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趙銀花幾個晚上沒有睡覺,也沒有心情看電視,躺在床上,一會兒就睡著了,晚上十二點鐘的樣子,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趙銀花迷迷糊糊,一看手機顯示,竟然是老公林景梅的。
林景梅已經(jīng)死了。死人還能打手機?趙銀花嚇得不敢接,愣愣地看著林景梅的名字,手顫抖不已,直到手機鈴聲消逝。趙銀花心里一陣害怕,爬起來,摁亮了電燈。
忽然,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趙銀花一看。又是林景梅打來的。林景梅在井下死得慘,也許陰魂不散,放心不下兒子,想同我說幾句?趙銀花嚇得渾身發(fā)抖。還是壯著膽子按了接收鍵。她把手機貼近耳朵。立即。傳來了林景梅的聲音。
。
“銀花,銀花,是我,林景梅。”
趙銀花心一陣狂跳。
“銀花,你要小心,那筆賠償金,不要讓鐘名功偷走了。聽到了嗎?你怎么不說話啊?”
趙銀花恨不得把手機扔掉。哪里敢與死去的林景梅說話?
鐘名功和林景梅是好朋友。一起在山西一家小煤礦打工六七年了。
那天,鐘名功和林景梅正在挖煤,突然巖石塌落。林景梅壓在了一堆巖石下面。鐘名功急忙喊其他巷道工作的農(nóng)民工來搶救。大家花了二個多小時,才把林景梅救出來。可是,林景梅已經(jīng)死了。他的礦帽也砸爛了,頭部幾乎砸開了花,腿也斷了。工友們把林景梅抬出了地面。鐘功名哭喪著臉,給林景梅老婆趙銀花打電話,說林景梅在井下受了重傷,要她趕快坐火車來。
趙銀花坐了一日一夜火車,又坐了半天中巴、然后坐一輛摩托車趕到了礦里。沒有想到。看到的是林景梅的尸體,揭開斂紙,看到林景梅死的慘相。一下子哭昏過去了。
鐘功名在農(nóng)民工友們的支持下,幫助趙銀花找礦主索要賠償。經(jīng)過激烈爭吵,最終落實了51萬。鐘功名陪著趙銀花在縣農(nóng)業(yè)銀行辦了存款手續(xù),把林景梅的遺物處理了,又請幾個工友把林景梅送火葬場火化,然后,辭了工,說要陪趙銀花帶著林景梅的骨灰回家。
當天夜晚。住在離煤礦不遠的縣城里。
趙銀花把放骨灰的塑料袋輕輕放在茶幾上,滿面哀愁。不過,想到51萬的賠償金,心里也多少得到了一絲安慰。她看著身邊的鐘名功,他這幾天為了林景梅的喪事,累得兩眼黑了幾圈,心里也充滿了感激。她說:“名功哥,多虧你幫忙。我回家后,給你一萬元錢,表示感謝。”
鐘名功表情復雜地看了趙銀花一眼,沒有說話。
趙銀花想,全靠鐘名功與礦主力爭,才有這么多賠償金,鐘名功會不會嫌少了呢?趙銀花看了鐘名功一眼,也不再多說。
鐘名功幾次想說什么,但欲言又止。看看時間不早了,就回他的房間休息去了。
趙銀花把頭蒙在被窩里,頭上直冒汗。心想,也許是林景梅的工友,不放心那筆錢,才用林景梅的手機打她的手機號碼,提醒她?這樣想著,趙銀花膽子才稍大一些。
第二天,趙銀花跟著鐘名功上了火車。她不敢與鐘名功說起死人與他通電話的事。但她心里卻記著死者的叮囑,小心地留意著銀行卡。時而暗暗用手摸一下。
火車剛到了大同市,鐘名功就喊趙銀花,準備下車。
趙銀花一愣,家在湖南石門山區(qū),這里是山西大同,下車做什么?她疑惑地問:“怎么在這里下?”
鐘名功說:“我只打大同的票。下。在這里住下了。”
趙銀花只得聽鐘名功的安排,下了車,找了一家便宜一點的旅館住下。吃晚飯時,鐘名功沖趙銀花一笑,說:“銀花,林景梅死了,你可以嫁給我了吧。”
趙銀花陰著臉,說:“不行,那會遭報應的。”看了鐘名功一會兒,說,“鐘名功,你憑良心說,井下只有你和林景梅在一起,是不是你害死了林景梅,想同我一起過日子?”
鐘名功臉色不好看了,“你怎么那樣想?”忽然又討好地一笑,說:“我是真喜歡你,要不等過了五七再說?”
