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深淵的荷索

荷索曾是上世紀德國新浪潮導演四杰之一，近期卻是另辟蹊徑，醉心于紀錄片的拍攝，殺出了一條新路來。尤其是最新的這一部《凝視深淵》，荷索似乎已經是尋找到了內心里最想要表達的話語。

《凝視深淵》講述的是兩名少年邁克爾·佩里和杰森·伯克特犯下了搶劫謀殺罪的案件，這樣題材的電影作品其實可說是數不勝數，并不討好，甚至有老舊之嫌。然而荷索關注的卻并非單純事件本身。這個事件猶如一個原點，荷索通過這個事件把它層層發散開去。《凝視深淵》，荷索取此片名是不是因為想到了尼采的那句名言——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死囚邁克爾·佩里并不如我們想象的那般面如死灰，他反而是整部電影中氣色最好的一個人，已經信奉上帝的他看似對死刑毫無畏懼；受害者家人陷入了深重的抑郁之中，所以她對邁克爾·佩里被判死刑是堅決贊成，然而她又對邁克爾·佩里臨死前的那一句“我原諒了你們”耿耿于懷，他怎么有資格說這句話呢；杰森·伯克特一家都在監獄之中，當他被判終身監禁的父親從監獄里被提出來到法庭上作證時，老人老淚縱橫，想象著如若能回到當初，一切悲劇就能避免；杰森·伯克特的新婚妻子矢口否認自己是那類容易愛上罪犯的女人，她已經通過隱秘渠道體外受精收獲了杰森·伯克特的孩子……

這其中尤其令人贊嘆的是荷索的拍攝視角。從這兩個少年罪犯身上發散開去，他更是把目光投向了造成犯罪頻發的社會大環境，描述了在這其中死里逃生、浪子回頭的少年。至于對那名放棄了豐渥退休金也不想再進行這項工作的執刑官的采訪也是無言地表示出導演自身的生命觀。然而盡管荷索反對死刑，卻依然是不掩對這兩名罪犯的憎惡，甚至當著他們的面直呼他們“不是什么好鳥”，這種赤裸裸的直接真是要讓觀眾頗感詫異。尤顯導演功力的更是在對牧師采訪的那一幕，專為死囚送行的牧師做起這件事來本已是經驗豐富，帶著笑容地說道“我是去再次體驗上帝為我安排好的一切”，卻是在荷索不依不饒的追問下，最后眼中閃爍點點淚光，黯然承認他的內心中對生命無從把握的無力感。

荷索對真相的咄咄逼問猶如一根尖利的寒針，刺穿了事物的表象，給我們展現了人性里最真實、最隱密，甚至是最為黑暗的一面。

藝術家窮其一生往往反復雕琢的是同一題材的作品。以荷索當日名作《陸上行舟》《三俠屠龍》《侏儒流氓》來說，或將故事發生地放置有如人間煉獄的熱帶雨林，或是將人物設置為侏儒、精神失常者，如今的荷索瘋狂暴怒之氣漸斂，然而對于人性的追問卻益發是老姜彌辣。更何況采用的是紀錄片形式，多出一份額外的真實，看似平淡無奇的生活原來竟是那樣暗流洶涌。

影片信息

片名：凝視深淵 Into the Abyss

導演: 沃納·赫爾佐格

編劇: 沃納·赫爾佐格

主演: 沃納·赫爾佐格 / Jason Burkett / Michael Perry / Jeremy Richardson / Adam Stotler / Sandra Stotler

類型: 紀錄片

制片國家/地區: 美國 / 英國 / 德國

語言: 英語

上映日期: 2011

片長: 108分鐘

【責編/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