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
不久前結束的由全球青年文化傳播機構Vice和英特爾Intel合作主辦的2012創想計劃為我們帶來了一場全方位的感官盛宴。參與展覽的作品幾乎毫無例外的是裝置作品,我們從多國藝術家豐富多樣的作品中體驗到了科技和藝術互相碰撞的火花。
說到裝置藝術以及互動裝置藝術,很多人會覺得那是走在時代和藝術尖端的“avant-garde”(法語,現多見于藝術評論中,意為先鋒),是讓人望而生畏,不懂必須要裝懂,不喜歡也要裝作喜歡,不然就會被嘲笑;但是又實在覺得無聊,可以直接束之高閣的東西。最起碼從羅蘭·巴特提出“作者已死”的觀點之日起,我們就有借口不用再膜拜藝術家還有他們的作品了,因為現代藝術家(當然我指的是具有現代精神,做著現代藝術作品的人,而非那些活在現代但卻如同從三千年前穿越而來的“藝術家”)的角色是用他們的作品為觀眾提供一個舞臺,我們可以對藝術作品有自己的理解,而我們的理解、反饋和互動才最終使得作品完整。尤其是在當下這樣一個環境中,在2012年末的我們,使用這各種先進的移動終端,世界上最先進的科技被用于服務我們的生活,而科技的精神—分享和互動,也已經隨著科技的應用和普及深入我們的觀念。作為和科技結合的最緊密的互動裝置藝術,更是收到了很深的影響。
我們一起飛翔
來自美國的新媒體藝術先鋒人物,著名MV導演克里斯·米爾克(Chris Milk)的互動裝置作品《The Treachery of Sanctuary》就是一個很好的范例。該作品由三幅白幕組成,通過微軟Kinect體感監控探頭和紅外線探測器識別互動參與者的身形,并以影子的方式實時投影在白幕上,然后由預設的程序對參與者的影子進行各種變化。三幅幕布從右至左依次代表了新生—質疑和死亡—超越。“新生”中,參與者的影子幻化成一群振翅飛翔的小鳥,隨著參與者的運動舞動;“質疑和死亡”中,參與者的影子被四面八方飛來攻擊的鳥群一點點吞噬、消磨殆盡,但只要影子還在,參與者也無處可逃;而在“超越”的幕布上參與者將雙手舉過頭頂,做出擁抱藍天的姿勢之時,手臂的影子就會化做翅膀,參與者的影子變成了“超人”、“天使”。古往今來,浩如煙海的藝術作品中,不知道有多少表現了生死題材,它們無一例外都是深沉而濃烈的。但讓我們驚艷的是,克里斯和他的團隊,卻如此舉重若輕、游刃有余地帶領觀眾直接參與了這個過程,讓人情不自禁的想投入其中,讓參與其中的人如此忘我。
在采訪中,克里斯說他一直在考慮的問題就是“如何讓科技產生實質的情感”,而他的團隊成員們說“即使我們做出一段精彩的視頻放在視頻分享網站上,并獲得了成千上萬的好評,也比不上看見一個孩子坐在父親的肩頭看見幕布上自己長處翅膀時候的滿足和開心”,所以我想他們能做出這么精彩的作品的根本還是在于他們敞開的心扉還有開放真誠,平易近人的態度,而這恰恰是在這個科技大爆炸時代我們正在養成或者應該養成的態度。
很美麗,然后呢?
