾向于少要孩子，其教育孩子的水平也就越高，這樣既控制了人口數量，又提高人口素質（薛涌，2009）。當然，在放開計劃生育政策之初，因過去被壓抑的生育欲望釋放而會帶來人口的增加，但二十年后其正好成為我國老齡化時期的青年勞力，可彌補適齡勞動人口的不足。此舉可“一箭三雕”。

（2）提高勞動的收入份額，轉變經濟增長方式

我國儲蓄率過高，社會有效需求不足，經濟增長過度依賴投資，導致這一現象的根本原因在于收入分配制度不合理使勞動的收入份額偏低。因此，要調整收入分配制度，以進一步提高勞動的收入份額，使初次分配中勞動者報酬占GDP的比重至少達到50%以上；要加大對教育投入力度，促進中低收入者的人力資本積累，增強其獲取收入的能力；進一步提高社會保障水平，增強中等收入者對未來的預期，提高其消費傾向。這樣才能自動降低過高的儲蓄率水平，解決以國有企業為投資主體而帶來的效率低下的問題，同時從勞動力成本提高角度促進企業技術創新，實現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最終使經濟增長進入良性循環軌道。

（3）加大教育、醫療衛生和社會保障投入力度，提高勞動力質量

目前我國政府在教育、醫療和社保方面的投入還遠遠不夠。勞動者教育水平的提高，能增加其人力資本積累，從而提高其收入水平；能提高現有適齡勞動人口的勞動技能，減少結構性失業；能提升婦女的素質，進一步改善未來人口質量，提高下一代勞動生產效率以養活更多的老齡人口；能讓現在的成年人（即未來的老年人）接受更多的教育，以便其即使延長退休年齡也可以繼續服務社會、自食其力。醫療衛生條件的改善能直接提高現有勞動人口的身體素質，還能降低老年時的醫療費用支出。社會保障水平的提高有助于人們對未來形成穩定的預期，減少儲蓄，增加消費，促進經濟增長方式轉變。因此，我國要進一步優化財政支出結構，加大對教育、醫療衛生和社會保障等民生服務的投入力度。

（4）推進結構性減稅，刺激消費，調節供給

實行有增有減的結構性減稅政策。具體來說，擴大房產稅試點范圍以便更有效地抑制房價，消除地方政府對賣地收入的過度依賴；提高資源稅稅率，擴大資源稅征收范圍，將經濟活動主體在生產與消費過程中給生態環境帶來的外部成本內在化，促進資源節約；提高個人所得稅免征額，以增加中低收入者的消費能力，逐步改分類征收為綜合征收，減少高收入者逃稅通道；以財政補貼、稅收減免以及科技獎勵等方式鼓勵企業進行節能減排的技術創新，提高資源、能源和原材料的利用效率，減輕因投入品價格上漲、環境污染成本內在化所帶來的壓力，減少進口依賴，降低輸入性通脹的風險。

（5）完善科技投入體制，鼓勵企業技術創新

與美國等發達國家相比，目前我國科研投入總量嚴重不足，且有限的科研經費分配也極不合理。具體表現在：絕大部分科研經費投往大學和政府研究機構，企業獲得科研經費支持非常少，導致產、學、研脫節，科技不能有效地轉化為生產力；較少的企業科研經費中大部分投向了國有企業，而國企的壟斷地位和產權虛置使其研發動力不足，有研發動力的私人營業卻很難獲得國家科研經費支持；此外，由于科研經費分配體制不完善，大量科研經費被利益集團所瓜分，加上行政主導的科研體制導致人才逆淘汰，外行指導內行，大量決策失誤，人才外流現象嚴重。因此，要進一步完善科技投入體制，鼓勵企業自主創新，大力發展高新技術產業，改造傳統產業，實現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降低經濟發展對資源和環境的壓力。

（6）完善產權、戶籍、社保和行政法律制度，營造良好的企業運行環境

諾思認為，制度是一系列用來規范人們生產、交換與分配行為的政治、社會和法律規則。有效的制度能較好地界定經濟主體間的相互關系，減少不確定性，降低交易費用，保護產權，激勵人們進行有效的經濟活動，將生產盡可能地推進到生產可能性邊界。然而，經濟所面臨的外界條件經常會發生變化，若制度體系沒有進行適應性調整，經濟將無法達到生產可能性邊界，此時，高效率的經濟活動要求制度變遷。國有產權虛置及其非市場合約的特質決定了國有經濟的局限性，因此，要加快產權結構調整，進一步降低國有經濟的市場份額，壯大私有經濟，讓市場去充分實現資源的有效配置。同時，要改革城鄉分割、地區封鎖的戶籍制度，建立統一的全國性社會保障制度，以促進勞動力要素在地區間的有效流動；要進一步完善與市場經濟有關的法律法規制度，盡可能地降低交易成本，減少各種制度的不完善而導致的租值耗散，為企業市場運行營造良好的制度環境。

（7）明確貨幣政策的幣值穩定目標，實現貨幣發行總量的有效控制

改革開放以來，盡管我國的貨幣政策目標由以經濟增長為主轉移到了以幣值穩定為主，但在實際操作中，幣值穩定的目標經常遭受經濟增長速度下滑的壓力。我國當前的謹慎性貨幣政策就體現了在“保增長與防通脹”目標權衡中側重了前者，即暫時性地容忍通貨膨脹來促進經濟增長。其實，貨幣政策是一種需求管理政策，貨幣手段只適合解決短期問題。而經濟增長屬于長期問題，解決長期的經濟增長問題不能使用短期的貨幣政策工具，經濟增長不能成為貨幣政策的首要目標（范從來，2010）。貨幣政策的長期效果只會導致物價水平上升，這一點早已為西方的經濟理論與現實所證明。當失業率上升時，穩定壓倒一切，充分就業也經常成為貨幣政策的目標。貨幣政策目標的多元化與不確定往往使貨幣政策失效，導致貨幣超額供給，引發通貨膨脹。因此，未來要明確貨幣政策的幣值穩定目標，以實現對通貨膨脹的有效控制。

（8）加強信息披露，有區分地引導不同收入群體的通貨膨脹預期

高通貨膨脹預期會進一步加劇通貨膨脹壓力，而公眾通貨膨脹預期的形成主要受經濟中已出現的通貨膨脹的影響?，F實中，我國居民主要依據消費價格指數變動形成通貨膨脹預期。然而，不同收入居民對物價上漲壓力的感受不一樣，從而形成不同的通貨膨脹預期（申曉梅，1993）。高收入居民對一般消費品的價格上漲有較強的承受能力，出于資產保值增值的需要，他們更多地關注投資品價格變動，對利率股價等金融市場的價格波動比較敏感，有條件獲取市場信息且能有效地鑒別信息真偽，相對而言能較好地形成合理的通貨膨脹預期。中等收入居民已經解決溫飽問題，但又不夠富裕，他們的高檔商品消費能力有限，比較在意與提升自己生活質量相關的生活用品、耐用消費品的價格變動；出于預防動機，他們愿意且能夠進行一定數額的儲蓄，對于利率的變動不如高收入者敏感；能有成本地獲取并適度利用相關信息，但不容易形成穩定的通貨膨脹預期。低收入者收入僅能滿足生存需要，對物價上漲的承受能力較弱，對基本生活用品的價格變化十分敏感；受自身條件所限不易獲取準確信息，難以形成合理的通貨膨脹預期。因此，調控通貨膨脹預期，要根據不同市場的價格變化、針對不同的收入群體采取相應的措施。提高政策透明度，建立健全價格信息披露機制，是幫助公眾形成合理通貨膨脹預期的根本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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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夏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