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魚的好時光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我的中學時代》：影片

35分鐘：片長

2012：年代

林旭堅：編劇/導演/剪接

林依婷 程硯秋 林龍麒：主演

元雅靜 江珊：文學策劃

金晨煜：攝影

彭強：美術

丁可：作曲

武磊：聲音

管育民：監(jiān)制

孫敏：出品人

上海嘉定廣播電視臺：制作

飛碟傳播 愛奇藝：聯(lián)合出品

有幸在《我的中學時代》上線前，看到了旭堅的這部新作。實話講已經(jīng)期待許久，畢竟這是林旭堅導演嚴格意義上的首部劇情片。

海派視覺的優(yōu)雅

小婷微微有點嬰兒肥，和同屋女友相比，看上去就像個娃娃。但和女友一樣，小婷也喜歡著馬老師。

朝陽般的馬老師，無論打球還是拍照片都做得那么值得驕傲。

小婷在自己的世界里，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這些事僅僅對小婷有意義。她喜歡馬老師，于是，她用她的方式，“愛著”馬老師。小婷會把布告欄上馬老師的照片撕下來。當同學們討論起照片的事情，臉上的慌亂，也掩不住她內(nèi)心的喜悅。撕下的照片被翻印出來，悄悄藏在錢夾里，和自己的照片同在一個平面，卻不屬于同一張相紙。

也許是上海氣候中特有的溫濕婉約，讓這個快節(jié)奏的現(xiàn)代都市中，可以產(chǎn)生一種溫吞的情緒。同樣的氣質(zhì)，我曾在同為上海導演的程亮的《宅男電臺》中見到過，這是一種別致的優(yōu)雅。與林旭堅合作多年的攝影師金晨煜，用ALEXA繪制出接近35mm膠片風格的畫面，令人不禁聯(lián)想到侯孝賢《海上花》中隱忍的長鏡頭。那是張愛玲式的自我關注，一種普通生活中微微疼痛的快感。

認識旭堅的因緣是因為他的影片。當時的我，正在為2010世博中國城市印象活動進行網(wǎng)絡短片的篩選。要知道，這類工作極其枯燥，甚至有些痛苦。但那天，我撿到了個寶，這讓我傻乎乎地樂了一天。那部短片先用一個可稱得上華美的特寫收了我的眼光，接著是一系列貌似帶有情節(jié)的情緒段落，令觀者的思緒浮想于畫面之外。說回來，《LOVE 嘉定》只是部有關上海嘉定的城市宣傳片，但這位年輕的導演卻用作品告訴我，城市也可以有屬于自己的味道。

作為一位以畫面華美著稱的導演，林旭堅顯然更迷戀于畫面所表達的情緒，但這其中勢必會犧牲掉一些情節(jié)。《我的中學時代》優(yōu)雅的畫面讓觀者很容易體味到導演對情緒的迷戀，而這種對影像的追求能否讓習慣快節(jié)奏，樂于游戲化的網(wǎng)絡觀眾接受？這需要一段時間的考驗，甚至另一種機緣巧合。就好像《LOVE 嘉定》 在網(wǎng)上“浮游”了將近兩年后，才借由微博的力量，在網(wǎng)上瘋傳為“史上最美城市宣傳片”。

不同于楊德昌式的關注

《挪威的森林》中，伍佰吟唱著心中的凈土。“那里湖面總是澄清/那里空氣充滿寧靜/雪白明月照在大地/藏著你最深處的秘密。”

小婷的世界里，也有她的秘密。愛上王子的美人魚，忍受著每走一步的劇痛，而心中無盡的快樂，卻只有人魚公主自己知曉。在現(xiàn)實中，小婷只會將這個秘密說給缸里的小魚，甚至最好的朋友也不能分享。而這個秘密，馬老師應該是相知的。或許從一開始就知道。

這讓我想起楊德昌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當然他們是不同的，但同樣都是成長中的少年人。楊德昌悠悠的鏡頭從臺灣“白色恐怖到民主開放時期”劃過，讓觀眾慢慢體會小四那被環(huán)境改變的生活，影片也因其大背景的社會性而受到更大層面的關注；而林旭堅在《我的中學時代》中，任由小婷將自我封閉在一個小世界中，用近景和特寫描述著各種細節(jié)，為小婷的純粹給予完全的贊美與祈禱。而這對一位導演來說，也會讓他放棄更多的關注性。但展現(xiàn)給我們的，是一個沒有任何所求的，單純的精神世界。

小婷終于決定去馬老師家了。

穿著淡藍色上衣，背著白色書包的小婷坐在公交車上，耳畔的鋼琴音符清新透明，像陽光一樣潔凈。她手里捏著一把紅色波點雨傘，單純得就像那個年紀所有的空氣。然而，到達目的地，小婷卻沒有得到想象中的驚喜、甜蜜與歡暢，有的只是被馬老師“發(fā)現(xiàn)”后驚慌失措的“逃難”。就像命運跟我們開的無數(shù)次玩笑——想象中的事情總會發(fā)生，但結果總那么不一樣。看似不完美的結局，卻正是生活之完美的典范。

美人魚的故事中，人魚公主即使化作海中的泡沫，不變?nèi)允俏⑿Φ哪槨Ｊ欠竦玫酵踝拥男臒o關緊要，美人魚的愛，是淡淡的刻骨銘心。在自己的凈土中，小婷隨心做喜歡的事情；林旭堅也用盡手段制造這片密境。這個在外界看來甚至有些孤寂的世界，在林旭堅這里卻被影像賦予了高貴的意義。

林旭堅的善意

和同樣是緬懷青春時代記憶的《老男孩》、《那些年，我們追的女孩》所不同的是，旭堅的《我的中學時代》不是沉浸其中的生活，而是站在遠處的凝望。就像他所說的，這個故事和導演本人的經(jīng)歷無關，但它確實牽動了我們共同的思緒。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世界，在這個世界里，自己是絕對的主人，而在現(xiàn)實世界中，我們往往是一個附屬，“我不夠美好，不夠勇敢，不夠堅強”。那只是我心中不夠美好的自己，其實在別人心中，那個小小的“我”，一直存在，從未被忽視。

我愛你，不一定讓你知道，我只是用我的方式愛著你。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默默地愛著我嗎？

The furthest distance in the world，Is not between life and death. But when I stand in front of you，Yet you don't know that I love you.

《我的中學時代》，也許并非遙遠的遙遠，但2012年的夏天，它讓我想起了自己的中學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