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演員,孫紅雷,倪大紅,楊坤,張默,王珞丹,陣容強大。更何況有張一白與寧浩的監制。當然,這部影片也完全可以拍成寧浩風格的警匪片,但以《犯罪分子》一鳴驚人的程耳顯然更愿意堅守個性,這也正是《邊境風云》的獨特之處,也是魅力所在。
冷竣的孫紅雷,就像是回到另一種時空的“余則成”。雖然他側身販毒黑幫群體,但心底那絲善念總會在最后一刻不自覺地被激發直到猛烈釋放。無論是牙醫還是黑幫,都咬定孫紅雷只是挾持牙醫的女兒做為人質,事實上,他并不忍殺掉這個無辜的女孩,當然也曾期望這個女孩能夠在關鍵時刻保全自己的性命。
鏡頭用很長一段時間靜音式描寫孫紅雷的這段變化。從孫紅雷的臉上,看不到怒喜樂哀。當他準備在叢林里槍殺昏迷的女孩時,忍不住摸了一下女孩那滾燙的面頰;在異國的毒穴,他對待這個女孩時沒什么臺詞,煎雞蛋,然后看著女孩吃雞蛋;當黑幫大佬對女孩圖謀不軌時,他冒險殺死老大,與其說是窩內惡斗,不如說是為這個女孩免遭老大殘害而放命一博;當他掏錢建的校舍因倒塌而砸死八名學生時,作為販毒分子,他居然怒不可遏,“承包商”因此斃命于他的槍下;一種不寒而栗的幽默是,就在他想從此退出江湖時,卻沒想到被手下復制了自己當年上位的那段叛逆與傳奇。
作為毒販,孫紅雷這一角色無疑是主角中的主角,其意在于猛烈觸碰他以及代表他同類群體心里的那根底線。不過,這樣的揭示未必與現實旋律相吻合,但從人性的復雜性角度看,從頭壞至尾的透頂壞人當然有,但人性的兩面性也并不鮮見?;蛟S是為了屈服于主旋律的需要,最后明知“山有虎”,這位被卸掉臂膀的老大卻偏要赴約,最終還是沒能逃脫付出性命的沉重懲戒與代價。
影片共分為四部分,開篇是狗,而且很快被楊坤扮演的變態毒販殺死,但這一橋段并非影片的真正核心。自始至終,影片盡量避免劇中人名的出現,每個人都只是一個符號;盡量避免臺詞,尤其那些激烈的。孫紅雷殺老大上位之時,一面是槍聲,一面和著佛教信徒的念經之聲。許多時候,銀幕上只有一個或者兩個并不特別晃動的腦袋,所以總會顯得碩大。碩大的背后,目光難掩兇殘,兇殘又無法抑制心底那份陡然騰起的善念,在兇殘與善念之間,往往是無耐與呆滯。
影片取材于邊境小城,但可以看得出,導演對于鏡頭布景的選擇很有想法。由倪大紅扮演的牙醫,其診所開在市場的二樓。偌大的市場里,到處是關閉的門店,到處是斑駁停轉的扶手電梯,唯獨一輛拖拉機在那里裝運空箱,這一切預示著這里曾經的喧囂與繁華,對應的則是一種遺忘或者凄涼。
影片一直努力試圖闡述“幸福”的含義。廝殺、博斗、金錢均微不足道。在毒販與妻子躲回牙醫住所時,牙醫親自下廚做飯炒菜。談不上豐盛,也不見嘖嘖的稱贊,但從他們一個個投入的進食表現可以解讀出,一種尋常人幸福的彌足珍貴。沒有刻意的定格,只有默默的呈現。
用鏡頭去講述冷幽默,這種風格的宣揚,讓人不禁想起第84屆奧斯卡最佳影片《藝術家》。讓過度追求視聽感受的觀眾,回歸于那個黑白二元色彩的“默片”時代,讓光影講述故事的藝術重新回到歷史的原點?!端囆g家》的成功,以及《邊境風云》給我們帶來的震撼,使我們不得不回望乃至反思——我們是否還記得光影藝術的魅力本真呢?。
【責編/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