趙銀花臉一沉,不理鐘名功,可心里卻對這打算有些同意了。原來,鐘名功與林景梅一起打工,回家后常有往來。鐘名功活泛,很受人喜歡。
鐘名功見趙銀花這樣,也不再說這方面的話了。
2.晚上十二點鐘的樣子,手機突然響鈴。趙銀花一看手機顯示,陌生號碼,不想接。可是過了一會兒,這個號碼又打了過來。趙銀花這才接。一聽,竟是林景梅的聲音。
林景梅說:“銀花,我把手機換卡了。原來那個號碼不敢再用了。以后就用這個號。我告訴你,我暗里跟著你們到了大同。住在你對面的小酒店里。你出來,到我這里見面,我有話對你說。”
趙銀花嚇得手心直冒汗。林景梅死了,但這真真切切是林景梅的聲音。難道是林景梅的魂跟隨他們到了大同?與自己通電話?她嘴唇哆嗦著,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哪里敢到對面小酒店去?
過了一個多小時。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趙銀花嚇得連忙關(guān)了機。她想,一定是鐘名功在井下設計害死了林景梅,林景梅陰魂不散,纏著了她。
第二天,趙銀花在鐘名功陪同下逛街。走著走著,趙銀花無意間回頭,忽然看見了林景梅在一個商鋪門口望著她燦爛一笑。趙銀花嚇得哎呀呀叫起來。鐘名功問怎么回事。趙銀花說:“剛才看到林景梅的魂了。就在離我們不遠的那個商鋪。”
鐘名功的臉頓時白了,回頭望了一會兒,說:“不可能。你眼看花了吧?”趙銀花大著膽朝商鋪門口望了望,林景梅的魂果然不見了。
白天看見了林景梅的魂魄,讓趙銀花一天都不舒服。晚上,回到房間,趙銀花仍然悶悶不樂。看著趙銀花那失魂落魄的樣子,鐘名功猶豫了很久,小聲說:“你不要疑神疑鬼。我實話告訴你,林景梅沒有死,他活得好好的。”
趙銀花的臉像抹了紅油彩,紅得發(fā)紫,兩眼瞪得像牛眼睛大:“你說些什么?林景梅沒有死?那個面部被巖石砸爛的尸體,不是林景梅?”
鐘名功瞧著趙銀花,哈哈大笑。對趙銀花講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那天鐘名功和林景梅去山下小鎮(zhèn)理發(fā)、喝酒。發(fā)現(xiàn)路邊的田野里躺著一個死去的流浪漢,無人收尸。鐘名功靈機一動,與林景梅商量,利用流浪漢死尸訛詐礦主。得的錢平半分。他們用麻袋把尸體背到井下,穿上林景梅的衣服,把事先準備好的雞血潑上去,然后撬下巖石,制造了事故現(xiàn)場。林景梅悄悄逃走后,鐘名功再喊工友來搶救。鐘名功說,這事當時不敢告訴趙銀花,怕露馬腳。
趙銀花想起那幾個電話,看來真是林景梅打來的了。她看著鐘名功,“你同林景梅有聯(lián)系?林景梅在哪里?”
鐘名功得意地說:“林景梅在長沙火車站,我們約好,在那里碰面。”
趙銀花真的傻眼了。過了一會兒,她看著鐘名功,氣乎乎地說:“你們倆個,也不管我的感受,讓我傷心。”
鐘名功伸手去擰趙銀花的臉蛋,說:“銀花,現(xiàn)在該高興了吧。”
趙銀花擋開了鐘名功的手,說:“你們,真是,想出這號歪主意。”
鐘名功縮回手,在床沿坐下來,忽然放低了聲音,說:“銀花,我還有個主意。”鐘名功一邊說著一邊盯著趙銀花看,進行試探,“煤礦的工友都曉得林景梅死了。不如把林景梅真的除掉,這樣,帶骨灰回去,有工友和礦主做證,也不會有人懷疑。過一段時間,我們名正言順結(jié)婚,我們就可以有50萬了。可以去城里過上好日子了。”
趙銀花聽了鐘名功的話。心里直冒涼氣。把林景梅除掉,她趙銀花不是成了殺人同謀了嗎?那怎么對兒子交待?趙銀花連連搖頭。
鐘名功冷冷地瞧了趙銀花一會兒,笑著說:“你既然舍不得林景梅,我也不勉強。”
3.晚上十二點鐘的樣子,手機突然響鈴。趙銀花一看手機顯示,是林景梅的新號碼。趙銀花劈頭罵道:“你個死鬼,裝死,讓我哭得死去活來!名功哥今天才告訴我。你們把我瞞得緊緊的!”
