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于中國當代的藝術家們,隨著社會、政治和經濟等環境的大變遷及惡化而身、心、靈不得安寧。加上大陸藝術市場的混亂局面和作價的假拍賣行徑,更是雪上加霜,使得有理想、有盼望的藝術家們真不知何去何從。慶幸的是,對繪畫執著的藝術家們都還擁有一顆稚真的繪畫心與創作情,且積極地欲掙脫困境及創作出訴諸于真心的新穎作品,而非一成不變地“再現”老套事物。
基于以上所述的種種事實,“后立體畫派”的藝術家們,不得不放慢腳步,重新地調整自我創作的心境,也因而有了符合時代的新創作思維。然創作思維就藝術家而言,可說是畫派、畫論和自我創作風格的成功與否之重要關鍵點。藝術家在有了正確的創作思維之后,緊接而來的,就是奠定出深厚的創作基本功和方向。
而創作思維所涉獵的范圍極為廣泛,大約地劃分為:自然萬物(Creations divines)、心靈感受(Impression d'esprit)、中階空間(Espace Intermediaire)等三個部分。有關“中階空間”這部分,筆者已于上期詳加詮釋過,不再重復地陳述于下,本文僅針對前兩個部分做仔細地說明:
(一)自然萬物(Creations divines)
自然為藝術之母,其定義并不只是狹義的山、水、樹和石等自然生長的萬物,以及其遭受到時空侵蝕的外表,更包含了寰宇之間那永不改變的空間;也就是所謂生存于自然中的每一個生命體,都有其相互間的關聯性,并擁有其各自的體積,以花、樹為例,它們可因四季、時空的轉換,帶給人們不同的“心靈”與“美”之感受。
自然可說是富有無限的生機,是宇宙萬物生存及世界進化的原動力。藝術家大都是自然的膜拜者,他們折服于宇宙萬物的組織結構,感嘆氣候的陰晴、冷暖變化,以及驚訝于自然生態的平衡秩序。筆者在此特以“新造形主義”(Neo—Plasticisme)的代表性畫家蒙特利安(Piet Mondrian 1872—1944)為例,采用深入淺出的方式說明他面對自然萬物創作時的獨特思維。
蒙特利安將自然萬物的形體,完全簡化成幾何抽象的概念,使其繪制的畫面可呈現出介于抽象與半抽象之間,看似一種具有節奏感的幾何直線符號,它不是一種自然物的表象簡化,而是隸屬于概念性的抽象。向來以藝術和生活要往更深奧之處邁進的蒙特利安,認為“立體派”(Cubisme)停留于再現物象的三次元創作意圖,仍舊處于以“自然主義”(Naturalisme)作為出發點的地平線上,僅是以幾何形態來分割、表現物象而已。蒙特利安為了印證他的論述,把“樹”的深層次變化,以連作的繪畫方式來當做分析“立體派”的實驗成果報告(見圖1)。
“樹”連作以垂直“十”(Les Signes plus)、水平“一”(Les Signes moins)等形式所架構的畫面,正印證了蒙特利安“不均衡的悲劇性”之論點,當然其“悲劇性”的說法,指的并非“戲劇”上(Drame)的用語,而是泛指任何欠缺自然均衡和普及的自然物而言。由于蒙特利安的內心深處,早就有愛好幾何秩序的性向,在與立體派的成員接觸后,更增添了其繪畫創作上的信心,透過布局、粗細交叉的直線和色面所組合成的畫面,呈現出無限的“均衡感”,處處彰顯出蒙特利安的細膩創作思維。
然最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均衡感”并不是藉由數學計算出的,而是取決自蒙特利安的眼睛和直覺觀。蒙特利安畢生追求的是,自然萬物背后的宇宙法則,他以完整的“均衡”諧調性來揭示出自然萬物的真實美,進而創見了“垂直=男性=空間=靜=調和”;“水平=女性=時間=力動=旋律”等繪畫創作的基本程式,即是一種自然萬物的寧靜(La repos)和諧調(I'harmonie)之真實寫照與完美的體現。
