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米是我多年的同事和好友。
老米剛結婚那幾年,他夫妻倆與我和妻子關系親如兄弟、姐妹。每星期五個工作日忙完后,我們被老米時髦的錄放機誘惑到他家,對著話筒、盯著電視屏幕,一曲接一曲地引吭高歌。歌聲雖然能把孩童嚇哭,但自娛自樂,無所畏懼,追求的是開心快樂。后來,老米經常在晚飯后有事外出,我和妻子去他家的次數開始減少。
一天傍晚。有三四個漢子兇神惡煞闖進老米家討債,老米的婆娘才知道丈夫戀上了賭博,而且已經欠下了一屁股債。
那天晚上,老米的婆娘與老米大干了一場,那是他們結婚幾年來我從未見過的、夫妻之間的激烈戰斗。老米的婆娘皮膚白皙,戴副眼鏡,平時溫文爾雅,一副賢妻良母模樣。那晚的舉止,卻與她的外表和平時習性出現強烈反差。老米翌日來上班時,臉上和脖子上布滿了指甲劃出的血痕,讓人看了浮想聯翩。自從那次老米和婆娘發生“武斗”后,我和妻子不太好意思去他家吼歌,惟恐又遇上他夫妻倆大打出手的尷尬事。倆口子干仗,對朋友和同事來說,倘若巧遇,那是老虎咬天,無從下口,勸誰拉誰都別扭,不勸不拉更別扭。
正當我們都為老米擔憂的時候,一個消息讓老米的婆娘精神幾乎崩潰——老米因賭博欠債,與賭友撕打起來。雙方打得難解難分,老米一時糊涂,動了刀子,扎傷對方,被聞訊趕來的警察擼進了派出所,平生首次蹲了班房。老米的婆娘急得幾次想尋短見。我和妻子經常照看著她,惟恐她干傻事。
半個月后,老米耷拉著腦袋走出了高墻。他跪在婆娘面前,咬緊牙發誓說:“我一定把賭戒掉,戒不了賭,我豬狗不如!”老米的婆娘想了許多辦法,想讓老米重新做人。她找到了在老家重慶某政府部門工作的表哥,托了多個關系,夫妻雙雙調到了重慶工作。心里盤算,離開老米染賭之地,他會金盆洗手了。我和妻子也默默為老米祝福。
一年后,老米又出現在我們面前。他是來向我和妻子借錢的,說他來云南旅游,半道被小偷算計,身無分文。我和妻子一聽,也怪難為情的,二話沒說,先招呼他好酒好肉吃了午餐,然后,七拼八湊湊了二千五百元遞在他手里。
三天后,我一同事得到可靠消息,說老米調到他妻子的家鄉重慶后,仍惡習不改,混得人模狗樣、妻離子散。他自己的公職也被開除,伙同他人走南闖北,行騙度日。幾個同事都和我一樣,上了他的當,你兩千,我三千,先后被他騙走二萬多元。
老米的墮落,讓我和妻子、同事十分惋惜。好端端一個人,一念之間踏上了不歸路。當我們把老米的事時時掛在嘴邊的時候,一個遠方朋友打來電話,說老米進去了,涉嫌詐騙錢財的數額較大,判了二十年。
老米的教訓,讓我和妻子常想起那兩句話: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