林景梅說:“我還不是為你和兒子才這么做。你不要告訴鐘名功我在大同,馬上出來,到我這里見面,我有話對你說。”
趙銀花來到對面酒店。跟著等候她的林景梅上了樓。進了房間。
林景梅小聲說:“我們住在那大山旮旮里,一般別人也不會去。唯一的,只有鐘名功是知情人。”林景梅的臉扭曲了一下,說,“鐘名功名義上是送你回家,實際上是跟著你,好與我分錢。我們說好了,這錢平半分。為了防止礦主派人打聽,我們計劃在省里打工住一段時間。”
趙銀花從鐘名功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知道了他們的計劃。但是,鐘名功想害死林景梅,獨吞這筆巨款。林景梅卻不知道。趙銀花想把鐘名功害他的事告訴他,又怕林景梅聽了找鐘名功吵鬧打架,所以不敢說。
林景梅對趙銀花說:“鐘名功不曉得我在大同,你回去,不要告訴鐘名功。明天晚上,喊鐘名功到你房間里來,想辦法讓鐘名功把這瓶飲料喝掉。”
趙銀花看著那瓶飲料,害怕地問:“你要毒死他?”
林景梅眼光一閃,反問道:“那么大一筆錢,你不想要?”林景梅把飲料塞到趙銀花手里。
趙銀花沒有想到,林景梅也起了歹心,要害鐘名功。兩個男人,為了這筆錢,都發(fā)瘋了。她接過飲料,猶猶豫豫地問:“景梅,這么多年沒有錢,我們也過來了。不要那筆錢,不行嗎?”
“銀花,你不了解鐘名功。我不對他下手,他就會對我下手。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事到而今。心軟不得。”
趙銀花心里說,林景梅還真看透了鐘名功。可是她不敢說出真相。手顫抖著,把飲料揣懷里,悄悄回到了她的房間。
天大亮,鐘名功喊趙銀花吃早飯,趙銀花說不吃。鐘名功吃早飯后邀趙銀花出去玩,趙銀花也不同意。鐘名功不知趙銀花那根腸子不舒服,心里忐忑不安。下午,趙銀花卻主動打來了電話。要鐘名功去她的房間。
趙銀花板著臉,要鐘名功坐下,然后,一字一頓地說:“鐘名功,我?guī)闳プ允装桑@筆錢,不能要。”
鐘名功聽了,如同五雷轟頂,臉都白了。慢慢,他的眼睛綠得可怕,咬牙道:“這世道,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到手的錢,又乖乖送回去?銀花,我就是怕你這個娘們兒膽小壞事,所以想了很久才告訴你真相。你把銀行卡給我。你不要,我要。”
“你和林景梅要是不去自首,我就把銀行卡交公安局。”趙銀花咬著牙,說。
鐘名功大怒。兩眼逼視著趙銀花:“把銀行卡給我!”說著,狼一樣撲過來。
趙銀花被撲倒在床上,大聲嚷著:“名功,你住手!我剛才也給林景梅打電話了。他馬上就來。”
鐘名功一手掐著趙銀花的脖子,惡狠狠地說:“林景梅在長沙,他的魂來啊!你不交出銀行卡,老子掐死你!”
趙銀花心里不覺一涼,淚水嘩地流下來。正在這時,房門開了,林景梅走了進來。他看見鐘名功雙手正掐他的老婆,急忙撲過去,照著鐘名功的后腦殼就是幾拳。
鐘名功閃到一邊,一瞧揍他的是林景梅,大吃一驚,繼而兩眼血紅。說:“好好,你們夫妻倆個聯(lián)手。想獨吞五十萬!”他閃電般從背后拔出一把水果刀,對著林景梅。“哼,我早就防備你們這一手了。你們不仁,我就不義。我讓你們做夢去吧!”
鐘名功抬手向林景梅刺來。林景梅慌忙躲閃,急忙抓起枕頭,朝鐘名功砸去。
趙銀花惶恐地大叫:“你們快住手。同我一起去公安自首吧。”
兩個男人都愣了一下。林景梅沒有想到趙銀花要去公安自首。鐘名功沒有想到趙銀花也不是幫林景梅來害他,而是要她老公也去自首。
林景梅對趙銀花大叫:“銀花,你糊涂了吧!”
“那是不可能的事!”鐘名功狂吼。
“你們不要動手。我叫你們兩個人來,就是商量自首的事。”趙銀花大聲說。
林景梅大怒:“你這個臭女人,竟敢壞我們的事。我打死你!”
“我已經(jīng)打110了。”趙銀花對林景梅說,“鐘名功想殺死你!”又對鐘名功說,“林景梅想毒死你!”
趙銀花淚流滿面。“我不能讓這筆錢害了你們的性命。”
兩個男人的眼里,都露出了一絲驚惶,互相望了一眼。
這時,幾個荷槍實彈的武警,沖進門來。
林景梅和鐘名功一下子癱瘓在地上。
責編:黃素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