同樣地,“后立體畫派”的創始者許坤成博士,在鉆研“立體派”的畫論之后,亦有其自個兒的看法及創見,他認為唯有“崇敬自然、珍惜萬物”,方可在繪畫創作中擁有自我的獨特思維,換句話說,這即是藝術家的豐沛創作泉源。至于“立體派”畫作的分析概念及破碎形式,他雖無法全然地茍同,但也不類似蒙特利安般地把畫作簡化至抽象性的橫直筆畫。畢竟上帝所創造的自然萬物是如此地完美,藝術家應以各自敏銳的眼光去正視它們、欣賞它們,所描繪的不僅是物象外表的美形貌,更要呈現出物象融于時間、空間中的內在本質,讓觀賞者在欣賞畫作時,可在瞬間一目了然,進而激發出“美”的共鳴心(見圖2)。
反之,藝術家若把自然萬物轉化成極簡的符號性語匯,那么觀賞者面對畫作時,腦海中所充滿的必是一片空白與無知,甚至亦有可能浮現出一堆無厘頭的問號。由于許坤成博士從小到大迷戀、勤習少林拳、永春拳和太極拳等功夫,使他自身擁有滿滿的中國精神、中國哲學、中國書畫之涵養,因而他認為蒙特利安的繪畫性符號是虛的,并欠缺了自然萬物的內在真實性。針對此,虔誠信奉基督的許坤成博士突發奇想,特以圣經《創世記》一章1~5節所記載的:“起初神創造天地,地是空虛混沌,淵面黑暗,神的靈運行在水面上。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開了。神稱光為畫、稱暗為夜……”作為依據,把自然萬物一統歸為“陰”(Feminin)和“陽”(Masculin)兩類,藉以契合中國的“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敝瓣帯?、“陽”論述(見圖3)。在此,筆者亦以詩人奧斯卡·王爾德(Oscr Wilde,1856~1900)所言:“自然實在可視為藝術的天地萬物?!眮碜C實,自然萬物確實在“后立體畫派”藝術家的創作思維中,占有其極大的重要性意義。
(二)心靈感受(Impression d'esprit)
“后印象派”(Post—Impressionisme)大師塞尚(Paul CEZANNE,1839—1906)極注重畫作所帶出的氣魄,曾說過他要以一顆蘋果驚嘆全巴黎,會有這種可能性嗎?答案是肯定的。因為描繪蘋果倒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如何使這顆蘋果定位,且立足于其自個兒的“具體空間”(Espace concert)中,卻又是另一重要的創作議題,而創作議題原本就源自于藝術家的心靈感受。顯而易見地,藝術家創作思維中的蘋果,不僅代表著所欲描繪對象物的形貌;它還必須在畫面布局中,取得與其它配置物象和背景的關聯性,才能使畫面的組合、架構有其完美的穩定性,而不致流于過度的松散。物象(蘋果)因擺放的距離不相同,使得藝術家的視覺、心靈感受有著微妙且復雜的變化,若再加上光線及色調等繪畫元素的影響作用,藝術家在創作上就不僅有其追求不盡的心靈感受;更可在畫面上大大地推敲一番。
“后立體畫派”的藝術家們,順應著個人的天賦稟性,試著以心靈的視野反觀宇宙自然萬物,再注入時間、空間的繪畫因素,一次次地思索、調整出自我的主觀影像,直到心靈有所感受和釋放為止,才提筆創作。然藝術家面對畫布時的心靈感受,可說是落差極大,甚至是一種連筆墨都無法形容的極端抽象概念;導致“后立體畫派”的藝術家們,不得不卯足心力地去探究自我創作的心靈“主觀性”(Subjectivite),唯有如此,才可辨識出造形的真實與妍丑面,免去那粗俗、鄙陋的繪畫表現形式。這也正好印證了筆者向來所強調的:“藝術之美,在于藝術家的主觀心靈感受與客觀自然萬物兩者間的相互契合。”
總而言之,“后立體畫派”的繪畫形式,并不局限于狹窄的繪畫創作范圍內,為了描繪物象的真實性,不僅承襲了傳統固有的形式美;更引用了當代的新創作思維,也就是說,摒棄畫面的說明性,僅以“簡潔化”的表現手法,把自然萬物所擁有的繁復形象呈現出來(見圖4)。至于畫面空間的表現形式,則憑藉著“后立體畫派”藝術家自個兒的創作思維,以及經由“感覺”、“知識”和“情感”所組成的“三合一”畫面,去親身感受并加以分割、布局,完全不受制于任何的美學論述。而這也正是“后立體畫派”的每一幅畫作,皆饒富令人驚艷不已的原創性及生命力之最大原因。