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奔這件事應該是從人類發明了衣服開始,有了衣服就有了文明,人用衣服建立起羞恥感,同時由此獲得了審美體驗和一種社會秩序。然而誠如弗洛伊德所言,文明是一種壓抑,從有衣服那天起,裸奔就似乎從未間斷過,有的是因為精神病,有的是因為貧窮,更多的是因為表達內心的叛逆。不僅要裸還要奔,用這種帶有強烈表演性的“反常”行為來張揚自己的與眾不同。
在中國的古時候有個名士,叫做桑扈,他就是一個不喜歡穿衣服的主。屈原《涉江》中說:“接輿髡首兮,桑扈裸行。忠不必用兮,賢不必以。”意思是:接輿剃光了頭,桑扈裸身前行。接輿是楚國的狂士,髡首即剃光頭發,以此明志,避世不仕;桑扈是一位隱士,去衣贏袒,做蠻夷狀。屈原崇尚古代賢者如接輿、桑扈、伍子胥、比干等堅持真理,正道直行的品德以類比自己的品行和處境,進而展現反抗所處的溷濁社會及其黑暗統治的心境。
在今天,裸奔事件更是屢見不鮮,每年都用保護動物組織的一群人把自己脫光光,撒上血紅的顏料,躺在大街上扮演被剝了皮的動物,以此來反對類似于穿皮草這樣的殘害動物行為,觸目驚心的場面常常導致各種不安,估計也的確能略微起到喚醒人們同情心的作用,不過皮草生意可是照樣紅紅火火。
另外還有兩個人群喜歡裸奔,當然可能用“裸行”更恰當些。一是同性戀者,他(她)們每年都有若干次大規模的游行活動,分別在世界各地舉行。所有這些游行都有一個其同的特點,就是要么不穿,要么穿的少得可憐。如前所述,衣服是通過區隔建立秩序,而同性戀者顯然是對這種秩序的不滿者和挑戰者,所以從形式上講,如果穿衣服多了。或者常規了,就無法顯示這個非常人群的非常之處了。
二是行為藝術家,我曾親眼目睹過無數次行為藝術表演,表演者往往旁若無人地將衣服脫光,然后圍著一個不知所謂的物件,想盡各種辦法來扭動自己的身體,也有的把自己掛在高樓的外墻上,或者把自己裝在一個透明的水缸里,記得去年那個人大女生就因此聲名大噪,她那種坦蕩而篤定的眼神,作為一把態度之劍曾經刺中了無數人,也包括我。據我所知,除了表演時間之外,其實他們中的很多人也喜歡穿漂亮的名牌衣服。
除了以上所講的這些裸奔類型之外,還有一種是比較丟人的,也就是那些奪窗而逃的嫖客,自己顏面掃地之余,為大眾提供了娛樂作料,如能起到警示作用,也算是一種貢獻吧。
之所以想到裸奔這個詞來作為本期卷首主題,是受到了勞斯萊斯的刺激,也不知怎么了,最近勞斯萊斯老是出事。溫州,一輛雅閻撞上了身價1200萬元的勞斯萊斯,修理費可能將在39萬元左右。由于雅閣所購買的車險較少,其中23萬元的修車費需要雅閣車主自掏腰包。此事余溫未散,南京版“雅閣事件”再次上演。90后廚師劉建元駕駛一輛東南菱悅轎車與一輛價值1200萬的勞斯萊斯幻影限量版的豪車發生會車碰撞,勞斯萊斯損壞嚴重,估算維修費得80萬,菱悅車主負全責,可他的三責險最高賠付才30萬元,另外50萬得自掏腰包。
關鍵是此事一出,人們才發現,那些天價豪車,往往都是在路上裸奔,沒有保險。原因是由于豪車價值過高,很少有保險公司愿意為其承保,不少價值數百上千萬的豪車都只能“裸奔”上路,有人認為這無異于讓窮人為富人的奢侈風險埋單,這種判斷不無道理,但有失偏頗,溫州的雅閣事件最后自己承擔了30萬之外的維修費用。就我看來,這里面多凸顯的真正問題是財富人群的邊緣化,整個社會在崇尚財富的同時,尚未從結構上建立起完善的體制,來保障財富生活的正常運行。保險公司拒絕為天價車保險就是最鮮明的例子。從某種意義上講,富人在被孤立,被排除于主流秩序之外,這也是一種不公平。這給富人和普通人都帶來了風險。
不論是隱士、狂士、藝術家還是勞斯萊斯,裸奔估計都會冬天有點冷,夏天有點曬,建議大家還是穿上衣服,遮遮羞,端莊文雅又安全舒適,沒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