從個人角度來說,有一個作品可以說完全站在了克里斯作品的反面。它是楊泳梁的《極夜之晝》。當然,我們必須要承認《極夜之晝》非常美,甚至可以用壯麗來形容。作者將中國傳統藝術與當代數碼科技相結合,將過去與現在頻繁地交相輝映在一副寫意的水墨畫之中,潺潺溪流間清晰可見閃爍的霓虹,巍峨山脈其實是林立的高樓,整個畫面,或者說整個視頻流暢、美麗、甚至可以說摩登;再加上來自上海的電子音樂人馬海平為這部作品制作原聲,可謂天衣無縫,美輪美奐,讓人贊嘆——我是說,如果這是在中央一套上看到的某個地方的形象宣傳片的情況下。
無論是車水馬龍的現代都市,還是配合得宛如天成的音樂,無論是這個作品用了版本多么新的視頻編輯軟件和特效軟件,無論它把自己臉上的妝容涂抹的多么有“科技感”,都掩蓋不了其實這就是一幅死氣沉沉的畫的事實。我們可以注意一個細節,就是在克里斯的作品面前當然有人拍照,但更多的人是在專心地參與其中,而在這幅號稱結合了當代數碼科技的《極夜之晝》面前,人們只顧著拍照。如果一件打著“新媒體藝術”標簽的作品卻無法讓人有參與感(好吧,也許僅有的一點參與感可能來自于從很遠的地方來到作品面前的時候,發現其實這不是一幅真正的水墨畫)會一直走神拍照,我們是不是可以判定它至少“不成功”呢?我們可以毫不猶豫,沒有任何顧慮地稱它為“一幅畫”,這幅畫傳遞的唯一信息似乎就是“我很美,來贊嘆吧!”
在我們偉大祖國的心臟—北京的正中心,那個叫做“故宮博物院”的文化藝術的寶庫中,有一張叫作“清明上河圖”的傳世名畫,是北宋時期張擇端的杰作。時隔千年,我們實在看不出兩者在觀念上有何區別,況且清明上河圖珠玉在前,我們已經有了一張獨一無二的珍寶。
雖然在官方發布的制作過程花絮中,我們看到了作者并不是所有的鏡頭都瞄準了世間繁華,也放進了瓦礫,廢墟,但是在這樣宏大雜亂的背景下,我們要怎么才能撥開這些外在東西體會作者原本可能存在的人文關懷呢?怎么能保證聲音不被其自帶的喧囂的雜訊湮沒呢?作者在采訪中首先強調的就是,想通過現代的手段為國畫找一條出路,這樣的精神難能可貴、值得佩服。可是如果靈魂不是現代的,不是科技的,如果在這個時代,藝術家的心中沒有必須把作品交給觀眾解讀,要為觀眾提供舞臺的觀念,而是只看見水中自己的倒影,在自己的斗室內固步自封,沉醉于自己的小世界以及所謂“藝術家”特有的高傲和矜持內,觀眾怎么會買賬呢,而藝術與科技的火花又怎么會在這種狀態下碰撞出來呢?
差強人意的華服
特別系列—“Vega Wang 王在實 + UFO媒體實驗室α-Lyrae科技時裝發布”非常具有科技感。完美剪裁的華服在黑暗中閃著光,立體的輪廓加上高科技的冷光片面料成就了這一番好似外太空的場景。年輕的時尚設計師王在實在創想計劃發布了她的最新系列時裝設計,而來自杭州的頂尖媒體實驗室UFO銳意呈現出了3D影像環境,與此同時,實驗音樂人張守望也親自操刀擔任音樂制作,空靈的聲效與極具沖擊力的視覺景觀合二為一。可是為什么說“差強人意”呢?因為這個小展覽真的展如其名,是一場單純的時裝發布會。作品十分精彩,但是這樣的發布會可以被復制,這樣的場合可以出現在創想計劃的現場,可是如果出現在明年的巴黎時裝周上也不會讓人覺得突兀。整個作品和科技微弱的聯系懸于冷光片面料一線;至于3D影響環境,我們回想一下那些奢侈品牌的發布會,哪家不為了環境設計絞盡腦汁呢?
總結
在這場集合了全球出色藝術家的藝術與科技的盛宴里,我們不難看出其實本土藝術家還有漫漫漆黑的長路需要探索。我們本土的藝術家追求的“科技感”和那些更為出色的藝術家是不同的。我們的“科技感”是感覺,僅止于表面,看上去很科技就行;而有那么一幫人,他們追求的是“感情”,通過科技的手段反應這個時代的精神。我們在追逐,他們在駕馭。
當然,看到了差距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因為那樣我們才能夠進步,雖然我們有很長很難走的路要走,但是堅持過去,我們就能看到屬于自己的一片天。(編輯:魯忠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